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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足足饮了将近两坛,不知您先前饮过多少啊?”
已经修过胡须的萧寄怀更显英俊潇洒,气度非凡,身高比姜坻还略高一点,一旁的贺齐舟虽然又长个了,仍是比对方矮了接近两寸,两人一个面红耳赤,满嘴酒气;一个星目剑眉,气定神闲,风姿不知相去几千里也。
萧寄怀听贺齐舟这么一说,白净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二话不说,从邻桌拎来一坛未开封的汾酒,拍去封泥,咚咚咚就往嘴里灌去,一旁喝彩之声无数,两斤一坛的烈酒,一口气就灌入腹中!
贺齐舟再也无话可说,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又喝了一斤半白酒。喝完后萧寄怀的脸色并无大的变化,但贺齐舟就惨了,再也抵挡不住酒意,酒气从腹中一骨脑地往头顶心灌去!脸色都有些红得发紫了。要不是如法炮制地用陆宝根新教的方法运转真气,压制了一部分酒气乱蹿,早就吐得天翻地覆。
宴席终了,各回各家。大部分人住在内城或外城,明日新年初一,举国休沐,新科进士要初二才去武备馆报道。醉意十足的贺齐舟婉拒了李若谷的邀请,决定和杨山走回天刑院,闭城还有一个时辰,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明日天刑院准备好好为他们五位新科进士办个结业仪式,也算是送行,贺齐舟想早点回去收拾收拾他的小木屋。另一个原因就是要找个没人留意的地方,狂吐一番。
天刑院应是最早离开白云楼的几批人之一,和杨山行出两里后,总算和其他人都分了手,再也坚持不住的贺齐舟找了处树丛,拼命狂吐起来,边吐边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去白云楼了,这可是自己第二次狂吐了。
足足吐了半柱香时间,最后绿水都吐干净了,吐完回头一看,守在道边的林川身后兀自多了一辆马车,驾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暮!
“咦,你怎么来了?”好像又活过来的贺齐舟虚弱地问道。
“上来说话吧。”许暮答道。
贺齐舟钻入车厢,林川执意接过马鞭,许暮也拗不过他,便也进了车厢。贺齐舟本不想让人见到自己呕吐,破坏其酒神的形像,不过想想萧寄怀才是真正的海量,苍白的脸色又开始泛红,说道:“金榜题名时,车厢遇故知,酒缸遇敌手,吐得人不知!”。
许暮忍不住“噗”得笑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两粒从酒楼掌柜萧嫄那里要来的醒酒药,让贺齐舟服了下去。
贺齐舟感激涕零状地说了句:“久旱逢甘霖啊!今夜就差洞房花烛了。”
“去你的!”许暮声音已经有点不自然了。
贺齐舟忽然想起许暮是个女的,也一下子不自然起来,原本勾勾搭搭地情同兄弟,如今反而倒不知如何相处了,便随意问了句:“你怎么自己赶车?车哪来的?”
“车是酒楼的,本来萧寄怀要送我回内城家里,不过我最近一直住武备馆,他就派了辆马车,哦,那酒楼就是他家的。车夫叫我赶走了,因为去了武备馆,回来多数外城都关门了,我让车夫明早去武备馆取车。”
贺齐舟知道许暮是关心自己,腹中一阵暖意,比吃了醒酒药还要舒服,道:“唉,我不碍事的,还从未尝过醉酒的滋味,想不到和今日金榜提名撞一块了。不过不得不佩服萧寄怀那家伙,真是文武酒色全才啊!”
“色是什么玩意?”许暮问道。
“有姿色呀,你不觉得我也挺‘色’的吗?”贺齐舟反正酒后胆壮,什么话都敢说。
“嗯,果然如此,你不负‘小淫贼’这个称号。”见贺齐舟似乎要睡着了,许暮又道:“不过你的酒量的确是骇人听闻,我差点想一掌把你肚子里的酒给逼出来,现在吐了反而没事。”
“还是没法和萧寄怀比啊。”
“本来不想和你说的,萧寄怀他耍赖了!”见贺齐舟耿耿于怀,许暮忍不住还是说了。
“什么?!”贺齐舟快搭在一起的眼皮立即弹了开来。
“其实这也不叫耍赖,我也经常这么干的。萧寄怀把酒气给逼出来了,他应该知道你刚刚通了四脉,肯定还没学会逼出酒气。”许暮道。
“可我没发现他逼出酒气呀,你可别冤枉了别人。唉,到底怎么逼出酒气,教教我呗!”贺齐舟道。
“你当然发现不了,他是从足底涌泉穴走的,酒气自袜中慢慢散出,连烟汽都不会有,只是我闻到了从自己试两次就会了!”许暮道。
“气死我了,回头我找他脱光了再喝过!”贺齐舟补充道:“你来当裁判!”
