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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北征,河东交给了荀文若,安全则由西凉诸将负责,太原则交给了士孙君荣。士孙君荣统领的是北军主力,他不仅有镇守太原的重任,更要随时策应河东。如此重任,岂是谪居之人所能担任?”
“话虽如此,六百石的北军中侯毕竟不是中二千石的卫尉。”蒯越坚持道。
“蠢材!”周忠忍不住喝斥了一声:“名不正,则言不顺。士孙君荣指挥北军主力,自然是北军中侯更为合适。卫尉乃宫中之臣,需随驾而行。天子北征,卫尉岂能留在太原,指挥北军主力?”
蒯越眉梢轻扬,正欲再辩,却被刘表制止了。
“嘉谋兄,听君一言,我等心中的疑惑总算得到了解决。”刘表举起酒杯,向周忠敬酒。“来,你我共饮一杯,祝汉德历久而弥新。”
周忠哈哈一笑。“英雄出少年。天子年未弱冠,却有高帝、光武气概,大汉中兴已是意料中事。景升为宗室,更应该为群臣表率,迷途知返。”
刘表的脸颊抽搐了两下,举起酒杯,用袖子挡住了脸。
——
为周忠接完风,将周忠安排在驿舍住下,命人好生侍候后,刘表回到襄阳城里的内宅,独坐堂上,半天没说话。
长子刘琦走了进来,上前施礼。
“安排好了?”刘表收起心神,问了一声。
“安排好了,由蒯祺亲自负责,闲杂人等,不得接近。”刘琦有些不安。“阿翁,周公乃是朝廷大臣,如何对待,似有不妥?万一他到天子面前说阿翁的不是,将来……”
刘表扬扬手,神情焦灼。“行了,我知道了。”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岂不知周嘉谋是大臣,只是我也没有其他选择。袁本初南下在即,这一次,他想必不会像上次一样草率,大概率会先取刘玄德,再取曹孟德。一旦他击破曹孟德,邀我夹击南阳,我该如何?”
刘琦惊讶地看着刘表。“阿翁,张济可是朝廷的骠骑将军,进攻他……岂不是谋反?”
“谋什么反?”刘表没好气的喝了一声:“西凉诸将生性残暴,滥杀无辜。这张济原本就是董卓麾下,与李傕等人同流合污。如今董卓、李傕虽死,他依然是西凉人,又有什么不同?”
刘琦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知道刘表在犹豫,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刘表还想与袁绍联手,进攻张济。
刘表一声叹息。“天子想借凉州人的武力复兴大汉,无异于饮鸩止渴。我收到消息,统兵东出的将是韩遂。韩遂其人,我是见过的。那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凉州人,不亚于董卓。一旦他立下大功,朝政必为他掌控,届时天子必然成为傀儡,整个关东都会成为西凉人的牧场,哪有什么中兴可言。”
刘琦沉默不语。
刘表想了想,又道:“你知道士孙君荣为什么被罢了卫尉,以北军中侯镇守太原吗?”
“周公不是说……”
“那只是骗人的。”刘表挥挥手,不屑一顾。“士孙君荣被罢免卫尉,是因为他违抗旨意,接受了卫固、范先的请降,使卫氏、范氏逃过了族诛的下场。”
刘琦吃了一惊。“天子想族诛河东卫氏、范氏?”
“不仅是卫氏、范氏,还有其他的河东大族。”刘表拍着膝盖。“天子在关中度田,整治豪强之意甚明。你觉得蒯越、蔡瑁等人愿意支持朝廷?你信不信我今天向朝廷称臣,明天就会被人赶出荆州?”
刘琦闭紧了嘴巴,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明白了刘表的担忧。
天子要度田,这是和天下大族过不去。凉州无所谓,大战之后的关中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山东不行,户口殷实的荆州也不行。蒯越、蔡瑁的担忧也是刘表的担忧,毕竟山阳刘氏也是拥有大量土地的高门大户。谁想夺走他们的土地,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这么一说,天子的中兴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刘琦仔细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翁,韩遂东出,袁本初能是对手吗?”
刘表沉默片刻,微微一笑。“那就要看荀文若答不答应了。”
“如果荀文若答应呢?”
