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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赵昊的讲述,隆庆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他大张着嘴巴道:“徐,徐阁老可是出了名的清廉,在京城二三十年,就没见他穿过一件新袍子。怎么家里这么能贪?”
“不知道。”赵公子摇摇头,不做判断只陈述道:“听说海公已经把账目报到内阁了,陛下应该很快就能看到。”
“唉,不看也罢。”隆庆摇摇头,意兴索然道:“当年,严嵩父子巨贪,就是徐阁老查办的。还命人出了本《天水冰山录》刊行天下。难道也要给徐家编一本,让天下人知道反贪的比贪官还能贪?这对朝廷有什么好处?”
赵昊忙点头称是,心下却不以为然,打几只大老虎怎么了?你不打老百姓就不知道了?这不掩耳盗铃吗?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连这耳目之职,都是被皇帝强加的。这些国事大政还轮不到他来评论。
其实隆庆只是跟他发发感慨,也没有要深入探讨的意思。端起茶盏呷一口,又把话题转到海运上,仔细问他海运到底有无风险,最大运量是多少,成本几何?
赵昊就是为这事儿来的,自然大吹特吹海运的优越性。他告诉隆庆皇帝,海上有经年不变的洋流,可以让船只毫不费力的往返津沪之间。而且这次仓促之间,只临时调用通航长江的沙船,如果专门造海船的话,运力自可大大提升。想运多少都没问题,无非就是造更大更多的海船嘛。
至于风险,只要避开夏天的台风季节,其余时节的风浪再大,也不至于倾覆船只。只要在航线上,设置好避风港,并不比在内河危险多少。
最后就是成本了,损耗加运费,最多只需要两成就够了。而且这已经把船只损耗、货物漂没计算在内。
不过赵昊强调,这是江南集团能做到程度,不代表朝廷海运也能做到。
隆庆自然理解这话的意思,闻言怅然许久,方长叹一声道:“漕运一石米,耗羡加运费最少要三石,朝廷这是坑了百姓多少年啊。”
“是啊陛下,江南湖广的百姓的负担实在太重了,偏偏他们含泪缴纳的血汗,还到不了国库中。”赵昊也神情凝重道:“结果朝廷一穷二白还要空担骂名,百姓不堪重负、抛荒逃亡,上上下下全都苦不堪言。”
还有半句话他没说,但隆庆自然明白——全都便宜了中间的贪官污吏。
“……”隆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无能为力的事情,越说越让人充满无力感。
看到隆庆的反应,赵昊暗暗一叹,就明白没可能越过百官,快刀斩乱麻了。
虽然他早知道这是在想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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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里陪着皇帝用了晚膳,宁安便带着孩子们回十王府街了。
路上,她告诉赵昊,皇兄会颁下特旨,命她代表宫里,全权操办贩运江南之米抵京之事。
赵昊闻言神情一振,虽然一欸漕运恢复,抑或京城供粮正常,即停止采办,但从无到有就是最大的胜利。等海运常态化,反对派很多的借口就不攻自破了。
宁安热情邀请赵昊住进长公主府,小县主也满面娇羞与期待。只有李承恩一脸紧张,显然不希望引狼入室。
好在家里还有一堆人等着他呢,赵公子便婉拒了干娘的邀请,在长公主府门口换乘自己的马车,回去自己在赵家胡同的新宅。
他上次来北京,住的是老哥哥在春松胡同的宅子。也不能老是鸠占鹊巢,再说他现在护卫增加了一倍,还多了好些随员。而且自己一进京,弟子们势必会搬来同住,再住老哥哥家就太拥挤了。
于是他年前便知会他大哥,寻一处宽敞的大宅。这样老爷子和自己进京时住一住,赵显结婚后也有地方安家了。
年后,赵显就回信说,宅子已经找好了,就在春松胡同南边,隔了条大街的赵家胡同。
赵公子起先心说大哥还挺讲究,寻个宅子还得带上自家的姓。
后来才从唐胖子的信上知道,原来是大哥把整条胡同的五套四合院都买下来,将五座院落并联成一座宅邸。所以整条胡同只有他一家而已,不叫赵家胡同叫什么?
