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信将一长串名字一口气说完,下意识的垂下头去。在他看来天子得知大明有这么多贪腐的勋贵一定会雷霆暴怒。
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朱慈烺的咆哮。
“大明立国之初,太祖、成祖大封勋臣,以奖赏他们对国家的贡献。谁知两百多年下来,这些勋臣之后并没有像他们祖辈那样尽忠国事,而是争着抢着挖大明的墙角。殊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们把大明挖倒了,还能享受到现在的荣宠看来朕是该动一动刀子了。”
朱慈烺又将目光投向刘传宗,淡淡道:“刘伴伴,该你说了。”
刘传宗连忙答道;“禀奏皇爷,经奴婢所查,文官之中,贪墨最多者为左都御史王铎,据初步估算应有五十万两,其余贪墨官员还有侍郎朱之臣、梁云构、李绰等。另,另”
朱慈烺冷笑一声道;“另什么直说。”
“奴婢遵命。”刘传宗深吸了一口气,进而说道:“经奴婢所查,许多已经致仕、去职的官员贪墨尤甚,其中以前礼部侍郎钱谦益为首,贪墨超过四十万两”
钱谦益吗这个名字还真是不陌生啊。
作为前世的明史教授,朱慈烺对于钱谦益当然十分了解。这位留下水太凉,头皮痒的东林党魁和一干勋臣一起毫不犹豫的献出南京城,作为降清的投名状,名字赫然列在满清编写的贰臣传里,连他的满清主子都看不起他。
至于其贪墨了超过四十万两银子,朱慈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早在崇祯初年的时候,钱谦益主考浙江,考生钱千秋舞弊案震惊朝野。这厮将一招平步上青云作为暗号写在了文章末尾作为暗号,却被人发现,最终直接责任人考场官员金保元、徐时敏被严惩,崇祯在文华殿亲自质询钱谦益,最终将其撤职。
从另一个角度看,钱谦益也一定是家财不菲的。不然,他怎么可能给当时的名妓柳如是赎身,且在虞山盖了华丽无比的“绛云楼”和“红豆馆”
在原本历史中,钱谦益在弘光朝被拜为礼部尚书,但在这个时空,朱慈烺却并没有起复他,故而钱谦益现在还是白身。
朱慈烺之所以那么急着让郑成功离开国子监去读皇明军校,除了将其拉拢为嫡系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使其免受钱谦益的影响。毕竟钱谦益是东林党魁,名望甚厚,又是郑成功的老师,只要郑成功在国子监一天,就多少会受到钱谦益的影响。
“徐州总兵高杰即将领兵赴山东。朕明日朝会之上便会请诸位臣工捐银助饷。”
朱慈烺一字一顿的说道,面色冷若寒冰。
翌日,奉天殿。
朱慈烺在朝堂之上宣布了命徐州总兵高杰率军前往山东驻防的决定。
圣旨刚一下达,就引起了渲染大波。
左都御史王铎手持笏板出班奏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山东如今乃虎狼之地,高总兵区区四五万人马,怎么可能驻防的过来若每处府治都要留兵驻防,则等于处处不设防啊。陛下请三思”
兵部侍郎梁云构也出班奏道:“陛下,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山东虽然距离徐州不远,可四五万人马一天人吃马嚼也耗费甚巨,国库可拨的出这么多军饷”
朱慈烺嘴角微微扬起道:“国库存银已不足百万两,还要维持江淮守军的日常训练花费,不可轻动。故而朕已决定,高总兵增援山东之师的军饷,由诸位卿家募捐而得。”
“这”
朱慈烺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立时炸了锅。
一众平日里公忠体国的臣子纷纷抱怨了起来,虽然理由千奇百怪,但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没钱。
朱慈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并没有立即打断。等到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朕会从内帑之中拿出十万两,诸位爱卿准备捐出多少”
明代内帑和国库从来都是分开的,简单的说国库是国家的储备库,内帑是皇帝的小金库。
但也不是完全彻底的分开。
譬如万历朝的时候,神宗皇帝就从内帑之中拿出大量银两奖赏有功的将士,崇祯朝的时候京营的军饷也是由内帑来出的。
