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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岗位。
“有什么问题吗?”塞雷索上士看见老兵始终望着圣战教士营的士兵,觉得很奇怪。
“不知道,上士!”老兵想了想,迟疑片刻,才继续说,“我只是觉得外乡人的列队太整齐了,连他们的步幅就几乎完全一致。哦,对了,刚才你与他们长官说话时,居然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哦,这不奇怪,这些花架子很多都是从前的正规军里逃出来的,还有土德拉战役失败之后的拜兰勇士,想在咱们萨拉戈萨城里混口饭吃,或许能可以寻找逝去的尊严。仅此而已。”塞雷索上士语出讥讽。作为本城居民的他,看不起外省人,在马德里不战而降后,萨拉戈萨守卫军甚至想取消首都营的番号。
“或许吧。”老兵也不再纠结此事,感觉身体被冻得有点僵硬,就朝篝火凑近一些。猛然,他发现自己的头顶笼罩着一片阴影,接着一只大手从背后袭来,嘴鼻被迅速捂住,无法动弹与呼吸,老兵记忆世间的最后一个片段是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轻轻划过自己的脖子。很快,老兵就悄无声息的倒在冰冷路面。和老兵一同倒下的,还有那位塞雷索上士。
两名守军的尸体被迅速拖走隐藏,地面血迹被清除,十多名装扮敌方士兵的突袭队员也取代了西班牙哨兵的岗位,负责这道安全检查站的执勤。其他突袭队员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包围了检查站营房。随着雷德斯军士长发出进攻的手势,百十名士兵蜂拥而入,他们10人一组,冲进房间,手捂口鼻,再用锋利匕首割裂依然床榻昏睡的西班牙守军喉咙。短短5分钟内,近200名西班牙人在睡梦里与他们信奉的上帝团聚,没有仁慈,没有俘虏,也没有活口。整个过程如同演习一般顺利,毫无纰漏。
4点05分,军官们最后一次对表后,卡尔斯上尉与德尔尼少校分别率领60人,趁着夜色,从两翼分散开去,他们将负责剿灭市政厅其他两处入口检查站的敌方士兵,并最终形成围堵市政厅的态势。
此时,稍许月光正从漫天乌云的缝隙里透射出来,从圣菲尔大道检查站一端可以看到市政厅大楼的巍峨轮廓。距离市政厅大楼左侧不远,就是所有萨拉戈萨人心灵的寄托,皮拉尔圣母院。若是白天,圣母院的著名圆形屋顶能在十多公里外远远望见,呈现出凌驾世俗的异色之美。而现在,呈现德赛眼中只有模糊不清的印迹。
或许是真有神迹保佑,在法国炮兵长达数十天的狂空乱炸中,这座皮拉尔圣母院,及其它周围500米范围内的建筑,包括市政厅大楼居然都安然无事,仅有几颗炮弹落在市政厅大楼广场的塑像喷泉里,也没能造成任何伤亡。倒是德赛所处的检查站附近,历史悠久的中世纪钟楼塔尖,已被24磅实心弹削去大半,看上起极为丑陋。
皮拉尔圣母院创造的所谓奇迹,随着教士们的肆意蛊惑,与军委会的大力宣扬,全体萨拉戈萨的市民为之疯狂。每当圣母像出宫巡游时,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本省人,还是外乡人,都要倒地虔诚膜拜,打起仗来更是奋不顾身,德赛就差点吃了大亏。
4点15分,一位老更夫从圣菲尔大道的另一头步履蹒跚的走来。一名懂得西班牙语的法国士兵迎上前,他按照卡尔斯上尉先前的嘱咐,塞给老更夫一小块黑面包。
接过面包,道了一句感谢话,老更夫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好心肠士兵,感觉很陌生,便接着问了一句:“哦,塞雷索不在吗?”
法国人解释道:“去营房里休息了,您知道的,我不方便叫醒长官?”
