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既然上奏了,被朝廷给否决了。那么他决计不可能以便宜行事之权推进这一件事情了。那就是赤裸裸的对抗中央了。不过,周梦臣思来想去,还是妥协了。
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征日仅仅是其中一件而已,不能因小失大。体制之内,很多规则还是要遵守的,不过,周梦臣也不是没有把握的。
当日攻青城的时候,他没有把握说服朝廷。但是而今却不一样了。毕竟江南一带是大明最精华的地带,这一带人的在朝廷影响力很大。
周梦臣想要除恶务尽,当地很多人未必不想。只要周梦臣在奏疏上,稍稍用一些春秋笔法,将日本一日不征,则倭寇一日不绝的特点说出来,想来会有很多人支持征日的。
还有,就是嘉靖。
周梦臣将开海赋税多少,给嘉靖报喜,嘉靖定然会很高兴的。只要告诉嘉靖,日本不打老实。会影响正常海贸,同样会影响嘉靖的钱袋子。
想来嘉靖一定会有所倾斜。
周梦很不敢保证,这一件事情百分之百通过。毕竟,他远离京师,很多事情都用不上力气。只能有一个大概的估算。这就是外放官员最大不便,无法触及最高决策,只能听令而已。
一时间,周梦臣有一种感觉,他想回京。因为而今的周梦臣,已经不适合长期在地方了。
第二十七章 回京的想法
周梦臣什么时候合适在京师,什么时候合适在地方?在于周梦臣的体量。
当年周梦臣在京师,不过一小喽啰而已,京师水深,一个不好,就卷进旋涡之中,从而死无葬身之地。而今日之周梦臣,已经体量很大了。大到即便不在京师,京师的旋涡,他也逃不过。
而且周梦臣党徒们都需要,且希望周梦臣回京。
周梦臣遗留在河朔省的势力,支持周梦臣的关学一脉,山西晋商们,以及到了辽东的杨博,还有分散在九边之中的大同一脉。还有周梦臣留在江南,浙江,福建的旧部,等等,这些人都需要一个在京师为他们说话的人。
甚至如果,周梦臣长期在京师没有影响力。那么这些人很可能会渐渐的散去。
没有人会一直追随一个在仕途上对自己没有帮助的靠山。
这很现实,而政坛上就是这样现实。
而周梦臣在地方势力已经够雄厚了,大明两京十四省,六七个省之中,周梦臣就有影响力。再加上天然是周梦臣阵营的湖广一脉。
周梦臣地方势力足够他在中枢站稳脚跟了,甚至已经到了极限了。
大明朝廷也不可能,让周梦臣在地方树恩太过。到了周梦臣的势力遍布十四个省份。而在京师却没有位置,那岂不是逼人造反吗?
朝廷不会这样做的。
周梦臣如果不能回京,很可能就是在某一地长期担任总督。这也不是周梦臣想要的。
“只是该如何回京,又在京师谋求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六部尚书之中的那一个?”周梦臣想了一会儿,就将心思放在眼前的事情上了。
他回到上海之后,就令徐渭写了一封奏疏,直入大内,随即也发动起来江南士绅,很多江南士绅对倭寇也是深恶痛绝的。愿意在这一件事情助一臂之力,同时周梦臣还通过密奏,给嘉靖上了一封密奏,一方面也强调了,不进攻日本,将日本打疼,不可能终结倭寇。甚至点明了,大内氏,与岛津家是暗中支持倭寇。其次,强调了日本与大明的金银比,在大明金银比,在一比十,一比十一,甚至最多的时候,到了一比十二,十三。而日本金银比,在一比六一比八。这其中的利益太大了。
这就是东洋贸易最大的利润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暗示,只要打赢日本,这利润就是大内的了。
然后周梦臣就只能等消息了。
毕竟,他能做的都走了。
而周梦臣的工作都是卓有成效的。
徐阶看了周梦臣的奏疏,也只能轻轻一叹,不说什么了。
无他,徐阶是松江人。松江在周梦臣的手中,有了极大发展,虽然松江最繁华的地方,也从松江慢慢转移到了上海,但是对松江士绅来说,区区县界是挡不住他们的。
上海聚集了这么多人。自然能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
这些利润不仅仅被上海陆顾两家分了,还被松江其他士绅给分了。而且松江作为被倭寇祸害最厉害的地方。松江府的对倭寇厌恶是最深的,在征日这一件事情,为周梦臣摇旗呐喊也是自然的。
徐阶虽然是内阁次辅,也不能自外于家乡父老。他即便当了首辅,又能坐几年?但是徐家今后,是要与家乡父老长长久久的相处的,他今日太过无情,现在没有什么。但是将来他退下来,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
所以,徐阶其实想压一压周梦臣的。
周梦臣风头太盛了,倭寇从嘉靖二十几年开始闹,而今有小十年了,一直是断断续续的。而今却被周梦臣干脆利落的搞定了,而张琏之乱,在京师也是觉得危险之极,朝廷还没有决策,周梦臣这边已经拿出办法,短短一年时间,张琏就授首的。
须知,大明在平叛这种事情是很有经验的,这种穷山恶水的刁民,打上几年都很正常。
周梦臣对自己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满意,觉得没有到尽善尽美的境界,却不知道很多人都已经吓得惊掉了下巴。
而在朝野之间,已经有人称周梦臣有王佐之才。
王佐之才,岂不是要让周梦臣回京吗?
