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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待伸手,眼前红影忽闪!
一位金面赤衣人,飘身进谷,到了司马白的面前。
一路行来,所谓“金面赤衣人”,出现了三四位之多,有的是友,有的是敌!
司马白悔惭怒恨之下,神智已有点不清,他怎能辨认出这位刚刚由谷外闪入,飘落在自己面前的金面赤衣人,究竟是那一位呢?……
无从辨识,只有发呆?……
才一发呆,灾祸立至!
这金面赤衣人居然是敌非友,他出手了!
赤色长衣的大袖挥处,一枚尾钩赤红的蝎形暗器,直飞司马白心窝“七坎”死穴!
赤红尾钩的蝎形暗器一现,司马白应该立即明白,这位金面赤衣人是“天蝎四凶”中的“天蝎神君”蔡昌!
但他仍然傲立如山,绝不闪避!
因为他正想死,死在自己手上,死在朋友手上,抑或死在敌人手上,都差不多,纵或滋味略有不同,但一螟无知,都可以解决己力所无法解决的痛苦与烦恼!
更何况“天蝎神君”蔡昌何等功力,既已抢先出手,司马白便算反身想躲,也躲不及!
故而他傲立如山,听凭那尾钩赤红,显然极为厉害的蝎形暗器,在心窝的“七坎”死穴之上,透衣而入!
“扑通……扑通……”
第一声“扑通”,当然是司马白被一蝎穿心的尸身倒地之声,但第二声“扑通”,却又是什么呢?
有点出人意外,第二声“扑通”之声,竟是“天蝎神君”蔡昌用赤红蝎尾的独门暗器,向司马白下了毒手,司马白未加抗拒,并已一蝎穿心,尸身倒地,蔡昌得心应手,应该仰天狂笑才对,他为何也像具死人般的仆倒了呢?
这现象,起先的确奇怪,但等蔡昌仆倒在地以后,却又并不奇怪。
蔡昌恰巧是倒在司马白之旁,但两人的倒法,却不相同。
司马白是心窝中袭,仰面而倒,蔡昌则是莫明其妙地,俯身仆倒!
两人这一倒地,在司马白的前心,和蔡昌的后背,各有一件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色泽不同,相映成趣!
一件红色,一件白色。……
司马白胸前“七坎穴”上,露出一截赤红色的蝎尾……。
蔡昌背后的“脊心穴”上,嵌着一粒龙眼大小、六角形的雪白明珠……
赤红蝎尾无须解释,是蔡昌所发厉害无比的奇毒独门暗器,前半截业已极为准确的,在“七坎穴”部位,透入司马白所着青衫,只留一截赤红蝎尾,在青衫之外。
这是铁铸蝎形暗器,不是真蝎,故而喂毒尖锐部位,是在蝎头刺入,不是靠那赤红蝎尾的尾钩螫人!
但龙眼大小、六角形的雪白明珠,却又是何物呢?
这粒明珠,似乎还会变化,就这片刻之间,由大而小,渐渐消失,终于完全不见,“天蝎神君”蔡昌则全身直挺挺,硬梆梆的,好像变成了一具冻尸!
哦!明白了……
但也必须见闻广博,极有江湖经验之人,在目睹这种奇异变化之后,才会恍然明白。
在蔡昌“脊心穴”上,迅即化去的六角形雪白明珠,是千万年冰雪精英所化,被花寒玉于“雪山”巧得,使以炼成一身冰雪奇功,得号“雪魂仙子”,平素对此珍逾性命,轻易不肯示人的“雪魂珠”!
“雪魂珠”既已化在蔡昌体内,这位已遭劫数的“天蝎神君”,必然成了一具“冰尸”,但“雪魂珠”的主人“雪魂仙子”花寒玉?
花寒玉出现了……
她不是一闪而入,而是仿佛疲惫已极地,从谷口之后,一步一步走进!
不单“雪魂珠”已化,她也不配再称“仙子”!
因为花寒玉太狼狈了……
她脸上身上,至少有十处以上的伤痕,每一处伤痕,都是新伤,都还带着斑斓血渍!
衣衫也破烂不堪,东一片、西一条,上一个孔,下一个洞的,不知经过了多少剑刺枪挑,刀砍斧劈!
