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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三灾，已至眼前。
隐于幕后的猕风道人见他躲也不躲，顿时露出一丝得意。
却见孙凡立在原地，微微一笑。
身边忽然吹过一股清风，被天上的紫雷一劈，化作虚无。
下一刻。
身形却又在原地重聚，仿佛幻影一般。
狂暴的飓风吹来。
他的脸上笑容不变，身形如被狂风拉扯、变形，再一次崩碎于风中。
却又再次重聚。
如已不死不灭，早如那传说中的太上混元之境。
“怎、、怎会如此！”猕风道人心头大骇。
他一掐仙诀。
孙凡脚下顿生一股烈火，那火直入脚底，如跗骨之毒升上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这一下，我看你如何躲！”猕风道人露出一丝狞色。
神色忽又一滞，双目彻底呆然。
只见孙凡身在虚空，微笑着伸了伸手，挠了挠痒。
身在烈火中，竟如一尊精金瓷玉，半分不损。
“班门弄斧！”
他轻喝一声：“变！”
身形一晃，当空竟化作了一只火红凤凰。
身形遮天蔽日，足有三五百丈长。其模样，仿似当日那凤凰宝骨幻化的凤凰虚影，
火凤张开红喙，当空一吸。
无数火气顿如乳燕投林，吸溜一下，被它吸入喙中。
“嗝~~”火凤当场打了一个饱嗝。
“……”惊世骇俗的神通，彻底震慑了暗处的猕风道人。
他浑身僵硬，定在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其实。
岂止是他！
七圣山上，见到孙凡如表演一般的神通变化，一个个妖族大能皆是不可思议，纷纷起身，露出惊骇之色。
就连七圣山巅。
那七尊身影，也是激动的起身。
有甚者，甚至来回渡步，兴奋地难以自己。
“有望了！我妖族的未来有望了！”
“哈哈~~哈哈哈哈~~~~”
蛟魔王一声大笑，万丈山河为之震动。
忽然。
七圣之间的巨大囚笼，发出一阵愤怒的抖动。
一道璀璨神光，蓦然透过囚笼的屏障，直射栖风山的方向。
第097章 说什么命不由己
第097章：说什么命不由己，唱什么命不由天
“唉……”莫名的叹息声在耳畔响起。
声音中，说不尽的虚弱、空乏。
天空蓦然落下一道月牙状宝杖虚影。
霎时。
神光消散，囚笼止颤。
一切异象，皆被宝杖虚影镇压。
“多谢。。。。沙尊者！”
七圣齐齐起身，肃然执礼。
它们的眼中，神色十分复杂。有惋惜、有尊敬、有悲悯……却未有一人发现，仍有一丝细小的流光，穿透虚空，消失在了七圣山上。
——
孙凡自不知七圣山上发生的一切。
他将目光一转。
定定看向一个方位。
“抓到你了！”七彩祥云一动，一步跨过三百里。
天涯在他脚下，彷如在咫尺之间。
猴爪在虚空一抓，如抓住一缕细风，竟从虚空抓出一个狼狈的身影！
孙凡嘿笑：“在我面前施展‘菩提仙法’？是谁给你的勇气？”
“不可能，这不可能~~~”猕风道人一脸呆滞，一副遭受巨大打击的模样，竟是没有任何挣脱、逃跑的动作。
“什么不可能？”孙凡问道。
哪知对方却仿佛听不到一般，只是不断喃喃：“为什么？为什么我将三百道经练了无数遍，悟出堪比金仙、妖圣之大劫的菩提仙法，依然胜不过你的神通？”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猕风真人仰天怒吼，眼角竟是落下一滴热泪。
孙凡不禁动容。
“是啊。为什么，你偏偏会悟出这一门‘三灾劫术’呢？”他也是一声奇怪的叹息，突发奇想道：“莫非……是祖师他老人家，早已料到了今日这一遭？”
猕风道人闻言，身躯忽地狂震。
整个人似一下明白了什么。
“是了，是了！”他身躯颤抖，笑得如癫如狂：“我明白了！都明白了！五百年前，自我贪恋祖师仙法开始，就已是一颗棋子……你等，才是这天地的主角……而我？而我又算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涕泪齐飞，脸上污浊不堪，彷似一个卑微的小丑。
凄凉的悲呼，响彻栖风山的天空。
