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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老-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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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仨字是给老百姓看的。

    待赵二爷绕到碑后,那里的十六个大字才是给县老爷看的。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这四句太祖皇帝的圣训正冲着县衙大堂,县太爷审案时一抬头就能看见。目的就是警告他们,老实点,老子盯着你呢!

    其实戒石亭东面还有一座土地祠,原本是知县上任必经的观光景点——里头悬着被太祖皇帝剥皮充草的贪官人偶若干,以儆效尤!

    大晚上的,县里就没安排这个惊悚的项目。

    其实这会儿,何县丞挺想让赵二爷进去参观参观,杀杀他的威风的……

    但考虑到赵二爷已经极度看自己不顺眼了,想想还是作罢吧。

    ~~

    拜过了衙神后,赵二爷又换了朝服,走上大堂,面北拜阙叩谢圣恩。

    起身后,知县大人还要拜印。

    即将丁忧的冯知县白衣素服、头戴角帽,双手将一方裹在红绸中的大印,端端正正搁在大案之上。

    赵二爷便又毕恭毕敬的向大印磕头,然后便起身从冯知县手中,接过了代表一县最高权力的那方铜印。

    此刻起,权力义务正式交接,赵二爷便真真正正肩负起一县百姓的命运了。

    然后他才与冯知县互相见礼,转到花厅说话。

    “热孝在身,有失礼数,还望公明兄海涵。”冯知县话虽如此,此刻神态却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远山兄节哀,惊闻令先君驾鹤、不胜哀戚。”

    送二爷便露出同哀之色,并随了厚厚的份子。

    “这如何使得?”冯知县深感汗颜,他给赵守正留下的小金库,都没人家随的份子多。

    “远山兄不必客气,丁忧三载没有收入,权作贴补家用吧。”赵守正把手一挥,送人银子的时候最帅气。

    “这,多谢公明兄美意了。”冯知县感动坏了,顿觉与赵二爷相见恨晚,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实不相瞒,愚兄在昆山这穷地方当官两年,只够个日常开销,根本没攒下家底,正愁着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扮成书童立在赵二爷身后的赵昊,闻言还有些不以为然。百姓再穷也穷不着老父母吧?

    除非是海瑞那样的,连合理合法的常例银子都不要的主……

    不过跟苏州别的县,肯定没法比就是了。

    客气了几句,冯知县又主动向赵守正介绍起县里的各种情况。大概就是仓粮青黄不接,库银入不敷出,包括他在内的全县官吏已经有两个月没发俸禄了。

    “啊?”赵二爷吃了一惊,知道昆山穷,没想到能穷成这副鬼样子。

    想到那何县丞俩月没发工资,还要被自己甩脸子,他就觉得很抱歉。

    “这很正常,本县时常如此,通常都是等收上夏粮之后再补发欠俸的。”冯知县叹口气道:“眼看夏粮又泡汤一半,真不忍心把这烂摊子丢给公明兄啊。”

    “还有半个县没淹不是?”赵守正强笑道。

    “是三分之一。”冯知县竖起三根手指,然后蜷起两根道:“杨林塘以北地势低洼,此时阳澄湖来水已经将其淹没了。”

    哦豁,赵守正心中一凉,还真是坏消息不断呢。

    “聊以安慰的是,昆北那块地水患严重,已经抛荒了。”冯知县忙安慰他道:“所以也不算什么损失。”

    “是啊。”赵守正点点头,也笑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公明兄真是豁达。”冯知县赞一句,然后替赵二爷谋划道:“所以目前能指望的,就是中部这四千顷地了。要是能撑到夏收,那还能收个十万石左右……按例,今年的税赋是可以蠲免的,但也就别想朝廷赈济了……十万石粮食能够灾民吃三个月,应该可以撑到秋收了。”

    “所以秋收前,一定要打发灾民出去要饭,晚了的话就要不到多少粮食了。”他又低着头絮絮道。

    赵守正闻言心下不齿,暗道怎能打发自己的子民去要饭呢?这知县也太无耻了吧?

