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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父清楚看到，自己掌劲劈在巫师神庙守卫颈脖上的痕迹比预定的稍稍低了半指宽。
差之毫厘，足以致命。
这一丁点距离的失误，显然是跟夸父开了天目之后，尚处于对视力改变适应过程有关。
可失手后的结果，却没有任何理由改变了。
身负重伤的夸父无力突破辰龙和寅虎的防线，满腔悲愤的神庙守卫、卯兔、戍狗、巳蛇皆已逼进了二十步内，夺命攻击转眼将致。
失败的猎魔士无需检讨作战失误之处，因为死亡的结果为他做了最好的检讨。
不！
我不能就这样死，我还能做一件事！
夸父的右手猛然按在了巫师神庙守卫心口之上。
“住手！”
神庙守卫一声暴怒之极的吼声。
五步外的卯兔猎魔士悄无声息飞跃而起，右手一把雪亮的匕刺向了夸父的后心。
绝佳的时机，刁钻的角度，协调的动作，卯兔猎魔士此一击堪称经典般完美。
右手不停催掌心晶核震荡产生能量保护巫师神庙守卫心脉，夸父挺直了胸膛。
人死，亦得有尊严啊！
我热爱光明，我渴望阳光，我只跟伤害人害的魔鬼和恶禽猛兽战斗，绝不伤害人类！
再见了，石芽！再见了！桑萌！再见了，山蛇！再见了，岐黄！再见了，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们……
后心一凉，一种冷森得令骨髓冰僵的寒气瞬间传遍了夸父肢体各个部分。
眼前一黑，夸父感觉自己生命力大量流逝，死神业已对他伸开了双翼，能感受其的呼吸。
冥冥，仿佛有一个幽长深远的声音在问。
夸父，假如一切能重来，你后悔吗？你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不！
我从没后悔，即使现在！有些事情终究要生，有些人注定不能平凡度过此生，找不到永远光明的乐土，我宁愿长眠于追赶太阳的路途。
夸父敞开胸怀响亮回答。
叹！
幽长深远的叹息声在夸父灵魂深处回荡。
后心处传来一阵剧痛，尖锐的刀尖深深没入了体内，夸父大部分意识消失，残存少许意识在无穷黑暗深渊里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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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最惊恐最美的笑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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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孩子……”
一个古老苍桑而又亲切温情的声音在夸父灵魂深处不断呼喊。
无底的深渊，无尽的沉沦，无力的自拔，无愿的摆脱，无力的反抗……
沉下去，消失掉，没有了，一切的一切化为了乌有，什么追求太阳，什么拯救人类，什么驱赶魔鬼，人死如灯灭，忘了吧，安心吧，长眠吧！
为什么无法完全沉下去，为什么不能完全消散掉，为什么不可完全没有了，是什么力量死死挡在前面，让夸父业已接受死亡结果的灵魂不能得到安息消亡的最终结果？
“孩子……孩子……”
充满震撼和穿透力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于灵魂深处呼喊，试图重新唤醒业已熄灭的生命之火。
他累了，他倦了，他接受了死亡，他应该回归大自然了，让他跟我走！
虚空死神漆黑双翼下伸出了两条只如同铁钳的黑手，死死攥住夸父的灵魂，欲将其拖向无尽的深渊最深处。
“滚开！”
暴怒的声音像一阵毁天灭地的风暴，瞬间震碎了死神的黑手，将他的气息驱离开来。