赵家胡同离着十王府街不远,马车不一会就到了。
高武挑开帘子,赵昊从车上跳下来,看着胡同里的五处大门中,都挂着对‘赵宅’的灯笼。中间的大门外,还有大照壁、上马石,端得是富贵气派。
他不禁莞尔,对迎出来的赵显笑道:“大哥真是好手笔啊!”
“弟弟说笑了,我就是花钱的本事,还不得靠你赚钱的本事?”在北京历练了一年,赵显也成熟了,也开朗了。他快步上前,给了赵昊一个熊抱。
等赵昊和赵显分开,便听一声深情万分的呼唤:“公子,你可算来了,可想死唐胖子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又发福了唐友德一把搂住。唐胖子抱着他呜呜直哭,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再不出场就要彻底沦为十八线小龙套了。
“你先放开我,不然我就把你派爪哇去……”赵昊奋力挣扎,不知道唐胖子对自己哪来这么大热情。
他好容易才挣脱了唐胖子的魔掌,便见王武阳已经满脸泪水的扑上来。
“保持社交距离!”赵公子飞起一脚,把大弟子踢了回去。
“三百一十天没聆听师父的教诲,弟子就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了。”王武阳毫不在意,依然一脸孺慕之情的抹泪道:“一见到师父,弟子就又如鱼得水,重新活过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王鼎爵、于慎行,还有来凑热闹的王锡爵,全都一阵恶寒,许久没听大师兄拍马屁,难免有些不习惯了。
待弟子们恭敬的向赵昊行礼,孙大午和郭大也赶紧给主人磕头。好容易寒暄完了,赵公子才在众人的簇拥下,从中门进了赵府。
宅子里灯火通明,入门正对一座砖砌影壁,南有倒座房七间,北面为垂花门。从垂花门进第二进院落,有三间正房带耳房及东西厢房,两侧墙上还另开屏门,通向东西两院。
赵显告诉赵昊,京里有的是大宅子,但都被达官贵人们占下了。并非有钱就能马上买到的,得碰……非得赶着哪家勋贵巨富忽然败了,或者哪位尚书大学士致仕还乡,才有机会得手。
赵昊又着急要住,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下几座相邻的四合院,打通了先凑合着住。等他们回江南时,再拆了重建个大宅子就是。
赵显买的这五座四合院,中间两座都有五进院落,几十间屋。其余三座稍小些,一个四进的两个三进,地方是足够足够的,就是样式不太统一,也没有个花园、荷塘之类,所以还是得拆了重建。
当然,到底怎么建,还得赵昊和老爷子来拿主意。
“哈哈,我是无所谓的,爷爷也不会常来北京,大哥喜欢就好。”赵昊笑着拍了拍赵显的肩膀道:“新郎官下个月就成亲了,还是等等听听新嫂子的意见吧。”
“……”赵显老脸一红,赶忙道:“那哪能呢,主意肯定得男人拿。”
赵昊一愣,才看到原来大伯立在正厅门口。赵守业跟着老爷子一起进京,就是为了操持儿子的婚事。
意识到大哥受了大伯婚姻的刺激,怕要矫枉过正了。
不过嫂子什么样都没见到,他也不至于教导他守夫德。
赵昊便笑眯眯的跟大伯见礼,然后进去给爷爷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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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居
老爷子和大伯也是走的海路,先赵昊一步进了北京城。
他们只坐了一条船,悄没声息就入了大沽口,根本没人注意到。
当晚,老爷子住正院,赵显父子住了东跨院,赵昊则和弟子们住在西跨院,两边的偏院给护卫和随员们住。府上管事的都是原先春松胡同的老人,无需多言便安排的妥妥当当,十分省心。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弟子们便争着来给师父倒夜壶,结果还是被大师兄抢了先。
“终于又可以为师父效劳了。”王武阳捧着赵昊的夜壶,激动的热泪盈眶。“弟子等着一天,已经足足三百一十一日了。”
巧巧见状万分庆幸,幸亏马姐姐早早来叫,不然非要被这帮莽撞徒弟堵在床上不可。
别瞎想!这年代,大户人家睡的千工大床,就跟个套间一样。里间是主人睡觉的地方,中间用一道碧纱橱隔开,外头还安置了一张小床,是侍女夜间伺候主人睡觉时的床。所以才会有通房丫头之说。
赵昊晚上好做噩梦,半夜会经常起来要水喝。巧巧和马湘兰早就习惯了轮流值夜,伺候他睡觉。
两人知道他来京城之后,一换地方肯定要做噩梦,昨晚按例由巧巧在外间陪睡。但天不亮,她就被细心的马姐姐叫起来,才刚收拾好铺盖出去,就见王武阳冲进了赵昊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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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在弟子们的侍奉下梳洗刷牙,穿戴整齐,这才去正院陪老爷子用早点。
“怎么不多睡会儿?”赵立本正戴着老花镜在看邸报,见赵昊这么早起来很不习惯。
“时不我待啊。”赵公子口胡一句,郁闷道:“摊上几个抢着倒夜壶的缺德徒弟,还怎么睡懒觉?”
