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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无功不受禄。
方才战夫人所提之事倒正好可供她还此人情,可端云话已出口,此路已不通。
若是金玉之器,收了也便收了,大不了日后多制些养颜的东西送给战妮当作回礼,咦,回礼?兰兮心中微微一动,有了主意。
“谢谢战夫人!”
听兰兮如此说,战夫人自是笑意愈盛,战妮也眼波流转状极愉悦,只有端云在心间长叹一声,暗忖若要让他家小兮能抗拒得了药之诱惑,日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可否给我笔墨?”兰兮起身向战夫人施以一礼。
不一会儿,笔墨送过来,连同便于书写药方的素笺也一起铺陈于案桌上,兰兮不觉微微一笑,她恰恰是要写药方。
走到案前,早有丫鬟添水于砚中磨了墨出来,兰兮略一思索,落笔如行云流水,一连写满五页纸方才搁笔,继而将纸张理好递于战妮,“这两张方子,一内服一外用,可治面部恶疾。”这是司长聆的解毒方子,虽比她亲自配药效果差些,但也能保其最终完好无损,她将方子交给战夫人,是因为若她没有记错的话,战家与司夫人娘家有些姻亲关系,麦冬曾向她提过的,至于战家要不要以这药方去作人情,却不在兰兮考量范围内,她将方子送出便权作回礼了。
她写的竟是治司长聆的方子!
端云心里的乌云顿时散了,暗道这招漂亮,一举多得,这边大大方方回了礼不消说,另一边轻轻松松地将那治人的破事给推出了门,司长聆最终小兮得治,能够不直接出手自是有好处。再者说了,这也是极好的一个台阶,不然小兮治了人,在外人看来要么是遵从太后旨意,要么是被情势所迫,都够憋屈的,如今借了公主府之手去行此事可谓超然太多。
端云能想到的,战妮与战夫人自然也能想到,战妮倒也罢了,却连战夫人都未见丁点被算计的恼色,笑命战妮收好方子,此一节再次揭过不提。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屏风后面传出非常轻微的声响,若非十分留心根本不会听得到,在场的四个人却人人都感觉到了,那是屏风后的人离开了。
战夫人神色依然未变,看向兰兮的目光依然温和,“兰丫头这性子我当真喜欢得紧,我这家里头四个半丫头,就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通透聪慧,自如自在,你要是我的亲闺女该有多好啊,走出去给那些夫人太太看着我得多有面子。”言语间分明随意了不少,这一番打趣,若是面皮薄些的非得闹个大红脸,便是那顶顶大方持重的只怕也得羞得抬不起头,走出去给夫人太太看,这可是说亲的前奏!
只是,兰兮本就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对于说亲什么的更是一向认为与自家无关,因此听了战夫人这颇含暗示意味的话,除了不知该如何接话略觉赧然之外,却无甚小女儿情态,更没有往旁里多想。端云却是听得心中一凛,就算是皇上刚才离开了,战夫人不再有顾虑,闲话适意,可这样的闲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百分百不只是闲话那么简单,她应是在暗指说亲之事,小兮的亲事……小兮的亲事难道又有人惦记上了?!皇上竟然出了宫,还躲在一边暗地里观察……端云心中一时间如注入一记滚水,半点无法安生,耳边又听战妮娇嗔道,“娘哎,您那小心肝未免太不知足了,别人家有四个闺女的,也有五个闺女的,独独四个半闺女的就您这一家,那些夫人太太看着得多眼红。”
战夫人一眼扫过来,“人家四个闺女五个闺女的,回头得挣四个五个女婿进门,我呢,倒是有四个女婿,只回头那半个也不知是女婿还是媳妇,你能告诉为娘么,闺女?”
“那还不简单,女婿媳妇各一个就结了。”战妮跷着腿晃悠着青葱玉指闲闲地答道。
“要为娘帮你张罗么?”
