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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掌心娇-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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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锦绣去世后,朱延文在屋里连着闷了好几天,先是伤心后又是生气,气她不识好歹。自己那点子差了,让她居然点击着一个侍卫?当真是眼睛珠子白长了。他酒喝多了,连眼睛都熏的恶红。梦南本来胆子就小不敢往他跟前去凑,可惜朱延文却招手让她进屋来。

    黑沉沉的桌子上撒着晶莹的酒、腥热的菜还有朱延文身上特有的龙涎香。朱延文眯着眼睛瞧了她一晌,掐着她的胳膊扯过来。

    梦南吓得脖子怂了下去。

    朱延文掐着她的下巴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上一次你说怎么得到江鸣鹤的眼泪的?”

    梦南垂着脑袋:“妾身只说是太子要罢了,江鸣鹤并未多想。”

    朱延文听罢,嗤笑一声:“可怜。”

    梦南脑袋垂的更低了。

    他喃喃道:“我也可怜,被宋仕廉耍的像狗一样,说什么情人泪有用,便挤了那猫儿尿到锦绣的药膳里,只当她是喜欢我的,哪知一点儿用都没有。”

    梦南还是不说话,朱延文却道:“如今她死了,你留这也没什么必要,过些日子我又要抬许家的幺女进门,你还是回江鸣鹤那去吧。”

    梦南微愕的抬起脑袋:“殿下。”

    “别叫我殿下。”朱延文恹恹地,“我说这个太子又什么意思,只不过是他们一个傀儡罢了,一个两个都掐着我。”说罢,他捕捉到梦南盈盈泪光,伸手轻轻替她擦干净了:“怎么了,哭什么,莫不是对我动了情?还是算了吧,你看了太子妃便知了,我这种渣滓必是不会只和一个女人长相厮守。你性子细,待在我身边不大合适。”

    梦南却不这么觉得。她以前看到江鸣鹤只觉得江鸣鹤对她好,救过她。后来把她送人后才知道,他那种好就如同对待猫猫狗狗一样。谁都可以给。而朱延文不一样,他不是什么好人。无论是作为一个太子还是一个丈夫,当真是不称职极了。可他待她好。

    最起码把她当人一样待着。

    梦南大着胆性,揪着朱延文的袖子,泪眼婆娑,却把心里那些酸酸的东西都给咽了下去。只是说:“殿下。。。。。。。妾身不想走,若你真的厌弃了妾身,不如把妾身在宫里打发远了见不着便是了。”

    朱延文冷笑一声,抽回自己的袖子:“你就这么贱?”

    梦南觉得心里很难受,想要说什么却是忍住了。

    朱延文站起身,将她推出去:“以色侍人焉会长久?从前我瞧上你,不过是因为你有几分似锦绣,如今她这般羞辱我后死去,我看着便觉得厌烦。你滚吧,不论走不走,勿要在孤面前出现了。”

    “殿下!”

    门被阖上,朱延文笑着一蹬腿踢滚绣凳:“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假的。你喜欢旁人留在我这儿不就想多探听些东西么,真当孤不知么?哈,真是可笑。”

    他将鞋随意一丢,径直躺在地上。

    入了夏的石板依旧凉的厉害,连带着他的心也冷了起来。宽大的手阖在眼皮上,地下有温凉的泪。

    他死死捂着,口里却喃喃道:“许锦绣,你真当是死也要在我心口里戳根刀子,我偏生不如你意,我择日就娶了你妹妹,让你到了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皇家嫁娶岂能当儿戏?必先得将双方的生辰八字拿到饮天监那里去推算一番,其次才能议亲、定亲,最后才能交予宗人府督办。

    可如今皇上沉迷于炼丹之术,身子乏虚,许久不曾上朝了,连带着奏折都是东宫掌印批注的。六皇子羽翼日渐丰,加之她生母后家殷实,隐约有压过太子一头的趋势。

    一山难容二虎,更别说是两条龙。太子丧妻之后,心气儿便燥起来,直接跳过皇家纳娶,准备将许家的幺女抬入府中。

    等皇帝从丹药中反应过来后,事情已成定居。于是难得上了回早朝,直接在金銮殿破口大骂。

    这可苦了这帮臣子,苦哈哈的站在底下,连口大气儿也不敢喘。

    任施章觉得如今这朝堂之事真的是越来越没意思了。皇上忙着炼丹、太子不停折腾、六皇子有夺嫡之势、连他一向看好的襄阳王也生了谋逆之心。

    朝堂中的水被他们搅得浑浊不堪,大臣纷纷站队,倒是把他这个忠于圣上的纯臣给孤立出去了。

    还不容易皇帝止了骂,却又瞧到朱延文低着脑袋扯着嘴皮子冷笑,当下风风火火从龙椅上蹦下来,一脚踹到他的心窝。

    “朕怎么会知道生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逆子!原配死了不足半月,便急着要娶填房,还是人家的亲妹妹!朕好生问你,这事若是传出去,是说你色令智昏,还是盼朕早点闭眼,好携势登基?”

