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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万步说,他们都是陛下之臣,在陛下面前争辩,是非曲直,当由陛下裁决,何必臣越俎?”
刘协看在眼里,点了点头。“温侯的书读得比小环好。”
“谢陛下。”吕布重新低下头,顿了顿,又道:“臣只是后悔读得太迟了。如果年轻时也能多读书,也不至于犯那么大的错。陛下在军中推行教化,臣是极力赞成的。人不学礼,无以立身。”
刘协转头看了一眼远处正在争论的人群,又收回目光。“你觉得袁公路在搞什么鬼?”
吕布沉思了好一会儿。“臣觉得那郎官说得对,袁公路只是斗气而已。他要的只是袁本初低头,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朝廷应该支持他吗?”
“臣不知道。”吕布有点尴尬。“度田的事太复杂了,不是臣能理解的。臣只擅长厮杀,不擅长和人讲条件,做交易。如果由着臣的心思,山东大族都该死,杀了最干净。”
“你这么恨他们?”
吕布一惊,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激动了,口不择言,连忙解释道:“臣也知道这不可能。臣只是……”
“没事,我和你一样。”刘协指指吕布,又指指自己。“有时候恨起来,只想把他们全杀光。”
他笑了笑,又叹息道:“但是这不可能。”
“是啊。”吕布松了一口气。“就和这烤野兔一样,火太猛了,会焦。”
第六百五十章 过犹不及
刘协没有对争论做裁决。
言者无罪,这是他定的规矩。
说不过人,动手也行。要和对方讲道理,就要有让对方听你讲道理的实力,这也是他一直推崇的理念。
吕小环敢跳出来为袁权打抱不平,不仅是因为袁权是女营主簿,更因为她有这个实力。
练武如学经,都是需要传承的。吕小环有吕布这个父亲,从小就在军营里厮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绝不是那些靠年轻力壮或者好勇斗狠的游侠所能比拟的。
经常开展一些争论,不仅有利于督促他们坚持习武,还有利于锻炼他们的头脑。
理不辩不明。
当然,争论也是有范围、分内外的。内部争辩,言者无罪。对外部,必须慎言慎行,不能轻易表态,更不能将天子的意见外传,否则严惩不怠。
这是禁省制度,每个郎官入职的第一件事,就是背熟这些规矩。
单纯就争论而言,刘协觉得双方都有道理,又都有些想得简单了。
郎官认为袁术是破罐子破摔,很可能是真相。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其实袁术的动机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如何。
只要袁术在庐江推行度田有利于朝廷,朝廷就可以因势利导,将袁术的胡闹变成朝廷的试探,最终变成滚滚洪流。
吕小环觉得郎官是为袁绍辩护,这一点也没错。袁绍当年在洛阳养名,花钱如流水,得天下人欢心,把袁绍当自己人的比比皆是。不仅是游侠,还有很多读书人。
尽管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有田,但他们从小读书,受圣人教诲,都反对与民争利的高大上理念。受了袁绍的好处,觉得袁绍虽然占了大量的土地,却不是恶人的,不在少数。
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有大量知识分子为地主阶级和资本家喊冤、冼地,混淆阶层与个人的概念,说什么也不是每个地主、资本家都是坏人,一棒子打翻一船人不合理、不理性云云。
这样的事,刘协见得太多了,有足够强的辨析能力。
游侠也好,读书人也罢,都是要吃饭的。
他们不支持豢养他们、温文尔雅的袁绍,难道支持自己都没饭吃、低俗粗鄙的流民?
