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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这些年我们过得……惨、惨啊……呜呜呜呜”
孙凡眨巴着眼睛，忽然觉得眼睛莫名有点酸。
瘟猴跪在地上，将孙凡认作了某一种纵横三界的猴子。
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半个时辰后。
孙凡坐在地上，脑袋枕着石壁，静静听着瘟猴讲述一个故事。
一个悲壮、耻辱，由一代代猴子背负下来的故事。
数百年前，一场大战。
前因不知。
传说中。
花果山八万四千猴众，在那一场大战中皆尽壮烈。
无一人逃跑，无一人走脱。
被抓入灵猴谷的猴子，只是当年花果山下十分普通的猴众。
它们灵智初启，并无神通本领，被一代代圈养着，如同牲畜。
几代之后。
许多猴子早已忘记自身来历。
唯一知道真相的‘弼马’，会在临终前培养出猴群最聪明的后代，将花果山最后的一丝薪火、意志——传承下去！
为了麻痹金刚寺的僧人。
第二代‘弼马’猴甚至自己竖起了一尊‘石猴雕像’，让后代猴子每日极尽羞辱。
而取‘弼马’‘瘟猴’这样的名号，也不过自贬而已。
它们只求苟延残喘。
只求有朝一日，能够走出灵猴谷。
用牙齿、用利爪，狠狠撕开那些和尚的喉管！
而这些猴子，唯一的希望就是——进入水帘洞，化身金刚怒猿。
“那你，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孙凡看着眼前的‘双头金刚’问道。
“吃。”
瘟猴咬牙切齿，神情痛苦扭曲。
“吃？？”
孙凡闻言，心里莫名一沉。
“吃！”瘟猴两个脸上，竟齐齐露出狰狞、痛苦之色。
它抱着两个脑袋，疯狂捶打，仿佛不愿回想那一段往事。
“我们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了！为了那唯一的希望，我……我们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猴子，一批又一批……聪明的猴子。”
“然后……吃。”
“嘶~~~”孙凡的心，渐渐揪紧。
“我吃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啊……”瘟猴双目赤红，恶狠狠瞪着孙凡：“……脑袋。”
“我吃了，好多的脑袋！”
“什么！”
孙凡心中仿佛有一声惊雷炸响。
脑子嗡嗡的，几乎无法思考。
这……这是什么灭绝人性的邪法？
吃猴脑，长猴脑？
它们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究竟有多么绝望、多么无力，才会想出这般决绝的方法？
瘟猴低垂着脑袋，身躯轻微颤栗。
孙凡一双火眼金睛，仿佛忽然坏了一般，只觉又热又酸。
他揉了揉眼睛，恶狠狠道：“好了，别说了。你们的仇，俺老孙来报！”
“大、、大王，你真不是大圣爷？”
瘟猴却迟疑了一下，一脸期盼看着孙凡。
金毛、长棍，无论是身形还是猴脸上透着的一丝桀骜，都与灵猴谷中的石猴雕像——太像、太像了！
然而。
在瘟猴期待的目光中，孙凡却摇了摇头。
它眼中神光顿时暗淡了下去。
“果然……不是吗？”瘟猴喃喃一声，又重新抬起头，露出坚毅的神色：“看来这一条路，终究是要我们自己走下去。”
“弼马说的对。路在何方？路。。。就在自己脚下！”
孙凡闻言不禁愕然。
对方似乎……并不太相信他的能力。
也是，自己之前仓皇逃走的身影，确实挺狼狈的！
“砰砰砰”
瘟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并言道‘多谢造化之恩’。
就退了回去，默默蹲在角落。
对常人而言，一颗黑舍利只能转化十年道行。对金刚怒猿来说，却是实打实的一百年。
原本它要化出第二个头颅，在水帘洞内也还需数年。而这一段时间，很可能已经被金刚寺弟子猎杀取珠，或者死于‘同类’的一时发狂。
“……”孙凡一阵无语。
却也不再多说，吞下黑舍利，开始闭目修行。
