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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有的已经死了，惨白的脸上还有着不甘和绝望，甚至有已经死了许久，那尸体都开始成了鸟儿们的美食，一只乌鸦就在一个死人的头顶上站着，发出哇哇的叫声来，然后去啄那空洞的眼窝……
这场面实在太恶心了，哪怕是赵小年看到也经受不住，差点就吐了。
再看看前方，这片营地里有刀兵架子，其上摆满了长枪，附近，一些穿着像是官家模样的人正在空地上悠闲的点燃火堆，准备着烧烤。
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还大吼着骂：“耿彪这个王八蛋怎么这么慢啊，不是说，北坡上就有羊吗？”
“老周，不要急，那都是野羊子，自然不好抓，你且歇歇，一会等羊弄来，咱哥俩要好好喝他一场！”
赵小年顺着河沟里仅有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同样络腮胡子的男人。
这两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装束颇像，一个是蓝色裘皮劲装，一个是黑色裘皮劲装。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二人的关系极好，甚至连衣服的款式，模样，做工，都是一模一样。
“黑衣服那个，是陈广汉，蓝衣服那个，是周立！”老村长到了河沟里，踩着冰水竟也不畏严寒，愣是跟着赵小年趟河过来，就是为了给他指认他们。
仔细看着，赵小年问道：“那个陈子安呢？还有个姓黄的，在不在？”
老村子仔细观察一番。
这里的木屋简陋，其中并没有看到有人在的模样，再看看那边的帐篷，指指：“不知道那帐篷里有没有人，不过，陈广汉的儿子好像不在这里！”
微微思谋，老村长借眼看向马牙雪山的方向，指着那边似是遥遥的黑点说道：“说不上他们带着人去采虫草了，采虫草的工人老朽认得，不在这里，应该是上山去了。”
点点头。
随即示意张龙，准备动手！
“阿木，你打头阵，冲进去给我干！知道了吗？”
“是，老爷，我打头阵，可不可以拿个羊腿吃？”
“恩！”
发布指令，抬起手来，赵小年准备喊。
忽然，张龙一把拉住赵小年的手。
“哎！？”
“等等！小年哥，看那！”
说话间，张龙将手指向对面的山坡道子。
那里黑压压一片！
一瞬间赵小年后脖子的汗都像是流下来一样，仅仅瞬间就把衣衫都浸湿了。
急忙摆了手势。
退，
退。
退！
那可不是羊群，那黑压压一片全是骑兵！
少说都有七八百人！
自己手下这些人，满打满算也就不过32个人，要是上去，不得被踏成肉泥！
大伙心照不宣，全部都退走了。
“你不是说，他们只有四十来人吗？怎么这么多？”赵小年警惕的拔出一把柳叶镖直接扣在手心，一双瞪圆的眼睛死死盯着老村长，只要他敢耍花样，连毛孔都在告诉他，这老贼必死无疑！
老村长陈板板也非常疑惑，原本眯着的眼睛也亮了几分，那一对灰眼珠子看着赵小年似是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周立又调了兵马？这，他们官家的事，我哪知道啊！”
“不知道？你看看那多少人？”
“大王，我真的不知道啊！”
心一黑，赵小年准备动手！
这等时刻，忽然听得后面有人喊道：“蕃子，蕃子！快跑啊！”
“蕃子？”
吐蕃人？
大伙躲到了山坡侧面，藏在河沟旁偷偷看着。
那黑压压几百人的马队就如洪水一般冲击下来，直将整个营地扫荡的干干净净。
从里面跑出来几个人骑着马向南逃窜，只是可惜，这些吐蕃人似乎比他们更善于骑马，跑了没多远，这几人就被从马上砍了下来。
赵小年认得，这其中就有之前老村长告诉他的周立和陈广汉。
我靠！
这省事了，想干坏事，老天爷都不给机会！
这边境线上的事情还真是难以预料。
赵小年不禁问张龙：“咱们大建和吐蕃的关系也恶化了？那可是蕃兵啊，不是土匪！”
那是，土匪也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就借着近处看看，这些蕃子穿的服装都是统一的，全部配备弓箭，盾牌，长刀，还有牛角号。再加上花纹毛棉的衣服，任谁都看的出来，这肯定是吐蕃的士兵，而且，还不是普通级别的，可能还是某个比较厉害的贵族手下的精锐部队！
