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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前行又思虑了半响才敲响了桌子上的铜钟。
屋子里分明没有一人厉前行却道:“帮我给磨石岩的人递话,就说可以暂时合作,不过为表诚意,必须先拿到在剑南楼闹事那个年轻人的人头。”
厉前行能坐上家主的位置,不是因为他的武功高强,而是会借刀杀人,家族之所以能蒸蒸日上,他左右逢源的手段,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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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予他们到底没有赶到剑宗山脚下。
在剑门县就不得不听了下来,不是累的想要歇脚,也不是景色迷人的,走不动路,而是乐韵和石映雪两人又要闭关了。
两人同时要进入合鼎境二重,是少有的一种现象。
闭关就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也要有人看守才行,于是王予啥也不能做,只能端个板凳守在门口。
受到刺激的柳斐剑都快要疯了,他自认已经很努力了,也刚刚在剑道上上了一个新台阶。
还没有享受够这种好心情,就被比他还年轻的两位小姑娘给比了下去,关键是他可没有见到这两人练武有多勤快。
“人比人气死人,我恨有天赋的人。”
院子中央的一棵桃树下,柳斐剑喝着闷酒,对面坐着的就是欧阳开来。
“以前总听人说,你看人家多厉害,自己不努力怎么赶的上人家,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有些事是努力就能行的?”
柳斐剑嘟囔着醉话连篇,连放在手边的剑倒了,都没有发现。
“可是不努力,你又怎么知道什么叫绝望?”
欧阳开来又在柳斐剑的心口插了一刀。
那个疼啊。
柳斐剑等圆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欧阳开来,许久之后才泄气一般的躺在躺椅上,望着天上的云彩,不知说什么才好。
云彩聚散无常,鸟儿追着着,却始终摸不到半点,只能穿梭其中,忽隐忽现。
“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一点压力都没有?”柳斐剑瞧着桃树上生涩的桃子道。
“你觉得我武功如何?”欧阳开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了另一个问题。
“不太行是给你面子,实在是差的可以。”柳斐剑瞟了一眼道。
“就是你口中的不太行,却是我们镇子上的第一高手,你说神奇不神奇?”欧阳开来道。
柳斐剑听得无语,似乎这样一比较,自己也可以是他们柳家第一高手了。
“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从来都不和上面的去比,除了让自己郁闷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我只和下面的比,这样一来是不是舒服多了?”
欧阳开来用他的办法,给柳斐剑了一点信心。
“小弟弟很有想法,姐姐我还开心哦。”
不知何时院子的墙上坐着一个女孩,漂亮的女孩,只要见过的人,只需看上一眼就很难忘却。
柳斐剑抬头看了一眼,就连忙躲开了视线,只有欧阳来来这样的憨憨,看过之后无所谓一般。
“‘幻音仙子’兰英?”