不久后。
地下溶洞，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却又有一股阴冷平添心头。
瘟猴下意识一颤，本能地远离了孙凡的位置。
一缕缕幽幽阴火，自金猴脚底涌泉穴下开始烧起，而后一路往上，直透泥垣宫。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第二次小劫？”瘟猴惊讶看着孙凡身上的异象。
金刚寺的弟子因为吞噬黑舍利，很少有超过千年修为的。
同出一脉的金刚怒猿更是如此。
瘟猴只在‘弼马’老猴口中，古老的传说里听过这样的异象。
它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担忧。
忽然，左边的魔头，眼中黑光一闪。
右边头颅眼中神光顿时暗淡了下去。
“不、不要！”
瘟猴惊慌吼道。
身形却不受控制，一步步朝闭目盘坐的孙凡走去。
灾劫、灾劫，往往灾中有劫，劫中有难……
孙凡蓦然睁开眼睛。
“教你个乖~~猴爷的屁股，摸不得！”
轰然一拳。
‘瘟猴’猴躯整个飞了出去，砸在石壁上，又滚落在地。
左边的魔头扭曲、变形，七孔流血，险些被一拳轰爆了。
这还是孙凡念及瘟猴的性命，要留它重演暴猿功法，做观摩之用。
留了手。
一边孙凡重新坐下。
以自身灵蕴，抵抗阴火的不断灼烧。
他也说不清此时究竟是冷是热，更似陷入冰火两重天之地，十分难耐。
血肉在一丝丝腐朽。
这火——仿佛要将他的五脏灼烧成灰，四肢皆化为虚无。
孙凡形躯在火中摇摇欲坠，只觉这火从内里烧起，除了硬抗，似乎真毫无办法。
时光渐渐流逝。
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
十个时辰。
阴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直把洞中的金猴烧得形神枯槁，魂、体虚弱，彻底萎靡不振。
那阴火才蓦然一收，仿若从未出现过。
“呼~~”
孙凡舒了一口气，大感庆幸。
这劫数，是真的一劫比一劫难！
难怪世间妖魔，皆是千年以下。
渡过了火灾。
他马不停蹄，取出一匣子黑舍利继续吞食。
一颗又一颗，一日复一日。
修为高歌猛进，直奔二千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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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水帘洞之秘
时间不觉过了几日。
孙凡修行精进一日胜过一日。
然而。
就达到他修为一千九百多年时，却怎么也提升不上去了。
每每心念一动，灵蕴就纷落崩散，聚不到一起。
心中更是时时升起一股暴虐魔性。
仿佛又要入魔，化身不受控制的暴猿。
“本以为，从此再无瓶颈……”
孙凡恍然中明白，消除魔性之法也并非想象中的毫无限制，自己的进境还是太快了，缺少打磨。
当然。
这也已经很厉害！
若是正常人这样吃黑舍利，早已灵蕴暴乱化身为魔。
孙凡低头陷入沉思：“我这一条路，接下来该怎么走呢？”
连普通的修行，都需明心见性，缺不了水磨的功夫。
何况是他这般，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修行之路。
“瘟猴，你过来。”
“是。”
那双头金刚走到近前，恭谨跪倒在地。
孙凡盘膝而坐，双眸神光湛湛，直把瘟猴的猴躯看了个通透：“我且问你，这水帘洞里有什么？”
“这……”
瘟猴老老实实地摇头，道：“回大王，小的记不清了！真记不清了！那里头的黑气太浓郁，一进去了就浑浑噩噩，身不知何处。以我之前的力量，根本没有深入。”
“此言当真？”
“当真！”
孙凡沉吟良久，忽然长身而立。
“既如此，就让我随你走一遭吧！”
他终于下定决心，亲自进入水帘洞一探。
花果山。
金刚寺三僧带着数百弟子，已经连续搜寻了九天。
心中几乎已经要绝望。
最后。
