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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儿,你先带东元,曲风子他们去休息。徐驸马留步。”岐王帝笑道。
夏津现在已经是半个岐王帝了,让他安排这些起居之事,也就岐王帝可以了,夏津欣然领命。
曲风子一身蓝色道袍,颇有些仙风道骨意味,走时和岐王帝传音一句,岐王帝还面露笑容。
邓公公也出去了。殿内只剩下徐川和岐王帝两人。
岐王帝看着徐川,缓缓说道:“驸马这段时日常陪朕左右,朕看驸马常常欲言又止,可是有话想说?”
他这话突如其来,没有前言没有后语,让徐川微微愣了愣,不由惊讶岐王帝的观察力,可想到脑海中浮出的选项,反问道:“陛下何处此言?”
岐王帝悠然笑道:“驸马想说的事,和津儿有关吧。”
徐川眸子不由一缩。
岐王帝看着徐川的神情,知道自己说对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而望向大殿,突然说出了一句更让徐川惊讶的话。
“朕若是渡过天劫,他的皇位就没指望了,他怎么会无动于衷。权力的滋味,没人可以抗拒,津儿的性子朕更是了如指掌,他对权力的痴迷和野心,怎么会在乎父子亲情?”
“那陛下…”
岐王帝嘿嘿一笑,笑的有些像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传音说道:“不瞒驸马,朕的父王渡天劫时,朕同样用了些手段。”
徐川愕然。
好家伙,原来是遗传吗?
岐王帝仿佛在说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有着得意笑容,那是他一生的豪赌。
他成功了。
徐川缓了缓内心的惊讶,开口道:
“这么说,陛下知道津公子会对陛下不利?那陛下为何不……”徐川有些怪异看着岐王帝。他想说不防备,可突然又戛然而止。
岐王帝则叹气摇头道:“天劫是一定会来的,天劫之下,生死难料,就算朕心中心知肚明,可依旧要有一个接替者,这是朝廷的接替者,也是岐王一脉的接替者。津儿是朕精心培养的,最适合的人选,所以朕就算知道他暗中做些手脚,也只能装作不知。因此迁怒他?呵,朕之后,谁来掌管岐王一脉?”
徐川明白了,怪不得选项说他就是提醒岐王帝,那也是出力不讨好。不过徐川又皱了皱眉道:“陛下觉得津公子是岐王一脉的合适人选,可…会是朝廷一个好帝王的人选吗?”
岐王帝呵呵一笑,说道:“驸马多虑了,津儿虽然有野心,可那只是对权势,谁没有野心?只要随着阅历多了,他会成为一个好帝王的。”
徐川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当然,若是朕能渡过天劫,那自然一切更好。”岐王帝说到这里,目光突然囧囧有神,道:“朕若是渡过天劫,便可多活三百年,一切都不需要改变。”
徐川点头:“那是最好。”
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迟疑了一下,看着自信满满的岐王帝问道:“陛下可觉得,津公子能影响陛下天劫吗?”
岐王帝哈哈一笑,道:“徐驸马,津儿是朕看着长大的,他的能耐,朕岂会不知?朕有邓公公,东元,曲风子和驸马这等忠心耿耿的修士为朕护法,谁能影响?朕坐拥天下数百年,津儿网罗的那些个修士,哪个能拿的出手…哦,也就那陆合还有些手段罢了。再者,有些事,只能放在暗中,不能拿到明面上,朕当年,可是花费了许多心思…津儿终究还是太嫩了。”
徐川默然。
岐王帝对徐川很满意,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让他更是对徐川几乎无话不谈,话说到这里,突然诡秘一笑。春风得意道:“若是能渡过天劫,朕不仅要多活三百年,朕还要多活六百年,九百年……这朝廷,永远是我岐王一脉的朝廷!”
徐川为岐王帝这突然显现的霸气一呆。
岐王帝看着一旁呆住的徐川,哑然失笑:“驸马还年轻,未来前程无量,世间权势,你暂且不懂,日后自然会知晓,驸马放心,有朕在一日,驸马和你的家族,便是荣光无量,这次渡劫,还要驸马多费心。”
徐川这才隐隐有些明白岐王帝为何突然和他谈这一番话了。
躬身行礼。
徐川从岐王帝的宫中出来。心中有些想笑。
夏津这个儿子处心积虑想搞死岐王帝。岐王帝这个老子知道还不放在眼里。
他们就像是一只刚刚露出獠牙的狼崽子和一头自负的雄狮,一个盯着狮子屁股下面的王座,一个挥着爪子喊着:“小鬼,你来啊,老子看你有什么能耐。”
这场博弈,最后谁胜谁负?