“咳咳……”赵守业险些被一口茶水呛到,苦笑道:“三位翰林抢着倒夜壶,这是皇帝老儿没有的待遇啊。”
“大伯稀罕,明天让他们给你倒去。”赵昊调笑一句,问道:“大哥呢?”
“去上班了,”赵守业又开心又心疼道:“白天在西山公司忙一天,晚上还去味极鲜,这孩子真是大变样了。”
“吴大哥现在已经是吏部文选司主事了,整天在酒楼迎来送往也不是个事儿。”赵昊接过丫鬟奉上的调羹,一边慢条斯理吃着豆腐花,一边对赵守业道:
“大伯放心,不会耽误大哥的终身大事的。最晚月底,我就从金陵调人过来替他,让大哥专心成婚。”
赵昊的人选是四丫,倒不是信不过现在的掌柜。而是不能让人家小两口长期两地分居啊。吴玉在西山公司干得不错,没法往回调,只好把四丫调来京城了。
“哎,大伯岂是那等不晓事的人?”赵守业忙摆手道:“年轻人就得多承担点儿,才好长进啊。”说着满脸欣慰道:“赵显这一年,跟变了个人似的,可见就得多摔打啊。”
“嗯嗯。”一旁低头吃饭的赵芸也认同的点点头,小丫头终于走出了父母离异的阴影,不再跟扎嘴葫芦似的了。
一家人吃完早饭,赵守业便带着闺女去逛街了。儿子要结婚,他跟衙门请了半年假……其实一年不回去也没人管。
赵家大爷感觉幸福之余,还有点小悲哀呢。
赵守业走后,赵立本丢下邸报,问赵昊昨天跟皇帝谈了些什么。
赵昊便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听到赵昊说,隆庆对太子寄予厚望,希望培养个中兴之主出来时,赵立本忍不住哂笑一声。虽未置评,不屑之情却溢于言表。
其实老爷子本欲说,我当初还想培养个状元出来呢!
但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自己那不成器的二儿子,确实中了状元。
这才硬生生把话头咽下去,不好说隆庆想屁吃了。
“不是我说,大明朝的太子,根儿上就有问题。”老爷子便换个攻击角度道:“为了避免外戚干政,就矫枉过正,专找小门小户的闺女给儿子配种。你说这村姑能教出什么好皇子来?教个泥瓦匠还差不多……”
赵昊不禁苦笑,老爷子是对大明皇室百般看不上。不过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道理。母亲是孩子的第一老师,一个优秀的母亲培养出的孩子,就是不一般。
但大明朝这样缺心眼的制度还少吗?他也无能为力啊。
不过老爷子口嗨之后,还是提醒赵昊,要重视和太子接触的机会。人会无限放大童年时的感情,这对他和赵家都很重要,必须多动些脑筋。
赵昊也是这样想,自然点头应下。又说到徐阶专案上,赵立本沉声道:
“老夫打听到,徐阶派了个吕光的人来,跟徐家在京城的管事到处活动,眼看就要掀起点风浪来了。结果林润醒来的消息一传来,那些人马上就消停了。”
“这是自然,谁不担心林中丞手里,有徐家不法的铁证?他没出招之前,谁敢跳出来当靶子?”赵昊笑笑道。
其实所有的证据,都在那场火灾中付之一炬了。但谁也不敢用自己的仕途和名誉去赌,林润是不是还藏着杀招。
“总之海刚峰这么折腾,都能坐稳应天巡抚的位子,也真是吉星高照了。”赵立本大有深意的瞥一眼赵昊道:“也不知道你为啥,对他和林润,比对你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