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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很长时间，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死死盯住黑暗中缓缓舞动双枪的老者，目光中充满了惊讶疑惑的神色。
他并不是因为这种专门针对真灵神魂的攻击而惊讶。
毕竟以他如今所站的高度层次，这样的精神攻击就算是再厉害几倍，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老者使出的“诛神”，竟然真的是“诛神。”
曾经初见于九幽洞天之内，由业罗弃徒重临施展，后续他也得到传承的“诛神”。
唯一不同的地方或许就在于，眼前的老者是以手中短枪为载体刺出诛神，而业罗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则是无须实体的诛神刺。
但两者所可以达成的效果却并无二致，大抵相同。
顾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黑暗虚空中的老者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年轻俊秀，细看却又充满了暮年之气的白衣少年郎。
白衣少年低低叹息，声音沧桑而又沙哑。
“无量光、无量寿，彼岸之光，轮回无量。”
轰！
无量光芒瞬间充斥满了整个虚空，刹那间黑暗不存，永夜不再，唯有无穷无尽的光芒，占据了眼前的全部视野。
“想镇杀我！？”
“你还不够资格！”
伴随着顾判的一声暴喝。
轰！
炽白烈焰猛然炸开。
其中又有一道森寒斧影破开无量光芒，将所有的一切斩为两断。
无量光芒无声无息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在这片空间。
顾判隐去双刃大斧，握紧了从一侧伸来的冰凉小手，沉默注视着从自己脚边一直向前延伸的那道裂隙，目光自被斩成两断的尘青身体上移开，然后一路上扬，竟然已经可以看到一线天景象的夜空。
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虚幻中又夹杂着真实，让人无法分辨到底是真，还是假。
红衣幽幽叹道，“以此方界域对于力量上限的包容程度，顾郎这一斧，裂开了大地，破开了高山，当真是厉害无比。”
“不过相比起这个，妾身倒是更想知道，夫君刚才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
“白云生处，陌上之地……”
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劳烦夫人去叫一下珞羽和幽泉，我有事情要询问她们。”
“还有，夫人与我重逢之时，曾经说了一句，太阴元君因故无法降临此间，我当时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这是她想要让我出手帮忙前，给我带来的一点惊喜，现在我却是想要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才会不惜代价将夫人送到我的身边，而不是在我的帮助下，去正面面对让她垂涎欲滴的太阴月神。”
红衣道，“太阴元君并未说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妾身只是听得她的声音隐隐有些疲惫，似乎还有少许的紧张情绪隐藏其中。”
顾判思索着慢慢道，“太阴元君身为月华之主，本就是走的虚空纵横道路，后续入住宇宙神主大殿，更是将虚空穿梭、无间入有间发挥的淋漓尽致，可以说除了黄泉的往生之地外，几乎就没有比她更精通于跑路的大修行者……”
“所以说，如果真的能让她感到棘手，甚至是生出紧张情绪的，除了曾经带给她巨大压迫与痛苦的那位之外，我也很难想出来，到底还有谁可以做到这一点。”
………………………………………………
无尽虚空深处。
黑白光芒飞舞，环绕着一位雍容华美的宫装女子，更加增添了几分神秘高贵之意。
但此时此刻，宫装女子的脸上却显得有些凝重。
尤其是在她将目光落在远处那一轮黑色大日上面时，除了凝重之外，还增添了难以掩饰的惊讶和疑惑。
“就连一轮太阳都是黑色的，难道是混沌神魔中的黑暗之源显现么……”