“我觉得他不会答应。”刘表眼神微缩,沉吟了片刻,又道:“就算他个人想答应,他身后的汝颍大族也不会答应。他如果想与汝颍大族为敌,与天下世家为敌,等待他的只会是身败名裂。”
“荀文若……会身败名裂?”刘琦皱着眉。
刘表斜睨了刘琦一眼,嘴角挑起一抹促狭的笑意。“竖子,你懂什么。三人成虎,要让一个人身败名裂太容易了。就算他真是个圣人,只要他得罪了天下世家,也会让他没有立足之地。”
他笑了一声,又道:“何况,颍川荀家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
第五百六十九章 意外收获
周忠在襄阳住了两天,饮食很丰盛,但他想见的人却一个也没见到。
刘表派人守住了驿舍,名为保护,实际软禁。
带兵的蒯祺很客气,言辞恭敬,就是不让周忠出门。周忠要见人,他也可以派人通传,但结果却是一个也没来。不是不在襄阳,就是找不到人,至于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
周忠倒也不意外。他很快就弃了努力,和蒯琪聊了起来。
蒯琪是蒯越的从子,年方弱冠,刚刚成亲,妻子是琅琊人诸葛氏。
周忠立刻想起一个人:琅琊人诸葛玄。他在寿春时,听袁术提起过此人,袁术曾任命诸葛玄为豫章太守,想借此控制豫章郡。但诸葛玄治理能力有限,尤其不擅长军事,因山民叛乱,弃郡而走,据说是到荆州投奔刘表了。
周忠一问,蒯琪就笑了。他的妻子正是诸葛玄的从女,不过诸葛玄本人不久前病故了。
周忠咂了咂嘴,暗自叹惜。
他和诸葛玄也曾有一面之缘,诸葛玄比他还小几岁,不想竟已经去世了。
“除了你的妻子,还有其他诸葛一族的人在襄阳吗?”
“内人还有一个姊姊,嫁给了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明。此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叫诸葛亮,字孔明,年方十七。一个叫诸葛均,年方十三,尚未有字。”
周忠想见见诸葛亮。蒯琪却说,诸葛亮不在襄阳城,他们弟兄两个在隆中,躬耕自读。
周忠很意外,又问了一些诸葛亮的情况。蒯琪虽是诸葛亮的姊夫,却对诸葛亮不太感兴趣,寥寥几语后便一问三不知。
周忠很奇怪,没有再问,却记在了心里。
两天后,周忠辞行。刘表亲自送他出城,看着周忠上了船,这才放心回去。
过了汉水,周忠一路急行,当晚在邓县留宿。
他让儿子周昉带着他的名刺去隆中,务必要找到诸葛亮,请他来邓县一晤。
周昉很不解,那么多的人才聚集在襄阳城,你都没见着,见一个才十七岁的诸葛亮有什么用?
周忠笑笑,问周昉道:“如果是你,背井离乡,来到襄阳,人生地不熟。长辈死了,两个姊姊嫁给了襄阳的大族,你会带着弟弟去城外定居吗?”
周昉不假思索的说道:“既然与本地大族结婚,自然是想借以安身立命,为何要偏居城外?”
“这就是你不如他的地方。”周忠感慨地说道:“如果换了公瑾,他很可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依附他人,难免被人左右。躬耕自读,才能保持独立。隆中虽在城外,却不甚远,有什么事,求援不难,可是这个距离又足以让那些不想见的人却步。”
见周忠将诸葛亮与周瑜相提并论,周昉不敢怠慢,带着周忠的名刺去了。
第三天中午,诸葛亮跟着周昉来到了邓县,与周忠见面。
第一眼看到诸葛亮,周忠就松了一口气。
这次襄阳之行,他不会空手而归了。
诸葛亮虽然才十七岁,身高却已经接近八尺,相貌端正,双目有神,有着同龄人中不多见的沉稳。即使是周忠最欣赏的周瑜,也未必能胜过他。
两人见礼之后,周忠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你隐居隆中,可知天子事迹?”
诸葛亮拱手道:“还请周公指教。”
周忠便从华阴之战说起,一直说到韩遂统兵进驻关中备战,天子留驻金城。他身为豫州牧,最近一年多又与袁术同城,能够接到朝廷的邸报,也知道袁术的女儿、女婿传回来的消息,对天子的行踪大致还是清楚的。
最后,周忠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诸葛亮。“你愿意辅佐这样的天子吗?”