这不是徐阶想看到的。
另外周梦臣这一系列功业,再加上顾应祥建立起一整套期刊体系,已经渐渐发挥了作用。周梦臣功业更是给周梦臣的学说增光添彩。
如果周梦臣在苏州的讲学,仅仅是当门一脚,踹开了江南学术界的大门,而今发展,周梦臣的气学,在江南已经有位子,而这位子虽然靠后,但是江南士子都知道有这一号人了。
而心学与气学之间的矛盾就更加深了。
好在学术争端,大家不至于动刀子,更多是暗潮汹涌。辩驳不断,甚至周梦臣有时候也写文章,反驳一些对方的观点。
气学这里渐渐建立起一套完整的纸媒体系。而心学那边原本的讲学效率太低了。而今,他们也想建立一套学刊。徐阶也不得不为这一件事情出力。
这样一来,徐阶的压力很大。
徐阶也知道,他与周梦臣最后必然是敌人。很有可能,他与周梦臣之间的关系,就是夏言与严嵩,严嵩与他的翻盘。毕竟谁都看出来,嘉靖是决计不可能,让一个人独揽内阁大权,内阁之中必然有一个制衡你的人。
再加上徐阶与周梦臣从学术理念,到政治理念都有冲突,没有严嵩双方能合作才怪。
徐阶不愿意与周梦臣撕破脸,但是若有若无的敲打,却还是有的。
只是这一件事情上,他却不能发声。他想了想,一个字也没有批。转给严嵩了。看严嵩什么意思。
而严嵩年纪大了,明年就是严嵩的八十大寿,他的精力越发不济了。所以这奏疏都是严世蕃处理过后,拿给严嵩看的。甚至有时候严世蕃都不看。
比起严嵩的谨慎,严世蕃就猖狂多了。
他将奏疏带回了自己家中,与幕僚一并参看。须知将内阁文书带回家中,是大罪。也是大忌。就好像在政府工作人员,将机密文件带来家是一样的。
只是严世蕃从来不在乎这些,严嵩不倒台,也没有人看拿这一件小事来为难严大公子。
很快,徐阶递过来的文书,就被罗龙文发现了。
罗龙文见了,立即递给了严世蕃。
严世蕃靠着美人的酥胸上,斜着身子,拿着奏疏,瞄了两眼,忽然正起身来,说道:“好一个周梦臣,你可算是落在我手上了,日本乃是太祖定下的不征之国,敢如此口出狂言,霍乱祖制,这一次非要你脱层皮不可。”
“你立即将这消息放出去,都察院的人也该发力了。让他们给周梦臣一个好看。”
严世蕃对周梦臣可谓是恨之入骨。
周梦臣在江南从来没有给严党一点面子,不管是赵文华,冯化龙,还是阮鄂。特别是阮鄂案,成为徐阶手中的武器,让严党这边被动之极。
严世蕃一直想找周梦臣的毛病,但是发现,周梦臣或许有问题,但是周梦臣连战连捷,能够迅速平定江南局势,那么他就扳不倒周梦臣。
军功就是周梦臣的护体金身。周梦臣只要能扫清倭寇,安顿地方,即便有一些小问题,朝廷也不会多管的。
所以严世蕃一开始就没有想搞掉周梦臣,而是给周梦臣一个难堪而已。因为他知道,这一点点问题,顶多让周梦臣吃一些训斥,无碍大局。
不过,能出一口气,对严世蕃就已经足够了。
第二十八章 严党的困境
罗龙文却有一些迟疑,说道;“老爷,要不要问一问老太爷啊。”
严世蕃说道:“问他干嘛?”
