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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而入,坐在了天辰殿中已经空了几百年的那一张金色的宝座上。
解冕匍匐跪在地上,深深叩头不敢起身。宗主一笑,道:“起身来,让老夫好好看看。”解冕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宗主慈祥的端详了他一番,道:“诸位,这边是浪子回头、迷途知返的典型,你们好生宣传一下,让你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也都学一学,宗门有宗门的规矩,他们可以受长辈余荫福泽,但总需要有长大的时候,宗门的未来还要靠他们。”
这是非常严重的夸奖,让解冕都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有这么好吗?
宗主拿出那半张器方,道:“这是对岸神元鼎的器方!”
整个天辰殿中一下子炸开了锅:“神元鼎器方?!不会弄错了吧,灵河东岸怎么会有这等宝物?”
“竟然出现在世俗中,若不是解冕,我等还真的自大无知,错过了此等宝物!”
“神元鼎啊、这是神元鼎!事关重大,可能会影响整个灵河东岸的生死存亡。”
到了这个时候,解冕终于可以确定,自己走了山那么大的一坨狗屎运……他再一次抬起头,看到父亲的时候,他眼中焦虑尽去,骄傲的好像一只……特别能下蛋的老母鸡。对比着一旁的死门仙师,越发显得得意。
解冕一下子笑了出来。
宗主道:“解冕,这件事情既然是你经手的,那就交给你去办。你马上去一趟洪武天朝,全权负责这一次的谈判,本宗主给你最大的便利权力,尽量满足对方的要求,只要你把完整的器方带回来,本宗主许诺你,不久的将来成为一殿之主!”
解冕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下去:“多谢宗主!”
……
黄久安一只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院子中,他知道宗门那边不会有任何回应,哪怕是自己送回去的是一件九阶灵宝,解冕也会克扣下来。
有一天,他询问院子外面守着的那些龙仪卫校尉:“你们的任务,持续到什么时候?”
校尉们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当然是炼道剑宗的人联系您为止。”
黄久安叹了口气,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们:“恐怕要耽误你们了,先说一声抱歉。”恐怕这些原本前程大好的校尉们,就要陪着自己老死在这里了。
校尉们却是嘿嘿一笑:“我们家大人,还没有失败过。”
黄久安摇摇头,这些世俗中的人们,完全不知道什么是世外天门。宋征这种,在洪武天朝的确是罕见的天才,但是在世外天门中,不说一抓一大把,至少每一个宗门都有四五个同级别的。
几天之后,宗门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黄久安一撇嘴:果然如此。
却没想到这天一大早,校尉进来禀报:“外面有个自称叫做解冕的人,想要见你。”黄久安手一抖,苦笑道:“大限已至,你们解脱了。”
校尉们顿时警惕起来:“敢在我们龙仪卫眼皮子底下杀人的家伙,还没有生出来呢。”
解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什么死不死的,都还有大好的年华,就不能珍惜一点?”外面的校尉似乎是在阻拦解冕进来,有些小争执,黄久安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解冕一身骚包的白色长衫,手中一把素面竹骨的折扇,自以为很“朴素”了,黄久安看到他哼了一声,甚至懒得起身相迎。
解冕看着他,良久良久,直看的黄久安有些心里发毛了,这才一声长叹:“一别经年,黄兄别来无恙乎?当时年少轻狂,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黄久安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很难将面前这个骚包又谦卑的家伙,跟印象中那个狂悖修二代联系起来。
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解冕又幽幽道:“你当时也不知道退让我一些,这么多年在洪武天朝平白蹉跎了岁月,错过了修炼的最好年华,可也有些为当年的孤傲后悔?”
黄久安本以为自己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暴怒而起,可是他没有。今天的解冕给他一些特殊的感觉,这一番话让他心中无比酸楚。
是的,后悔吗?是有些后悔的。当年进入世外天门,何等的得意?可是因为年轻的热血,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主要原因当然是解冕,但自己若是成熟一些,换一种处理方式,或许自己现在在宗门中的地位,不会比解冕低吧。
但一切已经无法回头,这就是旧时光,里面烙印了各种遗憾,在你错失老去之后,一次次的慢慢回头品尝。
校尉们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现在不是他们插嘴的时候。
黄久安站起身来,伸出手道:“欠我的四个功勋,还给我!”
