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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一躺一坐,听到动静,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那人扭过头来,看清来人,微点了下头,并未起身。
“他身上受了极重的伤,虽然喝了药却不肯歇着,能坐着也是强撑了。”韦荣扭头对小玄解释了一句,言语中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薄责,他身为医者,对于这种不顾惜身体的行为是极不赞成的,况且,他这么硬撑死守于他主子无半分实际的益处,倒不如先养好自己的伤,回头也有气力照顾人。
小玄不由深看了那人一眼,但见他面色灰暗,眼眶深凹下去,尽管强睁着眼神却也有些涣散,那紧紧抿着的唇更是无一丝血色,显见的内伤不轻,不禁撇了撇嘴,嘀咕道:“还真是傻气。”手上却是掏了药瓶出来,递到韦荣面前。韦荣也不见诧色,极自然地伸手接过药瓶,拧开,自然而然地凑到鼻端闻了闻,诧异地看向小玄道:“这是昨儿那些药……”
“嗯。”小玄点了下头,“一日一粒,连服三日即可。”
韦荣的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张药方子,正是昨日小玄拿来抓药的那张,那些药看着倒不像是能解毒的方子啊?韦荣一时心潮澎湃,却也知此时病者为大,忙平复心情,快步上前替那躺着的人喂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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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送药(2)
那药方一咽下,韦荣略忍了忍,便抬手凭起脉来。小玄不由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同那呆子打声招呼,转身准备走人,眼光无意中从床边坐着的那人身上掠过,往前走了几步猛地顿住步子,风一般地旋身快步走向床边,盯着那人放在膝上的右手,眯着眼睛问:“你手背上的这伤可是为暗器所伤?”
那人稍怔了下,随即点了下头。
“梅花形的?”小玄又问。
这却问的是一句废话,看那人手背上伤并不是太深,结着浅浅的痂,虽有几分走样,但仍看得出来是伤痕是梅花形的,若非明显,小玄也不至于无意中扫了一眼便认出了。
那人又点了下头,深黑的眼底却骤然聚起凌厉的戒备,人也绷住了,仿佛随时准备给人一击或是承受一击。
见他那个样子小玄倒笑了,拖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了,道:“你别紧张,伤你的那个人可能是我的对头,我也要躲着她。你叫什么名字?哦,你可以叫我小十。”
“吴名。”吴名看着眼前这个瞬间由紧张变得轻松适意起来的少年,审视片刻,低沉道。
“吴名大哥,你可否告诉我,伤你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她在哪里伤的你?如今人在何处?她可知道你逃来了此处?”小玄一口气问了一长串,却不显急迫,反而看起来气定神闲的。
吴名稍一思索便逐一答之,毕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回答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还是挺值当的。
“是个年轻女子,蒙着面,长相没看到。我与公子在德安遇袭,她是其中之一。”顿了顿。又道,“她应当不知我们逃至此处。”
“德安?长阳附近的那个小城?”
“是。”
小玄在扶手上轻轻敲着的指尖顿了顿,转眸打量了吴名片刻,有些了然,“你们被逼得落崖了,侥幸死遁?”德安是有名的山城,在云城的那段日子他把整个大翌的地方日志都看遍了,标注出了许多必往之地,德安就是其中之一。
“是。”吴名眼中闪过一丝暗色,公子中毒。他重伤,那些杀手必定以为他们必死无疑,况且他那时拼出性命杀死二人。重伤一人,那个女子若不是用了暗器,只怕他那一招下去,不死也得残。
小玄想了想又问:“你这伤,他那毒。那女子也知道?”
“知道。”吴名脸上掠过一抹傲然,若非如此,那几人如何能伤他和公子?不过,若非如此,那边也不会只派那么几个人追过来,他们是狠了心想要公子的命的!
“嗯。好。”小玄舒了口气。白眉行事狠辣,极度自信,因而缺乏做那等杀人越货的买卖时该有的谨小慎微。当时吴名主仆二人那样的情况,以白眉的性子大概连下崖打尸身确定一番都免了,至于追到白鹤镇则越发不可能。
小玄回到家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兰兮说了白眉的事。当日白眉设计令兰兮落崖。却是早已安排了人候在崖下将她救起,待兰兮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马车上行到了百里之外,而且睁眼即见到了小玄,所以兰兮当时二话没说便顺了白眉的意思与小玄走了。不过,小玄却知,兰兮心里还记着白眉的仇呢,他自己也是,知道姐姐又跳了一次崖,杀了那个女人的心都有!
