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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
孟婆低着头，慢慢地搅动手里的木勺。
态度似乎一下冷淡了下来。
“唔……”孙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了想，将刚才得到了一枚冥钱，轻轻放在了桌上。
“老婆婆，我用这一文钱，可否换你一碗汤？”
“哦？”
孟婆惊奇地抬起头，“是你要喝，还是给别人喝的？”
“给别人……不，其实是我自己想尝尝。”
孙凡想了想，最终老老实实回答。
他经历过一次轮回，就想研究研究这孟婆汤，能不能让自己洗去留下六道之中的印记。
不一定要喝。
虽然那印记只有一丝。
但也让自己与这个世界的生灵，多了一丝类同。
按照他的推想，孙悟空当初选择他，就是因为自己身为穿越者的与众不同。
而现在，却因为阎罗王被阴了一次，导致神魂留下了轮回的印记。
这很不好！
“呵~~老朽在这里无数年，你还是第一个，拿钱向我买汤的。”孟婆和蔼一笑，脸上的皱纹随着笑容挤在了一起。
“既如此，便给你一碗特别的汤吧。”
“或许啊……你可以借着它，记不一样的事儿呢！”
说着。
孟婆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瓶，从里头倒出了点点粉末。
木勺搅动。
锅里的白汤荡漾开来，开始一圈圈下降。
“记，不一样的事？”孙凡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一股清香。
这香味……让他莫名感到有一分熟悉。
却又想不起来在哪曾经闻到过。
“怪哉！”孙凡心中满是疑惑。
片刻后。
白汤见底，晶莹透亮，无色无味。
孟婆慢吞吞地舀起汤水，将碗递给孙凡。
一笑笑容，似乎在等着他喝下。
然而。
孙凡却忽然有些迟疑了。
就这样喝一个陌生人的汤水，还是大名鼎鼎的孟婆汤，真的好吗？
尽管这个汤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年轻人，喝吧……喝吧……它是你需要的……”孟婆的声音忽近忽远，听起来意味深长。
孙凡的眼中，渐渐露出一丝迷惘。
“那香气，有问题！”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接着他果断地抬起碗。
如那茶棚中的身影，毫不犹豫仰头一口饮尽。
‘哐当’
茶碗掉落在地。
孙凡吧唧了一下嘴，似乎还在回味。
清澈的双眸却已然多了一丝迷蒙。
接着。
脚步迈动，踉踉跄跄踏上了奈何桥，走上了前往六道轮回的道路。
在他的身后。
孟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和蔼的微笑。
奈何桥上。
孙凡一手捂着额头，不停地晃着脑袋。
似想要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
却感觉心中似乎忘了什么。
然而。
却有似乎被遗忘的记忆，在他心底缓缓浮现。
黄泉路、奈何桥、忘川水、六道轮回……这个地方，他曾经走过一次！
奇怪，怎么感觉忘了在六道轮回的路上，都经历了什么……嗯，快了，我好想快想起来了！
不对。
我又好像忘了点什么……
同样的神仙汤。
酆都大帝与孙凡喝起来的效果，却截然不同。
奈何桥上。
孙凡本能地一次次想要回头。
然而每一次这个念头升起，就会瞬间被遗忘在脑后。
古往今来。
每一个踏上奈何桥的人，都不曾回过头。
若是他们回头，看上一眼。
就会发现……
那站在路边，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老婆婆。
身形一明一暗，变幻不定。
隐隐约约间，老婆婆消失不见了。
站在原地的是一位风姿绰约，净白如莲的奇女子。
两个不同的身影，似乎堆叠在一起。
不停变幻。
依稀间。
她手里的木瓶，也跟着变幻，似一枚白净高洁的玉瓶。
手中的木勺，化作一截杨柳，静静斜插在玉瓶之上。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轻轻的叹息飘荡在奈何桥上，忘川水间。
声音逐渐缥缈。
天地间，再无一人闻得此声。
而这个时候。
茶棚中，背对黄泉路而坐的身影，终于喝尽了坛子里最后一碗白汤。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晃了晃头，仿佛一股宿醉的酒鬼。
第257章 观世音的‘道’
“我……这是在哪儿？”
这是一个面容白净，双眸湛蓝，眉心有一点弯月的俊秀小将。
一身湛蓝色的盔甲，映衬着他笔挺的英姿。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声音轻轻飘入他的耳中。
从模糊到清晰。
沙无净终于清醒过来，“……菩……萨？”
“你是谁？”
他猛地转头，却见身前站着一位佝偻着腰，满面皱纹的老婆婆，手里拖着一个木瓶，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木勺。
身前一口大锅，里头的白汤热气腾腾，熟悉的味道不断飘入沙无净鼻子里。
似乎有些苦涩，又有一点香甜，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其中滋味。
“老身姓孟，小和尚可还记得？”孟婆和蔼地笑着。
“姓孟？”
沙无净看着周围的一切，心中一动，“你是孟婆？我为什么在这里，呃……我不是和尚，我是……我是流沙河里天地生成的精灵，我叫沙无净。”
“当初是你自己寻来我这里，想要洗涤自身，忘却前尘往事的印记。现在，都眼睛忘了么……”孟婆颤巍巍地搅动着锅里的汤水。
头也不回地道。
“我……是我自己要喝孟婆汤的？”
沙无净不禁一呆。
恍惚中，一幕幕记忆回闪。
他终于想起，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只是……自己似乎想忘记一个人……是谁呢？想不起来了！