老更夫摇摇头,“算了,可怜的外乡人,总是爱塞雷索的欺负,他从小就是这样。哎,愿皮拉尔圣母保佑好心人!”他咕咕哝哝的诉说着,转身离去。
直到老更夫走远,德赛才从阴影里冒出来,朝着那位士兵做出赞许的手势。他重新回到检查站的布告栏下。借助篝火不停跳动的光芒,德赛兴致勃勃的欣赏一幅有关拿破仑的政治漫画,这幅漫画活灵活现,显示是某位西班牙学者的杰作,自然不会有阿谀奉承,而是极度辛辣讽刺。
画中借助了1804年拿破仑在巴黎圣母院加冕时的场景,这位皇帝被描绘成丑陋的怪物,是一个拥有七头十角的恶兽。配说的文字叙述着:他(拿破仑)就是地狱的统治者,恶魔,异教徒和异教徒首领的君主,可怕的恶棍,头上戴了由反对耶稣基督和他的教会,反对上帝和圣徒的亵渎神圣行为编成的花冠……
德赛笑了笑,当他的目光从这幅素描漫画的署名里,看到戈雅的签名时,他如珍似宝的将整幅漫画小心翼翼的摘下来,轻轻折叠之后,放入自己怀中。相比囊中已经收获的无数西班牙金币和银币,他更看中文学艺术家的不朽之作。按照前世杨德赛同行的原话:这个暴发户总是喜欢附庸风雅,那古老的东西来装扮自己是贵族。
4点25分,德赛还没等到其他两队传来的消息,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卡尔斯上尉与德尔尼少校他们还没被西班牙哨兵察觉。
4点49分,焦急等待的德赛上校迎来了好消息,另外两处守军已被顺利消灭,和圣菲尔大道检查站一样,大部分西班牙士兵都是在甜美梦乡里升入天堂。卡尔斯上尉与德尔尼少校在两处检查站各留下10名士兵充任守卫后,其余的已开始向市政厅方向运动。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将分别堵住市政厅的后门与侧面,主攻任务将由德赛上校这队完成。
“雷德斯军士长,现在带领你的士兵,可以行动了!”德赛毫不迟疑的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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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奇袭市政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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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赛感觉自己的运气不错,比预想的还要好,因为大门外居然没有安排哨兵守卫。在雷德斯军士长的带领下,法国人不再借助火把摸黑前行,所有人刺刀上枪头,排出散兵队形,穿越广场,直接奔向市政厅大楼的正门台阶。
整个市政厅与夜色一致,整栋楼内寂寞无声。按照军委会的战事规定,各部门主管除了担当前线指挥任务外,每月逢单必须在市政厅里过夜值班,便于危机事务处理。现在已近凌晨5点,绝大部分房间都是漆黑一片,仅有3楼最东侧,面向广场的一个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显然,房间里的主人,萨拉戈萨的军政最高指挥官,帕拉福斯将军又是在通宵达旦忙活。
世袭贵族出身的帕拉福斯,曾是王太子裴迪南的剑术与枪械老师,在拿破仑制造的巴荣纳阴谋前,他力劝过年轻的裴迪南太子不要离开马德里,但被拒绝。因为一再试图破坏巴荣纳协议内容,帕拉福斯很快被拿破仑驱逐回国,他转而支持查理四世最年轻的王子,留守马德里王宫年仅15岁的弗朗西克斯殿下。1808年5月2日马德里大起义失败后,帕拉福斯离开马德里,重回萨拉戈萨,筹备当地洪他议会,组织军队抵抗入侵者。
是在萨拉戈萨人眼中,这位年近五旬的老者永远是身体结实,满面红光,面带微笑,偶尔才会双眉紧锁,但那严厉的目光总能使敌人不寒而栗,闻风而逃,但面对同事、战友与市民时,在他身上,却能体现堪为表率的家长美德,和蔼可亲,心怀宽容;他言行一致,性格磊落,具备基督教徒的高尚品质,丝毫不见虚情假意的贵族做派。
当然,法国人很不喜欢,拿破仑似乎后悔没能在巴荣纳囚禁帕拉福斯,而是把这位西班牙将军放回西班牙。不到1年内,已经有4位帝国元帅败走萨拉戈萨城下。拿破仑亲自签发悬赏令,开出20法郎的高额赏金,来收取帕拉福斯将军的性命,但只是徒劳,反而越发提升了帕拉福斯的名望,就连英国时任财政大臣坎宁也要求皮特首相,在提供给西班牙抵抗组织的经费中,至少有三成属于萨拉戈萨城所在阿拉贡地区的反法抵抗组织。