有良知,并且愿意付出行动,为贫苦大众谋福利的读书人毕竟是少数。读了几本书,就将自己当人上人,动辄就想启蒙别人的倒是数不胜数。
众生平等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让他们与普罗大众平等,他们是坚决不肯的。
这样的争论以前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
刘协有足够的清醒认识,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争论没有结果,却让人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看法,而且根深蒂固,很难简单地说服,朝堂上必有一场激烈的交锋。
诸葛亮等人也做了心理准备。
——
不出刘协所料,两天后,张喜的奏疏就以六百里加急送到了长安。
大部分内容都在刘协意料之中,无非是袁术不可靠,不能操之过急,在庐江度田,将山东士大夫逼到袁绍一侧之类。
要说意料之外,只有一点。
即使出现了袁术伏击颜良这样的事,袁绍还是接受了议和,以渤海太守的身份上书称臣,请罪。
刘协本来以为袁绍会大发雷霆、死扛到底的。
这都能忍?刘协多少有些失望。
袁本初,你对得起李膺、范滂吗?党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啊。
在召开朝会之前,刘协先后找了杨彪、赵温、刘巴等人谈话,询问他们的意见,还派人去河东,询问荀彧的看法。
杨彪、赵温的意见大致相同。他们赞成在庐江试行度田,却反对袁术继续留在扬州。
原因很简单,袁术这个人成事是偶然,坏事是必然。就算他要求在庐江度田是好事,最后也一定会被他自己搞砸。
杨彪还做了进一步说明。
袁术这个做事凭心情,没有原则。你别看他现在要度田,如果有人求到他的面前,表示要支持他做袁氏家主,反对袁绍,条件就是豁免度田,袁术十有八九会答应。
杨彪还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的夫人,也就是袁术的亲妹妹说的。
所以,陛下如果真想在庐江试行度田,那就把袁术调离扬州。
赵温的态度也是如此。
刘协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说得有理,随即又问,怎么安排袁术为宜?
杨彪、赵温的态度是召袁术回京闲置,让他不要惹事,做个富家翁算了。
但刘巴提出了另一个看起来有些胡闹的建议,转袁术为幽州牧。
刘巴说,刘虞死后,幽州刺史一直空缺,幽州的事务由幽燕都护荀攸代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不符合设立幽燕都护的初衷。如今袁绍接受议和,将退回冀州,天下渐安,应该尽快补上这个漏洞。
其次,袁术以和袁绍对抗为己任,将他调往幽州,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和袁绍捣乱。如此一来,袁绍就无力南下,朝廷可以将他压缩在大河对北,对中原进行有效治理。
最后,袁术曾说,他要救和被袁绍送去鲜卑、乌桓部落和亲的袁氏女,这也算是给他机会。
那些被迫和亲的袁氏女是支持袁绍,还是支持袁术?只要朝廷的措施得当,将鲜卑人、乌桓人从袁绍麾下剥离出来,是完全有可能的。
没有了鲜卑、乌桓骑兵,袁绍的实力进一步削弱,接下来就是围猎时间了。
过了两天,荀彧的奏疏也到了。
他也提出了和刘巴相似的建议,甚至还更进一步,建议天子纳袁术女袁衡入宫。
看完荀彧的奏疏,刘协就笑了。
荀彧这是多谨慎啊。生怕人说他荀氏的实力太强,担心荀文倩擅宠,恨不得宫里的女人越多越好。
但他却不想轻易的纳袁衡入宫。
眼下的形势最好。
袁术得到了朝廷的支持,但他的声望远不如袁绍,汝南袁氏的影响力实际上分裂了。如果他将袁衡纳入宫中,袁术的声望超过袁绍,那些观望的人很快就会转投袁术门下,汝南袁氏很快就会恢复元气,成为朝廷的隐患。
过犹不及。
但刘协也没有完全拒绝荀彧,他宣布了一道口谕:由兰台令史蔡琰教导袁衡读书学礼;命女营主簿袁权为使者,赶往睢阳,宣讲朝廷诏令,发动山东女子任事,为工为农为学。以河东为模板,建立纸坊、书坊。
为保证袁权的安全,刘协又命马云禄率十名女骑,护送袁权东行。
在马云禄出差期间,由吕小环代理女骑营日常事务。
第六百五十一章 儿女情长
袁权牵着袁衡的手,来到兰台之下。
两个侍女跟着身后,一个手里捧着几匹织锦,一个手里捧着一根荆竹。
蔡琰闻讯,匆匆迎了出来,快步来到袁权面前,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姊姊这是何意?你我之间,有必要搞得这么正式吗?”