不同于普通的生灵，只能通过光线视野感知世界表象，拥有月之光辉与月之暗面的太阴元君本就能够以多重方式感知世界表象，直指更深层次的本源规则之秘。
而在入主了宇宙神主大殿之后，她对于自身未曾经历过的混沌之海也增加了许多了解，因此一眼便认出，眼前的黑色太阳，极有可能便是混沌神魔黑暗之源的力量显现。
在神魔黑源现身之地，黑暗才是世界的主旋律，所有任何光芒则是黑暗中的异类，即便出现也会很快被吞噬干净，没有生存的空间。
“嗯！？不对，不是黑暗之源。”
“或者说，不只是黑暗之源。”
太阴元君凝聚精神，在更深层次的感知中，这轮高挂虚空，阻拦住了自己去路的黑色骄阳，其内部还有一个神秘未知的生灵处于沉眠中。
不知道何时便会苏醒过来。
她仔细观察着，感知着，莫名就将远处的那轮黑色骄阳看做是一枚正在孵化的蛋，里面孕育的是一个自己似乎有些熟悉的生命，正在等待着破壳而出的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太阴元君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也没有尝试着发起攻击。
因为对于能够将她困缚一地，不让她离开的力量，她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与尊重。
第1981章 变化在即
噗通！
噗通噗通！
黑色烈日犹如一颗心脏，开始了砰砰的跳动。
太阴元君依旧在等待着，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终于，一道飘渺的声音在她的意识之中响起，“原来是你，太阴月神……”
紧接着，一道虚幻的男子身影出现在太阴元君身前，他有些模糊的面孔上满是感慨的神色，“真想不到，能在此地见到月神殿下……如此虽然损失巨大，但看起来吾不久前的随念而动还是没有做错。”
太阴元君仔细倾听，虽然明知道这位的认知因为某些原因出现了偏差，但她却并没有任何去纠正其错误的想法。
沉默片刻后，她露出些许微笑道，“吾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能将你牢牢封禁，让你付出巨大代价后，才逃了一个分神出来见吾一面。”
“月神可否知道，在清浊划分、混沌破碎之后，诸天界域内出现了一位名为幽玄的大修行者？”
“九幽之主、幽玄尊者吗？”
太阴元君缓缓点了点头，“吾当然知道，而且在数万年前，曾经和牠麾下的轮回剑仙交手于虚空深处，甚至差一点儿便被封印镇压，从此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如此看来，月神的运气要比吾好了不少，只可惜吾自混沌之海破碎后便实力大降，再加上与荒兽族群的最终一战身受重创，不得已只能东躲西藏，难以得到回复的机会，不然也不可能被九幽之主如此轻易将吾镇压。”
虚幻的男子声音低低叹道，“自从被封印于陌上之地后，吾一直在等待，直到不久前才有了一次机会而已，说起来还要感谢一下月神在此方天地的出手，若不是你的大封印术，还有大力神魔的大破魔术、魔神舍离的大切割术的影响，吾也难以将封镇撬开一道缝隙，将这一道分神从中透出。”
“不过此时见到月神殿下，吾也不由得有些惊讶，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敌人，能让你们三位联手出击，难道是遇到了九幽之主本尊，抑或是刚刚月神提到的那位轮回剑仙？”
太阴元君一贯飘渺的声音出现丝丝波动，同时也带上了些许的冷意，“问剑阁主、轮回剑仙……”
虚幻男子并不知道太阴元君与轮回剑仙之间的龃龉，但听到她不善的语气，便当即转开了话题，“当初最终一战尚未落幕之时，月神你对形势判断最准，行事也最为果决，至于吾，却是自视太高，又没有堪破舍得二字，后来只能落得个如此的下场。”
太阴元君听后，虽然一点儿也不清楚这位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并不想在此时此刻露馅，因此只能是做出一种不愿多言的态度，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道，“这些陈年往事，你又说它作甚？”
虚幻男子点点头，再叹道：“据吾所知，日渊在许多年前也逃了出去，可惜吾却功亏一篑，说起来那次的事情还有诸多疑点，吾却只能一点点去猜测，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清晰的结果。”
太阴元君淡淡一笑，再开口时语气稍显玩味，“你倒是好耐心，这种情况下还东拉西扯不入正题。”
