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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你的那两名同伴应该明白我在担心什么。”
嗯？
叶宁直接扭头看向了唐斩和杜非。
杜非不由苦笑了一声，开口道：“大人担心的……应该是这兽潮并没打算退回荒野。之所以从城头撤退，是因为兽潮在连续进攻了六个小时之后，发现沧澜市实在是一个难啃的骨头。按照仙灵的习性，最大的可能便应该是打算绕过沧澜市，然后继续前行。”
“没错！兽潮不具备所谓的战争目的，它们只是会本能的选择撕碎一切阻挡在路线上的东西。当某种东西很难一口吞下，兽潮自然会进行分流，绕开之后继续前行。可问题是……沧澜市的后面，就是整个漠西行省的腹地，一旦兽潮真的涌入，天知道会给漠西行省带来多大的破坏！”
路远叹息着说道。
第二百零六章 理念不同
路远的忧虑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随着大量的仙灵退下城墙，城墙守军的压力徒然一轻后，还没等这些沧澜守军开怀庆祝，便看到城墙下的兽潮，骤然分流，从中间的位置一分两半，分别朝着沧澜市城墙的左右两边前行。
看起来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对沧澜市发起攻击，而是要直接将沧澜市绕过去了。
城墙下大量的仙灵尸体遍布，间或夹杂着一些从城墙上摔下去的沧澜守军的尸体。
场面如同修罗地狱，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
路远脸色异常难看，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看向了那名中校军官，开口道：“立刻下令，所有士兵集结成队，分别打开南北两面城门，对分流的兽潮，各自进行拦截！”
“啊？”
中校军官对于路远的临时命令有些愣神，惊愕的看着路远，迟疑了下后，开口道：“大人，借助着城墙之利，再辅以虚空重炮的火力，咱们才能在方才兽潮那般的狂风骤雨下，坚持整整六个小时。可若是没有城墙的阻挡，虚空重炮也无法发挥最大的威力，仅仅依靠着军队本身去硬扛兽潮……您应该清楚，且不论胜败，我们都需要付出怎样惨烈的代价。”
“我当然明白，中校，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而是任由兽潮就这么分流穿过沧澜市，进入到了漠西行省的腹地，由此可能形成的后果，将远超过沧澜市一市之地的损失。”
路远沉声说道。
中校军官脸色微变，咬牙道：“高官大人的意思是，哪怕牺牲掉我们整个沧澜市守军，也要用血肉之躯，将兽潮抵挡在沧澜市周围？即便因此有可能让沧澜市的防卫力量全线崩塌，甚至有可能导致兽潮重新将目光转移到沧澜市内，也在所不惜？”
路远沉默了半响，还是点头道：“没错，我是这个意思。”
“高官大人！如果真的在城墙外对兽潮进行拦截，最终导致沧澜守军实力大减，一旦兽潮的目标再次发生转变，被沧澜守军吸引到了太多的注意力，从而重新决定攻城，那么对于沧澜市来讲，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中校军官沉声说道。
“中校，我的意思应该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如果任由兽潮越过沧澜市，进入漠西行省的腹地，那么造成的损失和伤害，将远超过沧澜市一市之地的价值。所以我们必须把兽潮拦在沧澜市，不能让兽潮继续前行。”
路远面无表情的说道。
中校军官一阵沉默，路远则是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催促。
半响，中校军官显得异常艰难的开口说道：“高官大人，您虽然有节制一定军队的权利，但如果涉及到战略意图相左的情况，我们……也有权利自行其是！”
“你说的对，中校，但现在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对你下达命令。你可以为了你麾下士兵的生命考虑，也可以只为了沧澜市考虑，因为你的职责只在于驻守沧澜市。可我是漠西行省的高官，我的职责让我必须从整个漠西行省的角度出发。”
“对我来说，为了整个漠西行省，一座沧澜市是可以牺牲的，如果你今天抗命不尊，那么我的怒火，同样会让你和你麾下的士兵全部死去。并且相比于同仙灵战死的名声，他们的死还会更加屈辱，我会奏请皇帝陛下，将你和你的士兵，全部判以逃兵论处。”