对于荣誉和仇恨,帕拉福斯本人并不在乎,他只是希望能今早赶走法国人,重建西班牙的荣光。但进入1809年之后,帕拉福斯将军却一直感觉心神不宁,彻夜不能眠。他每天都要皮拉尔圣母院里祈祷数次,寻求解脱,但没能如愿,每当夜深人静时,心中总会涌现各种各样的不详预感。以工作来麻痹自己,倒成为最好的良药。
现在帕拉福斯的桌面上,依次摆放着四份文件,前两份来自塞维利亚,马德里,两份都属于萨拉戈萨军委会的内部文件。文件已积压多日,今天他必须做出最后决定。
代表中央洪他(临时的西班牙全国议会)的塞维利亚议会,在两个月前,颁布了若干法令,其中规定要求:各地洪他成立报刊审查团,严格限制出版自由,其中审查团必须有教会神职人员参与;恢复已被法国人取消的宗教裁判所;禁止继续出售教会和贵族的地产;拒绝颁布有关事实普遍军役制;若非贵族、教士,或持续缴纳赋税3年以上者,因在战场上临时产生的任何军衔和任何职务,必须在战后1个月撤换……
帕拉福斯在前天收到这份中央洪他的赦令后,感觉非常震惊,要不是送信使者是自己侄儿,他甚至会怀疑这是法国间谍故意玩弄的花样。帕拉福斯深知,赦令内容一旦在萨拉戈萨市民间公布,势必造成大部分人的怨恨和**。就连马特奥?德尔?布斯托神父,帕拉福斯在军委会里最坚实的政治盟友,最强硬的抵抗派分子,最顽固的宗教首脑,也暗地里建议这位城防总指挥不要在军委会内部,以及市民中间,公布来自中央洪他的赦令,至少是在第二次萨拉戈萨保卫战结束之前不要。
马德里的伪国王约瑟夫也给帕拉福斯写来书信,内容自然是劝降这位西班牙将军,信中的大量允诺与册封,包括允诺阿拉贡地区高度自治,享受行政、立法、宗教与审判的自**,并能招募一支国民自卫军,负责辖区安保;至于册封,所有之前的旧时西班牙贵族,洪他议员,军委会成员,以及所有将军,只要签署一份效忠书,便能获得新西班牙国王的贵族身份。
对于此,帕拉福斯本人是不屑一顾,但他无法阻止其他的想法,尤其是在战局变得越来越对西班牙不利的时候。约瑟夫写给帕拉福斯将军的信件为***,由法军在萨拉戈萨城四处传播。布斯托神父告诫自己,不久之后,即便是皮拉尔圣母降临,也无法挽回某些阴谋背叛者的龌龊行径,神父要求将军立刻行动,撤换并逮捕一切会导致民心、军心不稳的贵族议员,军委会成员,以及高级将领。
帕拉福斯犹豫了,正如他的性格一般。对待法国入侵者时,他铁血冷酷,不留余地,但来自己方阵营的不同派系,帕拉福斯更愿意是安抚与耐心劝说,缺乏足够的决策力。当然,或许这也是他人格魅力所在。在国破家亡之际,萨拉戈萨的洪他议员们能够迅速达成一致,授权这位将军无上权力,可不受干涉与监督的征集、调动数万军队,洪他议会与军委会事实已成为帕拉福斯的后勤保障机构。
西线的指挥官费尔南多上校,写来的军报越来越不乐观,由于法国人的攻势突然加强,西线已陆续有3个街区宣告沦陷,士兵们伤亡很大,就连修道院与教堂里地下墓穴都快装不下了,费尔南多上校告诉最高指挥官阁下,“战斗的间隙,我的士兵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将那些已阵亡的,或即将死去的人们,堆放在死胡同里,交给法国人来处理。幸好现在还是冬季,瘟疫尚未到来,如果春节来临之后……作为您最忠实的部下,我再次强烈建议您和军委会,必须立刻突围,保留部分实力。”
另一位负责救济、医疗与安葬事务的军委会成员,何塞。里亚斯伯爵同样给军委会全体成员发出警告:得益于每天数百人的伤亡,我们储备的粮食和肉类还能满足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但是药品奇缺,因为敌人用炮火和来复枪封锁了两条河岸,我们得不到任何药品补充,也无法调配……现在,连教会医院也开始使用草药来救治伤病,但这只是少数幸运者获利而已。士兵与平民一旦受伤或患病,绝大部分人只能接收放血治疗,喝圣水,或祈求上帝的神迹降临。两座教会医院里,入院5天以上的伤病死亡率高达80%;另外,从2月1日开始,我和我的同事们将无法收敛阵亡者的遗骸,因为再没有可供安葬的地方了,就连胡同小巷里也堆满尸体……
“该死!”帕拉福斯手中那沾满墨水的鹅毛笔,一不小心落下两滴墨汁在正要签署的文件上,墨水迅速被纸张吸收,显露难看的黑色污渍。
长吁一口气,帕拉福斯将所有烦恼的文件再度丢在脑后,鹅毛笔也被扔在一旁。看看座钟指向的时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