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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如今宴夏才终于自荀周的话中明白,苏倾真正的姓氏,是明,八大世家之中明家的后人。
“你是不是常听叶题说故事?”荀周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着。
宴夏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走在前面的荀周是看不见她点头的,于是赶紧要开口回应,然而荀周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随之接着说道:“那我也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我是听来的,有些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我想你应该很愿意听。”
荀周的脚步对于宴夏来说有些快了,宴夏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他的步子,荀周瞥了身后一眼,听着宴夏的脚步声响,禁不住笑出了声来:“八大世家是什么地位你该知道吧?八大世家的后人,在将来那都是要继任各门各派掌门长老的人物,是整个中原最优秀的年轻人。”
这些事情宴夏的确听小爹说过,她点了点头有些喘息的跟在荀周后面,轻声问道:“那苏……明倾公子呢?”
“他小时候我倒是见过。”荀周提起这事不禁笑了一声,有些怀念似地道:“当时八大世家的小孩儿们都才七八岁的年纪,大家待在一起修炼,那群小家伙到处惹事,也就他最乖巧懂事,比其他小子讨人喜欢多了。”
听荀周说起明倾小时候的事情是一种十分特别的感觉,她努力去想象着明倾那时候的模样,唇畔不觉挂上了笑意。
愉快的回忆也就到此为止,荀周很快又道:“不过当时时局混乱,有人想让中原大乱,总能够想出一些阴损的办法。”两人经过了一处拐角,一直往庭院深处而去,四周不见有几道人影,安静得有些过分,荀周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院中显得清晰无比,“他们对八大世家的后人出手,绑架了明倾,并用以威胁正道。”
“当时正道与鬼门无忧谷等势力还在交战之中,而明倾被抓,他们要八大世家自这次战斗中抽手不得再战,这对于正道来说,无异于战败投降。”
宴夏听得紧张,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荀周无奈的叹了一声,回头问宴夏道:“一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一群人的性命重要?”
这话换来了宴夏一愣,她神情复杂默然看着荀周,听懂了这话中的意思。
荀周道:“明家为了这一场仗,主动断绝了与明倾的关系,道是不论邪道想利用明倾的性命做什么,皆无法再威胁明家与八大世家。”
宴夏眸子大睁着,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
被最为亲近的人抛弃是什么样的感觉?
宴夏不敢去想,因为她从来没有尝过那样的滋味。若是如荀周所说,那时候的明倾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什么也不会,从小就生活在世家的照顾之下,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的风浪摧折。被人捉走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恐慌害怕,靠一点点微薄的期待支撑着自己,等待家人前来救他?
可是他没有等来旁人的救助,他最终等来的是明家与他断绝关系的消息。他被人抛弃在邪教阴寒的地牢里,那时候的明倾究竟是怎么过下去的,宴夏根本无法想象。
“他后来……是怎么得救的?”宴夏不愿再想,于是急切地跳过了那一段过往,询问起接下来的事情。
荀周说到此处,却变得犹豫起来,他摇头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有人说明倾被明家抛弃心中生怨,所以加入邪道无忧谷为其做事,也有人说那是无忧谷故意为之派人假扮,反正三门七派有很多人死在他的手上,他的事情也挑起了中原内乱,最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中原死伤无数,他也就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等到后来中原内乱好不容易结束,他的名字自然也成为了禁忌,旁人皆不愿再提起。”
“不……不会的……”宴夏喃喃着摇头道,“那些事情一定不是明倾公子做的,他不可能帮那些人做事!”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谁知道呢。”荀周对于当年的事情早已经不再追究真相,“反正后来他失踪了,失踪了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当年的明家大少爷究竟去了哪里,直到很多年以后,天罡盟老盟主叶善重伤去世,他临去之前,将天罡盟盟主之位交给了他唯一的弟子。”
宴夏已经猜到了那人的身份:“那是……”
“那个年轻人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但他的确是叶善的传人,他严肃冷静,行事果断,年纪轻轻便拥有着远超旁人的实力,中原群雄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盟主有所不满,但却无人能撼动他的锋芒。他战魔门,除魔君,也带领众人解除了来自海外十洲的威胁,中原在他的带领下变得越来越安宁,那个时候,他就是中原正道的主心骨。”
这个故事宴夏也听过,但却不是从小爹的口中,而是从药铺学徒薛漫的口中,薛漫曾经离开南河镇在外游历,而她回来之后,满脸激动的便对宴夏说起了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强大的中原盟主。
他的名字叫做宿七。
“三年前,十洲大战之后,有人揭露了如今的天罡盟盟主宿七就是昔日的明家大少爷明倾。”荀周语声依然不紧不慢,身在局外讲着局内的故事,“一个身份是为整个中原耗尽心力的英雄,一个身份是当初害中原陷入内乱的罪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你说大家能怎么办?”
宴夏不能理解,“他作为盟主为中原做了那么多,还不够让大家信任他吗?”
“或许有不少人相信他,但也只是他们自己相信而已,没有人敢把整个中原的重任再交到他的手上,没有人担得下这个后果。”荀周特地看了宴夏一眼,无奈笑道:“小宴夏啊,你明白了吗?”
