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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宁皱眉不解。
法空道：“当初我们三大宗可不是现在的三大宗，有三大宗在，皇上对魔宗就没那么忌惮，反而也要忌惮我们三大宗。”
论威胁大小，魔宗反而没那么大，三大宗对朝廷的威胁更大，所以有神武府；有魔宗六道，一直在平衡着三大宗的力量。
就是担心朝廷对三大宗依赖太甚，无力抵挡三大宗。
法宁慢慢点头。
他一直埋头修炼，很少掺合世事，可并不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反而因为与徐青萝他们一起吃饭，所以听到的极多。
“那……”
“放心吧，皇上会处理的。”法空道。
这件事本就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手，只要跟楚雄一说；楚雄自会操心。
自己只是一个和尚，而不是天下主宰，楚雄才是；那又何必越俎代庖，自讨苦吃。
“要是皇上他……”
法空笑着摇摇头。
法宁点点头：“行吧，还是早早睡吧，时候不早了。”
他对法空很了解，见法空这般神情；便知道事情不必担心；于是便安下心来，准备回去休息了。
法空点头：“今晚就在谷里睡了。”
法宁笑着点头。
法空时常会在药谷里睡觉，说是为了歇息心神。
——
灵空寺内，大雄宝殿的台阶下，高大的香炉旁，楚雄盯着法空，眼睛一眨不眨。
法空紫金袈裟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芒，轻轻点头：“我看到了总不能装作看不到，会心中不安，只能禀报一下陛下。”
楚雄皱眉：“三大宗灭不掉魔宗？”
法空摇头道：“加上神武府，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促使六道彻底的联合，魔宗成为真正的魔宗，挡住了三大宗与朝廷的围杀。”
楚雄的脸色阴沉下来。
法空平静说道：“不过挡住也只是挡住，却不是反败为胜，而是两败俱伤，最终闹得大乾武林凋零，虚弱之极。”
楚雄脸色越发阴沉，缓缓道：“然后呢？”
“下面的事；陛下应该猜得到的。”法空叹口气：“大云再不想入侵，看到这样的机会，岂能置之不理呢。”
“我们大乾……”
“嗯。”
楚雄咬着牙道：“就灭不掉魔宗？”
法空笑了笑。
楚雄负手踱步，忽然扭身抬头看向大雄宝殿内的金佛，盯着金佛片刻，咬着牙道：“这般说来，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法空道：“陛下，禀报这个已然是贫僧能做的极限，剩下的不会掺合。”
楚雄没好气的道：“为何？”
“贫僧不会插手朝廷之事，尤其是陛下之事。”法空道。
楚雄失笑：“你这個时候倒卖乖了！”
法空微笑不语。
楚雄皱起浓眉，冷冷道：“别来这一套！说罢，有什么办法？”
法空摇头不语，没有说话的想法。
楚雄瞪向他，凝视他。
法空只是微笑。
“……好好好。”楚雄咬牙道：“朕领你这个人情，最好的办法是不让他们打起来，是不是？”
“就怕陛下做不到。”法空微笑道。
楚雄冷哼一声：“朕会下圣旨，让魔宗与三大宗不准接触，不准开战，否则朝廷的神武府会出动人手，直接抄了他们的老祸！”
法空笑着摇摇头：“当初钓月道可曾奉旨而行？”
当初钓月道与天海剑派都无视圣旨，继续冲突，导致钓月道与其余四道的重大损失，让楚雄极为恼火，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这话直接就是往他心里扎刀，让楚雄的脸色越发阴沉。
法空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便不为己甚，双掌合什便要告辞离开。
楚雄忙摆手：“别急着遁走！”
法空无奈的道：“陛下，贫僧不懂天下大事，略会一点儿神通而已，只能看到，想改变未来还是要靠陛下的。”
楚雄哼道：“朕有把握不让魔宗乱来。”
