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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气氛此刻有几分诡异。
一群穿着灰色船员制服的妖围成圈,圈中还有五个妖。
其中一个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了还是昏迷了,反正没有动静。
牧长清领着一大一小两道倩影立于天际,低头瞧着。
只见那躺着的妖是个女性兔妖。
十八九岁的样子,发色橘黄,扎了个丸子头,体型看起来矮矮胖胖的,非要好听点形容的话就是萝莉身高,御姐体重。
容貌说不上多么优秀,但也在及格线,给人一种憨憨可爱的感觉。
皱眉沉思片刻,牧长清看看怀里正在吃小鱼干的豆皮,又看看身旁的栗子香,迟疑道:“栗子,她这面相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啧……就是那种能出来抢劫的吧?”
“谁说的?光看面相可不能百分百确定一个妖的性格。”
栗子香认真反驳,“就好比我,若你不熟悉我,你敢相信我私底下其实!&%!@¥%……”
她话未说完就被一只大手堵住了嘴。
牧长清哭笑不得道:“有孩子在!”
“喵呜?”
豆皮抬头,一脑袋问号,嘴上有层淡淡的油迹,嘴里还叼着半截小鱼干。
“没事,你继续吃。”
“好的喵~长清哥哥也吃!”
豆皮抓起一根小鱼干塞进他嘴里。
说实话,味道不是很合他。
牧长清一边咀嚼,一边捏了捏栗子香红润水嫩的脸蛋,控制身体落在妖群中。
很快,那虎妖便站了出来,拱手笑……笑不出来了。
这师徒俩怎么手牵手?!
上次的剧本可不是这样!
牧长清连忙解释道:“凉月仙子与我已非师徒,她现在是我情缘,具体的稍后再说,先说说场上情况吧。”
“这……好。”
虎妖见栗子香也是那意思,便不再多言。
后退一步,指着中间那五个妖正声道:“事情其实很简单,我们早些时候航行到这里的时候,这五个劫匪突然就……”
“我说了我们不是劫匪!”
他的话被打断,一名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性小兔妖站起身反驳。
也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怎么的,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妖便摇摇晃晃,一副虚脱的样子。
仔细瞧去,他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眶和脸颊也有点内陷。
这种样子一般就俩情况:要么有个大病,要么饿惨了。
牧长清顿时有些好奇,上前几步,认真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到船上干什么来了?嗯?”
“……”
“说不出来吗?”
“……”
“若无合理解释,我便是不杀你们,至少也会把你们移交官府,我听说仙云国对劫匪判得挺严重的,起步蹲十年?”
“……”
“好吧,我数三下,再不做声可就不要怪我没给过你们机会。”
“咕咚……”
话落,小男兔突然喉头滑动,吞了口唾沫。
牧长清愣住,顺着他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怀里的豆皮。
准确来说是她手里那包小鱼干,眼睛都直了。
感受到被注视,豆皮偏头,眨巴下漂亮的黄金猫瞳,脆生生道:“你也想吃小鱼干喵?”
“我……可以吗?”
“可以呀,反正豆皮已经吃饱了,都给你喵。”
咻——
袋子破空飞去,里面大概还有个三分之一的量。
小男兔接过后呆愣了几秒,而后便是狂喜,赶紧转身和另外几名同伴分食,顺便将那“饿昏”过去的女兔妖晃醒,塞了把小鱼干进她嘴。
栗子香见状惊讶道:“原来她真是饿昏的呀?”
“呃……是的。”
虎妖挠挠头,“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们确实跟寻常的劫匪不太一样,并没有上来就用武力。”
“更像小偷。”
身旁有别的妖补充道。
“是啊,我也觉得更像上来偷东西的,估计是偷吃的吧。”
“啧……胆子是真大,除了那领头的女兔妖有个灵涡境九层修为,剩下四个都是普通兔妖,就这也敢来?”