山中无数身穿道袍的小猴，跪在地上，不断叩首。似在祈求上方的魔猴，绕过自家的当家。
天空。
孙凡沉默无言。
其实，他十分明白猕风道人的感受。说起被安排好的一切，孙悟空当年又何尝不是？而他……
现今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呢？
他心中早已明白许多。
只是都藏在心里，勉强自己一点点慢慢接受。
别人安排的，并非就是不好。这个道理，十分浅显，大多时候却很难被当事人内心认同。
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猴子。
所以可以勉强接受。
不接受又如何？
想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图一个逍遥自在。那就首先要有跳出这牢笼的实力！
没实力之前，哭有用吗？
半晌。
崩溃的猕风道人，悲泣声渐渐低落。
孙凡正想问他，为何如此针对自己。
忽然目光一转，看向西边。
眸中金光四射。
一道璀璨的光华，突兀破开虚空，如一点星光在眼前炸裂。
呼——
那似一道诡异眼睛射出的神光，当空一变，化作一柄泛着七彩仙光闪烁的神兵。
那神兵三尖两刃，似一杆枪，又似一支戟。
当头落下。
孙凡瞳孔疯狂收缩，本能将手中的金箍棒向前一送。
轰！
针尖对麦芒。
金光与七彩仙光，爆发无尽璀璨，迸射十方天地。
良久。
神光渐散。
“呃……”猕风道人呆呆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身体，如破布一般被无数细密的小洞穿透。
那小洞中，两种颜色的神光流转，却无一丝血液渗出。
他一身气息忽如风中残烛，一点点熄灭。
一旁。
孙凡的身形重现于虚空。
摸了摸身上的铠甲，露出一丝心有余悸的神色。
猕风道人发现他的身上，除了皮毛有几处狼狈，锁子黄金甲下竟无一丝损伤。
“原来，我与你的差距……如此之大！”猕风道人苦涩一笑，仰面一倒，从虚空坠落。
孙凡看向远方，目光一丝冷色。
“三尖两刃……二郎神？怎么会！怎么会从那个方向传来？”
对于跌落虚空的猕风道人，并没有理会。
这位倒霉蛋近距离结结实实，受了金箍棒与那神兵奋力一击的余波，浑身上下穿透一万零八百个小洞，已是彻底没救。
“唉……痴儿。”
一声苍老的叹息，在猕风道人耳旁响起。
他失神的双眸，忽地一亮。
“老祖宗！”
半空中。
一个虚幻、佝偻的老猴身影凭空跃出，一掌按在猕风道人背心，止住了他下坠的去势。
“咦。”孙凡双眸神光绽放，一眨不眨盯着那老猴的身影。
“老……老祖宗！”
猕风道人躺虚幻的老猴子怀里，虚弱地出声。
他的脸色忽然一阵涨红，似回光返照了一般。
“痴儿啊……”老猕猴王摇头苦笑，虚幻的脸上满是悲悯、失望之色。
“老、、老祖宗，我没有，我没有贪恋……”猕风道人忽然激动地抓着它的手，“我没有贪恋大圣的遗物……”
“我知道，我都知道。真是个……痴儿！”
老猕猴王抬手，阻止他再说下去。
“其实，我一直都在……”老猕猴王苦笑，摇头，“死了也要守着那门，不让你进去，只是不愿看到你走上迷途。”
“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我又怎不知晓？”猕风道人痴缠地笑着，脸上的神采，却在一点点黯淡，“我只是……我想证明自己……证明给你看……我猕风，不比那花果山的传承稍……差……”
“痴儿、真个痴儿……”老猕猴王不住摇头。
猕风道人痴笑着，神志已然模糊不清，“花果山如何，齐天大圣……又如何……我不信命……老祖宗你总说什么命不由己……”
“可是……我不信命……我只相信……命不由天！我猕风，命不由天啊！！”他猛地朝天一吼，双眸蓦然瞪圆，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
无神的眸子不知在望着天上的孙凡，还是在看着他背后，那一片无尽的苍空。
第098章 恭送通风大圣——猕猴王
猕风道人死了。
死在了老猕猴王的怀里，死在孙凡与二郎神争斗的余波之下。