看光景花寒玉是经过了以寡敌众的一场大厮杀,浴血苦
战,侥幸得脱重围,但却毫不矜惜的,反复与敌拚命,甘愿
牺牲她视如性命的那粒“雪魂珠”,使“天蝎神君”蔡昌百脉皆凝,从此永坠寒冰地狱!
花寒玉如此狼狈,脸色本就难看,但一进谷口之后,脸色却更难看了!
这原因不在于她看见她自己最心爱的“雪魂珠”,业已化去,而是看见司马白胸前“七坎”死穴之上,所露出的那一截赤红蝎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花寒玉是为了那册尚自空无一字的“七巧真经”,吃足苦头,而“天蝎神君”蔡昌自然也是这群凯觎“七巧真经”的凶邪之一!
花寒玉认得赤尾蝎形暗器,知道它的厉害,一见司马白是在“七坎”死穴上,被这种毒物打中,便知本无半丝生望,自己虽然出其不意,猝然以“雪魂珠”出手,杀了“天蝎神君”蔡昌,也不过只能为司马白泉下泄恨而已!
她是比司马白年长不少,但对于这位丰神俊朗,英秀无比的小弟弟,在相识之后,却也由于缘份前决,忍不住爱意滋生,如今忽见司马白业已死于“天蝎神君”蔡昌的蝎形暗器之下,怎不芳心尽碎!
花寒玉本身多处受伤,伤势并均甚重,适才勉竭全力,发出了那粒“雪魂珠”,更是即将不支虚脱,故而虽见司马白己遭不幸,却连哭都哭不出声,只向前跌跌撞撞地,抢了几步,便扑倒在司马白的遗尸之上。
但花寒玉才一扑上司马白的遗尸,便似受了什么莫大惊疑般,口中“咦”了半声……
后面如何?后面是一片静寂!
因为花寒玉只“咦”出半声,她便无法支持,四肢一松,不知是死去?抑或晕去地,瘫爬在司马白的遗尸之上,一动不动!
真是完全静寂么?……
不见得!
下面不动,上面在动!
所谓“上面”,不是指爬在司马白遗的花寒玉,又复苏醒过来,而是指这谷口右侧的百丈峭壁顶端,有条人影在动!
这条人影,看见了不少事情,他看见司马白怎样败于班小平的掌下,他看见班小平怎样死于自己的“追魂双绝鲁班筒”下,他看见司马白怎样胸前“七坎死穴”上,中了“天蝎神君”蔡昌的蝎形暗器,尸身仰面倒地!
他也看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蝎神君”蔡昌中了“雪魂珠”,变成一具冻尸,归诸劫数!
他只能看……不能动……
无论他是那一方的朋友?抑或完全是局外身份,他也没有办法搭救这场劫运中的任何一人……
因为距离太高,上下纵不及百,也有八九十丈,这个人功力有限,他无法恍如绝世飞仙般,轻轻易易地垂空而降!
何况,不论是斑小平,司马白,或蔡昌,每个人死法虽然不同,但死得却均极为透澈!
所谓“透澈”,就是“准死无救”,慢说是目睹惨状的壁顶之人,并不知医,就算他是当代第一神医“瞽目天医”葛心仁,他也救不了班小平,司马白,和蔡昌等人中的任何一条性命!
“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这两句话儿说得好,也说得对,再好的灵药、圣药、妙药、仙药,只不过能医“不死”之病,也就是“尚有希望”之人而已,至于“必死”之病,恐怕“阎王”都不能医!
班小平死得最惨,中了自己的“五云捧日摄魂钉”,脑袋都被炸掉半个,尸身被焚,他还有任何可能不进枉死城么?
司马白是“七坎死穴”上,被“天蝎神君”的独门暗器,透衣而入!
心是人身极脆弱,最致命的部份,挨上寻常一刀一剑,或是一掌一指,都将惨死无救,何况是“天蝎神君”蔡昌以内力所发的蝎形剧毒暗器?
司马白不畏百毒的奇异体质,业已消失,内力真元,也告大大损耗,他连班小平都斗不过,他怎么挨得起这等致命重击?决非任何人力物力可救!
“天蝎神君”蔡昌死得比较平淡,他是“脊心穴”上中了“雪魂珠”,并被珠溶体内!
