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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就算是木蛉不想交流,他也要想方设法和它聊一聊,最好能从中探寻一下它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样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第58章 战友
“吾自黑暗中诞生灵智,知晓自我,白漓亦是如此,那个地方……在你们人们口中,称其为白漓峡谷。”
“别说这么生分,你看我能喷火,和你也算同类是吧,咱们从五湖四海聚集到断离山脉,就是亲密的同志关系。”
顾判小心感知搜索着黑色眼睛的存在,却一无所获,便一直保持着平和的笑容,努力跟它拉着关系。
“什么是同志?”过了片刻,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疑惑。
“同志就是,志同道合,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的同类……就说咱俩,共同对抗白漓,又共同对抗红衣,现在还为了逃命的共同目标走在一起,这已经不仅仅是同志关系所能形容,而是生死与共的亲密战友。”
顾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伸出了虚握的右手,“那么,战友你好,不握个手吗?”
“吾没有手。”
木蛉又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你的意思,我们是手足吗?”
“不不不,你没听说过这句典故吗,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谁穿我衣服,我砍谁手足。”
“这样就,这样就说得通了啊!”木蛉突然间变得非常激动,沙哑的声音都在剧烈颤抖,“但是白漓并没有妻子,它却还是要吃掉我这个手足。”
哦?还好没说错话。
还有,你们之间的故事有很多啊。
顾判张张嘴巴,却并不想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继续忽悠下去,当即趁着木蛉似乎戒备心稍减,又开始一点点试探着想要询问关于它们的秘密。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忽然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
憨熊一手拎着两只色彩斑斓的野鸡,一手抓着几颗鸡蛋,兴高采烈走了过来。
木蛉停下讲述,瞬间将话题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那位红色同类并未追杀过来,所以正好让吾吞噬掉这个人啊,恢复少许消耗的力量。”
“虽然人肉酸涩,吾并不喜食人,但如今情势危急,吾也只能如此将就了啊。”
顾判面无表情,已经是悄然握紧了巡守利斧的斧柄。
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就这样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要吃了他的亲兵,真当他是个死人吗?
还是说,它是真的信了他的鬼话,把自己真当成它的亲密战友了?
“随你,只要你想吃,那就吃吧。”顾判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很好,你真的和白漓不同,不是那等阴险狡诈的同类,而是吾真正的战友同志……”
木蛉的声音变得轻松起来,“待吾恢复少许,就能与你一起加速逃离红色同类的追杀,吾等到时候就一起回到吾诞生灵智之地,不再来这充满危险的外界。”
“行了,少说两句吧,感觉你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顾判看着越走越近的憨熊,开口催促道,“战友你快点儿吧,时间紧迫,吾等一会儿还要加速赶路。”
“然。”
忽然间,顾判觉得自己的身体轻了一下。
这种感觉非常轻微,若不是他一直都在关注身体的变化,恐怕都无法得到这般隐约的感知。
憨熊此时已经走到了近前,距离顾判只有不到五步,却忽然间呆愣在原地,仿佛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上一下。
不,他有一只眼睛眨动了。
在憨熊眉心正中央,悄无声息多出一只黑色竖瞳,以极快的频率眨动着,投射出阴森、冰冷、邪异的光芒。
顾判就在此时也动了。
他将这段时间恢复休养得来的体力瞬间爆发出来,飞身而起几乎贴在了憨熊的身上。
轰!
左手掌心再次凝聚起一丝淡金颜色,正正印在憨熊眉心,随即巡守利斧落下,由上至下切入一片焦糊的皮肉。
轰!
以斧刃与憨熊眉心接触点为中心,陡然爆发出一团漆黑如墨的光芒,将顾判重重弹飞出去,撞在数米外的树干上才止住去势。
“咳,咳咳……”
他不断咳出鲜血,挣扎着站起身体,死死盯着依然直挺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憨熊,双手紧握已经快要拿不住的巡守利斧,积蓄着所剩无几的力量随时准备决死一搏。
直到一股热流从巡守利斧内涌出,汹涌澎湃瞬间游遍全身,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大口喘息着坐了下去,感受着在热流冲刷下,几近空虚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充盈,再次填充着力量。
嘭!