诸葛亮沉吟片刻,反问周忠。“天子圣明,知人善用,只是我年纪尚幼,学疏才浅,周公何以如此郑重其事?只是因为与我叔父有旧吗?”
周忠抚着胡须,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隐居隆中的想法,与天子不回洛阳的决定异曲同工。能不为眼前近利所惑,立足于长远,不惮于劳苦,绝非普通人能做得到。你们虽然年轻,却都是有大志向的一世豪杰,应该能君臣相知,共兴大业。我老了,如果能为天子进一英才,有助于中兴,此生足矣。”
诸葛亮想了想,躬身一拜。“愿从周公之教。”
——
周忠带着诸葛亮,赶到了宛城。
骠骑将军张济亲自出迎,热情倍至。军师丁冲也非常客气,对周忠执子弟礼。
周忠老怀大慰。
他这两年虽说挂着豫州牧的官职,实际上是被天子踢出了朝廷,袁术对他也没什么尊敬可言。这次铩羽而归,重回朝廷,他已经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心理准备。刘表那般待他,他也只是生闷气而已,没有与刘表理论。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起起伏伏,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见张济这么客气,尤其是丁冲如此恭敬,他很高兴,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幼阳,你太客气了。”周忠笑道:“我受不起啊。”
“不然。”丁冲一本正经地说道:“周公是我本州的州牧,理当如此。”
周忠有点尴尬。“可惜我徒有其名,却未能踏足豫州一步。”
“刘备也未曾踏足本州,却以刘豫州自居。周公有天子诏书,纵使未曾踏足豫州一步,也是堂堂正正的豫州牧。”丁冲挽着周忠的手臂,态度诚恳。“周公虽势穷,辗转来归,对朝廷的心意日月可鉴。归朝之后,天子必能重用。”
“借你吉言。”周忠很感激,握着丁冲的手臂,重重地晃了两下。“幼阳,两年不见,你越发有大臣之相,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丁冲哈哈大笑,请周忠上车,一起入城。
“周公,我们先去看看南阳学堂吧。”丁冲说道。“骠骑将军治理南阳两年,这是最大的政绩。”
周忠心领神会,一口答应。
他在襄阳的时候,就听人说丁冲这些年在南阳挖了不少人,不仅在张济的军中推行教化,还设立了不少学堂,招收庶民子弟读书。虽说张济、丁冲的个人名声不好,这一举措却是深得人心的,连刘表都不好说什么不是。
毕竟教化是儒门最为推崇的德业,刘表本人在襄阳也是大力推行教化的,只是他与张济、丁冲教化的对象和目标都有所不同。
刘表针对的是读书人,而张济、丁冲针对的却是普通百姓、庶民子弟。
第五百七十章 古今不同
丁冲引着周忠先来到郡学。
郡学就在太守府旁,门户只比太守府稍低,比太守府另一侧的郡尉治所还要略高一些。门前立了双阙,上面刻着“文昌”两个古篆字,二十名甲士头载武冠,身穿札甲,一手持戟,一手持盾,挺立如松,庄严肃穆。
周忠很意外,指着两侧的甲士说道:“这是……”
张济赶上一步,笑容灿烂。“这是我特意安排的甲士,免得闲杂人等打扰教学。这郡学里的士子可都是国家的栋梁,尤其那些少年,是从整个郡选拔出来的,个个是人才。”
周忠转头看了一眼丁冲。
丁冲附和道:“骠骑将军所言句句属实。南阳郡学共有三百五十一人,其中有两百一十五人是各县选拔出来的少年。大多家境贫寒,原本是读不起书的。是骠骑将军从军费里挤出来的钱,为他们添置衣物、纸笔,管吃管住,每个月还给他们发放二百钱的零花。”
“是么?”周忠惊讶地看着张济。“骠骑,这可是莫大的德业啊。”
张济眉开眼笑,连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天子在凉州,视汉羌子弟为一家,派遣博士,教百姓读书。我奉天子之命守南阳,岂能坐视百姓子弟因家贫不能读书,辜负天子的一片仁心?”
周忠满意地点点头。“他们读完书之后,如何安置?”
“愿意从军的从军,不愿意从军的可以在郡县为吏,或者学工,到工坊里做工师,又或者学医,将来做医师……”
张济显然有充足的准备,侃侃而谈,不时还拽几句文。粗一看,谁也想不到他是个武夫,颇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