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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成为半个废人,不能再上阵,不如死。
刘协劝过她,但她不听。
女人拧起来,谁也劝不住,哪怕刘协既是天子,又是夫君。
好在华佗也说了,以吕小环的身体素质,大概率用不上剖宫产,也就没有坚持的必要。真到了那一步,也由不得她。
陪在一旁的袁衡和声劝道:“以贵人今日的身份,又何必计较那些新人?冲锋陷阵的事,本就该交给她们去做,贵人学好兵法,做个名将就是了。”
“还学兵法呢。”吕小环眼睛一翻。“你没听说过一孕傻三年么?”
袁衡忍俊不禁,掩唇笑道:“也不尽然,不受影响的人也大有人在。”
吕小环撇撇嘴。“那倒是,我本来就傻么。”
袁衡语噎,求助地看向刘协。
刘协无奈地摇摇头。
吕小环噎起人来,连他都逃不过,更何况袁衡。吕布当年逃出长安,第一站就是南阳,投奔袁术,本以为会受到袁术热情招待,结果却贴了冷屁股。吕小环当时也在其中,对此耿耿于怀。
还没正式入宫的袁衡自降身份,主动要求来侍候吕小环,就是想借此机会化解这份旧怨,但是现在看起来并不顺利。
袁衡眼珠一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说道:“贵人的辞锋如此犀利,谁敢说贵人傻呢。其实兵法也不仅仅是兵书战策,还有兵器军械。最近尚方正在研制望远镜,听了贵人的高见后,受益匪浅。他们都商量着要制作一件最好的望远镜,送给贵人做礼物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梗直如吕小环,听了袁衡这句话,口气也软了一些。
“我随口几句,哪算得上高见,你真是抬举我了。其实说起来,那也不是我的经验,是家父在草原上的见闻……”
“你们说的是什么?”刘协忍不住问道。
吕小环张了张嘴,有点尴尬。
袁衡见状,主动解释起来。
尚方在研制望远镜,遇到了不少困难,其中之一就是如何保证成像质量,不会产生严重的扭曲变形,让尚方的匠师们很是头秃。
前几天,吕小环闲来无聊,跑到尚方去看兵器制造,正好遇到了几个工匠在那里商量。她听了一会,说起一件事,沙漠上出现的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中的景物常常会出现扭动,有人说是因为沙漠上不同地区的温度不同,造成上方的空气冷热不均,产生扰动,使景观扭曲变形。
吕小环随口一说,也没当回事,匠师们却没轻易放过。他们反复试验了几次,最后确认了吕小环的推论,并且找到了合适的解决办法,大大提高了景像的质量,为研制更大的望远镜提供了可能。
刘协也很意外。
沙漠里会出现海市蜃楼不奇怪,吕布应该有大量的机会,但将景观扭曲和沙漠表面的温度不均匀联系起来,这却不太容易。
毕竟对很多人来说,海市蜃楼还是神迹一般,恐惧与好奇并存,没几个人会理性看待,更别说试图解释其中的科学原理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一个秘密
见刘协感兴趣,袁衡又多说了几句。
“自从上次陛下演示之后,这琉璃镜可是最近最热门的话题。”袁衡含笑说道:“有人觉得有趣,当作玩具。有人觉得其中蕴含至理,日夜揣摩。有人则觉得其中富有商机,想方设方研究做法,提高品质。但凡与琉璃有关的西域典籍,哪怕是只言片语,都会被人细细研究,更别说贵人如此重要的发现了。”
“这……真的重要么?”吕小环有些不自信了。
“贵人锐意武学,心无旁骛,自然没兴趣关注这些小术。但小术之中,亦有大道。譬如琉璃珠并不罕见,却没有几个人能像陛下这样注意到光影变幻后的道理,进而演化出望远镜与放大镜的妙用。”
提到刘协,吕小环不敢有丝毫冒犯之意,连连点头附和,又多了几分自惭。
刘协却不想听这些暗藏机锋的话,他打断了袁衡。“研究西域典籍的人很多么?都研究哪些内容?”
“主要是西域的玻璃制法。不过也有人别出机杼,在数理上下功夫的。比如蔡令史,最近就在研究与折射、反射的形学关系。”
“哦,有什么成果?”
