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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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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房四壁炬火熊熊,映照出满架刑具,幽幽地闪着寒光。经年血污积在地板缝隙中,刷都刷不掉,与潮气、浊气混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冷腥味。人在这里待久了,也就如入鲍鱼之肆,久闻而不知其臭。
  沈柒脱了曳撒和中单,只穿一条皂色绉裤,赤着上半身。
  火光将他深蜜色肌肤照成古铜色,仿佛泛着健美的油光。他上身肩宽腰细,六块腹肌排列整齐,极为漂亮,后背肌肉线条劲实又不失流畅。
  行刑的小旗看得入神,恍然回神后,目露遗憾之色:“真要上‘梳洗’?千户大人还是去求一求指挥使大人,换个刑吧?”
  沈柒趴在刑凳上,淡淡道:“不必多言,上刑吧。”
  小旗去拿牛皮绳索,要将他手脚紧缚,以免受刑时疼痛难忍而挣扎打挺。
  沈柒道:“不用绑,我忍得住。”
  小旗只好放下绳索,低声道:“卑职也不愿如此,但若不实打实地上刑,怕指挥使大人那边饶不了我。”
  沈柒道:“不怪你。动作利索点,让我少受点罪就行。”
  小旗点头,舀了一勺沸水,慢慢浇在他后背上。
  沸水浇肉,嗤嗤地冒出轻烟,皮肉当即被烫得发白起泡,沈柒闷哼一声,手指如铜箍般紧紧扣住刑凳边缘,额际汗如浆出。
  如此又浇了四五勺,整个后背皮肉都烫个半熟,沈柒牙关紧咬,硬是没有发出半声呻吟惨叫,只是十个指甲生生折断,双腿将铁刑凳绞得咯吱作响。
  小旗放下木勺,又拿起一把布满棘刺的铁刷,紧张地攥住手柄。沈柒若是叫痛求饶,他心里还舒服些,但这份诡异的安静,却让他胆战心惊,声音微颤:“卑职要动手了。”
  沈柒喘着气,喝道:“快!”
  小旗把心一横,铁刷一下一下耙在他后背,烫得半熟的皮肉立刻绽裂,随着棘刺勾挂,丝丝缕缕地被揭下来,红的,粉的,落了一地。行刑中并未流多少血,因为连血也被烫熟了。
  沈柒在生不如死的剧痛中咬死了牙关,满嘴都是血腥味。天灵盖仿佛炸开,脑浆随着一下一下的“梳洗”溅射出来,除了疼痛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活着的证明。
  他看不见,听不清,触不到,只是无休无止地疼痛。
  佛经上说,十恶不赦之人,会堕入阿鼻地狱,应是如此光景。
  脑浆仿佛流尽,思绪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只是疼,他忽然从这极致的疼痛中,嗅到了椴花蜜的味道。
  那么馥郁甘甜的味道!仿佛只要将它一饮而尽,之前受的所有苦楚就都值得……
  沈柒仰起头,脖颈拉出惨烈的曲线,想到眼下为苏晏所吃的每一丝苦头,将来都必在他身上用百倍千倍的欢愉补偿回来,地狱与极乐,是不是本就一体两面,此消彼长?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嗬嗬”的气音。
  行刑的小旗以为沈千户终于忍不住哭痛,再仔细一听,他竟是在笑!
  笑声低沉、扭曲而又吊诡,伴随着皮开肉绽的酷刑,鬼泣枭啼般回荡在这阴森森的刑房,令人毛骨悚然。
  都说沈七郎生了一副夜叉心肠,对人手段极毒狠,谁料他对自己更狠!小旗手一软,铁刷落地。
  他慌忙弯腰去捡,却听沈柒嘶哑地问了句:“如何连刑具都拿不稳?”更是心惊肉跳,再没有下手的勇气,草草两下,结束了行刑。
  沈柒趴在刑凳上,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时不时发出一声狞笑。
  小旗战战兢兢给他稀烂见骨的后背敷上伤药,用纱布一圈圈缠扎,又端来一碗煎好的曼陀罗水。
  沈柒不屑道:“我不喝这个。”
  小旗劝道:“喝了能止痛,否则接下来的几日将十分难熬。”
  沈柒慢慢坐起身,将药汁泼进火盆,把空碗递给他:“我房中有一罐椴花蜜,你去取来泡水。”
  小旗应声去了,不多时,端了个小碗回来。
  沈柒刚抬手去接,姗姗来迟的鲜血泉涌而出,将纱布浸得湿透。
  小旗忙不迭扶他趴下:“可不能动!须得结结实实趴上十天半个月,待到新肌生出,创口黏合。否则牵动筋骨脉管,血流不止,恐有性命之危!”