    谁知却听冯知县神情郁郁的接着道:

    “另外,本官也得这个时候去府城一趟,苦求几天总能从府尊指缝里挤出万把石粮食。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去吴江县,那帮王八蛋死活不开闸泄洪,给本县几千石粮食理所应当。”

    看到冯知县忽然魔怔了一般,赵昊父子面面相觑。这昆山知县的差事,居然把人都磨成痴汉了。

    只听他神神叨叨的接着道:

    “还有下游的松江,要不是他们圩田太厉害,吴淞江流的太慢,咱们能涝成这样?所以也得跟他们讨要……不过徐家素来蛮横,态度必须硬一些,宣称自己有科道同年,要弹劾他们阻塞河道。通常为了不给徐阁老添麻烦,他们也会给个几千石的……”

    原来这叫花昆山连县令都要当叫花子啊……

    “远山兄。”赵守正听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心下不忍,轻轻唤了几声。“你已经丁忧了。”

    “呃,哦,啊!”冯知县神色数变,方搞清楚状况。然后淌下了解脱的……哦不,痛苦的眼泪。“太好……哦,我是说‘太昊亦已至,玄冥犹未归’。”

    ‘我儿叫赵昊。’赵守正暗暗吐槽一句,又问冯知县道:“南京那边能有什么帮助?”

    “令尊不是曾任少司徒吗?”冯知县苦笑一声道:“南户部有多抠门,公明兄应该最清楚不过吧。”

    “呵呵……”赵守正尴尬的笑两声,心说我不知道呢。

    借着尬笑的机会,他又瞥一眼赵昊,只见儿子轻轻吹了口气。

    赵二爷马上了解问道:“那请问远山兄,此地风物如何?”

    “民风倒是比邻县要淳朴,主要是因为精明的全都搬去邻县不回来了,剩下的都是些石脑壳。”冯知县说着犹豫一下,但看在厚厚的程仪份上,还是压低声音道:“但本县的士绅要格外留意,有几个坏种怕是憋着劲儿要跟你作对。”

    “是吗?”赵二爷倒吸口冷气道:“都是哪几位仁兄呢?”

    “捕风捉影的事情,不便指名道姓。”冯知县却不敢直说,只是叹了口气道:“本县强邻环伺,连别府的都能欺负到头上,真是太难了。”

    “这样啊……”赵守正见儿子微微垂下眼睑,显然是听懂了,便也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ps大纲理顺了,很精彩的故事,和尚真棒!再写一章完成今天的任务……

 第四十一章 佐贰

    花厅中,冯知县又向赵守正介绍了县里的官吏,先是二老爷何文尉。

    “何县丞,辽东辽阳卫军户出身,屡试不第的老举人。十年前大挑为某县教谕,前年与本官一同升为本县县丞。是位心思周密的老前辈,这些年替我查缺补漏又从不抢风头。能惨淡经营到今天,本官多亏他帮衬啊。”

    赵守正点点头,心说那我以后不凶他了……

    “白守礼白主簿,为官嘛……十分柔顺,惟上命是从,从来不提反对意见。”

    冯知县又介绍道三老爷白主簿,颇有些一言难尽道:

    “听说他爱贪点小便宜,但也没做的太过分,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给他犯错机会的好。”

    “嗯。”赵守正看看赵昊,快记下。

    赵昊心说,这五百两银子花得不亏,少出一点幺蛾子就赚到。

    然后便是四老爷熊典史。

    “此人本官看不透,虽然与白主簿一样,在本官面前姿态摆的极低,也从来不争不吵不多说话,但县里流传着他诸多传说,许多十分离谱。”

    冯知县竟不由自主压低声音道:“最好不要得罪他。”

    ~~

    县衙格局自有一定之规,前衙大堂、二堂、三堂之后,有一道月亮门。

    门内便是内衙了,也叫知县廨,是知县大人日常办公之处。

    西边是赵守正和冯知县说话的花厅,乃知县会客的场所。

    与花厅隔着座假山水池相对的一个三套间,便是知县的办公室‘签押房’了。

    签押房后有个五间屋的独门小院,则是幕友们居住的地方。

    幕友比后世的师爷地位高些,介于谋士与下属之间,东主以师友待之。

    因此安排住宿的俞奔,本打算安排徐渭和吴承恩一人一院的。

    谁知徐渭非要跟心爱的作家住一个院儿,吴承恩此时还在城北监督施粥,自然也无从反对了。

    这会儿,顾不上打开行李,徐渭便拉着那叫郑若曾的老者,在炕铺上亲热的聊起来。

    “老郑,五六年没见了吧?”徐渭歪在炕上,一边捻着盐渍茴香豆,一边喝着小酒。

    郑若曾乃北宋资政殿大学士郑亿年之后,家族世代读书行医,乃昆山有数的名门望族。

    他自然不会像徐胖子这样没正形。正襟危坐在炕铺上,一脸感慨道:“是啊,幕府解散后,没想到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是老子主动来找你的。”徐渭便大言不惭道:“要不是东家来昆山当官儿,我还在监狱里快活。”

    “都说你有脑疾,看来传言不虚。”郑若曾失笑道:“蹲监狱还上瘾吗?”