下一刻,憨熊就像是一截树桩,重重前扑摔倒在地,连地面都震了一下。
片刻后,顾判拖着还显得有些沉重的身体,来到憨熊身边,低头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汉,心不由自主一点点沉了下去。
虽然他可以确定那个名为木蛉的东西已经死亡消散,但是,憨熊还是死了?
有可能是死于木蛉的诡秘手段,但也有可能,憨熊是在木蛉附体后,被他一掌加一斧劈死。
顾判收起巡守利斧,努力将这至少两米高的壮汉翻过身来,再细细观察一下,顿时脸色就变得有些奇怪。
憨熊还没有死。
他还在呼吸,而且是那种熟睡时悠长的呼吸,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呼噜打得震天响。
“难道是被我一斧子关闭了某个开关,在把木蛉杀掉的同时,顺便也把憨熊的打呼噜给治好了?”
顾判心中闪过一个让他感到好笑的念头,然后一脚踢在憨熊腿上,将他从熟睡中叫了起来。
“咦,俺怎么在这种地方睡着了?”憨熊猛地起身,揉了两下眼睛,看到顾判后一下子清醒过来。
“百户大人,俺给你找了两只山鸡,还有它们刚刚下的鸡蛋……嗯?俺找到的鸡蛋呢?”
他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皮甲上沾着一片黏糊糊的蛋清蛋壳,顿时就面色大变,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没关系,几个鸡蛋而已。”
顾判此时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而且这鸡我们现在也不能吃了,把它们绑好带上,现在马上出发。”
“好!”憨熊手脚麻利地将两只鸡绑在身上,拎起大铁锤四下里看了一圈,忽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迈脚,“百户大人,俺们这该往哪儿走呢?”
顾判目光幽幽,凝视着来时的方向,再看看已经完全被黑暗包裹的密林,许久后才道,“回是不敢往回走了,至少是现在不能往回走……那么剩下的三个方向,我也不想再做无谓的分析判断,胡乱选一个就好了。”
“百户大人,那咱选哪个方向呢?”
“就选你最开始选的方向好了,我觉得憨熊你运气挺不错的。”
骤然得到百户大人的夸奖,虽然夸奖的方向似乎有些奇怪,但憨熊还是兴奋地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也没什么行礼可收拾,当即就起身朝着林子更深处走去。
第59章 捕捉
腾远浑身上下身沾满了污秽的昏黄颜色,却连清洗一下都没有时间,便直接带着最精锐的一队骑兵来到陷坑的附近。
这里现在臭气熏天,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大粪坑。
所有骑兵都捂住鼻子,有些嫌恶地看着远处金汁最为密集的地方。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腾远拍马从后方赶来,低吼道,“你们这群憨球,两手不握缰绳去堵鼻子,若是突然出现危险你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回去了就该给你们发二十鞭子再说!”
“腾副将,这里这么臭,不捂住口鼻,怎么才能靠近查探啊?我觉得……”骑兵中一个年轻人回道。
嘭!