罗龙文说道:“这事情是有问题的。徐阶为什么要将这奏疏递过来,还一个字都没有批。再者,真要纠缠起祖制来,日本也不算无辜。太祖的原话是:‘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自不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亦不祥也。吾恐後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致伤人命,切记不可。但胡戎与西北边境,互相密迩,累世战争,必选将练兵,时谨备之。’”
“‘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亦不祥也。’然而今倭寇连结,已经有十年了,江南百姓死伤惨重,朝廷赋税也受到了影响。更不要说南京震动,惊动孝陵,其中种种,很难说不为中国患。而且周梦臣气候已成。老太爷说过,要小心应付。特别是在而今特殊时期,更是要谨言慎行。”
严世蕃听了,脸色顿时黑了,冷哼一声。不说话。
严世蕃身边的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今年是严世蕃过得最不顺的一年,徐阶攻势如潮,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严党上下疲于应对,甚至严党屡屡只能弃车保帅。这样一来,对严党的凝聚力,伤害很大。
毕竟大家来做官,都是想升官发财的。而不是为别人牺牲的。
大家结党都是在官场上走捷径,而不是为别人当垫脚石。
本来因为周梦臣的乱入,严党的日子就没有能历史上好过,严世蕃也没有历史上那么嚣张,而今更是身陷困境,如果不是他老爹力保,而今说不定就是身首异处了。
更是别严嵩多次提醒要慎言慎行。
严世蕃岂能高兴?
不过,他还是知道一些好歹的。冷笑一声,说道:“好,就看看老头子怎么说。”
于是严世蕃带着罗龙文,一并去见了严嵩。
严嵩正在午睡,等了一会儿,才被几个丰满的丫头搀扶出来,坐在春凳之上,严世蕃立即将周梦臣的奏疏递给了严嵩。
严嵩眯着眼睛带着眼镜,细细看了一遍,说道:“含章啊,你是出过海的,你觉得周梦臣征日,能不能打得过?”
含章就是罗龙文的字,罗龙文身体微微前倾,说道:“回老太爷的话,在下不知道,在下不过一介书生,又怎么能知道水师战力如何?不过,在下觉得,周大人应该是有把握的。”
严嵩说道:“何以见得?”
罗龙文说道:“只需看周大人做过的事情就知道了,盛名之下无虚士。”
严嵩叹息一声,说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严世蕃听了,自然明白。这个孙仲谋就是指周梦臣,而他就是严嵩不成器的儿子,他内心满不舒服,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比不上周梦臣。
其实真要说起来,周梦臣起点并不比严世蕃高。严世蕃当年是看着周梦臣一点点从幸臣,爬到了国家重臣的位置,而今全天下似乎都忘记了,周梦臣其实是以幸臣起家的。似乎有意无意都为周梦臣遮掩这一段不太光彩的经历,美化成为嘉靖慧眼识珠,简拔大臣于微末之中。如此君臣知遇,君贤臣忠。
已经让严世蕃很不舒服了。而今听了严嵩这番话,他更不舒服,说道:“是,孩儿给父亲丢脸了,孩儿该死,孩儿该死。但是孩儿再该死,也是您儿子,周梦臣再如孙仲谋,也不是您孙子,这局面该怎么做?你发给话。给傻儿子一些提点。”
严嵩微微摇头,其实他也知道,严世蕃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他这个儿子,并不能算没有才能。只是一辈子有才无道。只能做些小事,承担不了大事。
不过,严嵩有时候自我反省,他这一辈子何尝不是,才多而德少,就不要指望儿子。
严嵩说道:“这事情,徐阶既然不想办。就让陛下决断吧。”
严世蕃说道:“为什么?这明显的好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