换句话说,他整个身躯,已成为一块人形坚冰,尸体或可亘古不坏!但气息却永远断绝,淌若还有魂魄,最多也只可以在地狱之内,去闯个“天蝎鬼君”!
花寒玉的出现,全身带伤,仆爬在司马白遗尸之上的情况,当然也在这位怪客目中,看到此处,所女“追魂谷”口的动态画面,皆已静止,皆已结束!
故而,前面业已写过“上面在动,上面在动”,壁顶上的怪客,看不下去,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看谷下那些已遭劫数,已成尸体的人,他含着两眶热泪——业已流了不少,因胸前衣襟,完全湿透——连连摇头地,一声叹息而去。
好,男主角司马白己死,这故事该结束了。
不,故事还没写到一半,风云有变化,时事万变!
孤叶青撑米,蒲芽绿散罂,赤符心作佩,采线有长萦——时令是近“端阳”了。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坐观垂钩者,徒有羡鱼情——地点是“洞庭湖”。
不,“洞庭湖”太广泛了,地点是八百里田园中的一个最有名的湖畔胜处。
宋朝时人陈与义写得好:“晚木声喧洞庭野,晴天影抱岳阳楼”,这里是“岳阳楼”!
目远洞庭水,人倚岳阳楼——
有诗意吧,不,倚楼的人,并不太有诗意,他虽然不能
算是老人,一双眸子中,也显露出极高智慧,但神情却太焦
悴了,他的跟角、额间,刻画了太多风霜,一袭青衫,也满是征尘酒渍,似乎不甚如意,十分落拓!
但说他不够诗意吧,这位在“岳阳楼”上,倚栏远眺的青衫憔悴之人,口中却在吟诗……
又错了,不是诗,是词,他吟的是: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
“几度夕阳红”不过才吟出一个“几”字,身后突有人接口说道:
“不好!”
青衫人住口回头,顿觉眼前一亮!
只见一个年轻书生,年约十七八岁,衣白,人白,貌相秀丽,身材挺拔出群,比起青衫人的憔悴落拓,这白衣书生,实在太英气、太漂亮了!
青衫人双眉微蹙,指着渺浩洞庭,和一发君山,目注白衣书生问道:
“尊驾是说这景色不好?……”
白衣书生摇头笑道:
“吴楚东南拆、乾坤日夜浮……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去不见云……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杜工部,李滴仙、孟囊阳等三位唐代大诗人都力加赞美,在下敢说这八百里洞庭的景色不美么?”
青衫人苦笑道:
“那么尊驾是说我这个人儿不好?”
白衣书生又复摇头笑道:
“彼此虽然风来水上,云度寒塘,江湖萍遇,从未识荆,但尊驾除了形神焦悴,似乎曾怀重大悲愁之外,全身上下,并不带半点邪气,我为何会嫌你不好?……”
语音至此,微微一顿,不等青衫人再问,继续扬眉说道:
“我是指尊驾适才口中微吟的那阙‘临江仙’词儿不好!”
青衫人有点微感意外地,向白衣书生看了一眼,问道:
“那一句不好?”
白衣书生应声道:
“浪花淘尽英雄!”青衫人道:
“不好之处何在?”
白衣书生道:
“浪花淘得尽者,不是真正英雄,真正英雄不会被浪花淘尽!”
青衫人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人算不如天算,英雄难与命争!长江逝水,亘古如斯,白骨埋丘,英雄安在?……”
白衣书生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法.白骨纵然归朽坏,英雄伟迹总长存!曹孟德洒酒临江,横槊赋诗。周公瑾督率水军,雄姿荚发,诸葛武侯纶巾羽扇,谈笑风流……”
话犹未了,那青衫人突似触动了什么伤感,目中先现泪光,并截断白衣书生的话头,厉声喝道:
“伟迹长留的那些,全是前代古人,我所感叹被浪花淘尽的,乃是今人!”
白衣书生不料青衫人突然发了脾气,眉头徽皱,把语声放得和缓一些,含笑问道:
“那些今人,能否请教一二?”
青衫人刚待开口,突然目中泪光微闪,叹息一声说道: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这种触目怆怀,提起来都觉伤心之事,不提也罢……”
人家不愿再提勾惹伤心的往事,白衣书生当然未便勉强,笑了一笑,扬眉说道:
“尊驾刚才提起曹孟德洒酒临江之事,他那首‘短歌行’作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