“娘先候着吧。”
那母子二人聊到旁若无人,端云趁机拉了兰兮离开。
在公主府的外书房,战驸马捧了茶奉于皇上手中。
“你也坐吧。”
“是。”战驸马与皇上多年君臣,虽说圣心不可测,但几分了解总是有的,自打从那屏风后转出来,皇上便是这样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这是在等他开口呢,少不得稍事斟酌而后道,“皇上以为那丫头可真是苍将军元配夫人所出?”问话也是话。
皇上冷眼睨过来,“你倒问起朕来了。”
战驸马嘿嘿笑了几声,见皇上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得道:“臣以为,那丫头虽长相与那位夫人大相径庭,但细看之下,其眉目之间的神韵则颇为相似,十足十地像,大概真是母女不假。即便不是母女,也多半有所关联。”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兮怒(1)
兰兮面染寒霜大步往屋里走。
半个时辰前,她与端云从公主府出来正往别院去,走到中途小四来拦了马车,传了苍离的口讯:“麦冬出事了,不太好,速归!”
除此之外,小四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麦冬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了,那不是一个能让自己随便吃亏的人,遇到事总能跑得飞快,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最大的本事便是逃命的功夫,也正因为这样,所以麦冬若是出事,也会是了不得事。再说了,苍离特意派人来通知她,又是那样的措辞,兰兮的心沉到了谷底,干脆弃了马车运起轻功往将军府飞奔,一时间竟将端云等甩到了后头。
“兰兮!”方一进门,苍离便迎了上来,满眼忧色的望向兰兮,情不自禁地朝她伸出手,却是落了空,只一个照面兰兮已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径直走向床边。那里,麦冬面朝外俯卧在床上,腰背至裙上血渍森然,她的人赫然昏迷着,脸色灰暗,秀眉紧蹙,似痛不可抑的样子。边上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夫,正替麦冬凭脉,大夫的脸色亦不好,那眉皱得不比病者本人松泛。紧跟着兰兮走回床边的苍离,见那大夫松了手指,不由问道:“陆大夫,她伤得可要紧?”
只见那陆大夫未语先叹,继而微微摇头,这才沉声道:“这位姑娘身上的这些外伤倒虽狠,却不会伤及性命,只是,除了这些外伤,她内里的脏腑且伤得极重,这却是难治了,即便侥幸一时好了也会落下病根,一样会……”陆大夫又摇了摇头。后头的话却是没有说出来,这受伤的姑娘怕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她身上不仅是伤,还中了毒,看她的衣着像是这府里的丫鬟,背上那伤明显是受了杖刑,身为下人命是捏在主子手里没错,可这又是板子又是暗伤又是毒的,也忒狠心了,高门人命贱哪!
苍离的眉头又朝中间拢进了几分。瞧得陆大夫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样子,正待追问,却见兰兮一声不吭坐到床边也凭起脉来。便咽下了话头,同陆大夫于一旁静待。心中却是乱得很,兰兮同床上这丫头的情分如何他不是不知道,如今这丫头的命去了多半条,倘若还能捡回一条命来倒罢。不然,只怕她会有雷霆之怒。想起方才兰兮进门时那冷得骇人的脸色,苍离不由打了个寒噤,她气质偏向清冷,但清冷之中却又带着种恬恬的淡然,会让人心生亲近之感。不成想她心含怒意时竟冷冽至此。
只盼这丫头命大些!苍离暗自祈祷。
兰兮心中的冷怒却是差点遏制不住。
麦冬除了身受极重的内伤,居然还中了毒!且不是一般的毒!
这到底是何人下的手?是欲取麦冬性命而不防差了一线,还是刻意伤她八分根本却留了二分元气以狠狠折磨她?
那人。到底是要折磨麦冬,还是要警告她?
兰兮掏出一颗药丸塞入麦冬口内,先得护住她的心脉,保住了性命才能言及养伤和解毒,以及……报仇。待麦冬将药丸咽下。兰兮回身,看向苍离。目光交汇的一瞬间。苍离身躯一僵,愣了愣才恍过神,转身安排道:“请陆大夫到外间写方子,小五好生招呼着。”小五本来在门外候着,听到吩咐便引了陆大夫出去,连同原先在房内照看的一个丫鬟也避了出去,房内只剩下苍离,兰兮和不放心跟过来的端云,以及床上人事不知的麦冬。
“说吧,是怎么回事。”兰兮只看了苍离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苍离身上的不自在那般明显,她岂会不知,他是她的亲弟弟,从前是猜测如今却算是证实了,她半点不想为难他,他那样的处境本就够为难的了,可是,现在被人害的是她身边的人,是同苍家这些恩恩怨怨毫不相干的人,她如何能够再哑忍下去?若不是那人便罢,不然,休怨她将这新帐再加前帐旧帐一起算上一算!