他是我的，您没有办法制止，您的阻扰毫无意义，只有让您更快投入我的怀抱！
虚空死神出得意的笑声，声音刺破空间，在每一个角落里引震耳欲聋巨大的回响。
“我的孩子啊！”
一声饱含各种感情的感叹声传出，仿佛是在下定最后决心采取最后措施前的百感交织的心态。
“不！不！不！……”
灵魂熄灭的生命之火开始冒出一个个火星，凄厉的抗拒声尖锐地传出。
“孩子，打开封印的记忆，将困难和挫折与人共同承受，而非一个人独自默默忍受折磨！”
低语劝慰着，更强大更具包容性的力量将夸父的灵魂紧紧包裹，漫漫浸透入内，了解一切。
生命之火爆炸似的燃烧，它在做最顽强的抵抗，不让人接触记忆最深层的内容。
然而，抗拒无用，灵魂记忆一点点沦陷。
反击！
当现反抗无用，猎魔士本能起了作用，生命之火凝骤灵魂意识最具战斗性的部分，沿浸入力量的途径，展开了决然反击。
“真是个固执倔强的孩子，像当年的少苍一样，好吧，孩子，你想知道什么，就去了解什么！”
声音感伤带有一丝宽慰。
桀！桀！桀！
虚空死神出一阵狂笑声，像在笑话什么。
“离我的孩子远一点！”
声音郑重出警告。
守候了如此久，不在乎多等些时日，您现在做，是在帮助我达到目的，我岂会干涉。
虚空死神鲜明表达着意思。
“很好，死神的使者本不该好奇，慢慢等待着。”
声音不客气训斥。
出于对您的敬重，出于对漫长无聊等待打，您能告诉我，这个弱小的灵魂他能承受大地人类数万年期盼和等待的重担吗？
桀！桀！桀！
虚空死神出歇斯底里狂笑声，仿佛看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您将光明火种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连自身痛苦记忆都无法战胜的弱小人类身上，人类又有什么未来前途可言？
不！
谁说我的弱小，谁说我无法战胜自我痛苦记忆，谁说人类没有未来前途？
一股充满愤怒的生机像火山爆时的炽热融岩喷涌而出，其势汹涌若潮。
我是夸父，我是猎魔士，我从未在战斗畏惧退却，亦不会在死亡前妥协害怕！
来吧，战斗吧！
……
时间像一万年那样漫长，又像一眨眼那样短暂，完全丧失了对外界感知的夸父灵魂深处翻滚涌动着浩大波澜。
没有死，遇上了比死亡更可怕的遭遇，或者说要承担死亡亦摆脱不了的责任！
通过了测试吗？
测试不是失败了，无法击败巫师神庙守卫和神庙守卫，冲到囚凤天雷木边，结果不明确吗？
莫非，通过测试还有第二条途径，就是灵魂深处战胜死亡的阴影吗？
……
稍稍恢复了一点意识确认自己未死的夸父努力思索并回忆着，力图找到有用的信息。
似乎脑海里隐藏最深刻的记忆被翻动了，夸父所有过去的一切人生全部没有了秘密可言。
是梦幻，是法术，还是别的什么？
震惊之下的夸父最快的时间内冷静下来。
事情生了，无法改变，唯有接受，逃避和记记是没有任何意义。
咦！
脑海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散着神秘莫测的吸引力。
出于谨慎，夸父暂时未去接触这些记忆。
转而，觉了他意识困于脑海，无法与身体其余部分建立联系，更别说感知外界。
看来，走出困境的钥匙在于这些莫名而来的未知记忆。
里面究竟是什么。
夸父试探性开始接解。
轰！
一个记忆碎片触了！
“战斗，战斗，战什么斗？”一个刚毅勇武的年青人怒吼说：“真龙九子赶不到，扶桑和蚩尤惧战，东夷逃跑了，夜郎迷路跑去东海，轩辕和神农不知去了何处，我们怎么和魔人战斗，拿人命填吗？”
“少昊，与魔人的战斗是关乎我们每一个人类未来命运的战斗，谁愿意子孙后代做魔人的奴隶，谁愿做奴隶谁不来好了！”一名高大威猛的老者铿锵有力说：“永叹，记住，假如人类战败，请帮我了结心蕊，奚子孙后代宁死不会做魔人的奴隶！”
“奚，您什么意思，是想抢我的先锋主将吗？是讥笑我舍不得新婚的小娥吗？”暴怒的少昊说：“死亡有什么可怕，我少昊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不在意躺在其。我想知道，既然您们这些大地上最有智慧的巫师鼓动了泰山大战，那么告诉一下，到底有多大的胜利机会？”
