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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成功的前提,就是自律。
陆炳这个人,拥有荣华富贵。但是陪在嘉靖身边的事情,比陪在娇妻美妾的时间还要多。几乎是不管黑夜白天,嘉靖一招呼,陆炳就在。
时时刻刻在嘉靖身边值班,几乎衣不解带。
如果一般人就罢了。但是陆炳是何等权势的人啊。只要一出宫门,就是把权势滔天。但是他都能忍得住。
陆炳这样的人,怎么肯接受这种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接受自己受制于区区药物,而且是毒药。
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入宫见嘉靖死谏。
陆炳想要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感觉服用这个药物之后,整个人都废了。精神不能集中,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不能长时间在宫中侍奉嘉靖,也不能长久把持锦衣卫了。
即便他想,嘉靖未必想了。
毕竟锦衣卫如此要职,怎么能给一个药瘾子手中。
而卸任的锦衣卫指挥使,能活吗?
或许嘉靖一时间念旧情,但是时间才长了,就不好说了。毕竟陆炳知道得太多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用他这一条命让陆家从锦衣卫之中脱身出来。
希望嘉靖念旧情,对陆家一个好的安置。
嘉靖固然生陆炳的气。觉得陆炳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但是陆炳多年在身边服侍,嘉靖岂能一点人情都不念。同样的事情,周梦臣而今风雨飘摇。被严嵩打击的岌岌可危。但是陆炳?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就能看得出来。这就是陆炳的地位特殊。
周梦臣见不到嘉靖,用了所有办法都见不到嘉靖。
但是陆炳想要见嘉靖,却是很轻松的事情。
陆炳在嘉靖面前,显示出毒瘾发作的状况,简直毫无尊严,涕泗横流。满地打滚,在熬过药劲之后,陆炳转身就自杀了。
陆炳之死,完完全全在嘉靖预料之外。嘉靖愣了好才长一段时间,直到入夜之后,才召见周梦臣。
陆焕三言两语之间,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周梦臣。
这也是陆焕如此恨周梦臣的原因,陆炳是陆家的顶梁柱。陆炳一去,陆家就风雨飘摇了。陆焕就成为陆家的顶梁柱了。很多事情,都是容易上不容易下。
往上爬的时候难,但是从上层跌落的时候,更是粉身碎骨。
陆焕面对如此危局,怎么能不恨周梦臣,如果周梦臣没有将这一件事情牵连到他堂兄,陆家不至于是这样的局面。
不过陆炳却不没有这样想,只是他想得更多,在他死后。陆家最大的敌人是谁?是严嵩。
且不说严嵩与陆炳之间的旧怨。单单说,陆炳亲身验证了这神仙药的确是毒药。就证明了周梦臣所说的,严嵩居心莫测。从这一点上,已经狠狠得罪了严嵩。
既然如此,一定要将严嵩打死。而他到底是与朝堂之上若即若离的态度,没有自己的势力。他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这个其他人是谁啊?
还能是别人吗?自然是周梦臣。
陆焕将这些长话短说,说完之后,说道:“周梦臣,我大哥的意思,我已经表达清楚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大哥失望。”
此刻,已经到了宜春宫门前了。周梦臣看着往常熟悉的台阶,忽然觉得这每一个台阶上,都渗透的着鲜血。不仅仅有陆炳的鲜血,还有其他人的鲜血。
周梦臣之前只是觉得战场之上,有些事情才需要用人命来填,但万万没有想到,这里也需要。
第一百零八章 疯龙
周梦臣自己也反省过,他觉得与陆炳私下接触,是一个大错处。平白授人以柄。是造成他而今这个局面最大原因,因为他在嘉靖哪里失了分。
其实大明的朝政斗争,本质上,就是圣心之争。别的皇帝不去说,嘉靖确实牢牢抓住了决断之权。
嘉靖的倾向性,可能被人借题发挥,但是嘉靖的决断,依旧是最高决断。
周梦臣觉得,如果不是他先在嘉靖哪里失分了。即便没有扳倒严嵩,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别的不说,周梦臣在宫中经营这么多年。而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就是因为,嘉靖的倾向放在这里,周梦臣在宫中的关系,都不敢与周梦臣靠近。