  他将蜂蜜水送到沈柒唇边,看他吃力地小口啜饮,忍不住抱不平:“指挥使大人素来看重千户大人,何以小错见罚,还动用如此酷刑,未免有些刻——”
  “闭嘴。”沈柒冷冷道,“指挥使大人行事自有道理,岂能容你妄加指摘?谁给你的狗胆!再让我听见,割舌剥皮,也让你吃个教训!”
  小旗噤若寒蝉,服侍他喝完蜜水,拿着空碗出去。
  在甬道里,他卑微地朝冯去恶跪地行礼:“小的为了试探沈千户,不得已出言冒犯指挥使大人,求大人责罚。”
  冯去恶盯着刑房铁门,满意地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第四十一章 三口热锅烙饼
  苏晏在崇质殿的房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松软床褥上,从头到脚都被清理干净,手臂和大腿上的伤口也被重新消毒包扎过,敷了上好的金疮药,正热辣辣地钝痛着。
  豫王坐在床沿,把玩从他身上解下的金丝软甲,见他醒来,随手将软甲搁在枕边,说:“这是难得的护身宝物,你收好了,关键时刻提前穿上。”
  护身甲虽珍贵,但豫王认为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故而并不将之放在心上,也没有问苏晏是从哪里得来。
  苏晏挪动着想要起身,往左翻压倒伤臂,往右翻压到伤腿,恼火地仰面朝天躺回去。
  豫王故意问:“怎么不唤我帮忙?”
  “不敢使唤贵人,怕犯上。”苏晏对他余怒未消。
  豫王失笑:“那你当初拿棋盘砸本王的脸时,这么就不怕?”
  “王爷还好意思提!明明身手了得,却假装避不开险些挨打,还假装磕到腰,也不知做戏给谁看。”苏晏白眼看床顶的石青缎广绣花鸟挂帐,“我现在甚至怀疑,那日你一副急色模样也是三分真七分假,故意戏耍我。”
  自然是给你屋顶上的锦衣卫探子看,豫王心道,却不说出口,转了话锋问:“这个案子你打算如何收场?”
  “拟个条陈,据实禀告皇上。崔状元床下的靴子、林子里埋的包袱,都是证物,提交给刑部。至于云洗……”苏晏停顿,似乎被这个名字刺了一下,缓缓吐出口气,“他已自戕谢罪,我会求皇上从轻发落,不要殃及他的家人。”
  豫王道:“看来我又免不了挨皇兄一顿训斥了。”
  苏晏乜斜他:“皇上的训斥,王爷想必是不怕的,这下还笑得出来。”
  豫王笑着扶他坐起身,扯来一床厚被垫在他身后,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我留在京师这些年,隔三差五都要被训斥一顿,早就习惯了。”
  苏晏摇头,真心实意劝了他两句:“寻欢作乐,适可而止,耽溺则伤身伤神,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王爷就算不在乎世人评论,也要顾惜青史上留的名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嬉靡好色”的名声一直传到了五百年后,苏晏想想都替豫王觉得可惜——明明是如此器宇轩昂的一个人物,怎么就是不干正事呢?
  豫王道:“清河说的对,本王要改,从今以后再不沾花惹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苏晏怀疑这话前半句敷衍,后半句调戏,偏偏对方又一脸虚心受教的神情,教他发作不得,只得没滋没味地“唔”了一声。
  他喝完水,觉得恢复了些体力,打算起床去写案情条陈。豫王伸手阻止:“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吧,本王来写,末尾你也落个款。”
  豫王把桌面油灯拨亮,研磨提笔,一挥而就,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拿过来给他看。
  苏晏见纸上行书铁画银钩,用笔顿挫雄逸,放而不野,极有气度,端的是一手好字,心底又是一阵憾惜:实在不行,你去当个书法家呀,怎么也比花花太岁强吧!
  虽说铭代自成祖皇帝之后,格外忌惮宗室,藩王的确是比其他朝代委屈,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一辈子锦衣玉食地被圈养着,基本只能吃吃喝喝造小人儿。
  但还是可以有其他的人生追求嘛,譬如埋头做学问,当个药学家、音乐家……
  他隐约记得有位藩王,写了本被称为“中世纪最卓越的本草书”的植物专著,对后世医学影响极大,李时珍就是踩在了这位巨人的肩膀上。还有一位藩王,因为在音乐、天文、数学等方面成就惊人,被后世欧美科学界誉为“对世界有杰出贡献的中国科学家”。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这些不知道是祖辈还是后辈的亲戚呢?虽然有生之年未必过得舒畅,但至少流芳百世呀!