“哎,倒也不能这么说,那女兔妖手里的灵符还是有几分神妙的,能带着他们四个上来不说,还能隐身呢。”
“没错没错,若非她突然晕倒导致破了法,我估摸着我们真发现不了。”
一众船员叽叽喳喳讨论。
牧长清竖起耳朵把每句话都收纳起来,而后消化,总结。
最后得出结论:这好像是“一个青铜菜鸡带着四个更菜的新手来打排位赛”的故事。
而且这青铜菜鸡稍微有点不同,有绝活。
隐身灵符——他在栗子香大伯的那本《灵符图录大全》里见过,算是同阶之中最难的几种灵符之一,更何况她这还是群体的。
待五个兔妖分食完小鱼干,牧长清将豆皮放进栗子香怀里。
再次上前几步,负手而立,盯着领头女兔妖平静道:“自报家门吧。”
“……”
她有点紧张。
身上气息紊乱,勉强站起身,个头才到牧长清肩膀偏下——最多一米五不能再多了。
深呼吸几下,她磕磕巴巴道:“我……我叫花莉……我们是橘兔一族的。”
“橘兔族?”
栗子香也走上前来,好奇道,“我记得离这儿直线距离有三千多里地吧?”
“嗯。”
“你区区灵涡境修为,为何带着四个普通族妖跑这么远?可知一路危险?”
花莉有点不好意思,尴尬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是带着他们来求仙问道的。”
牧长清差点笑出声:“你见过哪个求仙问道的偷东西?”
“没有!”花莉顿时激动万分,梗着脖子争辩道,“没有偷!”
“那……”
“是借!修行者的事儿……能叫偷么?”
“……”
188、还有这种好事?
不管她怎么争辩,反正她之前领着四个菜兔所做的行为已经是违法了。
最最起码有一条是肯定的——擅闯神行船。
至于偷窃,确实还什么都没偷着,至多算个未遂吧。
见牧长清沉默不语,虎妖上前一步,拱手道:“不知二位打算如何处理他们?是移交官府?还是……”
他用手比划脖子。
顿时吓了五只兔子一哆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花莉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哆嗦道:“别别别!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如果不是实在饿得不行了,我们也不会想着来偷东西吃的!”
牧长清摇摇头:“百万山脉群中物产丰饶,以你灵涡九层的实力,只要不遇到妖兽,带他们猎些野禽果腹应当是没问题的,再不济还有野果野菜什么的。”
“有问题……”
“嗯?”
“我不怎么认识野果野菜,不敢乱吃,而且自打进入这里十天以来,我们遇到二十几只妖兽了……”
“……”
牧长清无语凝噎。
这个概率着实有点高,毕竟这里只不过是百万山脉群最外围的琼宇山的外围,妖兽并不多。
十天遇到二十几只,这概率,要么她在撒谎,要么真就是个纯霉比。
不过以她如今的心态,和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脏乱程度来看,应该是真的。
顿了顿,花莉继续哭惨道:“可怜我没别的本事,只会画符,一路走走逃逃,兜里那点存货早就在这十天里用得差不多了!”
“那你就不知道原路返回橘兔族吗?”
“我,我们在大山里迷路了……”
“……”
牧长清以手扶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叹了口气,招手唤过虎妖,吩咐道:“去船上厨房给他们拿点吃的来吧。”
“好的。”
末了,又转身看向他们。
五个兔妖里面花莉年龄最大,那个之前说话的小男兔跟她有几分像,可能是她弟弟。
至于另外三个,两男一女,面相也都稚嫩,应该跟器灵三姐妹差不多年纪。
越看,牧长清越是心惊。
这花莉心是真够大的,区区灵涡境九层,居然带着四个毫无修为的未成年莽了三千多里地,还是往百万山脉群莽,能活到现在属实奇迹。
只能说……幸亏她有灵符。
见他沉默,花莉禁不住后退几步,将四个未成年揽在身旁。
正想继续哭惨,牧长清忽而问道:“你说你会制符?”
“是……是的。”
“别的呢?”
花莉摇摇头,老老实实道:“只会制符,别的什么也不会。”
“有师父?”