“滚!”许暮道:“说正经的,你可真要当心点了,经此一事,陈家不会放过你的,江南官员都占朝堂一半了,多数唯陈裕马首是瞻,宫里还有得势的陈贵妃!”
“哦!”
“还有,齐王是陈妃的儿子,别看他平时不声不响的,可比太子还要得人心,老皇帝也很欣赏他的!”
“嗯!”
“但现在最要防的还是史岚!看样子,皇帝还不会怪罪他!”
“呼、呼、呼……”经过一天的殿外雪战、殿内舌战、楼上酒战,就算是精钢打造的贺齐舟在车轮颠簸之下也挡不住睡意袭来,呼呼睡去。
许暮搭了下齐舟脉象,平稳有力,放心了不少,将身上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变小,风雪除夕夜,城中罕有行人,车外,车轮辗过城中石道,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车内,许暮看着沉睡的贺齐舟,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抉择……
临近午夜的戌时,陶然居中的湖心亭底层仍是灯火通明,十来人围坐于一张大圆桌旁,这次多了一张新面孔,正是曾经的太子太师,金陵总督:金炎。
金炎虽已年届七旬,但须发仍是乌黑,中等身材,相貌可亲。太子一句:恩师您受苦了!让其刚刚落座时的不快淡了几分,以前他可是一直坐在太子的左手边的,现在这个位子让给了年轻的刘晏,自己只能坐到姜杉的右手边了。
金炎淡淡回太子道:“也不叫受苦,只当是在邹指挥使那里客居一月吧。”
午后自建极殿散去后,内阁很快拟定了大赦名单,金炎、张路遥、李济尘和水师几位军官都在名单之内,金炎无罪开释,官复原职;李济尘过错轻微,念其年迈,且赈灾有功,着令立即释放;张路遥因贪腐罪证确凿,本应去职量刑,但也念其赈灾尽责,体恤百姓,故加恩让其进入特赦名单,只是责罚仍是免不了,免去其五品知府之职,连降四级,改任祁东知县!
至于江陵一案,几位大学士也取得一致意见,太子在一个时辰前已经加盖大印核准。张路遥和水师擅动军粮之罪名不成立,至于几位军官是否复职则由兵部自行决定。
在各处羁押的金陵、全真弟子以及张路遥家人属下奴仆等均立即释放,季晟的通缉令也被撤去!
江陵府同知陈沿因涉嫌勾结奸商、虚报军情、冒领军功被责令停职待查;
免去江陵府祁东、南门两县知县职务;
责令南直隶按察使入京述职,另遣钦差彻查祁门山剿匪真相,由都察院和武察司共同负责;
着令南直隶巡抚尽快安排江陵府空缺官职,妥善处理赈灾后续事宜。
刚刚由姜坻从天牢里接出来的金炎被太子安排在了陶然居,到这里时比其他人大概晚了半个时辰,其他人刚才争论地比较激烈,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没有深究陈家的罪责,二是不应将有功的张路遥贬职,白白拱手送出一个知府的位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碰碰运气
一番说辞将台下学子的情绪也调动起来,鼓掌声一阵接着一阵。最后则是老规矩,全院免费到食堂享用一顿免费的开年大餐,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菜肴格外丰盛,还多了米酒供应,这让一向在校内禁酒的学员们有点喜出望外了,散场之后,包括江烁在内,许多与贺齐舟相熟的学子都来拉着他们几位进士一同饮酒。
贺齐舟无法拒绝,一张脸快要苦青了。好在这次目标不是他一人,有五人一起分担。而且米酒和汾酒相比,和白水也没多少差别,贺齐舟觉得只要多跑几次茅厕,应付下来不难。
张晴柔也坐在他们一起,半月来,总算能看到她的笑脸了,昨日晚间,她母亲已经被释放,和其他几名被捕之人一起安排在南直隶会馆暂居,张路遥因为有实罪,虽然进了大赦名单,但还有一些手续要办,估计还要在诏狱住几天。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张晴柔仍是喜极而泣。
季晟因为不再被通缉,也和郑渊一起从太子安排的隐蔽居所到南直隶会馆和他们母女会合。