张龙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小声告诉他：“去年听大人说过，这两年边关战事一直没有结果损了我大建国威，今年吐蕃说好的5000两黄金，也不进贡了。听大人说，连年的战事不利，让吐蕃也有了野心。”
野心！
转头看看那边营地里凄惨的情况，那些汉人们不止是被杀了，而且还被割了脑袋，挂在了棍子上。
这真是讽刺，之前那些棍子都是用来绑他们抓的人，可是现在，却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
正在思考间，就听到蕃子齐声高喊：“多目卓吉！多目卓吉！”
“喊的是什么？”
周围人都摇摇头，连老村长也不知道对面喊的是什么。
在思考片刻之后，赵小年决定，还是撤退了。
刚才太危险，而他跪下的技能只能喊跪300人，对面人数实在太多了，远超过自己的界限，想对付，实在太难，再说了。30人杀800人，那叫鸡蛋碰石头，找死！
本来想找陈子安和黄庭安的，看来不用找了。就凭这伙蕃子这架势，那两个兔崽子怕也是难逃一死。
看看后面的小金子，这倒是尴尬了。
没能亲手报仇，实在遗憾。
从东坡退出去，大伙本来是打算逃命的……
可是，
咩，咩，咩……
之前他们追了一群羊，死活追不上，还是靠陷阱抓了3只，现在可好，这群羊不走了，跟定赵小年了，竟然跟在他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
这……
吃了它们吧，实在不好意思。
不吃吧！
心痒着呢！
最后没办法，就把这一群羊带去河西堡吧，刚好建个动物农场，以后有的吃了！
————
当那群吐蕃士兵离开之后，从一处草甸里跑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两人正是陈子安和黄庭安。
“爹，爹，爹啊——”
陈子安悲痛大哭，伤心欲绝。
黄庭安急忙拉住他，捂住他的嘴：“陈兄，别喊，他们还没走远！”
“陈兄，快走，这此地不宜久留，事已如此，不如随我投奔爹爹，让爹收你做个义子，他日去颖州，咱们也好有个伴……”
说着，急忙将痛苦哭嚎的陈子安拖走了……
第109章 穹顶之下
当赵小年回到河西堡的时候，还没进门就看见了永昌县知府的轿子。
好么，姚星雨这次是杠上了？
下马，过来。
轿子里姚星雨正在翻着一本磨秃噜皮的《警世恒言》。微微闪动目光，赵小年进了轿子：“星哥，我这家正修着呢，到登仙楼去坐坐？”
轻轻叹了口气，姚星雨将书合住，看这赵小年问道：“这去哪玩了？”
“抓羊！”龇牙一笑，赵小年拉开窗帘给他看看门外正在路过的山羊。那头羊看见赵小年，还亲切的凑上来：“咩——”
“哎，去吧！”随手从后腰里掏出一根狗尾巴草，丢给老山羊，老山羊愉快的吃了。
这得是养了多少年的？才有这么好的感情？姚星雨睁大眼睛看的目瞪口呆。
“咋了，星哥？”
“没，”使劲揉揉下巴，姚星雨略微调整，舒缓了片刻，再看看赵小年，干咳一声：“听说县里走了不少刀手，赶巧了，我这有趟活挺急的，没了刀手，只好来你这看看，能不能碰上顶用的。”
“刀手？”看看他，赵小年一拍巴掌，叹道：“我这也缺！”
“是吗？”
“那是，我还得防着有人骑到我头上拉屎！不多带点人，那哪能行？”
甩着眉头飞舞，赵小年颇为得意的说道：“星哥，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今晚登仙楼，我请客，让你看看河西堡的姑娘，是个什么滋味！”
“……”
姚星雨点点头，没有多说。
随后，赵小年先回去看看自己的炮楼修的怎么样。
赵虎找来了十几个工匠，都算是熟手，不过工钱也不低，一个月就是10两银子，而且还要包吃住，这笔开销颇大，算下来，一个月就要花费近150两之多，而且，这还只是人工费。
另外，还包了一个马队专门用来运输材料，包括砖块，石料，木料，泥土，草锁等等材料，花费也不小，仅仅干了两天，就已经花去了近100两。
赵虎在衙门里也经常干这一类的事情，而且他自己也是木匠出身，故而，对工程一类的东西比较熟悉，见到赵小年来了之后，他也交了个底，一个月的开支2000两恐怕不够，得个2500两左右。