路远仍然面无表情，语气也非常的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但中校军官却是心下一寒，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后，咬了咬牙，沙哑着嗓子欠身说道：“是，大人……我明白了。”
说完，直起身子，这名中校军官开口下令道：“所有人都有，除必要守备的人员以外，其余集结两队！打开城墙南北两面城门，出城拦截兽潮！”
命令下达，刚刚因为兽潮退去而放松欣喜的沧澜守军，顿时一片哗然。
然而军令如山。
再如何的不解，再如何的抵触，随着命令下达，这些士兵也不得不第一时间开始了行动。
这个时候所体现的，便是帝国军人们平日里严苛训练的效果了。
哪怕刚刚经历了长达六个小时的血战，哪怕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很是不满，但沧澜守军仍然迅速的完成了集结，紧接着分队打开了沧澜市城墙的南北两面城门！
此时的兽潮已经快要来到两面城墙的城门下。
看起来没有丝毫要继续攻城的意思，而是打算直接越过沧澜市径直远去。
随着两面城门的打开，上万名沧澜守军分别涌出，根本没有任何提前的准备，便穿插列队，以手中的制式灵导器，对仙灵发起了凶猛的攻势！
分队前行的兽潮有些措手不及，显然没想到沧澜守军居然还敢出城迎战。
短暂的混乱之后，兽潮便恢复了稳定，接着对沧澜守军发起了冲击！
没有了城墙的阻挡，沧澜守军的火力根本无法对兽潮形成真正的压制。
所以没过多久的时间，兽潮便直接近身，战斗一下子进入到了肉搏战的惨烈境地。
大量的军官成为了对抗仙灵的主力，那些普通士兵面对着近身的仙灵，则办法不多，死亡的人数因此而直线上升。
叶宁四人跟在路远的身后，已经来到了南门城墙上。
看着城墙外无比惨烈的对战，叶宁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忍的神色。
路远没有看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有一些。”
叶宁直接点了点头，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当你以后走到足够的高度，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会像我这样，很多时候，我们需要考虑全局。一百人面临死境，救五十一便要死四十九，救还是不救？对我来说，必须救，因为可以多活两个人。”
路远平静的说道。
“所以那四十九个人就该死吗？为了救更多的人，让少数人去死，凭什么呢？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擅自决定别人的生死，为了更多的人活着，牺牲掉少数人，这是我永远不会做的事情。”
叶宁开口说道。
“哪怕因此有可能让更多的人送命？”
路远反问道。
“没错，因为我不想也成为那四十九人之一。”
第二百零七章 临时办法
三观的问题是无法互相说服的。
所以在各自表达了意见和看法后，叶宁和路远便没有再继续交流。
而是重新将目光放到了城墙下。
只是对于叶宁的评价，路远在心里已经有了全新的想法。
这些都是需要和皇帝进行秘密汇报的，尽管皇帝没有在命令中提到过这一点，路远却很清楚皇帝到底需要什么。
一个被皇帝所看重的人，当然要有一个具体的、完整的了解，否则的话，皇帝如何能做到知人善任？
靠直觉吗？
城墙之下的战争异常惨烈。
相比于之前守城时那种激烈的交锋，此时此刻，正面对兽潮进行拦截，着实有点绞肉机的味道。
以血肉之躯，阻挡汹涌的兽潮，对于这些沧澜守军来说，简直是一场不可能醒来的噩梦。
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沧澜守军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大量人员的伤亡，让沧澜守军不可避免的节节后退，一部分士兵甚至已经被刺激的胆寒，有了想要逃走的征兆。
路远看着这种情况，挥手让自己身边的侍从也加入到了战局当中。
只是这些侍从最主要的任务，却并非去对抗兽潮，而是充当督战队，对于那些想要逃走的士兵，予以当场击杀的处置。
“大人！不能继续这样了！士兵的战损已经超过了四成！就算动用督战队，也不可能继续强硬要求士兵们继续战斗了！他们是人！不是仙灵！他们会感觉累和绝望！现在必须让他们撤回来休整，否则很可能当场哗变又或者溃散！”