哪知兰兮听完,只淡淡点了下头。
“吴名主仆俩留在白鹤镇总归是个祸害,要不,咱做点好事,再赐上一点子药,让他们早点好早点滚蛋,姐姐以为呢?”兰兮又窝在东厢房,挑出了十来种药材翻翻拣拣不知想干啥,小玄托着下巴坐在她对面,提议道。
“治内伤的药?”兰兮终于抬了下头看向小玄。
“嗯,我感觉那个吴名也巴不得快点离开这儿,昨儿在集市上那么一闹,指不定被哪个长舌的传了出去,若是他们的仇家有心,也不难猜出来。”小玄道,“吴名看着是个再谨慎不过的性子,我们倒是不必担心他们会泄露了咱们的行藏,总之他们早走早好,别把不该来的人引来了。”
“来就来呗,让她有来无回就行了。”兰兮脸上现出一抹清冷的笑,随即垂下眼眸,手上拣药的动作又做了起来,眸底有一缕莫名的暗色如云雾般缠绕久久不散。白眉,这个人是第一个让她起了杀念的人。兰兮不知道白眉为何要设计落崖之事。她要放走小玄,直接让兰兮带他走即可,何必多此一举费心劳力地先暗算了她再救下她然后再送她与小玄会合?白眉这么做,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兰兮在将军府的赏花会上对她的所作所为吗?她觉得兰兮羞辱了她,便以惊吓报复之?每想到落崖前一刻听到的那道声音,兰兮心里就像被什么利器剜过一般钝痛难抑,若真的是端云赶来了,若他亲眼目睹她落崖……兰兮闭上眼,手上的九叶草“啪”一下被折掉了一叶。
“姐姐?”小玄倏一下坐直了身子,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灼灼地望着兰兮,眸底隐隐浮起几丝暗纹。
“韦大夫治不了吴名的内伤么?”兰兮回过神,神色柔软,眼神晶亮地看向小玄。
那浅浅的笑,瞳仁中映出的那道真真切切的身影,让小玄心里莫名地一暖,僵直的身躯蓦地软下来,他往前挪了挪,向她凑近了些,撇了撇嘴道:“他大约也治得了,不过少些手段罢了。嘁,那吴名不肯歇休,他当真让他整宿枯坐死守,没伤也能熬出病来,有伤能好得了么?既然吴名肯喝药,他在里面加上安神药或者干脆弄点迷药,那还不是想让他睡多久就睡多久,笨死了。”
“人家韦大夫是正经坐堂的大夫,讲医德的,不好罔顾病人意愿吧。”
“事急从权,医者为大!哼,他要么是想不到,要么是没胆。”
兰兮将拣出来的药材装到药盘子里,放到药柜上,又拿出一个空盘,重新在药材里抓拣,这次比之前的速度快了许多。
“姐姐你放心,在吴名身上花费的这些药材,回头我帮你从荣和堂扒拉回来,我刚才可看到了,那里有不少好东西,等他们晒干理整齐了我就去弄回来。”小玄说得理所当然,仿佛人家韦荣欠着他们这些似的。
兰兮却是听得心中一动,声音中带了些恳求地道:“小玄,我想上银鹿山去看看,杨二叔说那里他还挺熟的,路也不难走,山上有石屋,是往来采药人住的,带上食物住三五晚都不成问题……我就是看看,住一晚上也差不多了。”
小玄听着脸早就沉下来,“你打算一个人去,还是同杨二叔一起去呀?”
“我自己去,杨二叔给我画了图,还交待了我许多话,我自己可以。”兰兮笑了笑,淡和之中带着股子自信,“这里总不比赤峰难,至少不用提心吊胆了。”
听到兰兮提起赤峰,小玄彻底拉下脸,“那时是那时,今日是今日!那时我没有办法,只能任姐姐一人在外面为你我冒险;今日我有了些许余地,便不能允许姐姐独自去冒险,去吃苦受累,去做任何会让我心疼的事。姐姐要做什么,我不拦,但姐姐也别想撇下我。要么年前带我去,要么年后我陪你去,你选?”
兰兮睁大眼睛看着小玄,对视片刻即败下阵来,泄气道:“小玄你又耍赖!”
