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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黑解散,他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高武把他带进屋时,这小子都抬不起腿,迈不过门槛了。
赵昊正歪在里间炕上,口述着什么。
大徒弟王武阳坐在炕桌前,提笔做着记录。
二徒弟华叔阳在给师父捶腿。
就连赵士祯,也端着茶盏侍立在炕边上,随时准备给叔父端茶倒水。
显然,赵昊和他神侃一下午,已经把这个不爱笔杆爱枪杆的大侄子,给彻底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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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及时雨赵哥哥
老北京人讲‘炕热屋子暖’,此话一点不假。
屋外头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但火炕一烘,整间屋里暖洋洋春天一般,猫在炕上不出门的话,比在金陵过冬舒服多了。
赵士禧进来里屋,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可有那凶神高武在身后,他依然不敢懈怠,勉强站的笔直,对赵昊恭声道:“爷爷饶了孙贼,孙贼真知道错了……”
“孙贼,少跟我耍花花肠子,你管谁叫爷爷呢?”见他还想偷偷耍花腔,赵昊冷笑一声道:“叫叔叔!”
“是,叔叔。”赵士禧缩缩脖子,没想到赵昊北京话说得这么溜,登时脸色一白,知道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哪儿错了。”便听赵昊冷声问道:“那就继续接受改造吧。”
说着他吩咐高武一声道:“年前就让这小子,跟着你们同吃同住同训练,把他当成个普通护卫就好,不用搞特殊!”
“啊……”赵士禧登时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高武及时拎住他的领子,这小子直接就能跪地上。
“还有,从现在到年前,禁止你离开西院一步,禁止你跟那班狐朋狗友接触,禁止你喝酒赌钱,禁止你做一切被禁止的事情。”
赵昊却丝毫不为所动,拿起王武阳写好的那张纸,递给高武道:“拿去严格执行!”
“是!”高武闷声应一句,接过了赵昊给赵士禧拟出的规章制度。
然后,他拎着赵士禧转身出去,却在门口碰见赵守正从外头进来。
“哎呀,冻死我了……”赵守正搓手跺脚站在玄关,一旁方文帮他除下皮帽、貂裘,脱掉厚重的大毡靴。
“咦,你怎么又来了?”赵守正看到赵士禧,不禁把脸一沉。
“叫人。”赵昊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门帘,从里间传出。
“爷爷。”赵士禧马上乖乖低头道:“都是孙子错了,孙子给你道歉了。”
这次没有儿化音。
“这还差不多。”赵守正闻言神情稍霁道:“孩子记住,嘴甜点吃不了亏。”
说着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张会票道:“这是叔爷给你准备的见面礼,你要是早装一孙子,早就是你的了。”
赵士禧双手接过那张会票,看看上头的金额,竟然足足一千两银子,不禁张大了嘴巴,悔青了肠子。
他原本,只是想索要个百八十两的……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这下有了银子也没地儿花了。
~~
高武拎着赵士禧出去,赵守正进了里屋,对起身相迎的儿子笑道:“怎么,我儿把这坏小子收拾了?”
“没辙,老哥哥苦苦相求,我不答应不成。”赵昊苦笑着撇撇嘴,他那么懒散的性子,每天写书教徒弟就已经很辛苦了。若不是为了让老哥哥没有后顾之忧的踏上征途,他才不会管这闲事呢。
不过虽然答应帮忙管教大侄子,赵昊却也不想在这坏小子身上费什么心思,便把他直接踢给了高武整治。
“那你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他。”赵守正洗干净手和脸,脱鞋上炕,往炕被上一靠,缓缓伸个懒腰道:“可累死我了……”
二阳和赵士祯便收走了桌上的笔墨书本,让下人开始上菜。
那边赵锦早就过来告诉赵昊,他今晚有应酬,让他们自己吃晚饭。
当然,在府上轮值的光禄寺厨子会操办一切,依然不用他们操心。
须臾,炕桌上便摆满了大盘大碗的葱烧海参、炖羊肉、油焖大虾、九转大肠、火烤羊肉串……就连冷盘都是胶东四大拌。
“今天的厨子定然是鲁菜师傅。”赵守正笑着夹一筷葱烧海参道:“这鲁菜讲得是咸鲜醇正,跟咱们常吃的金陵菜、淮扬菜很不一样。”
赵昊和徒弟们便也围着桌子开动起来,一边吃一边闲聊道:“父亲今天都忙什么了,累成这样?”