但这毕竟是皇帝的私房钱,如今天子明确表示会拿出十万两内帑银,若是他们这些国之栋梁再没有丝毫表示,也太说不过去了。
左都御史王铎身为都察院之首自然是避不过去的,他手持笏板冲朱慈烺一礼道;“老臣愿意捐银一千两,以助军饷。”
朱慈烺面色不改道:“总宪公忠体国,为君分忧,朕心甚慰。来人呐,记下来。”
有了王铎的这第一步,其余文武官员也纷纷“慷慨”的认捐起来。
“臣捐银五百两”
“臣捐银三百两”
“臣捐银六百两”
“臣捐银三千两”
忻城伯赵之龙手持笏板出班一步,气势十足的说道。
第二十四章 天子一怒
朱慈烺并不对这个场景感到意外。
事实上,在李自成率军围攻京师前,崇祯帝便曾经号召过京师官员、缙绅捐款,以奖赏激励将士守城。
结果这些平日里满口忠君爱国的国家肱骨们,个个哭起穷来。就连朱慈烺的外公嘉定侯周奎也只肯拿出一万两,周皇后看不下去了,拿出私房钱五千两给周国丈,结果周奎竟然还从中贪了两千两,只再捐出三千两
崇祯皇帝本想募捐一百万两,结果最终只募得个零头
最后这些大臣、缙绅、勋贵、国戚的财富也没能保住,全部便宜了破城拷饷的李自成。
何其可悲,何其可恨
“陛下,臣还有本奏。”
忻城伯赵之龙再度发声。
“讲。”
朱慈烺不咸不淡的说道。
他倒想看看,这赵之龙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先帝时命臣镇南京,执掌京营。臣鞠躬尽瘁,日夜操练军士以报朝廷。陛下即位,募新兵练神策军,然营房、校场皆用京营,京营将士的日常训练受到不小影响。臣恳请陛下加拨白银二十万两改善京营用度。”
这下朱慈烺差点气得骂出声来。
好嘛,朕还没跟你算吃空饷、喝兵血的事呢,你先自己跳出来,还管朕要钱。
“哦据朕所知,京营如今只有一千余士兵,多余的营房给神策军的士兵来住有何问题至于校场,忻城伯以为一千人站的满吗”
朱慈烺的音调虽然不高,但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臣”
赵之龙被问的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作答。
朱慈烺心中则是冷笑。
勋臣世受国恩,最终却是一帮软骨头。如果朱慈烺没记错的话,多铎大军南下时,就是这个镇守南京的忻城伯赵之龙和钱谦益、王铎等开的城门献城。
虽然在这个时空,赵之龙还没有做出献城的举动,但也不妨碍朱慈烺对其为人感到作呕。
而且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此人操守极为低劣,若是大势真像原本历史那样的话,这厮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献出南京城借以投靠满清。
“朕如果没记错的话,忻城伯在南京城外的庄田就有五万亩,可都是上好的水田。忻城伯名下的商铺也有一百来间,绸缎铺、米行、胭脂铺、酒楼茶肆甚至是青楼,简直是应有尽有。忻城伯家中的银库怕是已经满的装不下了吧要不要朕从内帑拨些钱出来帮爱卿修个新的让朕来猜一猜,忻城伯家中的存银怕是不少于一百万两吧”
朱慈烺的突然发难让赵之龙登时懵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陛下怎么会把他的家底摸得如此清楚。难道陛下早就对他起了疑心
联想起最近复设的厂卫,赵之龙便觉得头皮发麻,两眼发黑。
一定是锦衣卫和东厂这两个鹰犬,一定是他们
赵之龙既已想通,便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叩头求饶道;“陛下,微臣知错,微臣知错啊。微臣愿意尽数捐出家财,献给朝廷。”
太晚了
朱慈烺既已决定用赵之龙的人头立威,自然不会犹豫。
他拂然起身,怒喝道:“来人呐,给朕把这个狼心狗行、中饱肥己的蛀虫拿下”
天子一怒,众臣皆是跪倒在地俯首不敢视君。
两名锦衣卫大汉将军当即走到赵之龙身边,把他架了起来往外拖去。
赵之龙直到被拖到奉天殿外时才反应过来,连声高呼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微臣愿意把家财尽数献给陛下啊。”
只是锦衣卫们却不会给他求饶的机会,随着赵之龙的声音越来越小,匍匐在地的群臣更是瑟瑟发抖。
就连方前意气风发的王铎也浑身颤栗,胡须乱抖。