他深吸一口气。
嗡。
“一,用神识查探前方。气运+50。”
“二,置之不理。气运…100。”
徐川的脑海中突然浮出两个选项。脚步一顿,随着他的地位实力提升,已经很少有能影响他的选项了。
五十点气运只需要神识探查一下。徐川立刻神识弥漫开。
如今他的神识弥漫开,轻易能弥漫近三百丈!
神识蔓延到两百七十丈左右,徐川突然感觉神识一窒,真元涌动,神识渗透,只见一处宫殿静室中,仙风道骨的曲风子手里正取出两滴血液。
那两滴血液,一滴鲜红欲滴,一滴却是呈现淡金色。
血腥气弥漫开来。
“老夫修行的神血大法,过万人心头血才能提炼出一滴“贤者之血”,要想提炼出圣人血,耗费的心头血更多,最好是先天修士,杀戮这么多,还需朝廷相助,希望岐王帝能渡过天劫吧。”曲风子自言自语。
浑然未觉无形中一道强大神识笼罩着。
徐川心中剧震。
神血法门?万人心头血?圣人血?朝廷相助?
这…
种种讯息冲击着他的内心。
“这曲风子是邪修?”
徐川突然感觉自己心头发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曲风子是岐王帝请来的,生死之交。
如今的帝王,真的是一个好帝王吗?
再活三百年,六百年?
“徐驸马!”
前边传来一道声音,徐川转过头,只见东元公侯站在廊下,面带笑容看过来。
……
都城中,天骄楼内。
夏津已经很少来天骄楼了,更少有一人到来的时候,今天他便独自一人进了天骄楼,没有上楼,而是径直进入了后院中。
竹源青鹏依旧是那副阳气不足的样子,坐在庭院中,拿着金丹榜。
“夏无争果然没有白费我竹源氏投资,已经名列金丹榜前五十了。”他欣然笑着。
这时夏津进来了,手中握着一截翠绿的玉牌。
竹源青鹏目光一缩,猛的起身。
“津公子。”
“十八兄,这是竹源十二兄给道玄青的玉令,这一块玉令,可以让竹源氏任何人倾尽全力,哪怕是付出生命去做一件事。可对?”
竹源青鹏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玉牌,呼吸都凝重许多,良久才看向夏津。
“竹源一氏上下一体,十二哥的玉牌就是竹源氏的玉牌,津公子要什么?”
“很好。”夏津笑了,他笑的意味深长,顿了顿道:
“我要一个女人。”
第十三章 阳谋
徐川和东元公侯坐在偏殿中,东元公侯身穿绣着蟒纹的公侯长袍,整个人比起在玲珑意境局相见时更多了几分威仪,他和徐川算是旧识,加上也曾在边关行走,徐川能在边关闯出赫赫威名,他心中同样钦佩。
两人都沉默着。
东元公侯喝了一口酒,道:“上次玲珑意境局上虽有幸与驸马相见,可那时场合不对,即便有心想和驸马喝酒畅谈,也不能如愿,今日和驸马聊天,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徐川哑然失笑,道:“可我自从见了公侯,除了和公侯问好,还没有说一句话。”
东元公侯面露笑容:“喝酒聊天,不一定要话多,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一个有趣的人,本身就是有趣的事。”
徐川对东元公侯这略显恭维的话弄的一笑,接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东元公侯笑道:“驸马先前在廊下驻足,在想什么?”
徐川看着东元公侯,不答反问道:“东元公侯对那曲风子了解多少?”
“实力不错。”东元公侯道了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行事狠辣了些。”
徐川目光闪动,道:“可算是邪修?”
东元公侯哈哈笑了。
徐川平静看着。
良久东元公侯才笑声停止,反问道:“驸马觉得什么是邪修?”
