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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秦始皇有诸多不是，但无可否认其功业。
两千多年来，无数文人墨客，也依然用各式各样的方式，描述演绎着这位帝王。
不同的人对他，有着不同的理解，关于他的形象，永远也没有一个统一。
这大齐的皇帝姜小白，配得上这个称呼么？
孔寒安心中暗忖……
若抛开他初入御书房门时的偏见。
好像，也配得上。
起码，配得上“帝”这个称呼。
孔寒安在一旁思索，孔圣却汗如雨下，他再度发声，言语之中有些凝噎。
“陛下，臣……臣……”
“呵……”
老皇帝再一次轻呵，也不知道他在冷笑，还是在叹息。
“也罢，这些事情终归不能怪你一个人，帝国的最高领袖，应该是朕那好儿子。”
“大齐的衰败，他得占一半的责任。”
“朕本来还心中欣慰，这怂包终于硬气一回，敢谋害他老子了，可没成想，他还是那么软蛋。”
“咔吧！”
孔寒安敢保证，他这次真的听到了下巴脱臼的声音。
但相比工匠使用假冒伪劣材料给他的神像塑身，刚刚听到的消息，才最让他觉得劲爆。
之前，大皇子举兵与朝廷对峙之时，各种谣言满天飞，其中便有太子弑父的传言。
所有人都以为是无极之谈，以为是巫师和大皇子找的借口。
可没成想，老皇帝的死，竟然真的和太子有关系？！
而更惊讶的是，老皇帝知道，甚至还觉得欣慰！？
这就是皇室么！？
孔圣依然趴在地上，语气带着许多的愧疚。
“他还是个孩子，是罪臣没有教育好他……”
“所以，臣执意要求他为您送殡之后，才能登基……”
孔寒安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所以，这件事，当朝丞相，当今圣人，他的叔父孔圣，也知道？
他忍不住出言打断了眼前的君臣交谈。
“你们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
孔寒安一时不知该怎么接着说下去。
但君臣二人显然知道孔寒安想问什么。
孔圣叹道：“为尊者讳，我这个做臣子的，又能如何呢？”
老皇帝笑了起来。
应该是笑吧……
孔寒安自进御书房以来，头一次听到他笑。
“嘎嘎嘎……”
“小子，你是不是认为，朕就只有那么点儿心眼？”
“朕已经活了够久了……”
“如果封神之局成功，如果，我那好儿子展现出一个王者的潜力，那么朕便是死了，又有何妨？”
“但目前看来，他还不够格啊。”
“不谈他在行政上的所作所为……”
“他想要坐上龙椅，却不敢反抗丞相，强行称帝，想要展现抱负，却不敢以自己的名义发言，声讨兄长，只敢躲在后面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他甚至，连直面自己梦魇都不敢，直到如今，还不敢来见朕……”
“若他是一个黔首凡人，这般也行，但他不算一个合格的帝王，起码，当下大齐，他把握不住！”
“孔小子，你不是说要为寡人服务么？”
“那寡人便要提第二个要求了……”
“带寡人，去见他。”
第387章 蹦蹦跳跳仪仗队
老皇帝的这个要求……
很简单，但又不简单。
皇宫有阵法，有暗卫，没有孔圣陪伴，孔寒安甚至都不一定能进来。
但孔圣虽是圣人，虽是儒门领袖，可他并不是修士。
抛开才气与国运，他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老皇帝更不必说了，一具干尸，动作激烈一些，搞不好都会散架。
而且，背着大齐开国皇帝的尸体，牵着孔圣在皇城里飞驰……
那画面太美……
孔寒安敢保证，他要这么做了，出了御书房，就要被万箭穿心。
侍卫哪会管你有没有接什么任务啊。
这看起来就像是胁迫了孔圣的偷尸人……
偷得还是大齐开国皇帝的尸体……
老皇帝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寡人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放心，寡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丞相，不来扶寡人一把？”