“唉,别提了,会馆遭贼了。”赵守正呷一口老烧,辣的他直皱眉道:“咱们应天会馆,接连被光顾了两晚上,和我进京的那班同年,竟然一半都遭了殃。”
“是吗?”王武阳和华叔阳吃惊的看向赵守正,前者忙道:“今天在同乡王世叔家做客时,听说苏州会馆和常州会馆也被偷了呢。”
“京城治安这么差吗?”赵昊也吃了一惊。又有些庆幸答应住在老哥哥家里,这春松胡同内净是官舍,还有兵丁守卫,蟊贼是不敢光顾的。
“听说是因为前番俺答入境,逃难进京的流民太多。”华叔阳便答道:“下个月就过年,铤而走险的人自然就多了。”
“嗯。”赵守正点点头道:“顺天府的官差也是这样说的。”
“哦,顺天府?”赵昊奇怪问道:“这种盗窃案,难道不该是宛平或大兴县管吗?”
京师与南京类似,都有两县附郭,按说出了案子,都该由县里管辖的。县里办完了或者办不了,才会上报给府里,很少听说府里会直接管这种鸡毛蒜皮小事的。
“听说是因为十几个举子的财物失窃,顺天府为表示重视,才接管这个案子的。”赵守正便对赵昊高兴笑道:“顺天府管也好,万没想到府丞大人居然是你吴兄的叔父,他答应帮忙关注此案,还邀请你去他家做客呢。”
“哦?”赵昊有些意外,他知道吴康远会设法将自己引荐给叔父,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他还以为要等到拜年时才好见一面呢。
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他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等临睡前,俩徒弟和赵士祯都出去了,赵守正这才向赵昊报起账来:
“从顺天府出来,我看他们一个个身无分文,便给了每人二百两银子,然后又到大栅栏儿雇了镖行,保护他们在会馆的住处。这下你给我的一万两银子,一天就花出去将近四千两。”
说着他不由笑道:“看来有为父在,说不定还能超额完成任务呢。”
“这是个好的开始啊。”赵昊也点点头,深以为然道:“今日之后,父亲及时雨的名声应该会在举子们之间传开,往后花钱的机会将越来越多。”
这外头天寒地冻的,赵昊恨不得天天窝在炕上不出门,花钱的重担便落在了赵守正身上。
“不是为父自吹,论起花钱来,我可是行家里手……”只听赵守正自信满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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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吴——时来运转
一夜无话,第二天吴康远果然一大早就找上门来。
这会儿赵昊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呢,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干嘛来这么早?”
“给我叔父送请帖啊,他昨天不是和令尊说好了,今日要请你吃饭吗?”吴康远将份青皮贴红纸条的请帖递到赵昊面前。
赵昊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头写着:
‘欲十五日午间具饭,款契阔,敢幸不外,他迟面尽。
———右谨具呈,中顺大夫、顺天府丞吴时来札子。’
看到了吴时来三个字,赵昊嘴角露出一摸微不可查的得色。他早就猜到了吴康远的叔父,乃是‘戊午三子’之一,大名鼎鼎的吴时来了。
‘戊午三子’与赵锦所在的‘越中四谏’齐名,都是在嘉靖朝直言敢谏、惨遭下狱的谏臣。在隆庆元年的起复名单上,自然有吴时来的大名,且位序还在赵锦之前。
如今赵锦都已经数月内连升七级,当上了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吴时来身为徐阶的爱徒干将,自然也不会落下。摇身便由从七品的工科给事中,升为了正四品的顺天府丞,同样是连升了七级。
而且赵昊知道与赵锦一样,顺天府丞也不过是他转迁的垫脚石而已,转过年不久,他便要升任南京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去了。
到时候,整条长江的防务都在他手里攥着,更别说他后来还官至左都御史,赵昊说什么也要跟他搭上线才行。
当然,他绝对不承认,在味极鲜给吴康远一个长期包间,是为了勾住这位衙内……那明明是对仗义出手的感激嘛。
~~
“今天十几?”赵昊将请帖往床头一搁,又缩回了热乎乎的被窝。
“十五。”吴时来答道。
“啊,那不就是今天?”赵昊一下坐起来,哭笑不得道:“你也不早说。”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叔父特意请了一天假,请你来家吃饭呢。”
“啥也别说了。赶紧出发吧。”赵昊心中愈发肯定,吴时来应该是有事儿找自己,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透,对方一位堂堂四品大员,找自己个十四五岁小孩子干什么?难道让自己给他儿子辅导功课?
