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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立本将两张庚帖交到二儿子手中,淡淡道:“你方才说,也要留在南京。为父如今囊中空空,将这两份庚帖留给你防身。”
说话时,他两眼一直看着赵昊,这话显然是说给孙子听的。“日后那两家肯定要向你们索要,记住,钱不给足,绝不松口。”
“是。”赵昊父子忙恭声受教。
“唉……”赵立本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呵呵怪笑道:“反正你父子老的老,小的小,拖个十年八年不成婚又怎样?拖不起的是他们。记住,拖得越久得的好处就越多。”
赵守业闻言心动不已,忍不住凑上来道:“爹,不如我和老二一人一份吧。”
“滚!”赵立本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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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天,便是赵立本回乡的日子。好巧不巧,买主也定在这一天来收房。
一大早,祖孙五人背着包袱,出了气派十足的赵府大门。
站在那对威武的石狮子旁,看着买家的下人搭着梯子上去,将朱漆门楣上的‘赵府’匾额摘下,赵家人自然都很难受。
赵立本更是辛酸的淌下泪来,掩面泣道:“老夫仕宦一生,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真如南柯一梦啊……”
儿孙都陪着掉了一场泪,这才收住情绪。
便听赵守正主动道:“爹,我父子商量着,先把你老送回家,再回来南京也不迟。”
赵守业也从旁附和道:“是啊父亲,让老二送你吧,反正他爷俩也没什么事儿。”
“用不着。”却见赵立本一挥手,故作洒脱的朗声道:“来时空空去空空,天涯一望断人肠。老夫身强力壮,自己回得去。你们这就各奔前程吧,让老夫自己待一会儿。”
说完,他便在影壁前缓缓坐下,望着已经没了牌匾的大红府门发起了呆。
赵立本素来说一不二,守业兄弟不敢违逆,只好带着儿子一起,给老爷子磕了头,然后四人便一步三回头的往街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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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转过街口,看不见老爷子,赵守业才站住脚,对弟弟道:“老二,我目下只能住在官舍中。那里地方狭小,我又不熟,不便留宿外人……你们可有去处?”
“身上还有些散碎银两,先赁个地方住下。”赵守正老老实实答道。
“唉,我个小小的六品尚宝丞,每月干巴巴那点俸禄,实在也周济不上你。”赵守业叹了口气,欲斩断赵守正借钱的话头。
赵守正却没想过那一茬,还在那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不错,父亲仕宦半生才换来这个荫官,大哥怎么也得守下去。熬满了九年,总会升迁的。”
“唉,且熬着吧。”见弟弟还在替自己着想,赵守业不禁为自己那点龌龊心思而汗颜,忙换个话题道:“不过老二,你们留在南京,还有什么指望不成?”
赵守正便看看儿子道:“恰逢大比之年,总要再试一次……”
一旁赵显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赵守业瞪了儿子一眼,却也同样对弟弟的举业不抱任何希望。
“别浪费时间了,还是我帮你寻个馆坐一下,总能让你父子糊口。”
却听赵昊忽然插嘴道:“大伯有心,还是给点银子救急来的实在。”
赵守业不禁一阵肉疼,但侄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只好咬牙摸出了两锭元宝。
迟疑片刻,他又收回一锭道:“你伯母和妹妹回来后,我也要寻处宅子赁下,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了。”赵家却也不都是光棍老爷们,赵守业就有妻有女,只是老爷子一事发,她便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了……
赵昊生怕赵守业再反悔,赶紧接下那一锭五两银子。
赵守正又和大哥约定,等父子俩找到住处后,会到鸿胪寺的官舍知会一声,说完便与儿子一起往北去了。
赵守业一直看着兄弟和侄子过了武定桥,身影消失在秦淮河对面,这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似乎心酸的很。
赵显终于憋不住问道:“爹,今早我明明看见你,往怀里揣了四十两,怎么只剩十两了。”
“唉,我往你爷爷包袱里塞了二十两。”赵守业又叹一声:“老爷子说一文钱不要给他,我还能当真不成?”