    帝王本就多疑。众臣子簌簌跪在地上,连眼睛都不敢抬。

    朱延文约莫是酒喝多了,一脚被他踹倒后,反坐在地上盯着他:“我这不是跟您学的么?当年您登基后还不是这般?母后死了不足几月便火急火燎的立了皇后,可惜也是个短命的!”

    “混账!”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个巴掌狠狠的刮在他脸上。

    任施章和几个大臣见状,忙的围在皇帝身边噗通跪下:“皇上,请您多注意龙体。”

    “听听,朕的儿子、朕的太子如今便是这般同朕说话,朕还没闭眼便把朕不放在眼里了!”

    朱延文欲要从地上爬起来,嗤笑一声。皇帝更怒:“你笑什么?朕问你笑什么?”

    朱延文看着他:“不笑什么,我想笑不行么?”

    任施章在此只能硬着头皮去当和事老,跪在太子身边劝诫道:“殿下少说两句吧,皇上龙体要紧。”

    皇帝狠摔袖子:“他巴不得我死。他不是能耐吗?今日我便收回他东宫宝印,让他自己好生反省!”

    这话犹如水珠落到油锅里,炸的个噼啪乱响。众臣愕的不知要说什么,皇上虽然多情,可还是念及着原配和这个嫡长子,奈何太不争气,如今当着群臣的面下了他的面子。

    只得好好拧他一把,让他知晓厉害长个记性才行。

    可这在群臣眼里却不是这个意思,他们只当皇上生了废黜的心,那谁又是东宫的不二人选的呢自然是呼声渐长的六皇子了。

    任施章下朝,只觉得烦累极了,恨不得扒了这身官袍做个闲散人罢了。才刚出宫门,便看着任霁月等在外面。

    日头有些晒,烫的他脸皮有些红。任施章走过去道:“弟弟。”

    任霁月笑笑:“正巧大理寺今日要到宫里藏书阁借阅书籍,适才看见你们下了朝,便等大哥一道回去了。”

    纵使往日再不喜他,可终究是一个屋子里的人。任施章长叹一口,刚抬眼,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油纸包,瞅了瞅,问:“这怀里拿的可是什么?”

    任霁月看了看:“龙须糖。”自然是石榴念叨过嘴的,可他却换了个说法:“我在宫中有位关系不错的兄弟,说此糖香酥不沾牙,便想着带回去让家里人一道尝尝。”

    适才瞧了皇家血亲的反目成仇,如今听到任霁月这样说只觉得心里暖洋洋,于是喟叹一声道:“弟弟倒是什么都是家里想着,石榴以前最喜欢吃这种糖,可惜后来换牙了,贞娘便不让她吃了。”

    想到那个小娇客,任霁月差不多能想到她听到不能吃糖时的懊恼,于是抿着嘴浅浅笑了,眼神尽是宠溺。不过还好,他走在任施章前面,自然是不会让他瞧见的。

    第48章 暗夜光

    进府的时候,石榴正坐在忍冬花盛开的回廊下。任霁月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石榴回头,白皙的手合在医书上的蓝色封皮上,一双明眸盯着他。明明任霁月心里没什么的,却被她看的发慌。微微侧脸,轻咳一声,拿出手里的牛皮纸包。

    “什么?”

    “龙须酥。”

    他存了什么心思,石榴早就知道了,可她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虽然是她小叔叔,道德、伦、理都都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她,可是她还是容易贪图他给的温暖。

    大概这颗心被剑刃穿透过后,便喜欢温暖的东西紧紧的裹着自己,因为那样比较让人觉得心安。

    油纸包被打开,任霁月递过去,石榴捏了一团抿在嘴里。

    “怎么样?”任霁月问道。

    石榴细细品味,也捏了一块递给他。

    任霁月心头突跳,伸手去接,石榴却将它递到他的嘴边。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躯如此的笨拙,在她面前连最基本机械的移动都不能。他愣愣的张嘴,石榴喂给他,合上嘴,薄唇触到她指腹的柔软,任霁月猛地绷紧自己的手,用尽全力控制住想将她抓在怀里一亲芳泽的冲动。

    石榴笑着问:“甜吗?”