“是你自己老作那些不可能的打算,怪得了谁?”小玄弯了弯眼,脸色放晴,心情一好,想起了之前韦荣提供的消息,便道,“韦家几代人行医,韦荣这小子又对药草什么的极感兴趣,他倒是告诉了我一些话,也不知信不信得,姑且听听看,他竟是说,你写给我的那三样其中之二银鹿山可能有。”一边说一边看着兰兮的脸色,见她淡然得很,不由问:“ 你已经听说了?”
“我在书上看到过。”兰兮眼神又晃了下。她是在《百草纪》上看到的,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北边,白鹤镇,银鹿山。不过,书上看到的,终归不够踏实,现在能有韦荣证实,她自然也欢喜。
果然如此。小玄轻哼了声,心里却软了,不禁伸手拉住兰兮柔声道:“姐姐想哪天去?至少得给我一天准备吃食,我得卤点羊肉,还得熬些酱汁,烙些白饼……哎,一天挺紧张的了,还得收拾衣物打点行装。”小玄皱皱眉,看向兰兮的眼中便多了几分明晃晃的暗示,三日后吧,这才够。
兰兮失笑,不着痕迹将手抽回,瞄着小玄道:“要不我们干脆在山上过年得了,还可以打点野味在雪地里烤着吃,又清静又好玩。”
“好啊!”小玄眼睛一亮,“还有栗子!我等下就去一家一家土产店去问,一准找得到,到时候我们又烤栗子又烤肉,就我们俩个,想吃多少都行,吃饱了我们去山里散步,顺便采药……石屋不太好,要不,我们盖一间木屋吧,木屋又透气又结实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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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求
小玄难得做回好人,主动赠以良药,以期吴名之伤速好,之人速离,只可惜事与愿违,吴名的伤及他主子吴君的毒不几日即大有好转,可他们不仅没寻思择日启程,反而同韦荣打商量请求收留,主仆二人就权作药堂的伙计,一来有个安身之所,二来也多少报点救命之恩,韦荣是个好说话的,他后院那一堆药材倒是需要添人手照应了,且又近年节,总不硬赶了人出去。所以,吴氏二人就这么过了明路地留了下来。
小玄心里对韦荣的观感越发差了几分,加之韦荣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自那日送药之后,他见天地遣田七过来问:明日去采药否?若去采药,请务必携某同往。气得小玄天天摔门差点没把大门给震破了。闹心的事还不止这一件,那吴名自打有力气下地之后,便每天午后准时过来,在院子里挥着板斧替他们劈柴,一劈就是半个时辰,几日下来柴跺子堆得老高,够用一冬一春了,他还日日来!
好在,白鹤镇依然平静。
“姐姐,咱们出去逛逛。”小玄眯着眼睛抬头看看日头,起身拉了兰兮走出屋子。
又是吴名过来劈柴的时候了。
兰兮好笑地瞄了眼小玄,也觉得有些无奈,但还是说了句:“等下他来了怎么办?”
“让他翻墙进去。”小玄没老神在在地道,回身利落地锁了院子。
这几日没有下雪,冬阳照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让人感觉有几分静谧的暖意,此时,正是一日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候。街上没什么人,一阵寒风吹过,小玄顿住步子转身拉了拉兰兮头上的风帽。又拢了拢她脖子上的那条白色的兔毛围脖,几乎将她整个小巧的下巴都埋了进去,俩人站得极近,呼出的白汽在空中氤氲交融。
“姐姐冷吗?”
兰兮微微仰起头,透过拉得极低的风帽沿抬眸望过去,不期然撞上小玄低垂的视线,小玄的眸中如同盛着满斛星光,温柔又灼人,兰兮心里莫名地一悸。
眼睫闪了闪,兰兮仍然望着眼前这个俊美非凡的少年。没有移开视线,她的眼底心间有丝丝缕缕淡淡的迷茫。
不知不觉,小玄长大了。比她高了这么多,他站在她身边也能为她遮风挡雨了。
兰兮一眼一眼望过去,渐渐地,心里那丝莫名的感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欣喜感,这种甜甜的幸福感涨满了她的心房。
小玄,大概是她这一辈子做过的唯一的好事。她曾经因为看到他被身上的毒折磨得生不如死,而深深地迷惘后悔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