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式一夜没睡好,又被郭汜气得破了防,头晕脑胀,见这些人大吵大闹,根本不把自己这个主将放在眼里,更加心烦意乱。他几次喝止,却没人肯听,反倒吵得更凶。
更有甚者,有人对李式大呼小叫,唾沫星几乎喷到了李式的脸上。
李式顿时恼了,抡起马鞭乱抽,厉声喝道:“都别吵了,老子亲自冲锋。”
众人鸦雀无声,互相看看,都有些不以为然。
李式看在眼里,更加恼火。
他知道,这些桀骜不驯的将领不把他放在眼里,一直觉得他只是代李傕统领飞熊军,并不是真正的飞熊军主将,平时看在李傕的面子和赏赐的份上,称他一声少将军、少主,哄他开心,真到了上阵的时候,还是要听他们的。
他就是要打破这个偏见,证明自己。
“三合以内,必破敌阵。”李式双眼血红,嘶声大吼。
——
士孙瑞披着甲胄,提着长刀,在一群校尉、都尉面前来回踱步。
“看见了吧?”士孙瑞举起长刀,指向对面的飞熊军。
“看见了。”一个都尉大声说道:“飞熊军。”
“知道飞熊军都是一些什么人吗?”
“知道,西凉人,羌人,还有鲜卑人,全是畜生。”
士孙瑞点点头,转身指向身后。
山坡之上,天子大纛迎风飘扬。
“看见了吗?”
“看见了。”一个中年校尉不紧不慢的说道:“天子亲自上阵了,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砍人。”
其他人轻声笑了起来。
赤气贯紫宫之后,天子突然变了性子,又是练武,又是招募勇士,偏偏漏过了卫尉大营,让他们多少有些怨气。这一次打头阵,又是迎战飞熊军,很多人都憋了一口气,要证明自己才是南北军真正的精锐,什么虎贲郎、羽林郎,都是纨绔。
至于执金吾的缇骑、执戟,就更不值一提了。
借这个机会调侃一下天子,心里还是蛮爽的。
士孙瑞没有阻止,大战在即,所有人都很紧张,过于强调礼仪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时候,就是要激起将士们谁也不怕的勇气。
训练时间太短,能凭借的也只有勇气了。
“天子能不能砍人,你会有机会看到。”士孙瑞喝道:“天子的后面是什么,你们也清楚吧?”
众人不笑了,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都清楚,在天子的身后,是他们的家眷集中居住的大营。
如果他们倒下了,天子就会直面飞熊军。
如果天子被飞熊军俘虏了,他们的家属都会成为飞熊军的战利品。
士孙瑞拔出长刀,刀尖划过地面,在他身后留下一道横线。
“这道线,就是我士孙瑞的底线。想跨过这道线,要么击败飞熊军,到天子面前受赏,要么被人抬过去。”
说着,士孙瑞出手臂,摊开手掌,长刀在掌心轻轻一抹,鲜血涌出,染红了刀刃。
士孙瑞举起手掌,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掌心的血迹,又慢慢握紧拳头。
鲜血沿着手腕留下,染红了袖口,染红了臂甲。
“请华山作证,请渭水与大河作证,请诸君作证。”士孙瑞厉声大喝。“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众人凛然,齐唰唰抱拳施礼。
“愿随卫尉,血战到底!”
——
刘协站在大纛下,看着远处高举手臂的士孙瑞。
他看不到士孙瑞手掌上的鲜血,但他感受到了士孙瑞的冲天杀气。
他知道,此战若不能胜,这可能就是士孙瑞最后的音容笑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传诏兴义将军,让他做好送粮的准备。”刘协压抑着胸中涌动的情绪,叫过一个虎贲侍郎。“我们的时间有限,少则半天,多不过一天,希望他能好好利用,将粮食送到后将军的大营。”
虎贲侍郎应了一声,飞奔而去。
刘协又叫过王越。“从现在开始,人不解甲,马不解鞍,随时准备战斗,直到分出胜负。”
他顿了顿,又道:“或者生死。”
王越诧异地看了刘协一眼,躬身领命。“唯!”