“这个臣就不清楚了。她用心甚深,每天说的都是一些臣不懂的话,臣不敢妄言。”
刘协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
按照袁衡说的,蔡琰应该是在研究折射角、反射角之类的问题。反射还好说一点,无非是法线对称的事,折射却有些困难,这里面涉及到三角函数,蔡琰没有这方面的数学基础,解决起来会非常困难。
陪吕小环走了一阵后,刘协停住了脚步,让袁衡陪吕小环先回去。
吕小环无所谓,转头慢慢回去了。
刘协站了片刻,咬咬牙,决定去看看蔡琰。
他知道蔡琰的心思,甚至觉得袁衡刚才是注意提及蔡琰,就是希望他去看看蔡琰。按理说,要想让蔡琰死心,他应该装作听不懂才怪。
今天让袁衡得逞了,下次她就会变本加厉。
但他狠不下心,做不到那么决绝。
——
来到兰台,蔡琰正在院子里踱步。刚洗完头,头发还没干,披在身后,直到腰际。身上穿着一件家居常,看起来很清凉,将成熟的身材展露无遗。
刘协只看了一眼,一瞬失神。
这二十六七岁的少妇果然和十八九岁的少女不一样。
对刘协的到来,蔡琰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自然地上前迎接。等看到刘协的眼神,她才意识到自己衣着不太合适,本能的掩了衣襟,转身就走。
刘协看着她裹紧的腰身,也没说话,就在院子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蔡琰换了衣服,重新出来见礼。
衣服换了,脸上的尴尬却没褪,连脖子都有些微红。
“臣失礼,请陛下恕罪。”
“是朕来得匆忙。”刘协摆摆手,说明来意。“研究得如何?有没有什么心得可以分享?”
蔡琰心中欢喜,嘴上却说道:“袁衡言过其实了,臣只是闲来无事,聊作消遣罢了。既然陛下来了,臣正好有些问题,向陛下请教。”
说着,蔡琰请刘协来到书房,找出两件透镜,一面铜镜,和一些写满了字、画满了图的纸张,全部铺在刘协面前。
刘协大致看了一眼,知道自己猜得不错。
蔡琰的研究都是几何方面的,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反射,一类是折射。
反射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反射角与入射角相等,很容易确定。
让刘协意外的是,蔡琰已经涉及到了与折射同时出现的反射,并提出了全反射的现象。虽然研究还不够深入,没有提到临界值,却已经超出了刘协当初提及的范围。
而刘协最关心的折射角问题,却已经到了解决的边缘。
蔡琰不懂三角函数,但她却用了一个巧妙的办法,实际上解决了三角函数的问题。
以折射点画标准圆,用高度来代替角度。
刘协看着蔡琰画的图,叹为观止。“这些也是令尊生前教的学问?”
“一半吧。”蔡琰露出得意的笑容。“还有一半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当然,徐岳也帮了一些忙,在天文上有近似的用法。”
“你和徐岳很熟?”
“以前只闻其名,他进了印坊之后,见过几面。要说渊源,也有一些。他的老师刘洪与先父是好友,曾由先父推荐,在光和年间入朝,主持历法改定。”
“是么?”刘协知道徐岳的老师刘洪是个算学高手,在后世是当作数学家看待的。只是刘洪年纪大了,不愿奔波,这才由尽得其学的徐岳来南阳。
但他没想到刘洪和蔡邕还有这么深的交情。
蔡邕还真是个全才,死得太可惜了。
每次想到这些,刘协就心头火大,很想将王允的坟给掘了。
这个走极端的党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看在他在铲除董卓上有大功,这身后名真的要给他毁了。
“听说你们流落江湖的时候,曾在泰山羊家住过一段时间?”
“是的。”
“现在还有联络吗?”
“经常有书信往来。”蔡琰垂下了眼皮。“前几天还收到孔夫人的书信,想为孔融求情。后来听说是孔融自请,也就罢了。事涉私谊,也没敢惊动陛下。”
刘协眼神微闪,欲言又止。
蔡琰话里有话。
她大概是怕他又劝嫁,所以干脆先堵住了他的嘴,让他不要管她的私事。
但……这不是她一个人的私事啊。
看着她孤身到老,于心何忍?