主要是因为请的工人都是行家，另外，石料和木料的开采费用见涨，也是因素。
这点，赵小年不在乎，多给了他1000两，让他再找些工人！这样干工程实在太慢了，等两个月修好，卧龙岭的人不得来骑脸了？要加快工程，火速建造。
“小年哥，这，这哪来这么多羊啊？”
“我弄得！先养在这，明天去堡子外面的山坡上建个牧场！我要养羊！”
“……”
招呼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到了登仙楼。
倒是没有想到，姚星雨对登仙楼也很熟悉，那老鸨子玉娘竟然跟他熟络，左一个姚大人，右一个姚大人，喊得情真意切，似是相好的不得了。
这下，有些端倪了。
这一顿饭吃的不香了，晚上借着喝酒的时候故意装醉，便问他：“星哥，你有话没有给我说！”
“去去去，都下去吧！”先是把屋子里的人全部赶了出去，随后姚星雨亲自去关门。
来到桌边坐下，他看看赵小年忽然问了一句话：“凌天观的人现在就在拢右，这事情，老师应该是给你打了招呼的吧？”
“啊？”歪着脑袋，赵小年似是喝醉了，眯瞪着眼睛仔细瞧瞧：“星哥，你，说，啥，啊！？”
白了他一眼，姚星雨酒杯一震：“别装！说正事呢！小年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西北的天，马上就要变了！老师也是自身难保，何况是你啊！真以为老师能罩着你一辈子？”
说着，姚星雨正色道：“那文兰是什么人，相信不用我给介绍了！现在，凌天观，监理司，还有前阵子来的徐渭，这说明什么？”
“什么？”
“现在连皇上都盯到西北来了， 那就是对陆大将军不满意了，这是要动手了！”
“动手？”一下子酒醒了大半，赵小年擦擦额头的汗，看着姚星雨：“你，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要撤，不，要弄陆大将军？”
这一下子就让他想起来一个特别有名的人物！
年羹尧！
在西北拥兵自重，借着战事掏空国库，最后逼得雍正皇帝对他动手，这都是电视上演的大白话了。眼下的西北是个什么情况，原主久在此地，赵小年有他的记忆，自然十分清楚。
说是打了五年的战争，也不过是头一年会比较厉害，之后几年，都是说在打，实际上，不少的情况，就像是前两天河西堡这样的事情况，土匪装作是鞑靼，剿灭不剿灭另说，但是呈给朝廷的军报上，每次都是这样报的。
赵小年能进出苏仁的书房，对于那些朝廷往来的信件，偶尔也会翻阅，自然知道，这事情的内幕是什么情况。
这一次河西堡的事情，原主那样的做法，其实就是这么个思路，算是有投机取巧的成分，只是这种东西就像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装相了，才会招致干爹的反感。
凌天观！
没错啊，这一直避讳提及的事情。
这个凌天观怎会对河西堡的事情了如指掌？竟然出面把这件事情公断了！
这就有些让人细思极恐了。
也许他们就在身边，就在搜集陆大将军违法的罪证。
柳关封关，这可是严重的违纪。
文兰……
没错，文兰他就是要去柳关，这种时候他去柳关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之前，赵小年还觉的，他是不是仇家，专门来找爹麻烦的，可是现在想想，有些事情未必是这么回事。
他也许是借着这件事情掩盖了他真实的目的。
御史！
一个能上达天听的人物！
而且，还是文家的人！
这事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党争的存在！
还有徐家，那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而那个徐渭，之前竟然还有绑架他的打算。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集合起来，就不由让人感觉到一种大厦将倾的危险。
没错了，像陆颦儿，她是很少会参与军政上的事情的，这一次竟然也亲自来一趟凉州府，可想而知，陆大将军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