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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屹,正是许慎一案之时,被高弘义命令协助方平安的刑部官员。
“陈大人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份。”
朱屹慢悠悠走进监牢道:“你缉拿人犯没错,可没有上面大人的准许,你怎可私自动刑?”
听到这话,方平安反应过来了。
朱屹应该不是高弘义派来解救他的,而是见自己被抓,前者意识不对,主动过来拖延时间的。
如此也好,方平安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时间。
“你……”
“我准许了。”
被朱屹称作陈大人的绿袍官刚想言说什么,便又被大牢外一道声音打断。
“我准许了,朱主事你有什么意见吗?”朱屹身后,走来了一名刑部官员。
而方平安看到,那人身穿的,是紫袍官服!
大乾律法,一品二品三品的朝廷命官才能服紫袍。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还真有大人物出场。
不仅找来了军侯之子演戏,更是连刑部的大员都不惜动用了起来。
看来这回,幕后之人还真是下了血本,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第九十章 今天必须把人带走
“钟侍郎。”面对走来的紫袍大员,朱屹低头拱了拱手。
刑部侍郎,正三品朝职,的确有服紫袍的资格,也有准许官员对人犯刑讯的资格。
“朱主事无端阻止刑讯,莫非与此人有旧?”被朱屹唤作钟侍郎的三品大臣泠然问道。
受此一问,朱屹明显怔了一下,但幸好并未被那三人察觉。
而知晓内情的方平安则是暗道不好。
“怎么,侍郎大人都来了还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方平安鄙夷道:“不就是想让我认罪吗?好,我答应你们。”
听到这话,安远侯之子,姓陈的六品官,刑部钟侍郎皆是惊奇地看了过去,而朱屹则是睁了睁眼,不动声色。
“你们四人都跪下给我叩一个响头,再叫两声爷爷,我便认罪,如何?”方平安故意挑了挑眉,讥笑道。
朱屹是高弘义安插在刑部的人手,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才来到此处的,方平安有责任尽可能地为他打一打掩护。
至于结果会是如何,便只能看天意了。
“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本官看你真是冥顽不灵。”
相貌威严,气质凛冽的刑部钟侍郎,倒是比姓陈的绿袍官显得沉稳许多。
对于方平安的嘲弄,他不嗔不怒,只是挥了挥手,冷声道:“来人,上刑。”
“大人,大人,不好了!”就在这时,监牢外又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
当钟侍郎回头望去,看见来者正是自己手下之时,顿时皱了皱眉不悦道:“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刑部小吏快步上前,伏在钟侍郎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听完,钟侍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沉默了一会,转头道:“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待我回来再处置此人。”
语罢,钟侍郎便是在那名小吏的引领下,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刑部大牢,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安远侯之子与姓陈的绿袍官两人面面相觑。
……
与此同时,刑部内院。
这里,不知何时围拢了一众品级不一的刑部官员,而居中的,正是刑部尚书,齐同。
而在齐同的对面,则是站了一位身穿白衣,姿态俊朗,神色清冷,手提三尺青锋的剑客。
“李升,你无故闯我刑部府衙,想干什么?”齐同抬手一指,诘问道。
没错,这名剑客正是京兆府尹高弘义的贴身护卫,李升。
同为朝廷命官,时常与高弘义见面的齐尚书自然认得李升。
面对齐同的责问,李升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随之便是亮出高弘义给他的府尹令牌,平淡道:“在下奉高大人之命,请尚书大人开释一人。”
“何人?”齐同皱了皱眉道。
“除怨司十三号分部除怨人,方平安。”
“方平安是谁?你们今日谁捉拿了这个方平安?”齐同转头四望问道。
“回大人,午时之时,陈主事好像抓了一个叫方平安的人回来。”人群中,一名青袍官拱手回道。
闻言,齐同顿时舒了一口气。
一个主事抓回来的犯人,罪名应该不大,高弘义派亲信,持令牌上门要人,全京都谁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况且说到底,京兆府也有审讯之职,移交相关人犯,也是正常。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御前红人,他这个二品大员,都得客客气气地与之交好。
而正当齐同准备下令交人的时候,却闻:“此人不能放!”
众人回头望去,恰好看到一名紫袍大员走了过来,正是刑部左侍郎,钟钧。
“大人,此人不能放。”匆忙从监牢里赶来的钟侍郎向齐同拱手正色道。
“为何?”齐同疑惑道。
钟钧将今日在仙客来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之后,拱手道:“此人极有可能乃是蛊族奸细,一旦放走,陛下怪罪下来,只怕大人与下官都承受不了。”
听到这里,齐同陷入了沉思。
钟钧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当时那么多人证,是黑是白,众所周知。
而苦主又是安远侯之子,偏袒的话,那边也不好交代。
倒不能为了卖个人情,将仕途跟小命都给搭进去。
况且钟钧身为刑部侍郎,他的意见,也不可无视。
要是为了外人,怠慢一府同僚,他这个尚书的职能日后也不好再开展下去。
一番权衡之下,齐同点了点头,望向李升道:“阁下也听见了,麻烦回去禀告高大人,此事干系甚大,恕本官不能放人。”
然而就在齐同准备转头离去之时,却是听见李升低喝道:“尚书大人,且慢!”
“你还有什么事?”齐同皱了皱眉道。
叫住齐同的李升缓缓将府尹令牌揣回了怀中,而右手则是慢慢地朝剑柄伸去:“在下得到的命令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回去。
“既然尚书大人不方便,那李升便只好得罪了。”
“李升,你放肆!”
听到这话,见此举动,齐同立时怒喝了出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乃朝廷司法刑部,本官也是陛下钦封的二品大员,你还敢在这里行凶不成?”