“那还有十两呢?”赵显却大煞风景的,又追问了一句。
赵守业登时大怒,一脚踹在儿子屁股上道:“你傻啊,你外公一家财迷,空着手能让咱们住下吗?”
赵显不由吃惊道:“啊?咱们不是去官舍住吗?怎么要去外公家?”
“官舍里有人给你洗衣做饭吗?有现成的不吃去自己开伙?你会算账不会?!”赵守业板着脸教训儿子道。
“那不成吃软饭了吗?”赵显一边跟着父亲,往外公家方向走去,一边小声嘀咕道。
“能吃就行了!管他软硬了……”
父子俩说着话,便往西去了。
~~
等到老大父子也消失不见,赵立本从巷子里背着手走出来。
原来他偷偷跟在后头,把两个儿子的话都听得明明白白。
“唉,软饭有那么好吃吗?一个个都没点骨气……”赵立本一阵唉声叹气,似乎很为自己的教育失败而自责。
叹息声中,一辆低调中透着奢华的双驾马车,稳稳停在了赵立本身旁。
车帘拉开一角,淡雅的香气便透出来。
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向赵立本含笑招了招手。
穿着青色绸缎袍子的车夫拉开了车门,又有满头珠钗的侍女下来,为赵老大人设下了锦墩。
只见赵立本面不改色,挺直腰板,踏着锦墩上了马车。
赵立本一上车,侍女便关上了车门,径直上了后头一辆马车,不再打扰车厢中的二人。
两辆马车便沿着秦淮河畔,缓缓向前驶去。
~~
车厢里,铺设着柔软的地毯,搁着檀木的小几,上面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水果,还有个银质的方盒。
待赵立本在榻席上坐定,那四十多岁的妇人便盈盈下拜,眼里满是欣喜之色。
“让大人久等了。”
“说了让你在城外等候,怎么就是不听话!”
赵立本却丝毫不假辞色,板着脸训斥道:“万一让我儿孙碰见,如何收场?”
那贵妇人竟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愈发柔情似水道:“妾身是担心你嘛……听闻大人遭此大难,我便星夜赶来。到了南京才知道,大人已经平安出来了。”
赵立本哼一声,微微扬起下巴道:“老夫纵横官场多年,什么事摆不平,要你担心?”
“是,是我说错话了。妾身最崇拜的,就是大人的这份自信。”妇人眼中满满都是崇拜。
“唉……”赵立本这才叹了口气,伸手拉起了妇人。
那妇人又打开了银盒,里面乃是一方热腾腾的棉巾。
她模样雍容华贵,一看就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人上人。此刻却如婢女般拿起棉巾,亲自侍奉赵立本擦手擦脸。
“妾身看赵府已经易主,大人家两位公子爷似乎没处着落,不如让妾身安排一二吧。”妇人又俯身给赵立本脱下靴子,换上双轻便的软底绸鞋。
“要你多事!”赵立本却不领情,硬邦邦道:“他们养尊处优几十年,一个个都养成了废物。老夫正待借此机会磨砺他们一番。”
贵妇人露出恍然之色,忙点头连连道:“是我多嘴了。原来大人用心良苦,果然不愧是大人啊……”
说话间,马车驶到秦淮河畔的一处码头,赵立本掀开车帘,看见一艘插着‘伍记’旗号的客船,正静静停泊在那里。那客船足有三层,雕梁画栋十分豪华。哪怕与河面上来往穿梭的那些王公贵族的画舫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赵立本和那妇人下车时,码头上居然一个闲人也没有。因为连这码头,也是这贵妇人私家所有的。早有几十名仆从护卫,将出入口封锁起来,以免人多眼杂。
看到这富贵迫人的气势,赵立本不为察觉的微微皱眉,旋即便重新板起脸道:“我现在是平头百姓,当不得这么大阵仗。”
“大人在妾身心里,永远是当初……最英武时的样子。”贵妇人微微仰着头,迷醉的看着赵立本的侧脸。也不知这小老头,有什么迷人之处?