“好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多说几句也算正常，不过还请月神放心，吾虽然只是一道分神，通阴阳，晓因果的本源神通却依旧还在，因此吾等之间的会面不被打扰窥视还是可以保证，关键是这次能够见到月神，实在是超出我的预料太多，真是意外之喜，即便是损失再大也完全值了。”
一番感慨之后，他终于严肃语气郑重道：“太阴月神，吾此次来见你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
“想让吾帮忙救你出来？”
太阴元君毫不犹豫道，“牵扯到了九幽之主和轮回剑仙的事情，吾吃过一次大亏，所以绝对是不想管的，而且能将你封镇数万载时光的地方绝非善地，因此龙潭虎穴吾也是不愿意闯的，你求我还不如想办法去找到日渊，让他现身前来帮你。”
“吾被封镇之后，只能偷偷捕捉些无意间闯入的各族修士来稍稍补充消耗，如是悠悠万载时光，已然濒临灯枯油尽的绝境，如果不是因为月神殿下的出手相助，甚至连撬开缝隙透出这一道分神都无法做到，又怎么可能会有余力去寻找日渊？”
太阴元君只是沉默不语。
虚幻男子脸上神色数变，最后幽幽叹道：“既然吾有求于月神，自然会有足够分量的礼物奉上。”
“哦？说来听听。”
“吾虽被封印于陌上之地，却因为本源神通未泯的缘故，抽茧剥丝下能隐隐感觉得到，乾坤定鼎与成，集合先天大道，开混沌之海、演化诸天界域，最终形成如今的局面似乎有再次生变的迹象，尤其是当初日渊脱逃一事，似乎也大有隐情……”
“你说的这些，和吾又有什么关系？”
“月神莫要着急，吾真正想说的是，此间危机中有可能蕴含着吾等能再进一步的契机。至于详情如何，吾现在也不便明说……”
太阴元君许久都没有说话，似是在消化着对方奉上的消息，长长的沉默之后，才终于开口道：“变化在即？不便明说？你是想以此作为帮忙出手的条件吗。”
“月神殿下对我的话可以慢慢考虑，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我也不急于一时，而且我有一法，可以使月神不必亲身涉险也能将我救出……”
太阴元君眯起眼睛，探寻的目光落在虚幻男子的身上，“吾大致可以猜到你的想法，难道你准备以这道分神为基，抛却真体神躯摆脱封印吗，还真是敢想，这可是伤筋动骨的损伤，你真狠得下心这么做？”
虚幻男子低低叹道：“悠悠不知多少时光，吾当年的雄心早已不存，如今唯渴望无拘无束的自由而已。”
太阴元君声音寥寥，颇多感同身受的叹息之意。
“无拘无束的自由，你要知道，失去了力量之后，就算是让你跳出了封印之外，也绝对没有自由可言……”
“更何况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吾等纵横翱翔混沌之海的盛世已然不存，之后再想要自由，又哪里有什么自由可言？”
第1982章 瓜熟蒂落
“真正的自由……”
虚幻的男子身影沉默许久，“吾也不知道真正的大自在、大自由到底是什么感觉，若是站在当下回望过去，即便是在吾等先天神魔活得最为畅快的时候，在混沌之海内遨游纵横，其实也算是被禁锢在了一地一域之内，算不得真正的自由自在。”
“就算是在最终一战后定鼎与成的乾坤大道，看似是演化诸天掌控一切，但其代价却是将自身融入大道运转之规则体系，完全丧失了吾所认为的所有自由。”
太阴元君思考着这些话里所代表的意思，“既然没有绝对的自由，那你为什么还要冒着舍弃神躯真体的危险，也要以一道分神破开封镇出来呢？”
“吾时日无多，自然想要在真正寂灭前，去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混沌之海破碎后，乾坤大道演化的诸天界域发展到如今，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景象，也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去寻找到九幽之主，与牠做一个真正的了断。。”
“呵……你倒是不用费心费力去寻找幽玄尊主了，早在数万年前，牠便已经身死道消，被其麾下的业罗初圣、轮回剑仙镇杀，自此再无九幽之名。”
“月神，你确定九幽已死？”
“确定。”
“但是，吾在不久前，却感知到了九幽之主独有的一丝气息，就在月神制造的界域之中出现。”
“哦？九幽之主的气息？”
太阴元君微微皱眉，眼前闪过红衣古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