他一句话没说完,便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正好摔在一大片泥泞不堪的屎尿混合物中央。
“呕!腾远,你……”
“给老子滚回军阵去,就算你叔叔是赵郡守,在我带队的军中,也要听老子的命令。”
“腾远,我告诉你,你……”
“蠢货,你再多说一个字,阵亡抚恤名单上就会多出一个名字。”
“腾远你好大的胆子,敢无故杀我!?”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自己非要在白虎口中寻死……赵校尉,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真要在这件事上,若是因为你带头不服从军令而出了岔子……”
“不只是你,就连赵郡守,估计下场都不会太好。”
腾远语气森寒说着,果然拔出了腰侧长刀,斜向下指着地面,“我想,不管是秦公公还是司马千户,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赵姓校尉脸色唰地一片雪白,再不敢多说什么,直接掉头朝着军阵方向跑去。
队伍中唯一敢和腾远炸刺的人离开了,剩下所有骑兵顿时噤若寒蝉,严格遵守腾远的一道道指令,慢慢靠近到了接近陷坑的边缘位置。
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恶臭的海洋。
纵然这些骑兵都是镇南大营精锐之中的精锐,其中不少人都还是从多次血战中爬出来的老卒,但面对如今这个情况,能不吐出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表现。
白虎还在。
白虎还活着。
但它看起来也快要死了。
它被完全淹没在金汁之中,只有不时抽搐的身体和四肢才能让人辨认出它现在的状态。
司马千户也赶了过来,骑在马上仔细观察陷坑中那具庞大的躯体,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腾将军做得非常好,回去后我一定和秦公公联名向珞妃娘娘,甚至是陛下如实禀报你的战功。”
停顿一下,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唯一的困难就是,该如何把这个大家伙从这里面弄出来,然后带走。”
“先不要着急。”
忽然间,珞裳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她骑在一匹白马上,全身都被厚厚的皮甲包裹着,就连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面纱,“家姐曾经对我说过一些话,或许会对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有所帮助。”
“哦?”司马千户表情一正,肃然道,“还请珞裳小姐明言。”
“家姐的意思是,永远都不要对它们掉以轻心,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心怀畏惧,万万不可大意。”
“即便是自以为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对方濒死,稳操胜券的局势,都要以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姿态去面对,否则,不需要太长时间,你就会发现,真正濒临死亡的,却是自己。”
司马千户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格外的凝重,以及忧虑。
他一挥手,让身边的骑兵暂且退下,来到珞裳身侧低声问道,“娘娘她,是不是那柄刀出问题了?当时我们死了那么多人,不是已经将刀内冒出的血色打散,它绝对不会再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吗?”
“刀暂时还没有问题,不过家姐说也不保证日后会不会出现问题。”
珞裳叹了口气,“所以她说,有些东西,似乎真的是不死的,或者说只凭借我们的手段,几乎很难将它们真正杀死。”
“我还想着把这头畜生带回去慢慢炮制研究,难道折腾了这么久,还是要无功而返?”
司马千户眯起眼睛,眸子里寒光毕露,“若是事情真的如小姐所言,那我也就只好用那下策了。”
“何为下策,上策又是如何?”
司马千户道,“上策为驯,带回驯养,若能成功,再找到能够与之配对的大虎,则可为我大魏增添一只常人无法匹敌的虎军,同时通过一代代驯养来窥探找到它们如此强横的秘密。”
“中策为囚,将其囚禁在笼中慢慢研究,最好能找到背后隐藏着的东西,如果这些秘密能够被我们所掌握使用……”
“下策嘛,自然是杀,就是只能开肠剖肚,剜肉剔骨,将它杀掉了。”
他说到这里又停顿一下,挤出一个不是笑容的笑容,“当然,还有下下策,我们打不过必须逃命,以及最无奈的没计策,连逃也逃不掉,躺在地上等死而已。”
“不过按照小姐的说法,上中两策都难……再加上至今尚未出现的红衣新娘,虽然我出来前从娘娘那里得到了一件武器,但究竟能对她造成多大威胁,还是未知啊。”
珞裳来到陷坑边缘,注视着下面偶尔才动弹一下的白虎,沉默许久后才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司马大哥说的也有道理,我想了一下,既然姐姐也让你带了东西出来,应该有个法子助你去尝试上中两策。”
“哦?”司马千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让这些骑兵再离远一点,另外还要劳烦司马大哥把姐姐给你的兵刃拿来,在一旁为我护法。”
片刻后,珞裳从马背上跳下,就那样踩在污秽之中,闭目调息许久,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接过司马递来的一长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