宴夏是明白的,但是她却又矛盾的不想去明白这些事情,它们让她意识到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无法左右。
还能怎么办呢?宴夏的确也想不出来。
“最后宿七辞去了盟主之位,离开了中原纷争,这才有了后来的苏倾。”
宴夏静了片刻,想到刚才中原众人见到苏倾时候的神色,又道:“所以他们刚刚才会是那种反应……”
“嗯,是啊。”荀周挑眉笑到,“不能再是盟友,却又不情愿将他当作是敌人,明明是曾经带领他们战斗的盟主,如今却必须要防备于他,其实李壁他们,应该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好。”
趁着宴夏发怔之际,荀周又道:“不过说起来也不怪大家一开始没认出他的身份,他的变化真的太大了,他当盟主的时候,旁人可是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不光是邪道怕他,就连正道自己的人也对他又敬又怕。”
宴夏想到之前苏倾也说过曾经有很多人怕他,那时候宴夏没当真,如今才明白这也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两人一路前行一路交谈,穿过几处僻静的院落,最终到了一间小屋旁。天色尚早,但两人也有一天一夜未曾合眼,荀周推开房门,看了其中一眼道:“我这北砚庄被破坏了不少地方,还要招待不少人,这里安静,你就先在这里休息吧,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再来找你。”
这般安排好了,荀周便要离开这处院落,然而宴夏却在他转身离开之前当先唤了一声,等荀周回过头来,她又欲言又止起来。
顿了片刻,宴夏到底仍是担忧道:“明倾公子……”
“他这次帮了我们,我得谢他才是。”荀周摇了摇头,从腰间摸出酒囊喝了一口酒,随之才又道:“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走是留,到底要去哪,也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你自己好好休息,多的事情就不用去考虑了。”
应是确实还有要事要忙,说完这话之后,荀周很快就离开了此处。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经过了这番谈话之后,宴夏是怎么都没办法安心休息了。
只要闭上眼睛,关于明倾的事情就会一遍遍在她的脑中浮现,她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想到明倾自人群注视中离开时候的背影,只觉得便觉得有许多东西闷在胸口,怎么也无法发泄而出。
不知道究竟辗转了多久,宴夏终于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披衣起身推门走出房间,却没料到不过刚走出房间,她便毫无预兆地撞见了那个让她久久无法入睡的罪魁祸首。
第33章
虽然心中来回想的都是这个人; 她离开房门也是想要见到此人,但等这人真的就在眼前了; 复杂的思绪却又将舌头打了一个结,她竭力保持着平静; 心里面思索着将要开口的第一句话,然而话音还未出口,明倾便先道:“宴夏姑娘; 我是来道别的。”
宴夏的心里有无数的话; 无数的念头,在明倾的面前那些情绪各自挣扎着将要自心底脱出,然而她心底的那些情绪就在听到明倾这句话之后,又全都都泄了气沉沉坠落至谷底。
她像是没能够立即听懂明倾的意思; 眨眼看着屋外的人; 无意识的轻声问道:“道别?”
“嗯。”明倾点头温声道,“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我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可是……”宴夏仍有话想要说; 但明倾却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无奈笑到:“我不该留在这里。”
宴夏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自然也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她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喃喃否认道:“不会的!”
明倾看她笨拙安慰自己的模样,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宴夏红着脸低头道:“明倾公子。”
明倾眸光微动,听到宴夏的称呼; 便已经猜到了缘由,他没什么脾气的道:“荀周已经将我的事情告诉你了?”
宴夏犹豫一瞬,点头:“嗯。”
既然宴夏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明倾便也不再隐瞒,旋即直言又道:“三门七派的众人都来了,我留在这里只会引来大家不快。”他的语气平静温和,似乎只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毫无丝毫怨气。
宴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那样平静,平静的接受旁人这般的对待?
他从前是最受人尊敬的盟主,如今却成为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他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这般毫无怨怒?
有些话宴夏想开口询问,却又来不及去问了,她只得将它们都咽下,喃喃道:“明倾公子,打算去哪里呢?”
明倾认真的去思考了这个问题,他默然片刻却又摇头笑到:“不知道,反正天下之大,总该有能去的地方。”
第22节
“那……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宴夏心中不舍,连忙又问道。
这一路来她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却总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得到对方的相助,她知道若是没有明倾,她或许当初在南河镇便已经跌倒不起。对于宴夏来说,纵然知晓分别之日再所难免,却依然不愿这一刻到来。
明倾道:“若是有机会,定会再见面的。”
这句话让宴夏想起了干爹干娘们离开时候的情景,人走人散,那时候他们说,若是他们还活着,将来一定会相见的。
将来是个让人充满希望的字眼,但却又是一个漫长到让人害怕的时间,她有些恐惧那样的等待,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倾说完这话,正准备再开口,却突然感觉眼前的人撞入怀中,双臂用力的圈住了他。
明倾动作微顿,低头看着这个冒失冲过来的小姑娘,眨眼轻轻笑了起来。他还记得在南河镇鬼门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去到那处废墟之中,见到刚刚失去亲人的少女,她就是这样一把扑到了自己的身上,哽咽的哭了许久才算是平静下来。
那个时候距离现在,似乎也没有过去太长的时间,但怀中的小姑娘却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面成长了起来。
这样的成长来得太快,或许将来还会更快,想到这里,明倾抬手轻轻拂过宴夏发顶,温声道:“会见面的,肯定会的。”
“嗯。”宴夏小声应着,一张脸微微泛红埋在明倾的胸口。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就连宴夏自己也没有想到,只是心底的不舍太过浓烈,太多的情绪糅杂在一起,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为什么,突然就生出了这样的冲动来。就连她自己都还没能够反应过来,她便发现自己已经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如今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宴夏继续抱着也不是,推开对方也不是,只得僵硬地继续抱着,她感觉自己的心思已经乱做了一团,怎么梳也梳理不回来,就连明倾的安慰也没能让她有所安定。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宴夏才终于松开了明倾,低着头不敢看明倾,只闷声道:“对……对不起,我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去解释自己刚才的动作,想了半晌才讷讷道:“只是突然想到了我大爹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