但是而今却不一样了。
周梦臣万万没有想到,陆炳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一下子局面就不一样了。
周梦臣现在就不敢相信嘉靖有多愤怒了。即便是一条狗在身边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的。而陆炳在嘉靖身边多少年了,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周梦臣不知道。他仅仅知道,他来京师的时候,陆炳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了,做到事情与而今一模一样。
陆炳之死,简直是断了嘉靖一只手。
另外证实了严嵩想要毒害嘉靖。对嘉靖来说也是一个极大地打击。
可以说,而今在徐阶的步步紧逼之下,严嵩之所以还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嘉靖的支持,从嘉靖一点也不相信周梦臣说神仙药的毒性就知道。嘉靖对严嵩是多么信任。
严嵩对嘉靖的背叛,而且是想要嘉靖的性命这种背叛,对嘉靖来说,又是多大的打击。
但是,周梦臣不用进去就知道,严嵩死定了。
只是,他忽然明白一件事情,他发现或许徐阶的计划就是这样的。不过,在徐阶想要填入的人命,不是徐阶,而是周梦臣本人。
胜利的道路,都是鲜血铺就。他忽然想起谭嗣同的一句话:“各国变法,无不以流血成。”周梦臣忽然有些明白了。
政治上的斗争,与战场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有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战场的诡诈,与朝廷上的阴谋都是以无底线者为胜。
这几个台阶,不仅仅是几步而已。周梦臣走过去,好像完成了蜕变。
似乎是因为晚上来到宜春宫的缘故,周梦臣觉得宫中太阴森,太压抑了。
周梦臣进去之后,行礼之后,却迟迟没有等到“平身”两个字。
灯光摇曳,周梦臣偷眼看过去,发现一个身影并没有坐在御案后面,而是坐在御案前面的台阶之上,沉默的好像一个雕像。
周梦臣认出来就是嘉靖。
而此事的嘉靖,却与往日镇定自若的样子不一样,似乎失去了什么。又似乎身上多出来了什么。
周梦臣不敢妄动,他从来没有怎么怕过嘉靖。但是周梦臣此刻真的怕了。不是因为嘉靖此刻地对周梦臣更有恶意,纯粹是嘉靖的情绪不稳定。
周梦臣不怕嘉靖,是周梦臣从来是很知道嘉靖是一个理智很聪明的人。正因为嘉靖理智,冷静,权谋出众,周梦臣也能分析出嘉靖在想什么。只要不触犯嘉靖的底线,自己身上也有一些依仗,不会成为嘉靖诛杀的对象。
但是对于不理智的人,周梦臣是无从揣测嘉靖的想法。
这个不理智的而今还掌握着至高权力,更是恐怖之极的事情。
此刻嘉靖一声令下,让侍卫将周梦臣拖出去斩首,都有可能。
所以,此刻周梦臣真有几分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梦臣只觉得自己跪得生疼。才听见一句沙哑的声音,这声音明明是从嘉靖口中传出来,但是与周梦臣之前听到嘉靖的声音完全不同,似乎嘉靖的嗓子被千刀万剐一般,音色完全不同。
“周梦臣,朕是孤家寡人吗?”
这一句话,让周梦臣怎么回答?甚至这不是对周梦臣说的。
嘉靖不是孤家寡人。
说出去谁说不是。皇帝这个职业本就是盛产孤家寡人,而嘉靖从来没有以真心对待大臣,而是以权谋之心对待大臣,夏言虽然跋扈了一点,但是对嘉靖是真心实意地。为了朝廷大事,从不惜身,夏言是想过自己会被嘉靖处置。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
因为他信任他与嘉靖之间的君臣之情。
但是结果如何?
嘉靖这样对待臣下,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工具,看似亲密之后,到底有多少算计,谁知道啊?
如此作为,不是孤家寡人是什么?
而今被狠狠背叛了。失去了最信任的亲信,被严嵩背刺。算人者亦被人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今日嘉靖失手了而已。
他所作所为注定了自己是孤家寡人。
还问周梦臣。
这让周梦臣怎么回答?
谁敢真将性命托付给嘉靖这样刻薄猜忌之主?