“滥杀无辜,为祸世人。”
“无辜?”东元公侯目光盯着徐川:“听说驸马是朝廷县令出身,能从一县令走到如今这等地位,可谓当世奇闻,驸马身上肯定是有不少奇遇了吧。”
徐川想谦虚一句,可一想自己从投胎转世,到一步步走到现在,靠的全是自己吗?还是身上的奇遇?
诚然,自身努力是一方面,奇遇却也是不可或缺的。
他不由沉默了。
东元公侯也不用他回答,独自叹了口气:“奇遇,气运,是很奇妙的事,只是遇到的人不多,得到的更少。我年少离家,看到这世上更多的不是奇遇,而是杀伐,背叛,野心,欲望,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要走的比别人更快,得到的比别人更多,难免要另辟蹊径。”
徐川沉默着。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修士同样如此,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道路,得不到的,就要抢,就要争,争就要有牺牲和死亡,滥杀无辜?这些无辜真的是善良的人,还是也有恶人?若给他们同样的实力,同样的机会,更多的奇遇,是不是也会是邪修?”东元公侯笑道。
“驸马说为祸世人,是因为驸马心怀天下,我很钦佩,天下间像驸马这等人物,还是少的。”
徐川看着东元公侯,突然笑了:“人性本恶。”
东元公侯点头:“是。”
徐川又道:“正邪之分,立场不同,说起来…就是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强者为尊而已,而朝廷是天下至尊,朝廷约束,律法约束,世间才能清明,人族方能昌盛,朝廷若是都站在邪那一边,天下也就永无宁日了。”
“只会更残酷些而已。”
“少一些残酷不好吗?”
东元公侯哈哈笑道:“我说了,和驸马聊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徐川也笑道:“和公侯聊天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两人笑着举杯。
都城中,天骄楼。
竹源氏三楼七阁,听梦阁是最高雅的娱乐场所,在这里的女子无不是竹源氏精心培养的倾城绝色。她们依附于竹源氏,也听竹源氏所命,竹源氏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阁主月牙儿本就是花魁,在红丝湖上一舞成名,深受竹源氏器重,成为阁主,如今艳名更甚,但也终究是竹源氏的人。
竹源青鹏已经很久没有让月牙儿做什么事了。今日却把月牙儿带到了红丝湖。同样波澜起伏的湖面上,同样的竹源楼上。
只有一人在这里等候,那是夏津。
夏津看着走上楼阁的月牙儿,后者穿着一袭浅红的长袍,妆容素朴,轻纱遮面,一双可以颠倒众生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星辰,仅仅是这样看着,夏津的眼中就露出一丝痴迷。
他曾青睐过月牙儿,为之心动不已。
可惜,一个女子对他来说终究太轻,他更渴望的是天下,是朝廷。
当月牙儿上了楼。
夏津面上才露出笑容,缓缓的吐出一句:“月姑娘,好久不见。”
月牙儿的脸色平静,她已经知道了她要来干什么,竹源青鹏没有丝毫隐瞒。对竹源氏而言,可以让她们高高在上,可以给她们庇护,也可以随时让她们做任何事。月牙儿毫不慌张,恭恭敬敬的朝着夏津行了一礼,平淡得道:“月牙儿见过殿下。”
“免礼吧。”夏津摆手,笑道:“我曾说过,你若能依附于我,今生今世必定荣华富贵,尊荣无尽,可你一直没有动心,你现在可后悔?”
月牙儿轻轻垂下双眸,淡淡地道:“殿下志在天下,岂会为我动心?”
夏津忽然心头一热,白净的脸庞上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神色,道:“只要你现在求我,以我为主,还来得及。”
月牙儿没有笑,眼中却分明多了几分笑意:“殿下如今已经手握权柄,接掌朝廷,犯得着以此大势来骗一个小女子?殿下真正想要的不是月牙儿,真正想要的是徐驸马,可惜,这次公子怕是不能如愿了。”
夏津哈哈大笑。
月牙儿则闭上双眼,那整整齐齐的睫毛覆到眼睛上,抬起鹅颈,一副任君处置的神情。
夏津的笑声停止了。
“你说他会来吗?”
月牙儿紧闭双唇,不做回答。夏津冷冷一笑,道:“好!我们就看看,他到底对你动没动心。”
夏津离去了。
另外两道身影走了上来,一道高大魁梧,面容平和,唯独一双眼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