解冕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是决定要继续固执下去?”
黄久安想了想,后悔吗?是的,是有些后悔的。但是重来一遍的话,怕是自己还要这样做。于是他用力点了点头:“对,四个功勋,还给我,不然别的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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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冕不善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是为了那半张器方才跟你好言相谈?”黄久安不理他,也不回答,就是伸着手,要自己的功勋。
解冕摇摇头:“最近经历的事情……与我而言大起大落,回想一下好像梦境。却让我成熟了很多,有些事情也就看淡了。你呀,得学学我,该放手的放手。”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枚玉徽:“欠你两个功勋。你那一枚兽凝,只值五个功勋,我给你师姐七个,是因为她……比你可爱!”
黄久安哼了一声,拿过了玉徽一看,愣住了:“这么多功勋?”
解冕不好意思:“这些年你应得的,我扣掉了。现在都给你补上。”
黄久安一声怒吼扑了上来,打得解冕抱头鼠窜:“你给我住手!我爹是八门仙师!小爷马上就要是武罗殿殿主了……”
黄久安不言不语,只是猛揍。打了一炷香的时候,解冕一声咆哮将压在他身上的黄久安掀翻了,然后双拳直捣黄龙,给黄久安留下了两只熊猫眼。
黄久安在洪武天朝蹉跎岁月,修为当然比不了解冕,但是勇猛十足,跟解冕打了个旗鼓相当。
校尉们面面相觑,问小旗:“头儿,你看这……要不要把他们分开?”
小旗想了想,觉得打得有来有往十分精彩,不忍制止:“出不了人命,看着吧。”
……
宋征在两个时辰之后接到了报告:炼道剑宗的人来了,已经准备好晋见大人。
黄久安和解冕进来之前,已经运功化去了脸上的红肿和淤血,看上去还是挺人模狗样的。解冕抱拳一拜:“炼道剑宗武罗殿补殿主解冕,见过宋大人。”
宋征一抬手:“不必多礼,请坐吧。”
解冕谢过了之后才坐下来,作为世外天门的修二代,他从小就受过类似的训练,礼数上肯定让人挑不出毛病。
“前番有些误会,宗门弟子黄久安让您费心了。”
黄久安不满,解冕却不看他,继续道:“按照规矩,我们炼道剑宗可以送出三件剑甲,换取黄久安的自由。”
黄久安知道自己不值三件剑甲,这恐怕是门中交好宋征之举。
解冕说话之间,已经取出三枚剑型玉坠,双手呈给了宋征。宋征指尖藏着天道真雷,轻轻一点玉坠,就可以确定并无什么机关暗算。
玉坠上投射出艺术灵光,找出一身剑甲。雄壮威武,全身上下每一个构建都是飞剑。高达一丈八,虽然在炼道剑宗中只是普通剑甲,在世俗间却也是顶尖宝物。
他想了想收下来:“也好,一码归一码。现在黄久安不再是战俘,他是自由人了。”
第三三八章 混元剑甲(上)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黄久安就感觉到身上一阵轻松。之前宋征随虽然放了他,他却始终感觉自己还被囚禁着——而且他很清楚,就算是门外没有那些校尉守着,他也还是囚徒。
“阴神神通?”黄久安心中有所猜测。
解冕点头:“甚好。”
他从怀里取出那半张器方:“大人手里可有完整的器方?”
宋征点头:“有。”
“大人以此器方,将我们宗门引过来,不知有何要求?”