“击鼓,告诉所有人,朕在此。”
王越举起手臂,用力一晃。
十余名鼓手挥舞鼓桴,敲响了牛皮大鼓。
雄浑的战鼓声像无形的波浪,向四周荡漾开去。
塬上、塬下,一片寂静。
天地之间,只剩这代表着天子的雄浑鼓声激荡。
无数人站起身来,侧耳倾听。
无数人走出帐篷,翘足而望。
御营之中,贾诩放下了手中的笔,抚着胡须,看向鼓声响起的地方,面色沉静。
御帐内,皇后伏寿、贵人宋都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
一侧的小帐内,唐姬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扭头看向帐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郭汜的大营内,丁冲从乱草丛中坐了起来,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脏兮兮的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喃喃自语。
“天子亲征,我大汉中兴,自今日起。”
第七十九章 接战
李式抬起头,看向飘扬的天子大纛,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他将马鞭交到右手,右手悄悄在马鬃上擦了擦。
最近的手汗有点重,今天尤其如此。
心跳也有点不规律,气息短促,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他心虚地看看四周,生怕被人看出自己的紧张。
好在其他人和他一样,都被远处的战鼓声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人注意他。
“别看了。”李式喝道,用马鞭指点着。“你,你,随我冲第一阵。你,你,第二阵……”
百人将们听了,没多说什么,纷纷拨马回阵。
李式要带头冲阵,没什么好争的了,到时候看李式的本事就是。
李式有点兴奋。
这是他统领飞熊军以来第一次打头阵。
对手很特殊,难度却不大,成功触手可得。
他转向亲卫,大声说道:“今日冲阵,生擒小皇帝,立功者各赏关东妇人一人,牛十头,羊一百,长安附近上等良田百亩。”
亲卫们听了,登时兴奋起来。
天下大乱,什么最值钱?
不是关东妇人,也不是牛羊,而是长安附近的良田。
这些土地有充足的水源,即使去年三辅大旱,大片大片的土地因缺水而绝收,长安附近的良田依然有充足的水灌溉,保证收成。
虽说长安地广人稀,大量土地抛荒,这些良田却都被将领们占了,普通人根本没机会染指。
这一百亩土地比成群的牛羊值钱,而且旱涝保收。
有了这一百亩土地,以后就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小日子了。
“愿随少主杀敌。”
“唯少主马首是瞻。”
亲卫们七嘴八舌的喊叫着,气氛热烈,让李式信心更足。
他不敢完全相信飞熊军将士,却可以信任这些亲卫。
这是他李家的部曲,也是他私人的部曲。
“走!”李式拨马,开始小跑,绕阵示威,让战马热身。
亲卫们紧紧跟上,有悍勇之士冲到了李式的前面,为李式开路。
骑兵冲锋必然会面对弓弩的攒射,面对长矛、大戟的阻击,冲在最前面的人也最危险,胜利后的功劳也最大。
这是真正的勇士才有资格占据的位置。
掌旗兵展开小旗,紧紧的跟在李式的后面。
传令兵将小鼓挪到胸前,击响了小鼓,发出集合,准备冲出的命令。
李式纵马奔驰,身体随着战马的奔跑上下起伏,有些头晕脑胀,但更多的是兴奋,全身的血液都被鼓动起来,在血管内奔流。
“随我来——”
李式拔出长刀,大声怒吼。
两队骑兵冲出了阵地,跟上了李式的步伐,在李式身后两翼展开。
李式绕阵一圈,重新回到阵前,拨转马头,向士孙瑞的阵地奔跑。
为了节省马力,战马跑得并不算很快。
第一次冲阵,更多的是试探,近距离的观察对方的阵地以外,还要看对方的反应,从中分析哪里可能是薄弱环节。
密集的长矛大戟组成的步卒阵地是对抗骑兵冲击的利器,却不是什么步卒都能胜任的,只有真正的精锐才能压制面对骑兵的恐惧,保持阵形的完整。
李式不觉得士孙瑞统领的卫士有这样的实力。
还在两百步以外,他就感觉到了对面卫士的紧张和不安,看到了最前列刀和长矛组成的阵地的动摇,不禁冷冷一笑。
一鼓作气的念头在李式心中一闪而过。
——
“稳住,稳住!”直面李式的曲军侯连声怒吼,用手中长刀拍打着打算向后退的士卒肩背,抬腿猛踢他们的屁股。“深呼吸,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给我顶住!”