毕竟李莺还是朝廷的人，没有脱离朝廷，便说明还是心向朝廷的，只需要下一道旨意，李莺应该就能约束魔宗弟子。
但三大宗有点儿麻烦。
法空道：“陛下，既然要下圣旨，那便给三大宗下圣旨吧，也唯有圣旨才能压住三大宗的蠢蠢欲动之心了。”
现在能挡住三大宗的也只有圣旨。
再怎么忌惮魔宗，他们也不至于抗旨不遵，否则就是跟朝廷做对，不满皇帝，惹来皇帝的更加猜忌才是大麻烦。
魔宗六道为何能如此强盛，固然是天魔秘典之效，但更重要的是朝廷的放纵，为何放纵，当然就是为了制衡三大宗。
楚雄哼道：“我出了圣旨，三大宗能老实下来？”
这也是他要顾虑的。
四道圣旨下去，却没能压下他们的冲突，没能阻止他们火拼，那自己这个皇帝的威严将荡然无存，后果是灾难性的。
法空双眼忽然变得深邃，看向的方向却是南边，并没有看楚雄。
楚雄皱眉盯着法空。
此时的法空，好像魂魄已然离开，只剩下一巨躯壳，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直到法空双眼恢复如常，魂魄才好像归回身体。
他知道法空是在施展天眼通看未来，忙道：“如何？”
法空缓缓点头：“嗯，总算暂时压下来了。”
楚雄皱眉：“暂时？”
法空点点头：“三年之后又起了冲突，不过冲突没那么激烈，但也开始慢慢的对上了。”
“三年……”楚雄松一口气：“那应该无碍。”
三年时间足够改变太多的事，更何况到那个时候，谁强谁弱真不好说，南监察司又不是摆设。
法空道：“恭喜陛下。”
这一次圣旨还是管用了，表明楚雄的威望犹盛，算是一件可喜之事。
楚雄哼道：“你们三大宗原本是很让人省心的。”
法空笑了笑。
楚雄道：“这一次的事，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们计较。”
法空明白楚雄的意思，是要把自己强行跟三大宗绑到一起，自己的顾忌也就多了，也更好驾驭。
第1593章 心动
反正楚雄是时刻想着要驾驭自己，控制自己，免得自己成为祸害，威胁到大乾的江山。
“陛下，那贫僧便告辞。”
“慢着。”楚雄打断他的话，摆手道：“先别急着走。”
法空看向他。
楚雄缓缓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胡烈元改了主意，不再入侵我们大乾？”
法空微笑摇头道：“陛下；此事不宜多说。”
“有什么不宜多说？！”楚雄哼道：“朕很好奇，到底如何办到的，大云想一统天下，这是多少代皇帝的执念，胡烈元那人又固执，绝不可能放过这机会。”
这通过消息已然能断定；大云朝廷确实息了入侵大乾一统天下的打算。
这委实太过离奇。
他是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出法空用了什么办法。
自己所想的到办法；都没办法让胡烈元答应这样的事，一改多少年来的夙愿，明明唾手可得的机会，偏偏放弃。
胡烈元也是跟自己一样的皇帝，都是以江山社稷为重，绝不是平庸之主，法空不管是威逼利诱都没用的，反正笃定法空不敢杀自己。
法空微笑摇头：“陛下，此事要保密。”
“保密？”楚雄哼道：“不会是出卖了我们大乾，换来了他们暂时的止戈吧？”
法空失笑：“陛下这话；自己相信吗？”
“那到底是为何？”楚雄道：“稍微提一提。”
法空摇摇头。
楚雄皱眉瞪着他：“是给了他好处吧？”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了，只是没想过有什么好处能让他胡烈元做出这个决定，即使给胡烈元延年益寿也不行的。
换了自己；给自己什么好处，都没办法取代一统天下。
法空笑了笑；不说话。
“看来确实是给了他好处。”楚雄冷冷道：“是以我们大乾为代价吧？”
法空笑着摇头。
楚雄皱眉：“延寿？”
身为皇帝；他也最了解皇帝；世间的种种诱惑，最大的诱惑就是寿元，谁都想万岁万万岁而不想死，除此之外都不如寿元。
可修为再高也没办法避免死亡。
但如果能多活几年也是极好的，依照法空的佛法与神通，恐怕真能延年益寿，到底是延寿多久，才能形成足够的诱惑呢？。。