“来人!”得此良机,钟钧大袖一挥,便是招来了刑部差役,将李升团团围住。
或许齐同并没有要与李升兵戎相见的意思,但钟钧却是管不了那么多。
只要将事情闹大,双方都下不来台面,高弘义便休想把人从刑部带走。
“齐大人。”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刑部大门方向,传来了一声平静的呼唤。
顿时,刑部大院几十颗脑袋又齐刷刷转了过去。
而他们看到的,是一名打扮得体,衣饰端庄,神采奕奕的白衣医者。
但这位分明只是一介草民的医者,身后却跟了一位身穿绯袍的官员。
“那是谁?”
“郑子规郑老先生你都不知道,他可是咱京临外城有名的神医,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去找他?”
“确实,我家那口子昨天刚去看过,郑神医不仅医术高明,人也随和,关键是诊费还便宜。”
“神医归神医,但说到底还不是平民百姓,为什么那位官居五品的大人会跟在他的身后?”
人群议论纷纷,而齐同与钟钧也是皱起了眉头,前者低声道:
“太医院的人又来干什么?”
第九十一章 那么我呢
身为刑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齐同自然认得出来,那名绯袍官身上穿的,乃是太医院的官服。
太医院统管大乾医政,掌辖药物流动,还有考核全国医者,升降职位之能。
而除此之外,与儒家不同,全国的医者除了少数拜在个人膝下的学子以外,几乎全都在太医院门下听讲受学,并没有单独的医学院开设。
更主要的是,太医院还与皇室宗亲,权贵大臣的康寿息息相关。
换而言之,疾病肆虐之时,圣上与诸王,公侯与朝臣的命都在太医院的手上。
再加上医道乃是与蛊族对抗的中坚力量,所以太医院在大乾的地位,可以说是十分超然。
尤其是在这个医道晋升艰难,高品大医稀缺的年代,于国运来说,他们虽不是举足轻重,但话语权却是不小。
太祖开国之时,医道伊始,太医院院正还只是小小的正五品朝职,但现在,却已是足以与六部尚书并肩的二品大员了。
不过太医院直属御前,从不插手政务与党争,因此对于他们的到来,齐同不太明白。
“齐大人。”来到近前,郑子规一言不发,神色冷峻,全由那名太医院的五品绯袍官开口。
“太医院与我刑部素来并无交集,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齐同昂首问道。
绯袍官拱手言道:“下官是奉了院正大人之命,来问齐大人要一个人。”
‘又是要人,真当他刑部是驿馆了?’
齐同疑问道:“何人?”
“方平安。”
“又是这个方平安?”齐同顿时皱了皱眉。
这方平安到底是什么身份,高弘义为了他可以命李升强闯刑部,现在就连太医院都出面了。
“阁下有所不知,这方平安乃是我刑部的大案要犯,案情未曾查清之前,私放乃是重罪。”不及齐同开口,钟钧便是抢先回道。
“刑部的章程如何下官无权知晓。”
太医院的绯袍官并未理会钟钧,还是向齐同拱手道:
“下官过来只是为院正大人给齐大人带句话,如果齐大人有不方便的地方,院正大人可以亲自来刑部与大人一见。”
听到这话,齐同坐不住了,这不摆明了给他施压吗?
听李升和钟钧说,这个方平安不过一个小小的除怨人,怎会有如此分量,竟能让京兆府和太医院都这般不惜身份地救他。
过了这月便是京察,要是现在一连将两位御前红人都给得罪了,那自己这个刑部尚书估计也干不久了。
见齐同开始犹豫不决,钟钧立时目光闪烁,拱手道:“大人三思。”
而后,他便是伏在齐同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随之,齐同的神色微变,有惊讶,有畏惧,还有思索考虑。
他看了一眼钟钧,当后者郑重地点了点头之后,齐同深吸了口气。
“两位,此人身负要案,本官无权开释,两位如果真想将他带走,便请圣旨来吧。”
齐同神色威严,目光如炬道:“不是本官不给高府尹和院正大人面子,只是此事干系甚大,不可儿戏。
“还请两位回去禀告,本官保证,此人要是没有罪责,便绝不会在我刑部少一根头发。”
齐同也是无奈之举,两位御前红人他得罪不起,钟侍郎口中的那位更是招惹不得。
自己只能尽力争取到持身中立,两不亏欠,还不有失职责的局面。
说起来,今日在这里的,没人比他这个刑部尚书更难了。
“齐大人!”听到这个决定,郑子规顿时神色微沉地道出了第一句话。
而李升则是已经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利剑出鞘。
“那么我呢?”
忽然,又一道尽显沧桑之感,全是威严之意的话音响起。
而这道声音,并非来自刑部大门的方向,而是于这大院中所有人的脑海中传来,自四面八方笼罩而至,给人无限压迫,让人闻之生畏。
众人东张西望,苦苦寻觅良久,却是根本未曾看到一人。
然就在他们疑惑不解,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之时,一道人影,却是突兀地出现在了大院之内,人群中央。
出现在了齐同与钟钧对面,出现在了郑子规与李升身前。
他的突兀,就好似从未存在过,却又硬生生挤入了这片天地一般。
没有华丽的陪衬,没有骇俗的响动,无声无息,灵巧而至。
如果他想刺杀什么人的话,那人只怕到死也不会知晓凶手是谁。
可是与出现之时的宁静恰恰完全相反的是,他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万丈山岳,旁人只能仰望。
他的气息温和仁良,但却始终给人不敢侵犯失敬之感。
他的姿态老迈单薄,可仿佛有撼世之力潜藏体魄之下。
他身穿一袭雪色儒衫,昂首挺胸,两手负背,胡须与长发随风飘动。
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郑子规刚刚隐怒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目的崇敬与恭谦。
一旁的李升,也是不自觉地收回了握住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