宋征一开始当然是想要那些珍贵的剑甲,但是此时却改变了初衷,有了些奢望,可是他刚要开口,解冕似乎已经看出来了,抢先道:“世外天门不能插手世俗间的一切事务,这方面的要求大人不用开口,我们宁愿放弃这个器方,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宋征点点头:“一件换一件,这张器方换取混元剑甲的器方。”
解冕皱了皱眉头:“大人让我很为难。”
宋征哈哈一笑:“你若是做不得主,回去问问家里大人吧。”
解冕苦笑道:“大人不用激将,事关重大,我确实不能草率决定,让我跟宗门商议一下,尽快给您答复。”
“好。”
……
宋征送走了解冕和黄久安,就在衙门中等候着。
但是片刻之后,齐丙臣该换了行装,悄然从衙门侧面的一扇小门出来,时间不长走进了京师南门后的一座古老院落。
在这座院落周围的几条街道上,拉来往往的不少都是修士,却没有人配剑。便是有飞剑,也都收进了芥指当中,不敢显露出来。这是对天师剑门的尊敬。
而这座古老的宅院,便是当年天师军神在京师中的住处。现在,是天师剑门的“山门”。
天师剑门传自天师军神,一直在京师之中扎根,弟子遍布天下,军中、朝堂到处开花结果。
现任门主项尊对外界宣称的境界是巅峰老祖,但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见到他出手了,不少人猜测,他很可能已经突破镇国,只是因为如今洪武天朝世道混乱,不愿意显露出来。
这样不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尽量和现在的朝廷理清关系,避免纠缠过深,一旦朝廷覆灭受到牵连。
齐丙臣的身份尊贵,但是想要见到项尊,仍旧等候了足有一个时辰。
一名青衣弟子将他领到了一座古柏森森的院落之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项尊从石桌后面起身相迎:“齐兄,久等了。”
齐丙臣笑了笑:“不碍,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
项尊苦笑,请他入座,道:“提前说清楚,齐兄今日来朋友叙旧,项某十分欢迎,若是为宋大人做说客,就不用浪费口水了,偌大的天师剑门,项某责任重大,不敢以私人交情左右宗门大事。”
齐丙臣摇摇头道:“项门主都猜错了。今日来一不是叙旧,二不是做说客。我来跟你谈一笔生意。”
项尊摇头道:“看来还是做说客的。”
齐丙臣道:“炼道剑宗,门主听说过吧?”
项尊肃然起敬:“世外天门,以剑为尊,项某也是习剑之人,当然是听说过的。”
“炼道剑宗的混元剑甲,门主知道吗?”
项尊神往:“此等至宝当然是有所耳闻的。怎么,宋大人想用混元剑甲收买我天师剑门?宝物虽然珍贵,但还不足以打动我们。”
齐丙臣摇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家大人给出的价码是混元剑甲的器方。另外并不是收买整个天师剑门,而只是雇佣天师剑门帮我们对付黄天立圣教。
此邪教乃是天下毒瘤,危害巨大。我家大人意欲铲除,但仅凭龙仪卫恐怕力有不逮,所以邀请门主共襄义举。”
项尊皱眉,想了一下道:“对付黄天立圣教,就是对付太后……”
“太后的事情,不劳门主出手。我家大人也知道,天师剑门地位超然,不敢将你们卷入朝争当中,你们只负责黄天立圣教,和太后有关的部分,你们可以避让。”
项尊不由心动。
对于任何一位用剑的修士来说,一身剑甲都是梦想。炼道剑宗的混元剑甲,更是梦境中的那一只白鹿。
而且对付黄天立圣教这种邪教,任何一家正道宗门都义不容辞,让项尊心理上更容易过关。
但是事关重大,他也明白一旦决定联手对付黄天立圣教,必定会被太后记恨,想要在宋征和太后一系的争斗中“置身事外”,几乎是不可能的。
齐丙臣看他犹豫不决,想起了大人的交代,将面前的茶水喝了,然后就起身告辞:“下次老夫带着混元剑甲过来,门主再做决定吧。”
项尊点头:“也好,我送送齐兄。”
项尊将他送到了门口,比起来的时候待遇已经高了不少。齐丙臣也很会做事,不让天师剑门为难,低调而去。
齐丙臣在天师剑门的时候,解冕和黄久安也回到了黄久安的家中。门口的校尉已经撤走,解冕以灵觉照遍百丈范围,确定没有人暗中窥探。
等他走进院子,对正要开口的黄久安做了一个手势,随手双手掐出一道剑诀,环绕指过,剑意四射,搜遍了整个家园,而后满意点头:“宋征是个讲规矩的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