    当然甜啊,不论是糖,还是她的手指都甜的让人心神乱荡。

    而石榴却没察觉到他渐暗的眸光,她只是一时心起,想看看他通红的耳背罢了。哪里会知道这般大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抑或想对她做些什么。

    带的龙须酥正好有些多的,正好今天下午大家都在家里,任老太爷这段时间不知在和冯管家忙些什么,今日也得了空,和他们一道喝茶、吃些点心。

    桌上当然不止龙须酥一样零嘴,零零散散的颇有些多。可任老太爷捏了一块酥,喂进嘴里,搓着手指尖的粉长叹一声道:“这都几十年了,宫里的厨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可这味道还是如旧时一般,可惜,物是人非,倒是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任施章也叹了口气,接道:“可不是,如今朝堂。。。。。。。诶,往日便是我们这些臣子斗得死去活来,踩着旁人上位,如今倒是好了,自个先明哲保身,看诸位皇子挑起纷争。”

    反正都是一家子人,这些话也不怕被旁人听着。可任老爷子颇不赞许的训道:“你就是一张嘴总是比闭不严实,如今是什么时候,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当心皇上杀鸡儆猴看。”

    任施章忙道:“爹,我自然是省得的。”

    男人之间的话,女人自然不好掺和,絮絮叨叨说了一晌,崔贞在一旁接道:“如今局势这样,连寻个亲事也不大容易了。太子阵营的官家嫁娶之事只选他们那一茬,六皇子和八皇子那道也是这般。可怜我们家孤零零的立在顺天府,石榴也没有一个人说亲。”

    一说到石榴的亲事,便如同触到了任霁月的逆鳞,他一字一句道:“嫂嫂想岔了,如今这些时候,我们任家是纯臣不讨好,可待新帝登基,那些官家可又会得了好?自古的皇帝没有不多疑的,多说多错,多做更是心怀鬼胎。如是以后,忠诚旧主,还可以落下个好印象。到那个时候在做打算也不迟。”

    石榴怎会不知小叔叔如今说这道话是何意?好笑的瞧着他去,却看他抿嘴偏头,一气呵成。哈哈,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吧。

    任老太爷看着颇不是个滋味。原想着将这个小子带回任家了了他娘的恩情,哪知自己把自己的孙女给赔了进去。可拦也拦了,打个打了,又不能挑破闹个鸡飞狗跳,于是只能冷了脸道:“你倒是算了个清楚!”

    任霁月恭敬的听着训斥,至于听进去没有倒是他自己的事了。

    崔贞听后,脸色更是差:“这么说,还得等那么些时候?如今同石榴一起玩得谢婉都有了自己的亲事,可我家石榴呢,还是八字没个一撇,等新帝登基后,我家女儿不都成个老姑娘了么?”

    石榴也不想太早嫁人,再说了她又不像谢婉那般有了心仪的郎君。她拿话劝导了一番崔贞,至于老太爷怎么想那便是她的事了。

    石榴怎么心里能安便是了。

    *

    朱延文坐在桌上一壶又一壶的喝着冰凉的酒,梦南已然被他打发到其他院子里去,整个东宫竟无人敢规劝他。

    他身边立着的是花了被皇帝厌恶的代价而娶回来的新妇许锦媞,盘儿尖的脸有些娇弱,一双眼睛总是不敢正看看人,略略看过去样貌的确同她姐姐有几分相似,可是精神头却不像。

    许锦绣永远是傲慢且疏离的,她的手腕捏着的是青檀木的佛珠,身上隐约有菩提的清香,哪怕自己珍视她、怠慢她,她总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

    而她妹妹就大不同了,谄媚、乖顺、低贱。

    若死的人不是锦绣而是她妹妹又该多好?

    朱延文放下杯盏,招了招手:“过来。”

    许锦媞柔顺的坐在他身边,宽大的绣袍罩住一双洁白无瑕的柔荑上,越发显得娇小玲珑。

    朱延文抬眼,伸出手,触到她的发间。

    琉璃簪翠绢花、点翠、朱钗,光彩炫目,触到手指尖却凉沁沁的,没有温度。

    “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延文忽然问。

    许锦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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