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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空旷苍凉的土地上,一个熟悉到让她落泪的身影从远方刺眼的太阳光线走来,笑着朝她伸出手。
——竹子,我们回家吧。
那笑容温暖倾城,如同星星一般,干净又纯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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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不朽
丝竹悠悠,鸳鸯戏水,瑶池琼筵,歌舞升平。
天宫百年一度的蟠桃盛宴,四海八荒的众仙齐聚,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歌舞仙姬翩翩而旋,素手纨扇摇曳,瑶池中玉龙喷水,水光倒影辉映潋滟。四海八荒的众仙齐聚,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只是众人的眼光不知有意无意,不时朝同一个方向瞟去。
听闻这次蟠桃宴那远在极北冰原的九歌上仙也会出席,各位仙家早已按耐不住,四殿下从未参加过这种群仙聚会,这次却破例接了帖子,想必这次蟠桃宴,相较以前要热闹许多。
有仙家座下童子好奇问道:“那九歌上仙是何人物?何以让各位仙家如此等候?”
此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众仙极鄙视地白了那童子一眼,连九歌上仙都没听说过,亏得占有一个仙籍,倒还是有仙家耐不住八卦,不惜自降身份为那童子耐心讲解。
早就听说这些年来九歌上仙行为失常状似疯癫,却没几个人亲眼目睹过,甚至鲜少有人见过他,这次他亲自出席,传言真假自能分辨。
五十年前那场诛神大战,没有人记得,女娲还是那个女娲,众生膜拜高高在上的那位洪荒上神,她留给世人的东西,便只剩下大大小小的女娲庙,还有数不尽的传说。
只是六界的人都传得沸沸扬扬,那位清冷绝尘无可亵渎的九歌上仙,在一场大梦三生之后,痴恋上了那位远古时代的创世女神。
传言他曾经疯过一阵子,时疯时癫忽忽如狂,满天下去找一个名为小竹的女子,可是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他做的一个梦,因为没人知道他口中的小竹是谁。
没人记得宫千竹,也没人记得九璃盏,甚至没有人记得当年在天宫叱咤风云的宫家。
记得那段时间,全天下名字里带有一个竹字的女子几乎都被天君带到他面前过,惊得六界女子纷纷改名换姓,这场闹剧还持续了好长一阵子。
再后来,便很少有人见过他了,有传言说九歌上仙已看破红尘,隐世到下界去游历了,这一消失便是几十年,九歌这些年也一直在找人,却迟迟没有音信。
没想到前一阵子听说九歌上仙突然回了九歌,还接了这次蟠桃宴的帖子,在仙界掀起一阵不小的八卦热潮。
那仙家前两日到九歌拜访,倒还真见到了上仙,林中桃花如霞,树下白衣绝世独立,那场景才真真称得上是桃中仙境。
近年来仙界风平浪静,众仙已经闲了几十年未碰到什么值得嚼舌头的八卦,此番难得一个好机会,他们又岂可放过。
八卦完后,那仙家讲得畅快,童子听得也畅快,两人心满意足地各归各位。
忽然一阵暖风吹起,卷起地上厚厚一层粉白桃花瓣,醉人桃花香扑面而来,风浪如海,花落无痕。
席间难免一阵躁动,众仙莫不是伸长了脖子引颈相望,在场女仙更是激动得红了脸,前来瑶池的路被她们挤得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忽然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珠儿!”
众人只觉得眼前桃花暖风拂过,满眼都是妖冶桃花,再一看水泄不通的人群已经闪开一条光明大道,那头一女仙在摔倒之际被人险险扶起,面色有些惨白,待看清那人是谁时,忽然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白衣胜雪,发如墨染,额间一枚洁净透亮的冰晶,闪着细碎透明的圣光,眼下一颗小小的痣,极黑,几欲要滴出墨来。十指温润修长如玉,正扶着那女子,白衣纤尘不染,那人不过低眸淡淡一笑,便惊得天地刹那失色,风过无声,仙落凡尘。
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一般,时间缓慢到凝滞,漫天桃花几乎静止在空中,他低头朝那女子淡笑,声音愀然空灵,“你叫竹儿?”