    “那当然,非但没人烦我,还有酒喝有肉吃,有人伺候还有人给我写小说,别提多快活了。”徐渭将一把豆子送到口中,闭上眼,享受的咀嚼起来。

    “还有人给你写小说?”郑若曾不信。

    “还别不信,就是让你那个连襟害惨的憨憨。”徐渭吃完豆子,不禁轻吁一声。“爽!”

    郑若曾与归有光一同师从昆山大儒魏校,后来两人分别迎娶了魏校弟弟魏庠的两个女儿,又成为连襟。

    “吴射阳啊。”郑若曾恍然,不由大喜道:“他也来了实在太好了。震川每次写信,都说十分亏欠吴先生,不知该怎么才能补偿。”

    “嘿嘿简单,那就让他别当官儿了。”徐渭便半真半假的笑道:“反正那个破通判也是个摆设,还不如辞官回来,给我东家当幕僚呢。”

    “呦呵?”郑若曾不禁失笑道:“人家放着六品官不当,回来做幕僚?”

    “也是,他官瘾大着呢。”徐渭抿一口小酒,不再提这茬。

    归有光科场困顿,五次乡试才中举人,又一连八次会试落第,直到快六十岁中了进士,自然倍加珍惜。哪怕一时仕途不顺,也轻易不会放弃。

    “要不你替你连襟谢罪如何?”搁下酒盅,徐渭又提议道:“老吴正需要有人帮忙分担一下,都忙得没法写书了。”

    “我?”郑若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道:“我都六十五的人了,就让我享两天清福吧。”

    “你变了,老郑。当年在幕府,你可是让干啥就干啥,从来不埋怨的。”徐渭叹口气。

    “是啊,变了。”郑若曾倒不讳言,看一看几乎变了个人似的徐渭道:“你不也一样吗?当初风度翩翩的天下第一才子,如今成了个没人样的大胖子。”

    “胖子怎么了?不许歧视胖子。”徐渭一阵吹胡子瞪眼,然后笑道:“不过我真劝你跟我那少东家好好聊聊,他说不定就是你苦等半辈子的知音。”

    “哦,是吗?”郑若曾仔细回忆一下,不确定道:“莫非是那个给县太爷撑伞的少年?”

    “眼力不错。”徐渭赞一声道:“听说他在写一本《海权论》,跟你《筹海图编》上的一些观点不谋而合。”

    “比如呢?”郑若曾饶有兴趣的问道。

    “比如你说‘欲航行于大洋,必先决战于大洋’。”便听徐渭沉声道:“他则认为水师的目的在于会战,而最终的目的则为取得制海权以控制海洋。”

    “是么?”郑若曾眼前一亮道:“倒是难得一见,改日一定讨教。”

    “对,好好向他请教。”徐渭点头如啄米,露出得逞的笑容。“那小子懂得太多了,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还他娘的会教人写小说。”

    他看见过赵昊对郑若曾那渴望的眼神了,约摸着只要把老郑送到赵公子嘴边,肯定没得跑。

    哎,抱歉了老郑。为虎作伥者,只有找到新的伥鬼,自己才能解放……

    “你甭引诱我,没用。”郑若曾跟徐渭太熟了,对他那点花花肠子一清二楚。

    笑骂一声,他却又正色道:“不过我问你,知县大人是铁了心要治水吗?”

    “这个么……”徐渭心说,赵二爷应该没那么执着吧?

    “哈哈哈,开阳先生不用怀疑!”却听赵昊朗声笑着走进了房中。就凭你这字号,本公子也不能让你跑了。

    赵公子陪着父亲跟冯知县交接完了,已是困得要死,但想到心心念念的郑若曾还被徐渭留在衙中,便强忍着倦意过来勾搭道:

    “用不了几天,你就会看到我父亲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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