“你送我回家就行了,我是不会去你家住的。”赵立本一边信步上船,一边对那妇人道。
“知道大人要避嫌,进不得我这寡妇门。”贵妇人颇为幽怨的叹一声,旋即便贴心的笑道:“不如这样吧,我陪大人去苏州散散心,等大人休息过来,拿定了主意……”说着她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娇羞之色道:“你想去哪了,妾身就跟着去哪便是。”
赵立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转瞬即逝道:“这还差不多。”
妇人也跟着上船,两人并肩立在船头,客船便顺流而去,不一时就离开了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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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钟鼓楼
直到从长江飘来的雾气慵懒散去,和煦的阳光才重新照耀在金陵城中。
南京作为都会之地,靡丽之乡,有六朝烟水,江南贡院,也有甲第连云,秦淮风月。其壮丽繁华,东南之冠;文采风流,甲于海内。
但那些,都距离普通老百姓有些遥远,真正熙熙攘攘,充满了市井气息的地方,是位于北城的钟鼓楼一带。
大明每座像样的城市都设有钟鼓楼。为了让全城的百姓,都能清晰听到晨钟暮鼓,钟鼓楼自然建在城市的中央位置,南京城也不例外。
此刻,赵昊就站在那两座比邻而立的高大建筑中间,一脸的恍惚与震撼。
前世他曾在南京读书,不知多少次经过这里。现在,他穿梭过四百年的光阴,再度重临此地,望着那熟悉的红色高大城阙,焉能不生出隔世的恍惚?
四百年后,这里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鼓楼,已经不见了一旁作伴的钟楼。且那座在明代城阙上重建的清代鼓楼,也远远无法与眼前这座恢宏雄壮的伟大建筑相比。
那时他就感觉,那座台上小小的楼阁,与其脚下巨大城阙般的基座很不搭配。直到现在看到那座高达十余丈,面阔七开间,占满整个基座,如凌霄宝殿一般矗立在眼前的鼓楼,还有一旁双子楼般的钟楼,他才恍然大悟。
“本当如此,理应如此……”
赵昊默默念叨了不知多少遍,才在赵守正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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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转过身来时,一个青石铺就的宽阔广场便映入眼中。虽然才是二月,春寒未尽,广场上已经有许多文人雅士、四方游客,专门前来瞻仰巍峨壮观的钟鼓楼了。
广场上,有好些小贩挑着担子,叫卖着各种吃食玩意儿。父子俩还没吃早饭,便随便各买了两个酥烧饼,一边吃着一边往前走。
鼓楼广场尽头,是数条六七丈宽的繁华街道,由此通向南京城的四面八方。
赵守正一边嚼着沾满芝麻的烧饼,一边还哈欠连连。
昨日父子俩与家人分开后,便找了间客栈投宿。因为囊中羞涩,住不起单间,只好在大通铺凑合了一晚。
但这对养尊处优的父子,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密不透风的大通铺里,睡了整整二十个人,雷鸣般接连不断的呼噜声,熏得人睁不开眼的脚臭味,让父子俩通宵未眠。
天不亮,两人便逃离了那间客栈,决定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找个住处,先安顿下来再说。
他们原先居住的城南,是达官显贵所居之处,租房成本实在太高。父子俩便穿街过巷,一路往北,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走得两人双腿发软,饥肠辘辘,这才到了钟鼓楼。
“这南京城,也太大了吧……”赵守正只觉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每挪一步都是一种折磨了。
“父亲在南京城住了多少年?”赵昊奇怪的看一眼赵守正,心说这不该是我的台词吗?
他现在是十五岁的少年,按说体力正好。可惜小赵昊整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严重缺乏锻炼,是以他也同样累坏了。
“从嘉靖三十八年起,七年有奇了。”赵守正掐指一算,难免又要叹息一声:“忆昔从容下帝京,冉冉七年如昨梦……”
赵昊暗暗翻下白眼道:“七年了,你都不知道南京多大?”
“从前出门乘船坐轿,哪用双脚丈量过啊?”赵守正苦笑不已道:“国子监其实就在东边不远,感觉看几页书,也就到了。”
“好吧……”赵昊无力吐槽赵二爷,将手里的烧饼吃完,还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