所有的目光聚集于一个点上，在场几十名长相各异神态各异年龄各异的人们一齐等待着答案。
“零！”
一个冷漠外没有任何其它感彩的声音说。
……
第二段记忆碎片触了。
明媚的阳光之下，数以百计的少年儿童们在嬉戏玩耍，他们天真可爱的模样令每一个成年人心无法不产成爱怜。
在他们间，两名姿容秀丽的十二三岁少女尤为醒目，身材单薄的模样像心蕊的少女静静坐在草地上冥思，育更为成熟模样像青楠的少女大声叱喝几名调皮的少年。
视线一下模糊，一种苦涩酸楚至极的滋味在记忆里回荡。
当视线重新清楚时，一群伤痕累累满身血迹充满绝望神情人类强者出现在眼。
望着前方快乐无忧的孩子们，战败了的人类强者，有的跪在地下久久不愿抬起头来，有的捂着双眼痛哭不止，有的表情木然宛若失去灵魂，有的神情冲动眼睛里充满杀戮气息。
唯有荆夫没心没肺裂着嘴笑着，右手握着长剑剑尖不住滴着鲜血，看过来的眼睛里满是毁灭一切的。
视线彻底痛苦和耻辱所模糊，一些晶莹的东西轻轻滑动着。
“开始！”
荆夫高高举起长剑，出了命令。
应声，几名巫师站出来，联手准备大型攻击法术。
十几名武士分散开来，朝阳光下草地上的孩子们包抄过去，他们握住武器的手因为痛苦而抽搐变形。
“不，不可以！”
人群冲出的娥夫人挡在了最前面，伸开了双手，坚定态度表明，谁再前进，必须踏着她的尸体。
“拉开她！”
荆夫不耐烦说。
然而，更快动作的是梅卿，她冲到了娥夫人的身后，摆出同样不惜生命拦截的态度。
巫师和武士们动作一滞。
“我们不是魔人，不能伤害自己的孩子！”满脸泪水的娥夫人说：“他们会成长起来，会成为最优秀的武士和巫师！”
巫师和武士们越迟疑了。
“我们战败了，整个人类能否生存尚未可知，这些孩子若留下，只会被魔人洗脑后驯服，成为屠戮和镇压人类自己的有力工具。”后咸悲伤说：“娥夫人，梅卿，请将路让开！”
“我们可以逃跑！”梅卿大声喊：“带着孩子们一齐逃，逃到一个魔人手伸不到的地方！”
“逃？”荆夫出一阵似乎听见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屑说：“天下之大，有什么地方可去？”
“不要废话了，决定吧！”荆夫眼睛视线投了过来。
是该决定的时候了。
“师父，师父！”
大地狂奔而来喊：“师父，轩辕和神农的人到了，截住魔人追兵，正在激战。”
“倒！”荆夫恶狠狠呸了一口，怒骂：“他们现在来，有什么用，泰山大战打完了！”
“不，有用。”
一个冷漠得没有任何其它感彩的声音说。
……
第三段记忆碎片触了。
“带我们走！”
“不要将我们留给魔人！”
“求求你们，带孩子走，要不，杀死我们吧！”
……
潮水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在大车的周围。
厚厚幕布遮着下的车厢里，只能听见一个人平静悠长的呼吸声。
“后咸，驱散人群！轩辕和神农的人在流血在死亡，我们在此一整夜没有前进，等魔人醒悟过来，克里盾和拉姆菲德谁下一个命令，我们皆死无葬身之地！”车厢外荆夫在怒斥说：“已经有上万人堵路，消息传出来，来的人会更多！”
“你叫我怎么驱散人群，用刀和剑开路吗？”后咸反驳说：“他们的父亲丈夫儿子在与魔人的战斗勇猛无畏战斗至最后一息，他们难道没有权力要求导致亲人牺牲付出的领们保护吗？”
“事有轻重缓急，与整个人类生死存亡相比，其余什么都不重要。我们必须为人类未来做出安排，必须有人做出最大牺牲。”荆夫说：“娥夫人，想必你也清楚，所有人走，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沉默了一会，娥夫人低沉带伤感声音说：“我知道要求很过分，但真的希望尽可能多的带人走，又不至于轩辕和神农的人伤亡太惨重。”
面对简直是痴人说梦的要求，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