孔圣恭谨起身，小心的托住了老皇帝已干瘪的只剩骨架的胳膊。
老皇帝颤颤巍巍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噗通”“噗通”“噗通”……
伴随着老皇帝的起身，倒挂在房顶的尸体仿佛终于受到了地心引力影响，掉落在地上。
“这些人，有些是曾经寡人的内侍护卫，有些，是后来，寡人那个好儿子请来除掉寡人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寡人大齐的一份子，就随寡人一起走吧。”
“吱呀”
御书房的门，被一个太监打扮的尸体打开。
御书房一地的尸体，全都爬了起来。
就是倒摔下来，让他们的脖子歪歪扭扭的，怪渗人。
不论是和尚、修士，还是侍卫太监，都默契的排列成了队列。
“嗯，都是死人，移动速度不快，不过也行，寡人现在这样子，也走不了多迅速。”
“起驾！”
一群大概三四十只移尸，一蹦一蹦，向御书房外跳去。
孔圣扶着老皇帝，缓缓跟在其后……
孔寒安觉得有点腿软。
陛下啊，您确定您知道我的顾虑？
您这是真通情达理？
你这是游街啊！
还是在皇城里游街啊！
我一冥王进来后，出去一群僵尸……
这还不如偷尸呢……
本来是一个送物品的任务，现在变成了护送任务……
一群移尸能有什么战斗力，那我不得在皇城里开无双？
明日里，这大齐朝野上下，会怎么想？
我这是在皇城里搞恐怖袭击啊！！
我洗不白了！
孔寒安现在若不是雕像，肯定泪流满面。
“小子，还坐着干嘛，跟上！”
“别怕，那些守备不敢拿朕怎么样……”
“不过，寡人倒希望他们真敢……”
孔寒安爬了起来，脚踩祥云跟了上去。
“陛下此言何意？”
他还当老皇帝又是什么欣慰呢，没成想，又听到了老皇帝的轻呵声。
“呵，寡人戎马一生，征战无数，见过诸国化为火海，无数豪杰埋骨沙场，麾下攻破的都城王庭数不胜数……”
“但寡人一直觉得缺点什么……”
“现在，寡人想明白了，寡人这辈子，就差自己住了一辈子的皇宫没打过……”
“你说，寡人该不该期待？”
孔寒安：……
孔圣温和的声音传入孔寒安耳中。
“寒安，越老越小，陛下想要玩耍，我们就陪陪他吧。”
孔寒安侧头看向孔圣，见孔圣顽皮的对他眨了眨眼……
孔寒安再度沉默。
叔父啊，你说的轻巧。
丞相和冥王哪个更可能复活死尸？
这黑锅又不是你背……
这神像分身里的信仰之力很薄弱，只够他装个样子。
祥云是进阶成神的被动技能，没啥消耗。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换个信仰之力强一些的神像来……
起码可以划开个冥界通道，召唤冥界大军，让老皇帝指挥个过瘾。
孔寒安长叹一声。
看来，这黑锅他背定了。
“陛下，额外要求，得有额外的服务费啊！”
……
金銮殿上，太子坐在龙椅上不停的颤抖，好似受到了惊吓。
太子与大皇子相差甚远，大皇子好歹统兵做过战，太子却是温室里养成的花朵。
头一次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如何能不慌？
“他……他这是作甚？”
“朕，朕只是借他羞辱一番孔寒安那厮，敲打一下丞相，他何必撞死在朕面前！”
太子声音有些颤抖，有些结巴。
他无法理解，一个见过了混乱的世道，背负着家庭重担，将科考当官视作改变命运的人，被他用如此荒谬的理由取消了成绩，心中会有多悲愤。
内侍其实也吓了一跳。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安排人来收拾现场，一边小声对太子说。
“陛下，您受惊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
天倾之局，诸郡皆有波及，但肯定不会波及京畿，所以，皇城里几乎无人能看到鬼怪。
所以，来往收拾尸首，清洗地面血迹的人看不到，钟馗的鬼魂，正凶狠的看着太子。
睡觉？
那可太好了……
他初成鬼魂，虽然继承了一身的才气，实力飙升，现如今已是鬼王境。
可因为与地府之间的关系，钟馗心底犹豫，不想作乱。
他知道，鬼怪作乱，进了冥界，会被判刑的。
但不能报复，却可以让太子做一做噩梦啊！
与五盗相熟的钟馗十分清楚，一般的鬼差可不会读梦术。
证据不足，疑罪从无。
太子正如他所想，颤抖的点了点头。