江烁的脸色却有些阴郁,说是过两天就要回晋阳了,自己老子催他回去成亲,宗人司也同意了,他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两人大喝一通后,江烁还让贺齐舟照顾好他在拥翠楼里的一众红粉知己,这让贺齐舟差点要翻脸不认人。
小杨山则告诉了贺齐舟一个好消息,进了武备馆之后,相当于有了官身,可以用官驿寄家书,而且像贺齐舟这样的六品官,每季可免费寄一次家信。
贺齐舟喜出望外,他的确早就想寄信回去了,只是苦于没有想熟之人回乡。杨山说完后便掏出一封写给父亲的信,让贺齐舟代寄,这样也可以省去七八两银子。
贺齐舟只能答应去刑部报到后马上寄信。万志远已经和他说好了,让他后天找个时间去刑部一趟,他的官身告命文书已经拟好了,只要吏部尚书盖个印就能上任了,对于他,万志远相信刘晏是不会拖的。
闹哄哄的午宴一个多时辰还没结束,贺齐舟实在是不愿再喝了,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去,须将小木屋里的东西好好打个包,明天就要搬去武备馆了。晚上也没时间,因为刘骏之赶在李若谷之前邀他去自己家晚餐,拳拳盛情也没法推却。
贺齐舟东西本就不多,主要是将各色药品仔细打包,然后就是一些更换的衣物,明早只须从地窖取出已经捆扎好的弓箭铠甲等物就能牵着大黄马上路了。
至于柴房的工作,段先觉让其不用担心,他自会安排人手,刘骏之帮忙送完最后一车柴后,催贺齐舟可以出发了。
贺齐舟稍稍梳洗,换上刘颖之赠送的青色绸衫,就跟着刘骏之一起往内城而去。路上不好意思空着双手的贺齐舟特意买了些上好的糕饼。
两人刚走进刘府,却见门房中坐着四名大内侍卫,贺齐舟记性好,依稀认出有两人好像曾在黄河边西山道观里见到过,刚怀疑是不是公主来了,就看到刘颖之和公主两人携手款款而来。
十四岁的公主这次不再是太监打扮了,一袭淡红色的缎裙上绣满了群鸟花卉,上身披一件貂皮小袄,颈中则围了一条雪白的狐裘围脖,一张粉嫩雪白的小脸微微泛红,苗条高挑的身材比身边十六岁的刘颖之还高出了一寸左右。
刘颖之也丝毫不让半分,着嫩绿色的绸裙,疏疏落落地绣了粉色、白色、红色的梅花,衣服上曲折的枝条更映衬出刘颖之愈发婀娜的身姿,显然已不能将其当能一个女孩来看待了。
一个清丽活泼,一个温婉动人,但贺齐舟却发觉,两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怎么越来越像世人看萧寄怀的眼神。
“贺齐舟!要不是我一直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你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封了六品官?想好了怎么感谢本公主吗?”姜杏骄傲地挺起微微隆起的胸脯问道,可惜还是远远不如身边的表姐。
“参见公主殿下,我,不,微臣谢过殿下了。”贺齐舟觉得十分别扭。
“不要臣不臣的了,我就是来玩的,没想到你居然能打败竹哥哥和许暮?喂,你能不能进宫也来教我武功啊?那些老太监太无趣了。”小公主道。
刘颖之向贺齐舟微微施礼,柔声道:“是公主殿下让我请你来玩的,颖之恭喜贺大人状元及第!”刘颖之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贺齐舟已是状元身份,不用再担心门户之隔,忧的是小公主这小丫头好像对贺齐舟也颇有好感,自己虽是次辅之女,可毕竟是庶出,如何争得过她呢?
贺齐舟脑袋一阵发疼,刘颖之的声音既柔且糯,虽然及不上小雪的,但也是极好听,而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脉脉含情,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能低头答道:“谢过刘姑娘了。”
因离开饭时候尚早,小公主问贺齐舟会玩些什么购买者赌戏?贺齐舟老实回答什么都会一点。
小公主便说要玩牌九,那还是她偷偷跟几个小太监学的。两位少女加上刘骏之,四人便玩了一会牌九,虽然输了些银子,贺齐舟也颇为开心,这又让他想到了茅屋中与家人一起玩牌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