众女仙传出一片哗然,心碎声满地。
那女子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满脸通红,闺心羞涩道:“我叫珠儿。”
他眼中微微一黯,但还是谦和地保持着淡笑,松开扶着她的手,静止在时空中的万千桃花又开始缓缓在风中纷飞。
珠儿眼冒桃心地看着那一尘不染的白色身影到一株桃树下落席而坐,终于眼一翻,喷了两注鼻血出来,满脸花痴状晕倒……
众仙看着墨子离落座,顿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都说九歌上仙不近人情,现在看来传言有假。
一段小小的插曲过后,丝竹琵琶声依旧,歌舞精彩绝伦,仙姬婀娜身姿摇曳,空气中暗香浮动,醉得人眼前满是微微桃色。
玉盏中琼浆清澈,倒映出一张笑脸,那笑干净又纯粹,泪落无声,日光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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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记忆
这夜九歌又是滂沱大雨,大雨几乎要淹了整座仙岛,万千桃花瓣被雨水打落到地上冲走,弟子们安睡不得,只好出来疏通引水,无人不是全身湿透。
柳三娘有些焦虑地望着漆黑一片的月华殿,雨下得这么大,掌门怎么还没有回来,不是听人说他蟠桃宴开了不到一半就离席了吗?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墨子离浑身湿透地打开殿门,雨水顺着发梢衣角滴落,闪电将整个月华殿照得通亮,对面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幅女子画像,漫天桃色下大片白衣,灼灼桃花,仙落凡尘。
殿门被狂风吹得吱呀作响,惨白雷电划破长空,女子仿佛化作一缕青烟从画中走下来,莲步轻移到他面前,淡笑迷离,如梦似幻。
墨子离看着她从画中走下来,冷冷地笑,“满意了吗?”
她只是清冷而凄美地笑,望着他默然不语。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双目狂怒赤红地瞪着她,右眼又闪现出那枚奇怪的银色印记,在黑暗中显得可怖惊心,“你满意了吗?看到我被你折磨成这样,你满意了是不是?!”
几近咆哮的声音在殿内回响,惊雷在耳边炸得震耳欲聋,风雨透过门窗打了进来,银色的眼睛全是惊心动魄的惨烈绝望。
……
你满意了吗?
我爱你。
纵然再痛恨不齿自己对你怀有这样的感情,却仍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可明明爱你爱得死心塌地,却伤得你那么彻底。
所以,你恨了我是不是?
你让所有人忘记,单单让我记起,你原谅了天下人,却唯独不肯原谅我。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那个九天之上不容亵渎的九歌上仙,在一场大梦三生之后,爱上了创世的女娲氏,满天下地去找一颗谁也没听说过的珠子,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人。
她只是淡淡凄美地笑,“你若真想解脱,何必将我的画像挂在这里日夜思念,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凭什么要推到我的身上。”
“可我找不到你……”他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绝望惨淡地笑起来,“我找遍了全世界,却找不到你。”
世界上叫小竹的女子有那么多,却偏偏不是他心中的那一个。
小竹离开的第一个十年,他试图一切回到她尚未出现过的曾经,整日整夜地埋头在如山堆的卷宗里,甚至不让自己有片刻的空闲松懈,怕再忆起她的一颦一笑。
小竹离开的第二个十年,世界空虚到让他发疯,单调得只剩下黑白双色,耳边不时响起的空灵琴声和青竹帘的啷啷作响逼得他退无可退。没有了她,普天同庆也只是寂寞。
小竹离开的第三个十年,他疯了一般地去找能证明她存在过的所有证据,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宫家,没有九璃盏,没有雅竹轩,除了他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还有她留给他单边银眸的诅咒,再没有什么能证明她的存在,连他都开始害怕哪一天自己也会怀疑她是否存在过。
小竹离开的第四个十年,他满天下乱转,寻遍九州,踏过六合,找寻一盏发着紫色幽光的琉璃宫灯,找寻一个叫做小竹的女子。
小竹离开的最后一个十年,他带着她的画像,踏上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走过她曾经路过的每一座城池,断桥西风,残阳落雪,他带着她留给他的这颗心踏遍万水千山,陪着她走过她喜欢的每一个地方。
五十年,有多漫长,她能想象吗?