刚刚那黑汉，怒目豹眼，狠狠的撞到玉阶之上，红白飞溅，真的让他吓到了。
他想好好睡一觉，将这一切忘记。
“朕，朕有些累了，扶朕去后面休息……”
“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来打扰朕。”
在一片应诺声中，太子被内侍扶了下去。
钟馗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
没有意外的话，他可以给太子一个充满惊喜的夜晚。
可钟馗不知道，不管是“意外”，还是更大的“惊喜”，此刻正在路上。
老皇帝在皇宫住了一辈子，孔圣也是当朝丞相。
这大齐皇城，哪里能安排暗卫，何时有守备巡逻，哪里适合打伏击，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一路走来，守备军跪了一地。
不跪不行啊。
不跪，就得加入那“蹦蹦跳跳先帝仪仗队”啊！
暗卫们也一样。
要么老老实实现身，和巡逻守卫一起跪拜。
要么，也成了一蹦一蹦的尸体。
自今夜起，皇宫有了闹鬼的传闻。
第388章 舵手最后的倔强
皇宫闹鬼的传说，可不止一群蹦蹦跳跳从角落中飘然而过的卫士。
太子的寝宫里，也传来了尖叫！
“你不要过来呀！！”
太子猛然从床上坐起，可熟悉的寝宫还是那副模样，眼前并没有那头破血流黑塔一般的壮汉。
做……做噩梦么……
太子呼出了一口气。
他立志成为皇帝，想要超过自己的父亲，平日里当然也有向老皇帝学习。
老皇帝的寝宫，鲜少有妃子陪寝，太子的寝宫，当然也是如此。
他方才就寝之前，遣退了所有内侍宫女，所以此时的寝宫里，尤为安静，毫无人烟。
最是无情窗外黑，太子私下里虽然模仿了许多老皇帝的言行，但在今夜，他才突然有点明白“寡人”这个自称的感觉。
但也只是有点明白。
很快，他彻底明白了什么是“寡”。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寝宫的门被大力推开。
“啪”“啪”“啪”。
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那东西行动缓慢，每一步都间隔许久，掷地有声，好像什么硬物在捶打地面。
一步一步，甚至伴随着脚步声，有什么东西滑落坠地，与木制的地板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从风水学的角度上说，床榻正对房门，是不吉利的事情。
在古人的观点里，家就是一个安全屋，而房门，是将一切污秽挡在屋外的关键一环。
从科学分支堪舆学的角度上说，人若长期睡前起床，看见屋门，会给内心增添一些不好的心理暗示，会导致做噩梦。
所以一般的富贵人家，宅院大门后都有一道墙，而屋内，也会有一面屏风，挡住房门。
作为大齐皇城，太子寝宫，其装潢当然十分注意。
太子看不见声音的来源，但醒来之前才做过噩梦，寝宫骤然的阴冷，和莫名其妙的声响，也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来人啊！”
“来人！！！有刺客！！”
可任他如何呼喊，寝宫依旧安静如初。
除了间隔许久才会响起的“啪”“啪”声，便只有他的呼喊。
仿佛皇城里的护卫们都听不到这里的动静，仿佛那些内侍宫女都不曾在附近等候……
这整个太子寝宫，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干枯刺耳的声音响起。
“寡人的好儿子又做噩梦了？”
“别怕别怕，寡人这就来看看你……”
奇诡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但屏风的边缘，却缓缓的探出了半截脑袋。
这脑袋上虽然带着皇冠，可面容已经变形，脸上的肉干枯而腐败，皮肤溃烂处，甚至还有尸虫蠕动。
这是什么东西啊！
太子的瞳孔放大，一声尖叫，想要晕倒，却发现自己晕不了。
干枯的灰白长发之下，因为干瘪而尤为突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嘴巴一张一合，但声音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