横竖到了地方就知道,他便不再胡乱猜测,让两个徒弟侍奉着穿衣洗漱。
一番捯饬后,一个蓬头垢面的赖床小子,便摇身一变,成了翩翩浊世佳公子。
“师父好像又帅了点呢。”华叔阳捧着镜子笑道。
“这是什么话?师父从来都是最帅的!”王武阳白他一眼,纠正道。
“对对对,师父从来都是最帅的。”华叔阳忙改口。
“你们俩刮了胡子能去当太监了。”赵昊笑骂一声道:“这小嘴真甜,将来出去当官,为师也没啥好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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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他便带上早就备好的礼品,与吴康远上了那辆挂着‘顺天府丞’灯笼的马车。
马车出了春松胡同,沿着大街一路北行,从崇文门出了内城。
到了外城,马车的速度一下慢起来。赵昊拉开车帘一看,只见街上好些个穿着破棉袄,系着烂草绳的乞丐,携家带口围着过往的马车讨饭。
“都瞎眼了吗?连顺天府的马车也敢拦!”车夫气恼的挥舞着马鞭,驱赶围上来的乞丐。
那些乞丐果然被唬住了,便让开去路,转而纠缠起别的车来。
乞讨的场景在金陵也不罕见,可赵昊也没见过街上这么多乞丐。再往大街两边看去,只见临街的墙根下搭起了密密麻麻的破棚子、茅草屋,每个窝棚里头都住着一窝窝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流民,看上去似乎有常住不走的意思。
“上次进京赶考时,北京城可没这么多乞丐。听说是因为今秋鞑子入寇内地,老百姓为了避难,全都逃进京城来了。”
便听吴康远从旁沉声解释道:“上月底鞑子退出关去,京城戒严早就解除,但老百姓却不肯回去了。我叔父正为这事儿发愁呢。”
“为什么不肯回去?”赵昊轻声问道。
“家里的粮食都被鞑子抢光了,回去吃什么?留在京里好歹朝廷有粥厂,大户人家也会施舍。就是要饭也比别处容易许多。”
“那倒是。”赵昊点点头,相信以徐阁老如今爱惜名声的做派,是不会让眼皮子底下饿死太多人的。
“再说,要饭的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要脸的。”又听吴康远接着道:“他们滞留不回,图的是京里容易找活,就算什么手艺都没有,还可以去西山挖煤嘛。在这天子脚下,只要你肯下力气,终究饿不死的。”
“西山挖煤?”赵昊心中一动。
“是啊,就是京城西边的门头沟一带,那里有数不尽的上等石炭,从辽金时期就有人在那里开矿采煤。到现在京里取暖,绝大多数都靠从西山运来的煤炭。”吴康远见多识广,不管讲起什么都头头是道道。
“西山有多少矿工?”赵昊追问道。
“不太清楚,但少说也有两三万人。”吴康远便答道:“这还是朝廷一直在限制,不许矿主招募流民的结果,不然还得更多。”
“嗯。”赵昊点点头,笑道:“改天我去瞧瞧。”
“那有什么好看的,你想,矿里头得多脏啊。”吴康远不知赵昊为何会对煤矿感兴趣,只当他是随口说说,也没往心里去。
说话间,马车在天坛旁的一条胡同停下,吴康远领着赵昊进了一栋五进的官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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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昊是在吴府后宅见到吴时来的,这说明对方以自家子侄待他,颇让赵昊受宠若惊。
“侄儿赵昊拜见吴世叔。”
赵昊忙以晚辈礼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