相邻阵地上的曲军侯也在强力弹压。“都别怕,这只是试探。越怕死,死得越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即使如此,将士们还是非常紧张,就连曲军侯们自身也控制不住情绪,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马蹄声越来越响,战马逐渐加速,近三百骑的步伐越来越整齐,大地震颤起来,越来越响,震得每个人的心脏都跟着起落,呼吸也变得非常困难。
冲在最前面的战马还没有进入射程,负责弓弩掩护的射声营就射出了第一阵箭雨。
看着那些箭还没射到李式面前就无力的落地,射声校尉沮俊气得发晕,却不敢叫停。
战马已经冲到,这时候根本没有时间调整节奏,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发!发!”沮俊一手捂脸,一手猛挥。
更多的弓弩手一起发射,提前发射的弓手紧跟着上箭,弩手却有些慌,有人连拉了三次弦,都没能上好箭。
箭阵很乱,根本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与训练时的整齐划一相去甚远。
刘协远远地看见,嘴角抽搐了两下,心不断的往下沉。
沮俊算是有点能力的校尉了,怎么就这水平?
这箭阵能有什么威力可言,就算射中了,也没什么杀伤力吧?
完了,完了。
如果士孙瑞的部下也这么拉稀,李式也就是一个冲锋的事,阵线就可能全面崩溃。
刘协不自觉的伸长了脖子,希望能看清士孙瑞的阵地。
即使是骑在马上,从这里看过去,他也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具体的某个人。
但他看到了士孙瑞的背影。
士孙瑞站在将旗下,身体笔直如松,与一旁射声营阵地上的沮俊完全不同。
刘协莫名的安心了许多。
毕竟是经历过真正战事的人,士孙瑞比沮俊强多了。
刘协又看了一眼士孙瑞左翼的步兵营阵地,发现魏杰也很镇定,心中又添了两分信心。
这两个曾随盖勋平叛的老将是他现在最大的倚仗。
“陛下,李式过去了。”史阿忽然提醒道。
刘协收回目光,看向阵地正面。
李式率领骑兵正从阵前掠过,离最近的步卒有五六十步。射声营的弓弩手还在齐射,但大部分弓弩都没有命中目标,落在骑兵与步卒之间的空地上。
有几名骑兵从更近的地方掠过,步卒们有些慌乱,曲军侯的呼喝声也很急。
一个骑兵射出一支箭,正在指挥的曲军侯应声倒地。
看到机会出现,三四骑如同饿狼一般,飞扑而至,撞入步卒阵中。
几名正对的步卒被撞飞,阵地晃动。
有骑士吹响了牛角号,呼叫更多的同伴增援。
刘协看得真切,脸色大变,刚刚放下一些的心登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第八十章 旗鼓相当
听到号角声,已经从阵前掠过的李式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身边的骑士和战旗挡住了他的目光,他看不到号角声响处的情况。
等他反应过来号角声是发现战机,需要更多的人增援时,他已经从士孙瑞的阵前掠过,再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李式懊丧地拍了一下战马,决定装作没听见,继续向前,按计划返回自己的阵地。
在战场上,这样的事常有发生,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式没有对号角声做出反应,也没有下达命令,更多的骑士也忽略了那个号角声,跟着李式返回阵地。对于绝大多数飞熊军骑士来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交给别人。
只有跟在最后的十余名骑士响应号角声的请求,冲了上去,冲向士孙瑞的阵地。
他们非常默契,前面的几个骑士一边拉弓急射,目标直指队长、屯长、什长之类的小军官,一边策马从阵前掠过,尽可能的靠近步卒,战马的身体甚至擦着长矛、大戟的锋刃。
指挥战斗的军官受伤,慌乱加剧。
战马迫近的威胁逼得更多的士卒产生恐惧,更多的人本能的后撤,阵地不可抑制的动摇。
后面的骑士抓住机会,策马闯入阵中。一边利用战马的力量冲撞,一边挥舞战刀、长矛,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