“这个……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
牧长清和栗子香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
停顿片刻,后者温和道:“你别害怕,既然你们没有犯太大的过错,我们也不会太为难你们,但该了解还是要了解的。”
花莉忙不迭点点头。
正想继续说,她却突然盯着栗子香打量,眼睛一眨不眨。
“怎么了?”
栗子香一头雾水,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又摸摸脸,并未觉得哪里不对。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像……”花莉收回目光。
“像什么?”
“都是白狐。”
“诶?”
栗子香微微一愣,好奇道,“你还见过别的白狐?”
花莉点点头,做出回忆状:“差不多十年前见过一次,是个气场很强,长得也很好看的中年男白狐,我的制符技巧就是他教的……不对不对,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算他教的,他只送了我一本书,但如果不是这本书,我确实走不上灵符这条路。”
“什么书可以看看吗?”
“这……他嘱咐过我不能随意拿出来与外妖看,不然恐遭祸害。”
话落,牧长清学着虎妖用手抹了下脖子。
吓得她尖叫一声,连连后退,赶紧将那本书丢了出来,准确落入牧长清手中。
求生欲满满。
“我可没威胁你啊,我只是脖子有点痒。”
牧长清笑笑。
接过书本后仔细观察,念叨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灵符图录……大……全?!”
懵了。
再将视线往右下角移去,果不其然,在那不起眼的角落还有三个小字:栗广文。
也就是栗子香大伯。
下意识的,他将手镯里那本《灵符图录大全》掏出来进行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都是这个系列里的上篇,最高记载到四品灵符。
随意翻开内容,也是一个字、一个图案都不差。
“原来你是大伯的徒弟呀?”
栗子香眼前一亮,看向花莉的眼神顿时发生质的变化,比之前亲切许多。
然而她却是摇摇头否认道:“算不上徒弟,我就见过他一回。”
“算的,大伯极少送这本书出去,能够得到他相赠,说明他比较看好你在灵符方面的天赋。”栗子香一脸认真,“所以,你至少也算个不记名徒弟。”
“不记名徒弟……”
“嗯,别嫌弃哦,我大伯很厉害的,哪怕只是做他的不记名徒弟也很难。”
花莉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嫌弃这个,我只是……诶?你大伯?”
她突然注意到栗子香话里的重点。
大伯?
这意思她是那位高深莫测的中年男白狐的侄女?!
花莉瞬间瞪大了眼睛。
栗子香盈盈一笑,点头称是,接着凑上前询问她是怎么认识大伯栗广文的。
两女就这样莫名其妙却又理所当然聊了起来。
周围船员及随行护卫识趣散开。
大老板都跟“劫匪”喜笑颜开了,他们还凑着干啥?
等到船上厨房将食物送来,二女暂时停下交谈。
花莉和四个半大孩子就着地面,饿狗抢槽般疯狂干饭,也不知道饿了几天了。
与此同时,神行船重新开拔,朝着仅剩不到两百里的天盆驶去。
嗡——
轰鸣声四起。
牧长清盘坐在地,摸出毛笔在小本子上计算着什么。
“长清,你干嘛呢?”栗子香一脸好奇。
“给她算账。”
“诶?什么账呀?”
牧长清摸摸她脸蛋,笑道:“自然是擅闯神行船和盗窃未遂的账。”
话落,花莉高高的兔耳笔直竖起,嘴巴却没停,眼睛也不敢往他这儿看。
“以前在北冰县城时,为了防止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犯了法,被制裁,我特意了解过仙云国的律法。”
“然后呢?”
“然后我若没记错的话,擅闯神行船和私闯住宅是一个罪,视情节轻重,最低半年牢狱之灾。”
牧长清在本子上记下一笔,而后“乘五”。
完事儿摩挲着下巴,继续回忆道:“盗窃就更重了,起步是三年,花莉这波算是盗窃未遂,砍个半够良心了吧?算一年半,再乘五。”
毛笔落下,又记了一笔。
旁边的花莉有点不淡定了,又不敢吱声,和几个半大孩子大眼瞪小眼。
“这样算下来,合计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