“朕知道汝等是怎么想的。汝等一定认为举朝上下皆是贪墨,多一人又如何可汝等却忘了你们是朝廷命官,理当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汝等读的是圣贤书,圣贤书怎么教汝等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汝等是怎么做的汝等吃的是朝廷俸禄,一米一粟皆是民脂民膏朕之前以为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可是朕现在才明白朕错了。先帝仁厚治国,勤俭不已,连龙袍都是修补过的。可大明仍然是穷的一干二净,原来都被汝等贪食干净了。太祖皇帝时定下贪赃剥皮的律条,贪污超过六十两者皆剥皮实草,做成稻草人示众。朕觉得十分可行”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殿中文武此刻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句话的道理。他们一个个把头埋下,生怕圣天子接下来叫到他们的名字。
朱慈烺冷冷扫视了殿中跪伏的群臣,继而道:“朕再给汝等最后一次机会,今日下朝后把家产登记报备。朕会酌情定下你们的捐献银额。朕提醒你们,不用想着偷奸耍滑,故意隐瞒。朕会命锦衣卫和东厂一一核对,若有出入者,汝等便等着剥皮实草吧。退朝”
朱慈烺一甩衣袖扬长而去,众文武官员仍然慑于余威跪伏在地,良久不敢挪动分毫。
回到内宫后,朱慈烺再次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赵信和东厂提督太监刘传宗。
“陛下,朝会之上为何不把这些贪官全部拿下”
赵信已经在奉天殿外安排了不少锦衣卫校尉,只要朱慈烺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即冲进去缉拿贪官。
可最终朱慈烺还是选择给这些贪官一次机会,这让赵信大为疑惑。
“你以为朕不想吗”
朱慈烺摇了摇头,长叹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不易啊。若是朕把名目上那些贪官全部拿下处死,这朝堂之上还剩下几人还有谁为朕做事眼下建奴势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些官员能力还是有的。只要他们能够把贪污的银两吐出来,今后不再犯朕便饶他们一命。不过其中有一些人朕不绝不会放过,即使现在为了求稳不与诛杀将来也总有一日要将他们明正典刑。”
朱慈烺在名册上勾选一番,这些人正是原本历史上献出南京城,投靠满清的朝廷柱石。
第二十五章 钱谦益
南京钱府。
花厅大门上挂着一副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副著名的对联是东林党创始人顾宪成所作。当初他在无锡创立东林书院,抨击时政、褒贬大臣。可随着顾宪成的去世,东林党也渐渐演变成一个争权夺势的党派。
到了本朝,东林党奉钱牧斋钱谦益为党魁,但其在与温体仁的争斗中落败从而去职,一直赋闲在家。
甲申国难,太子继位。许多南京老臣都得以起复,惟独钱谦益没有。这使得他气愤难耐,夙夜难寐。多亏有继室柳如是在床笫间悉心侍奉,才使得他每夜精疲力竭后倒头大睡。
今日钱谦益又是到了午后才醒来,在柳如是的服侍下正用着午饭,便有门子来报都察院左都御史王铎来访。
钱谦益大喜,顾不得吃完午饭连忙起身前往花厅相见。
自打崇祯十年去职以来他一直过着赋闲在家,偶尔讲学的生活。这日子虽然清闲,但对于志在庙堂的钱谦益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如今新君即位,钱谦益本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可天子似乎并没有起复自己的意思。这让钱谦益十分焦急。
钱谦益一度想去拜会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史可法,想让这个同为东林党的同僚替自己说说话,让天子征召他。
可是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这是因为钱谦益放不下来面子。毕竟他是公认的东林党魁首,而史可法虽然师从左光斗,但出仕比他要晚的多。
钱谦益是万历三十八年的探花郎,而史可法是崇祯元年才进士及第的。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