“奇怪。”
沙无净摇了摇头，他分明记得所有的事情，自己在流沙河中平静地修行了五百年，直到一只猴子的出现。
后来。
七圣山中发生了很多了，但似有一个人影，与他的名字，都如一张水洗过的水墨画，被洗去了上面的痕迹。
后来。
他好像因为那个人的原因，修行陷入了魔障，再也无法保持过去澄净的心灵。
于是。
不知为何来到了幽冥地界。
在这里。
沙无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仿佛在梦中经历了无数次人生。
可是……他分明只是一个流沙河中天地生成的精灵。
不入轮回，未经生死。
哪会有前生过去呢？
沙无净的人生，分明是他的第一次人生，也是唯一一次人生。
“为何……我还会经历这一次次轮回般的梦？是孟婆汤吗？”
沙无净一脸迷惘。
不过片刻。
他澄净的心灵，就让他恢复了过来。
孟婆苍老的声音传来。
“小和尚，你可还在纠结过去的事？有些错，不应你来承担，有些事情，你可以选择去做，也可以选择隐世，静静等待这大势落下帷幕……”
她的话，似有所指。
沙无净听不明白，却不妨碍他的回答。
一双至纯至净宛若琉璃的眸子看着孟婆。
沙无净豁达地道：“过去已逝，自然与我无关。然而，有些事情若是该我去做，自然没有逃避的道理。”
“这天地纷乱，若有用上我的地方，必定竭尽所能！”
“好。这才是真正的修道种子！”孟婆赞了一声，满脸欣慰的神色。
“将来佛门有你这小和尚，就算最终的结局是在大劫中碾落尘泥，未来也会在那淤泥之中，重新盛开一朵清净之花！”
“清净之花？菩萨，我不是和尚。”沙无净一脸认真的表情。
“你……看得透我？”孟婆脸上的笑容一滞。
“小道心灵澄净，自然辨得世间真假。”沙无净认真地道。
他手指一点，指着孟婆手里的瓶子、木勺，还有身前的大锅。
“这，是玉净瓶。这个，是杨柳枝。这个……是菩萨当年所坐的莲台吧？就连这棚子，似乎也是紫竹所搭。”
“……”孟婆哑然看着沙无净。
半晌。
忽然发出一阵欢畅地大笑。
“哈哈哈……以心眼看世界……果然，唯有最纯净的心，才是最终的道途！人欲才是天道？泼猴，这一次，是你输了……”
“哼哼哼，呵呵呵”
朵朵白莲在虚空中绽放。
‘孟婆’满面欢快之色，最后往奈何桥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形一卷。
清风拂过。
她整个人与茶摊，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一名蓝甲小将站在奈何桥边，望着一片死寂的忘川水，怔怔出神。
“观世音……菩萨……”
——
“有情。。众生。。爱恨嗔痴。。。”
“生死。。交织。。。”
“因缘。。果报。。忘不了。。。”
此时的孙凡的耳中，尽是一声声道音梵唱。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道音梵唱，只有纯粹的男声。
他仿佛因孟婆的神仙汤，神智陷入了迷惘。
又仿佛沉浸在这奥妙的道音中，久久无法回神。
“这一段路……我曾经走过……也曾经……在这里，听过一段纯粹女声的梵唱……”
“女声……是她？”
孙凡喃喃自语。
眼神迷乱与清醒交织，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丝浑噩。
全然忘了这个地方，只有元神状态的存在才能进入。
一团团幽暗混沌的气息，将他的身形笼罩。
孙凡早已迷失了方向。
但他却全无察觉，反而细细品味着那一声声道音梵唱。
“我……想起来了……”
一声‘人欲。。便是。。天道。。。’在孙凡心中震响。
他浑身猛然一顿。
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前方一片无尽的黑暗。
浑噩的双眸，也在这一刻彻底清醒。
“众生……生死……”
“因缘……果报……”
“人欲……天道……”
“六道，轮回。”
“希望？”
“我懂了！我懂了啊！哈哈哈哈”
“这便是你一直以来，想要教给我的‘道’吗？”
“多简单的一句话啊！人欲，便是天道。”
眼前的黑暗，忽然变得清晰。
仿佛散去了一点迷蒙，没有给人恐惧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充满无限希望之感。
孙凡望着前方，忽然开心地笑了。
“人欲，便是天道。有情，才是众生！”
“一路行来，所有的一切安排，原来……都是为了让我感悟这么一段简简单单的——道理吗？”
“简单，真简单啊！”
“但是……也真的好难！”
孙凡在这一刻，感觉自己恍然间明白了许多。
然而，又什么都没有得到。
道理，不是明白就能得到。
人生的道路，也不是知道便能明白。
需要自己一步步走过，亲身体会其中的辛酸苦辣、悲欢离合。一个人，才能真正明白人性的珍贵！
在这一刻。
他体内蓦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一股股仿若无尽的黑气灵蕴，突兀地绽放出点点绚烂的生机。
十二万九千六百条黑气玄丝，在这一刻蓦地由黑转白。
又由白转黑。
白黑转换之间，呈现出一片充满玄奥的混沌之色。
“人心分阴阳，人欲以七情六欲的方式呈现。你想教给我的道，便是心灵的完整吗？”
“人欲，便是天道。呵……”
第258章 孙悟空的‘道’
“这就是你的道吗？”
孙凡抬头看着天空。
默默一声叹息。
“或许，只有我这种人，经历过那般信息爆发，物欲横流至疯狂的世界。再进入这个世界，经历万般种种，洗涤心灵之后……”
“才能体悟这一条‘道’路吧！”
“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走上这一条路呢？”
“我的，猴哥……”
“你，究竟是谁！”
轰隆隆。
六道轮回之地，忽然响起阵阵雷声。
孙凡不禁转头望去。
那是一颗璀璨的流星，在六道轮回之地幽暗的天空，显得异常亮眼。
“不——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