  苏晏对豫王有些恨铁不成钢,提笔落完款,忍不住问:“除了沾花惹草,王爷就没点别的什么兴趣爱好?”
  豫王饶有兴味地瞧他:“清河这是想多了解本王一些?”
  “……就当是吧。王爷可有其他的擅长和喜好?”
  豫王踱到窗边,望向夜空。月朗星稀,北斗不甚分明,只玉衡微闪,其余几颗星子都黯然无光。西北方来的风吹过耳畔,依稀带着金戈交鸣的余音,铿锵得令人怅然,仿佛热火焚烧后残留下的一抔灰烬。
  “没有。”他的声音平静无比。
  苏晏宽慰他:“没关系,兴趣爱好可以培养。你看你字儿写得这么好,和皇上的画儿有得一拼,不妨在这方面拓展拓展。”
  豫王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他,说道:“好。”
  …
  在房内用过早膳后,苏晏随豫王离开小南院,前往龙德殿觐见皇帝,呈上条陈,又将案件内情一一道来。
  出于一点说不清的心理,牵扯到豫王的部分,苏晏并没有着墨太多,而是一语带过。
  饶是如此,景隆帝依然面沉如水,对豫王撂下重话:“自今日起,再让朕听到一句你狎昵官员的风闻,你就去跪太庙,三日三夜不得起身,不得进水米。母后这些年一心礼佛信道,对你疏于管教,朕来管教你。若管不动,还有先帝留下的金锏,还有凤阳高墙!”
  豫王被迫当着苏晏的面伏地乞罪,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臣弟知错了,今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皇帝目视苏晏,仿佛在说,朕答应过会命他向你赔礼道歉,这个大礼就是赔给你的,收了吧。
  苏晏心底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解气,尤其是被腰带绑在床围上那次,他曾发誓要让豫王狠狠栽个跟头;一方面又替豫王难堪,很有同理心地想,如果是自己,当着外人的面被亲兄长逼着下跪赔罪,定然羞愤欲绝,要大吵一架。
  可皇帝与豫王不仅是兄弟,更是君臣。天子一怒,其余人除了俯首帖耳,还能怎样?别说吵架了,态度上稍有不恭敬,便是大罪。
  君臣有别,即使是同胞血脉,仍要分尊卑上下,更何况豫王的确有错在先,如今就算皇帝给他再大的责罚,他也只能受着。
  苏晏努力说服自己,入乡随俗,至少表面上要接受封建社会的游戏规则,朝皇帝叩拜谢恩。
  皇帝虚虚一扶,“你身上有伤,就不必多礼了,坐吧。”
  又对豫王道:“这次饶了你,望你真能改过自新,今后多为国家百姓做点实事,替朕分忧。”说完给他也赐了座。
  气氛稍有缓和,豫王便又露出一副疏慵散漫的嘴脸,懒洋洋倚在圈椅上,问:“皇兄准备何时启驾回宫?倘要再住一阵子,可否让臣弟先回府,这东苑实是待腻了。”
  皇帝道:“太医说贵妃已无大碍,今日便可动身。崇质殿里的几名无辜官员,朕已派人传旨放他们出来。至于奉安侯……此案既然与他无关,禁足令也一并撤了吧,望他今后好自为之。”
  提到卫浚,苏晏不免想到仍未放弃行刺复仇的吴名,又是一阵担心,提醒自己,对卫浚和冯去恶的铲除计划要加快进程了,否则就算吴名能忍住一时,沈柒那边怕也难逃毒手。
  正在盘算间,听见一串杂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殿门外霍然停住,似乎自己也有意识要撇一撇其中的躁动,多添几分耐心。
  蓝喜进殿禀告:“皇爷,小爷求见。”
  皇帝颔首。
  蓝喜扬声道“宣”,太子朱贺霖方才大步流星地进殿,先朝皇帝问了安,又转向苏晏,连珠炮似的问:“听说你遭杀手行刺,受了重伤?伤势如何?可召太医瞧过?用过药没有?”
  苏晏失笑,拱手道:“多谢太子殿下关怀。臣若真受了重伤,哪里还能坐在这里。不过是几道皮外伤,上过药,已然无恙。”
  太子大怒:“什么恶徒,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别宫行刺!查出来历了吗?”
  苏晏道:“已经在查了。”
  他本想直接说,是冯去恶派来的人,但又一想,太子还小,性格不够沉稳,万一不管不顾地发作,怕要坏皇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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