刘协想了好一会儿,眼皮一抬。“令史,益州称臣,中原大事已定,只剩下交州。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三五年时间就能收复。再积累几年,我就要西征了。”
蔡琰抬起了头,打量着刘协,眼神疑惑。
刘协要西征,这不是什么秘密,她不清楚刘协为什么突然提起。
“告诉你一个秘密。”刘协嘴角轻挑。“一个还没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蔡琰有些意外,随即又意识到刘协这句话别有深意。
没告诉任何人,却告诉了她,自然是将她看作信得过的心腹,而且不仅仅是心腹。
如果只是政事,比她更适合分享秘密的人太多了。
“这是……什么样的秘密?”
“西征之后,我也许就不回中原了。”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满心欢喜
蔡琰吃了一惊。“不回中原?”
“嗯,他们一心想垂拱而治,我就索性放手,看着他们一显身手,能走到哪一步。如果他们真能辅佐太子,将中原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我又何必回来多事?”
刘协伸手拿起案上的茶杯,蔡琰会意,立刻起身,提起茶壶,为刘协倒了一杯茶。
刘协端起茶杯,看着袅袅的茶雾,不紧不慢地说道:“西域广大,种族杂乱,有类于夏商之封国,比中原更需要人坐镇。其他人,我不放心,还是亲自处理比较好。所以,只要中原不出大乱子,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蔡琰双手合什,挡在眼前,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失落。“这么说,臣以后再有问题,只能和陛下鸿雁往来了?”
刘协迟疑了一下。“西域……很苦,而且万里迢迢,百年之后,怕是要埋骨异乡。”
蔡琰无声地笑了。“陛下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谁?”
“冯夫人。”
刘协思索片刻,摇摇头。“没听过,还请令史解惑。”
“冯夫人本是解忧公主的侍者,虽是女子,却熟读史书,颇有才干,可能也是士族出身。她随解忧公主至乌孙,持书为公主使者,行赏赐于诸国,颇有威信。后来嫁给乌孙右大将,与西域都护郑吉合作,说降匈奴公主所生之乌就屠,使乌孙避免了一场内战。”
蔡琰一边解说,一边起身翻出一卷《汉书》,翻到其中一页,递给刘协。
“女子能以功业留名青史,她也算是巾帼英雄。可惜臣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想效前贤,为陛下效力,也没这荣幸。”
刘协眼皮一挑。“令史不怕西域之苦?”
蔡琰迎着刘协的目光。“西域比凉州更苦么?”
“西域之苦,不仅是身体之苦,还有思乡……”
“天下女子,出嫁便是异乡之人,何惧之有?”蔡琰有些急切,顾不得失礼,打断了刘协的解释,决然说道:“但能追随陛下左右,心安处便是家乡尔。”
刘协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书卷,十指交叉,置于腹前,想了片刻。
“你还有叔伯兄弟吗?”
“陈留蔡氏虽然比不上汝南袁氏这样的世族,却也宗族兴旺。”
“那你拟一个名单,看看哪些人可以出仕,哪些人愿意西行。我尽量安排一下,免你后顾之忧。”
蔡琰盯着刘协看了片刻,躬身一拜。
“谢陛下。”
刘协叹了一口气,身体前倾,将手轻轻覆在蔡琰肩上。“眼下我也只能做到这些,委屈你了。”
蔡琰含泪带笑。“臣满心欢喜,并无半点委屈。”
——
袁衡下了值,回到住处。
走过蔡琰黑漆漆的书房时,她无意间瞥了一眼,赫然发现蔡琰坐在窗前。月光从窗中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洒下一片如水的柔光。
袁衡愣了一下,伸手在窗棱上轻叩。
蔡琰缓缓转过头,看了袁衡一眼,抬手轻拭眼角。“是阿衡啊,你回来了?”
看到蔡琰脸上的泪痕,袁衡心中一紧。
“姊姊?”
“我没事。”蔡琰笑道:“我是高兴的。”
袁衡松了一口气,转忧为喜,快步走到窗前,伏在窗口,盯着蔡琰看了又看,悄声问道:“陛下来过了?”
“来过了。”蔡琰指指案上还没收拾的文稿,一眼看到了刘协用过的茶杯,想起刘协当时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