苍离眼神黯了黯,闪过一丝难堪和哀伤,声音微哑地道:“是主院那边,说是她冲撞了母亲。”
“怎么冲撞了?”
“麦冬偷偷潜入正房,欲……行窃……被逮个正着之后,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出言辱骂主母,且,欲对主母动手,论罪……当杖毙。”苍离涩声说完这番连自己都不信的言语,然后神色黯然地垂下眼眸,袖下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泛白。
“行窃?辱骂?动手?”兰兮冷笑,“你信吗?你告诉我,你信吗?”
苍离俊秀的脸上泛出一缕苍白,他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谁动的手?谁下的令?”兰兮冷声问。
“是行刑的婆子……”下令的,除了他那高贵端雅的母亲,还会有谁?苍离闭了闭眼,低声道,“对不起。”
兰兮唇边逸出一丝讥诮,忍不住问:“你替谁说对不起?你自己?还是你母亲?”因为终究是母子,所以还是会相扶持共进退?因为终究是亲娘,所以她这个姐姐只是外人?
“不!”苍离猛然抬眸,面色惊惶,盯着兰兮急声道,“不是的!不是替她!也不是……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不起……让你难过了,对不起……就是想说对不起……”讷讷地说完,苍离复又低下头去,神色中是深深的无力无措。兰兮看得心中蓦地泛酸,便有些不忍,恰在这时床上的麦冬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兰兮一眼看过去,心里立时只有升腾的怒意,她紧盯着苍离低垂的下巴,一字一字道得冰冷,“行刑的婆子?果然不愧是将门,随意一个婆子,一顿板子就能将人打成内伤,重而不死,这功夫果真了得。不如把这婆子请出来,我愿与之切蹉一二,也长长眼!”
能将麦冬脏腑伤成那样,其功力只怕与青石长远他们差不离了,毕竟,麦冬可不是纤纤弱质,即使先中了毒了令她丧失还手之力,但她仍有护体之内力,却还是五脏六腑皆伤,足可见那动手之人功力之深厚出手之狠辣!打板子的或是这府里普通的婆子,那内伤经手的定然另有其人!
忽然想起秋老夫人那一身惊人的功力。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兰兮只觉心头的痛怒再也抑不住,一边提步往外走一边道:“端云你派人帮我把这里守好,别让任何人靠近。我去那边会会夫人,你不放心便来吧。”
后一句是对苍离说的。
端云自然能听明白,这样时候他当然会寸步不离守着小兮,这一点小兮自是明白。
苍离也听明白了,脸色一瞬间抽去了所有血色。她不信他!甚至是怨他!她说他不放心,让他跟过去,便是说他不放心他的母亲,过去回护他的母亲!
看着前面那道纤细傲然的身影,苍离抬手捂住心口,那里一阵一阵钝钝地痛。初次相见便觉亲切,随后相处更是亲近,亲昵,那种时不时冒出来的莫名的熟悉感,令他既然好笑又极想好好珍惜,却原来,她便是她,是桂花树下的那个丫头,他念了她整整十年,内疚了整整十年,一朝得见,被他骂了整整十年的老天爷,令他心生感激。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相认,他还没来得及对她说声对不起,却已被逼着对她说了“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直把她与他推到了比这十年更远的位置。
兰兰,人的一生能有几次感谢老天爷的机会呢?但愿他这一生能有两次,他已用了一次,不久很快即刻能用第二次。
没给端云机会,兰兮直接将挡路的丫鬟婆子劈开,满身煞气地冲进了正院,直闯到正房门口,与迈槛而出的秋氏狭路相逢。
“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放肆!”秋氏冷眼扫过其后跌跌撞撞满面惊惶地跟过来的一群,而后定在距她不足三步远的兰兮身上,俩人目光乍一相逢,秋氏心中微惊,一个乡野丫头,竟有此等气势。
“麦冬是你打的?”兰兮望着眼前这张脸,盯住那双眼瞳,目光狠而定,“为何要打她?”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咄咄紧逼的身姿,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