法空笑而不语。
“延寿十载？”楚雄哼道。
法空仍笑而不语。
楚雄皱眉：“二十载？”
法空道：“陛下，如果没什么事，贫僧先行告退。”
“六十载？”楚雄断喝。
法空笑道：“陛下也想延寿？”
楚雄皱眉盯着他：“一百载？”
法空道：“陛下想延寿多久？”
“……朕还有多长的寿元？”楚雄哼道。
法空笑着摇头：“还是不说为好，知道寿元反而无益，不过陛下修为深厚，已经到了极深境界，对自己寿元是有数的吧。”
楚雄的修为是胜过胡烈元的，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胡烈元可能还差点火候，感知不到自己的寿元，楚雄却是能感应得到。
楚雄皱眉道：“你还真能延长寿元？”
关键的不是能延寿，而是延寿多久。
如果只是一年半载那并不出奇，可看法空的神情；根本不是一年半载；而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这便太过惊人，也具备太大诱惑了。
如果自己能再多活一甲子，能不能拿一统天下来交换？
现在自己寿元尚多，可是临近寿终之时，恐怕会抵挡不住这诱惑的，一定会答应法空的条件，放下一统天下之责，将其交给自己的后辈，自己畅快的再多活六十载。
法空却只是微笑，并不回答。
这已然让楚雄知道了答案，缓缓道：“胡烈元活那么久干什么，活成了老不死，皇子们岂不是快把他骂死了？”
法空失笑，点点头：“陛下如果迟迟不退位，明王爷与英王爷确实会很难受。”
但好处就是一直没有确定哪一个是太子，所以他们难受而不会将其怒气迁于他身上，而是迁于对方的身上。
不过延寿之事是绝不能外传的，否则麻烦无穷。
自己与对方斗得不亦乐乎，最终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個恨意比皇位一直迟迟没空出来大得多，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的。
楚雄哼道：“那倒无妨，可以做个太上皇，好好享受一下，一辈子被困于皇城内，案牍劳形，委实有点儿遗憾。”
法空笑道：“皇上想畅游天下？”
“正有此意。”楚雄缓缓道：“如果大云停歇，没什么大事了，朕也能放下心把皇位交出去，尽情的享受一番。”
法空看看他，露出笑容。
楚雄哼道：“怎么，你不信？”
“陛下觉得这可能吗？”法空笑道。
楚雄与胡烈元有一点儿很相似，都是工作狂，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批阅奏折，但都会将奏折亲自批阅，绝不会假于他人。
这其实是对权力的高度贪婪与敏感，绝不会让自己的权力被刮分。
而且他们都多疑，觉得所有人都想害自己，提防小心任何一个人。
这样的人，会主动把自己的皇位交出去，让自己的命运操之于别人之手吗？
不管太上皇多尊贵，与皇帝还是天差地别的，说话不那么管用，旨意不会那么顺畅，而且会有诸多的掣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更重要的是，很可能一些仇人会找上门来，趁机刺杀。
甚至他们还会担心，新皇帝会不会看自己不顺眼，觉得自己威严深重，阻碍了皇权，又担心自己重新坐上皇位，所以暗下杀手。
总之，太上皇哪有皇帝顺心？
他不觉得楚雄与胡烈元能忍受这个，不觉得他们会主动放手。
楚雄道：“如果大云不再乱来，朕可以让位的。”
法空笑而不语。
楚雄现在有这想法，可是一定会反悔。
楚雄沉声道：“你延胡烈元的寿，其实是饮鸩止渴，将来皇儿继位，怎能对付得了他！”
自己如果不能延寿，绝对活不过胡烈元。
胡烈元老奸巨滑，不是新皇能够对付的，新皇继位之时，恐怕就是大云重新入侵之日，到时候阻碍会更小，损失也更小。
他想到这里，双眼寒光闪动，紧盯着法空。
法空笑着摇头：“陛下，如果到那个时候，我们大乾还挡不住大云，那贫僧也无话可说了，力有时尽，惭愧。”
楚雄皱眉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