袁权微微欠身。“奉诏行事,理当如此。”
蔡琰一听,也不敢怠慢,连忙收起了笑容,躬身还了一礼。
蔡氏和袁氏关系极好,两人又年岁相当,谈得来,平时就是闺中密友。袁权有公务在身时,袁衡经常来蔡琰这里消磨时光,早就是蔡琰不记名的弟子。
蔡琰将袁氏姊妹迎了进去,按照拜师的礼节,先收了作为束脩的织锦,又取了荆竹,象征性的在袁衡的手心打了两下,训诫了几句,完成了礼仪,这才请她们入座。
“姊姊这下子可以放心了吧?”蔡琰调侃道:“我还没祝贺姊姊出使呢。此次东行,不仅可以夫妻团聚,以女子身份出使更是不多见。将来在山东做出一番事业,成就当不在尊夫之下。”
袁权淡淡笑道:“我只是为弘农王夫人做个前锋,将来还是要由弘农王夫人做主的。至于成就,就算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你一篇文章。阿衡的事就请你费心了。我倒不敢有什么想法,只希望她将来能自食其力,无须仰仗他人。”
蔡琰有些诧异。“你不想让阿衡进宫了?”
在她看来,天子让袁衡随她学礼,就是要让袁衡进宫的先声,而这正是袁权西行的最大目标。吃了那么多辛苦,如今总算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可喜可贺。就算袁权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在她面前也没必要掩饰。
难道说,袁权的想法变了?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事,顺其自然吧。”袁权摇摇头。“天子要做大事业,我等就算不能助他一臂之力,也不能添麻烦。阿衡若能自食其力,进不进宫,也就不重要了。”
袁权转身,摸着袁衡的头。“比起嫁入宫中,能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君更重要。”
蔡琰眼神微闪,欲言又止。
袁权回头看了蔡琰一眼,又笑道:“倒是你,既然放不下,索性就主动一些,不要错过了好时光。”
蔡琰脸一红,随即啐了一口。“说阿衡呢,扯我作甚。你赶紧走吧,别耽误了出使。从今日起,阿衡就住在我这儿,和我做个伴儿,你尽管放心。”
袁权含笑致谢,起身告辞。
蔡琰与袁衡将袁权送出门,看着袁权上了车,渐渐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袁衡仰起头,看着蔡琰,轻声说道:“姊姊,你喜欢的人是天子吗?”
蔡琰低下头,看着袁衡一眼。“谁跟你讲的?是你姊姊吗?”
袁衡摇摇头。“她从来不说这些。但行在的男子这么多,对姊姊你有爱慕之心的比比皆是,姊姊你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想来只有天子了。”
“小机灵鬼。”蔡琰曲指,轻弹了一下袁衡的脑门。她们之间也没什么秘密可言,她倾心天子的事,袁权早就看在眼里。“可是我喜欢有什么用,这事不由我作主的。”
“我觉得天子也是喜欢你的。”袁衡摸着额头,眨着眼睛。“只是他顾忌太多,不敢分心。”
蔡琰调侃道:“你懂得倒多。”
“我是旁观者嘛。”
蔡琰眼神微闪,笑而不语。
——
马云禄快步走进了未央宫前殿,一眼看到天子正在阶下散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抚着额头,似乎有心思,连忙放慢了脚步。
当值的郎官都认识她,颌首致意,却没人敢擅离岗位。
马云禄站在廊下,看着在庭中散步的天子,一时看得痴了。
几天不见,天子仿佛又长高了些,长壮了些,脸皮也白净了些。但内敛的英气越发浓郁,充满朝气的脸庞之下,是一颗成熟甚至有些沧桑的心。
他的肩上挑着大汉四百年的江山,挑着华夏衣冠的未来,还有几千万生民的希望。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舍他而谁?
可是我呢?我该怎么办?
正当马云禄出神的时候,刘协一抬头,看到了直勾勾地看着他的马云禄,不禁莞尔。他抬了抬手,马云禄却兀自发呆,一动不动。还是一旁的郎官提醒,她才猛然惊醒,顿时红了脸。
她快步来到刘协面前,拱手施礼。“陛下,臣准备出发了,特来辞行。”
刘协打量着马云禄红到耳根的脸,嘴角轻挑。“路上小心,朕等你安全归来。”
“唯。”马云禄习惯性的应了一声,随即又意识到天子这句话与平常不尽相同。她心跳加速,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刘协,正与刘协四目相对,一时心慌,想挪开眼睛,却又舍不得。
“陛下……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