中校军官一身狼狈的来到了路远的身旁，大声喊道。
“距离支援能够抵达的时间，起码还有一半，你们必须坚持。”
路远冷声说道。
“大人！这不是我们必须坚持的问题，而是士兵们已经到了极限的问题！他们连续作战的时间超过了十个小时！除了最开始守城的时候，还能轮流进行休息以外，出城之后迎战的这四个小时里，他们始终都在战斗！”
中校军官的眼睛一片通红，疯了一般的继续嘶吼道：“大人高居庙堂之上！可能不清楚普通士兵的作战能力！他们之中除了军官以外，根本就没有灵修！当前这样的程度，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限！如果大人不让他们退下来进行休整，顶多再有一刻钟的时间，沧澜守军必将全军覆没！”
完全不再理会路远的身份，这名中校军官直接朝着路远一通咆哮，看起来是真急了。
路远双眼微眯，心知中校军官说的是事实。
可问题是，不用人命去堆的话，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挡兽潮前进的脚步？
如果不阻挡住兽潮前进的脚步，那么之前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路远心头一片迟疑。
理智告诉他，沧澜守军确实无法再继续坚持了，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现在便下令撤退，回到沧澜市内进行休整，那么几个小时之后，沧澜守军应该还能恢复一定的战力。
可这种理智的声音却始终无法说服路远。
“大人！您还在犹豫什么！我知道您希望将损失只局限在沧澜市一地之内！但问题是，现在不是我们不想守，而是根本守不住！继续坚持是毫无意义的！只能让沧澜守军全军覆没！”
中校军官继续咆哮道。
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看起来异常狰狞。
“或许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短时间内尝试下阻挡仙灵前行的脚步。”
就在路远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叶宁忽然开口说道。
“你有办法？！”
路远猛的扭头看向了叶宁。
“我不确定，只能说是试试。至于到底能不能成功，我不清楚。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沧澜守军无法继续坚持太久，这和他们的意志无关，是身体和精神的极限，所以无论能不能有效，都得尝试一下。”
叶宁沉声说道。
“大体的想法是什么？简单的说一下，如果是没有任何可行性的异想天开，那也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路远深吸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的想法是，将沧澜市所有能够燃火的生活类灵导器集中起来，分别罗列于南北城墙两侧，形成一道长长的火墙。这道火墙不需要多厚，也不需要具备多大的杀伤力，只要让仙灵看到那是火，便足够了。长度尽可能的延伸，这起兽潮的形成本就是意外，想来仙灵们不至于太过执着。”
叶宁开口说道。
“火？”
中校军官一脸茫然。
路远则是皱眉说道：“从帝国对仙灵的研究来看，火确实能够对低级的仙灵产生威胁，但只要达到了灵修层次的仙灵，基本上就可以硬扛住火焰所带来的伤害，你确定火能有用？”
“我不确定，但我想说的是，制造火墙并不是为了杀伤仙灵，仅仅只是为了阻挡仙灵前行的脚步。仙灵对于火的畏惧，应该是发自天性的，这和它们是否能够扛住火焰的伤害无关。因为火焰和火焰之间也有着极大的差别。”
叶宁坦诚说道。
路远的表情则是一阵变幻，不过仅仅几秒钟的功夫，迟疑的神色便在他的脸上尽去，咬牙道：“按照叶宁说的去做！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好火墙，并且要延伸出去尽可能远的距离！军队内应该有常备的制式喷火灵导器吧？全都拿出来，一个都不要留！”
“是！大人！”
中校军官此时也顾不上去怀疑了，接到了路远的命令，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如果你的办法没用，火墙并不能让兽潮暂时停下，后果会有多严重，你应该清楚。”
路远沉声说道。
“高官大人，无论火墙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