周梦臣是不敢的。
但是周梦臣又不能不回答。他心中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说道:“陛下,臣千里迢迢不计得失,闻警来报。陆指挥使不惜以死相谏。这都是秉忠奉国之心,效忠陛下之意。如此臣子,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奸佞在朝,忠直不得上闻,陛下乃是天子,上天之子,天下人之父也。天下赤子,无不仰望。又何必以孤家寡人自轻。”
周梦臣拍马屁的手段,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不带任何烟火气。正中嘉靖痒处。
“对。”嘉靖似乎忽然从黑暗之中醒悟过来,说道:“对,这都是严嵩的错,朕信错了严嵩。”
周梦臣听到嘉靖的声音越发低沉。
一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周梦臣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平日的嘉靖刻薄猜忌,但是好歹有理智,自然什么人能杀,什么人不能杀。是一条恶龙,也是可以沟通的恶龙。
而不是一头疯龙。
虽然周梦臣依然觉得,嘉靖还没有完全恢复理智。此刻嘉靖在迁怒严嵩。
嘉靖先入为主,现在轮到了严嵩百口莫辩。嘉靖自己承认的事实,下面人只会在这个事实上加砖添瓦。没有几个大胆的会说,陛下你错了。
就好像嘉靖对周梦臣有一点点不满意,大部分朝臣都会顺着嘉靖打压周梦臣,虽然也有扭曲嘉靖的意图,层层加码,但大部分人都不会主动为周梦臣说什么。
不过,严嵩也不算冤枉。
无他,这个时代从来不按一个人来算责任的。严世蕃是严嵩的儿子,严世蕃犯的过错,难道不是严嵩的过错,一样的。
嘉靖说道:“这几年没有见周卿,周卿这几日就在宫中吧。冯保很多事情都是搞不明白。朕也有一些事情要请教你。从现在开始,你免除一切职务。”
周梦臣一愣,下意思说道:“陛下……………”
他不明白,嘉靖明明要对付严嵩了,为什么反而打压他了。
嘉靖忽然起身,灯光似乎照不到嘉靖的眼睛,只要眼窝之中,有大片大片的黑暗。嘉靖的声音依然夹杂着黑色,说道:“朕不会让严嵩舒舒服服地过完他的八十大寿,在他八十大寿的时候,朕会送他一件大礼。到时候,你代朕走一趟。”
周梦臣一听,心中顿时一寒。
严嵩这一次真的将嘉靖给惹怒了。而嘉靖是什么样的人? 从来是刻薄猜忌之主。下手从来不轻。今日更是对严嵩,更是不仅仅置之于死地。还有严嵩死得很有花样。
周梦臣忽然有些同情严嵩了。严嵩八十大寿那一日,不知道会是大喜,还是大悲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严嵩回内阁
宫中出了旨意,周梦臣罢官,夺去一切官职。还下旨抚慰严嵩,请严嵩到内阁视事。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严嵩也不矫情,自然立即来内阁视事。
今日是严嵩重返内阁的第一天。
徐阶与李本带着内阁一干中书舍人,在文渊阁之外迎接。
徐阶似乎没有因为周梦臣结局,有半分动容,就好像当初搀扶严嵩一样的神情,几步上前,搀扶住严嵩,说到;“阁老可算是来了。朝廷大事是断断不能少得了阁老的。没有阁老在,朝廷上下,就好像没有了主心骨。不知道该怎么办,阁老来了。我们算是松了一口气。”
徐阶转过身来,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随即后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说道:“是,严阁老不在,内阁就好像无头苍蝇一般。”
严嵩咳嗽两声,说道:“诸位辛苦了,一切如旧,各安其职。”
徐阶带头,毕恭毕敬地说道:“遵阁老令。”
随即各带人散去了。
徐阶扶着严嵩说道:“阁老,陛下等着阁老的。不要让陛下等久了。”
与之前一模一样,徐阶搀扶着严嵩,一副十分和谐的样子,踩着阳光走进了宜春宫之中,嘉靖果然在这里等着,嘉靖见严嵩进来,居然上前迎了几步,从徐阶手中接过严嵩的手臂,说道:“阁老坐。”
严嵩受宠若惊,不敢让嘉靖搀扶,不敢将身体的力量放在嘉靖的手上,但又不敢甩开嘉靖的手,那副样子,比一个人走更费劲。更难受。
嘉靖见状,让严嵩坐下之后,说道:“这一段时间,阁老受委屈了。”
严嵩说道:“为陛下做事。谈何委屈不委屈的。”
嘉靖说道:“今天,我让阁老来。主要是交代两件事情,一件事情就是而今朝廷的风波,也该歇歇,也请阁老高抬贵手。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