磨石岩上的壁画,被很多人画成了小册子贩卖,柳斐剑他么也买来看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真是的人,比画册上的人更加好看。
“正是。”兰英笑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屋内还有人在闭关,柳斐剑不能不慎重。
“你们杀了我磨石岩的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兰英道。
“哼!咎由自取,难道只需这两人行凶,就不能让我们除恶?”柳斐剑拾起倒在脚边的长剑,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算了,那两人老娘也觉得恶心,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一句,厉家人盯上你们了,想要和我们合作,拿到你们的人头。”兰英笑道。
“知道了,算我欠你们磨石岩的一个人情,有机会拿着这个东西可以来找我。”
柳斐剑和欧阳开来还没有开口,屋内的王予已经送出了一柄飞刀,飞刀上刻着一个“王”字。
飞刀送出去的速度很慢,只等着兰英伸手,才落在手中。
神乎其神的内力修为,让兰英脸色一变,不禁想起了刘烨的忠告,不要和这人为敌,能一招杀掉一位合鼎境高手的人,武功一定很高。
没有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是很难想象的。
作为看客的柳斐剑脸色也是一变,暗道:差距更大了,这辈子是追不上了。
远在它处谋划着一切的厉前行,自然想不到,有人会立刻就把他卖了。
也是他自身武功不行,小看了高手的威慑。
接过飞刀的兰英郑重的收入怀里,这种高手的人情,可是比金子还值钱,通常都是能救命的。
忽然有些为厉家悲哀起来,惹谁不好,惹上这样的人物,同时又有些庆幸,庆幸刘烨他们再次分析的很对。
只有她们这些朝不保夕,在刀口上生活的人,才能明白武功高到某种程度,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或许,厉家背靠剑宗,已经忘了拿起剑解决问题的方法了,这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兰英本来还想展示一番武力的想法,在这一柄飞刀之下化得无影无踪,她需要立刻赶回去,给刘烨他们汇报最新的消息。
柳斐剑瞧着兰英,来无影去无踪,内心感慨万分。
“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江湖了。”
说话的时候,语气萧瑟,若不是头顶上桃树结满了青色的桃子,还以为已经到了秋季。
“你说王予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厉家?”欧阳开来可没有伤春悲秋的想法,他最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柳斐剑一噎,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就这么被人打断,不爽的道:“你问我,我问谁?”
第250章 舍得,男人,女人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
子规啼月小楼西,楞帘珠箔,惆怅卷金泥。
小月楼,灯火依旧。
一点明光似在和夜幕之上的繁星争辉。
任非花坐在窗前,怀里抱着他的剑,灯花“噼啪”夜已深。
他已经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快两个时辰了,两个时辰之前他还在杀人,剑宗的高手总是很多。
但他杀的不是剑宗的人,而是那些渴望踏着他的尸骨名传江湖的人。
杀人总是需要理由,成名就是一个最好的理由,为名所累的江湖人比比皆是,可那些人都已经是江湖中的老前辈了。
他还年轻,却也感受到了这种压力,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卸下剑客的伪装,感受着平静的生活。
其实他不想学武,更不想和人争杀的有今日没明日,想的就是只有家里几亩地,一个大院子,养点鸡鸭。
若是被江湖上的那些渴望成名的少年剑客们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一定会为他的天赋抱打不平。
只可惜,一旦入了江湖,剑上染上了别人的血,就再也回不去了。
人真的很有意思,总是为回不去的岁月而流连忘返,却很少看看前方是不是另有风景在等待着他。
忽地,一动不动的身形,重新换了个姿势。
目光看向了窗外的长街上,街上没有人,却有杀气,只有杀过很多人的高手才能感受到的杀气。
任非花刚好能感受的到。
无人的街道上,有四处死角,这四出死角通常都是最容易被人埋伏的地方。
他不是杀手,却也因为杀人太多,对这样的位置很有心得。
然而结果真的是这样吗?
此时长街的对面走出一人,是个老人,弯着腰佝偻着身子,穿着一身破旧的短褂,拄着一根秃头的竹杖。
竹杖敲打在青石板铺成的长街上。
“咣咣咣”的脆响,在街上回荡。
老人走的很慢,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几口气。
没有那个孝顺的子女愿意让这样的老人,深更半夜还要出门讨生活。
但现实往往比书上写得还要残忍,十个子女若能有一个孝顺的都会被人传唱的四方皆知。
而那些不孝顺的呢?
没有人会去教育这些做子女的,这样不对。
因为他们都会老,自有他们的子女继承衣钵,何必多次一举。
所以悲剧总是会发生,而且永远不会停歇。
老人废了很大的力气,走过了半条街,任非花估摸着已经过了快半个时辰了。
生活总要继续,哪怕是半夜,只要能找到一口吃的,就能多活一天,没有人会嫌弃活的不够长了。
夜空的月亮被云层遮盖,整个长街一暗。
忽的,长街上亮起了比天上明月还要亮的亮光,凭借着丰富的经验,任非花看得出那是剑光。
剑光一闪,就到了老人的面前。
原来此刻就是来刺杀老人的,可这样的老人镇子里多的是,为何偏偏选中了这一位呢?