他们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水帘洞上。
“介猴真进洞了？”
数百人包围水帘洞，一名说话带着口音的和尚嘀咕道。
边上，另一名和尚低声道：“不好说！从没听说谁进入这洞中，还能安然无恙出来。但这只猴子，或许是个例外。”
金刚寺除了不会修行的陈三小和尚，此时已尽数在此。
这些和尚不识水性，倒是从没想过水帘洞下的深潭能够直通东海。
三个老和尚盘坐在水帘洞前，飞溅的水气浸湿了他们的白须、衣襟。
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四周，使众僧皆不敢大声说话。
忽然。
水面哗啦一声。
一只奇特的双头金刚怒猿钻出水面。它似被周围的场面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手脚并用，爬上了水帘洞。
“咦~哪来的猴子？”
“师兄你瞧，介猴有两个头哎！！”
“居然还会入水！”
“好奇特！”
众僧惊奇张望，议论纷纷。
一时却忘了把瘟猴拦下。
更无人注意到，一只小小的金蝉静静趴在它背上毛发中。
“不对！”
法明和尚蓦然惊喝。
一只金色佛掌临空飞起，印向背对着众僧的瘟猴。
“师兄，不可！”
二僧齐声惊呼，想要阻止，却是晚矣。
“呼——”瘟猴背上，一道金色棍影一闪。轰然一声，孙凡显出本相，口吐鲜血，带着瘟猴滚入水帘洞内。
二僧的下一句终于姗姗来迟：“这是水帘洞啊！”
“呃~~”法明和尚愕然。
然而——
一切都太晚了！
呼~~呼~~
莫名的风儿吹过。
空气中的黑气忽然浓郁了起来。
水帘洞的瀑布上，一股股黑气无形无质，透过瀑布水帘喷涌而出。
“啊！”
“吼！！”
一众金刚寺弟子纷纷双目变色，身形肌肉暴涨，皮表长出一根根灰黑的毛发。
三僧齐齐变色，悔之晚矣。
“快！快念灵珠咒！”
“灵珠咒、灵珠咒在哪？”
“灵珠咒还在金刚寺、、啊！”这时法严一声惨叫，身形也猛地发生异变。
……
水帘洞内。
孙凡睁开眼睛。
眼前浓浓的黑雾，仿佛幽冥地界。
一架九丈桥梁直通黑雾深处，更似那阴冥之中奈何铁桥。
他定住身，低头望去。
桥下之水粘稠如墨，叫人心头阵阵惊悸。
“瘟猴呢？”
孙凡抬眼四顾，却发现那瘟猴早已不见了行迹。
一缕缕黑气直往他四肢百骸、七孔九窍钻去，心中莫名一股股暴戾之气横生。
他下意识屏住气息，仍不能阻止其侵蚀。
“若是一般人在此，怕顷刻就魔性入体，化作疯猴了！”
“此处，不可久待。”孙凡心头警铃大作，一步步走入铁桥，身形融入黑雾。
片刻后。
铁桥已过，一切无恙。
但见桥边有一青石，上有一行楷书大字，镌刻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孙凡举目望去，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浓雾之中，一个又一个金刚怒猿的身影，无声无息、漫无目的在黑雾中行走着。
如一个个孤魂野鬼，双目皆尽茫然之色。
而数量，更是成百上千，难以数清，比花果山上金刚怒猿的数量还要夸张！
“怎么这么多……莫不是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
“这数量金刚寺也不知道吧！而且他们在这里吃什么？”
忽然。
孙凡发现一个更怪异的地方。
这些金刚怒猿中，竟零星出现身高超过四丈、五丈者……三丈就有七八百年实力，这些怕不是有千年以上？
“怎么可能！以金刚怒猿的灵智、底蕴，如何渡过第一次小雷劫？”
孙凡小心绕过怒猿密集的地方，行进慢了不少。
以他现在的实力，这些蠢猴子一个一个来自然不虚，但被围攻也不好受。
“瘟猴。”
孙凡目光一定，终于找到了那只两个脑袋的蠢猴子。
它正茫然游走在一颗黑桃树下，似想上树摘桃，却被一旁的一只五丈怒猿拎起，一把摔了出去。
那瘟猴起身浑然无事，摸摸肚子，就要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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