这次若不是天后派人寻到他,说是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名为九璃盏的宫灯,他又怎会再回仙界,可那不是九璃盏,那些女子也不是他的小竹,他的小竹已经不在五十年,五十年了!
他想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想看她笑,想听她弹琴,想教她练剑,他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想和她一起做,她却走得毫不留恋,独留他一人在这世上疯了一般地想念她。
她留下她的心给他,让他连狠下心杀掉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她对天下人都仁慈呢,偏偏对他残忍。
小竹,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中,我终究还是伤得你太彻底,所以,你不肯再原谅了是不是?
如果伤害自己便能暂时忘掉他曾经带给她的所有伤痛,那他宁愿永生永世痛下去,也不要再想起那些让他生不如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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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尽头
“墨子离,你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自受?”
淡漠无情的声音响起,带着隐约空灵回响,随着声波荡开,殿内地毯、书案、纱帐全被那人同化成暗红血色,殿内妖风大作,纱帐被吹得纷纷扬扬地飞,如同鬼魅蝶舞,微光粼粼,水波潋滟。
墨子离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人,浑身血液倒流,若不是痛到窒息,他几乎快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外面一道血色闪电横空劈开,照得宫玄月那张绝美的脸更加惊心动魄,血色红裙华丽展开,长长流苏低垂,美得圣洁又妖冶,美得天地失色。
他活过来了?就连宫玄月也活过来了?
他怎么会活过来,那颗九璃神心,不是随着九璃洞一起爆炸了吗?他怎会在销声匿迹五十年后,再一次重归六界?
墨子离只觉得眼前血雾弥漫,一阵阵晕眩,他忽然好想抓住他问,如果连他都醒过来了,那么,小竹是不是也有可能活过来?
宫玄月清冷迷离地笑,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妖冶的血色光辉,眼波流转间,停留在了墙上的那幅画上。
“墨子离,我们来个十年之约吧。”
。
人界与冥界交接处的幽冥风谷,那里是被称为世界尽头的地方。
空气中飘着迷离的花香,不知名的紫色花瓣永不间断地在微冷的风中纷飞绝舞,狂风在空气中摩擦出淡紫色的痕迹,像是劈开了另一个空间,雪白的浪花静静地拍打海岸礁石,恍若有人在唱一首静谧凄美的歌谣。
白衣拂却仙落凡尘,那人从风中落到地上的一瞬间,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地上厚厚的一层紫色花瓣如海浪般翻滚散开,连风都静止了一般,纷舞在空气中的花瓣徐徐落下,像是下了一场轰烈的花雨泪。
墨子离走过一场花雨飒沓,妖风狂乱衣袍却纹丝不动,连发丝都未曾乱过一分,那眼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在他眼底。
他还记得那时候宫玄月转身,看着窗外一夜暴雨过后即将升起的东方旭日,声音如同神谕一般空灵淡漠。
……
“太阳快要出来了,你要找的人,就在世界的尽头。”
……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没有狂喜,没有绝望,只有淡淡蔓延成海的微伤,针扎般细密地痛成一片,自从她不在了以后五十年间,总有一个地方像这样隐隐作痛着,淋漓鲜血慢慢渗出来,痛得他遍体鳞伤,直到血流成河。
他以为过了五十年后,再次见到她,他会痛。
可原来不单单只是会痛,待看到世界尽头的那一边,那棵梨花树下的熟悉身影,五十年来所有的情感全部涌上来,悲伤、内疚、痛苦、绝望、愤恨、心疼,还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全部化作一种痛到彻骨的感情,在悲伤中逆流成河,几欲要将他整个淹没。
他就这样远远地望着她,素白的人儿就那样沉睡在树下,洁白花瓣落了满身,她似乎睡了很久很久,洁白如雪的花瓣不断地从树上落下,又被风吹起,在空气中凄冷惨烈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