答案出乎意料,蹒跚走路的老人突然飞身后退,速度比天上最快的云雀还要快,剑光也很快,却似乎追不上老人后退的速度。
只是剑光不止一道,长街上,老人走过的地方一共亮起了四道。
每一道亮起的地方,都是任非花心目中最好的伏击点。
老人掌中的竹杖裂开,竹片纷飞,清凉的剑光比开始亮起的剑光都要明亮。
剑是好剑,剑法更是好剑法。
一声“呛啷”,四柄追上来的长剑就脱手而出,插在长街的屋檐上。
老人背也不驼了,腰也不完了,不但走路如风,就连手上的力气都大的惊人。
一剑四花,分别对上四人。
剑法之快明明是四剑,却只听到了一声金铁互击声。
“朋友看够了没有?”
老人转过身来,任非花才瞧见人家怀里抱着的包裹,偶尔露出的光芒,无不表明其中有多大的财富。
怪不得要弯腰前行,原来肚子上就是为了掩饰金银珠宝。
任非花本不想理会,可老人不这么想,财不露白的道理,世间血泪的教训不要太多。
“哼!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老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半个身子露在窗户上的任非花。
任非花无语,不就是凑巧看到了一场杀人夺宝,至于不死不休吗。
“你不认识我?”
老人一怔道:“我为何要认识你?前来夺我财宝的,也都是素不相识。”
任非花忽然觉得老人说的太有道理了,抢东西需要认识吗?难道认识了就不会下手抢夺?
为了财富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例子数都数不完。
也正是这个觉悟,让任非花觉得老人想要杀他灭口,也成了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倒下一个,他认为最好倒下的是老人。
人老了,时日无多,把更多的美好岁月,给年轻人不是更好。
所以他翻身跳下了窗户,不但要送走老人,还要拿着他的财宝换一家更舒适的客栈。
老人看着任非花下楼是的轻功,并不意外。
一言不发,长剑一引,剑光比刚刚一剑破四剑的更快,更凶,更狠。
如此的快剑已经是老人一生中的剑法巅峰了,老人很满意,一位年轻人,哪有他们老人练剑的时间久。
他自信这一剑一定能要了这位年轻人的命,一剑穿心,不会让对手有一点痛苦。
对付四位杀手很好使的一剑,面对任非花的时候却落空了。
剑招落空的时候,老人心底一沉,知道不妙立刻脚底借力飞身后退。
这一退,就退回了他刚刚交手过的地方,四具尸体还在四面个方向,仰面躺着,老人暗道:难道自己要成为第五具尸体不成?
老人在退,任非花在追,此时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就等着出剑的时机。
时机很快就来了,因为老人已经不退了,非但不退,又再次扑了上来。
这次的剑光不是很明亮,但剑上的力量和速度却一样不容小觑,而任非花的剑已经出鞘。
他的剑没有刺向老人,反而刺向了躺在地上的四具尸体。
已经死透了的尸体,却神奇的翻身站起,又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剑,四具尸体就是四柄长剑,加上老人,一共五柄。
五柄剑,瞬间组成了一道剑网,死死的困住了中央的任非花。
争夺财富的刺杀,立刻演变成了对任非花的伏击。
任非花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赏道:“不错的想法,只可惜剑法差了一丝。”
老人刚刚展示了一剑破四剑,任非花立刻就让这些人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
丑时,月隐,星暗淡。
任非花的剑法不是很好看,五人面对这样的剑招只觉得是对他们的侮辱。
丑态百出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忽然发现这一趟活接下来,还准备了这么多的伏笔,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杀上去来的简单。
只因这样的剑法,漏洞百出,已经不是杀人的剑法,根本就是跳梁小丑,在逗他们开心。
可惜这样的开心只持续了刹那,丑态百出的剑法也是杀人的剑法。
五人的剑还在手中,而他们的命已经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