可以说是因孙凡而死，又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唉……”
老猕猴王叹了口气，松开手，猕风道人的尸身平稳落下栖风山中，转头看向孙凡。
“见过，通风大圣。”
孙凡恭敬地向它一礼。
虽然二者很可能因猕风道人之死，心生芥蒂，但对老猕猴王的品格，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事情至今，已经很清楚。
猕风道人贪恋菩提仙法，以至失了本性。老猕猴王看出他心性偏颇，未免其走上歧途，临终前留了一手，将栖风山下的石门封闭。
这一点。
猕风道人心中其实很清楚，老猕猴王也知道他清楚。
老猕猴王身虽死，心却未死。一直都以‘虚幻之身’，默默注视着一切。
以猕风的道行，其实是知道这一切的。
但这却让他更想证明自己，证明给它看。
他要让让老猕猴王知道，自己并不比它所期待了五百年的花果山传人差，自己也能做到它想看到的一切。
就如一个孺慕父母的孩子，想要获得亲人的认可。
只是……他终是将路子走偏了。
迷途难返，以致身死道消，死在了孙凡与二郎神对战的余波下。
可谓凄凉！
“唉……痴儿，都是痴儿。”老猕猴王看着孙凡，又不禁叹了一口气。一双洞彻世事的目光，似已看透了一切。
“猕风罪不至死，孙凡深感歉然。”孙凡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对一个对花果山恩德无量，即将消逝于世间的老人而言。看着自己膝下承欢无数年的孩子死在眼前。
孙凡明白，它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猕风的命是小，但面对老猕猴王的付出，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亏欠。
哪知。
老猕猴王望着他，竟是欣然一笑，“好孩子，你没有错。不过一死而已，老夫早已看得通透，又怎会介怀？”
“这……”孙凡不禁愕然，只觉自己的心性，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一死百了，身无牵挂。君不见，世间万苦，皆逃不脱轮回二字吗？”
老猕猴王豁达地笑着，“当然，世间也有不老不死之圣神。可若是真不死，又可知其背负的苦难之重？”
老猕猴王的话，似乎意有所指，颇有些哑谜。
孙凡听得似懂非懂。
才问：“老大圣此时的状态，可是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个通透自然。”老猕猴王颔首点头。
二者立于虚空对话。
周围的山河破碎之景，全然不在眼中。
“那为何，还存在于人世？”孙凡不懂，自然问道。
“嘿嘿。”
老猕猴王忽地一笑，眼中露出一丝得色，“死者自然消逝。或入轮回，或散三界。唯有心灵至纯者，死后方能残留一丝灵性，于这天地间。”
“而老猴儿，正是那‘心灵至纯者’。嘿嘿，嘿嘿嘿……俺的几个老伙计死了后，可是连再看一眼这繁华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说起这个，它似十分嘚瑟。浑然展露一丝灵长猴性。
“心灵至纯者……”孙凡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中跳出了几个名字。
“不一样，我与他们，可不一样。”老猕猴王摇着头，啧啧有声，“他们几个，早早得了一丝混元，就算死，也很难死透。”
“老猴子我哟，可是真死了。就连这虚幻之躯，也存不了多久。”它豁达地笑着，似如阴魂解开了心结，身形竟开始一点点淡去。
“老大圣！”孙凡顿时一惊。
“无需挽留。”老猕猴王摇头，“我留存这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在此看你一眼。如今心愿已了，自然该去我应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