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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外传之碧玉传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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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只有苦笑,一只手已去摸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也只得将碧玉令重新收入怀中。

谁知就在这时,楚留香突然间修眉一轩!

只因原本喧闹的长街,竟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安静起来,就像每个人的嘴巴都已被人强行按住。

而就在此时,远处却传来一阵凄惨悲痛的哀号声,像是在诉说着死者的不幸和生者的悲愤!

听到这哀号声,每个人的心血都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沉,像是预感到了某种不详的灾祸。

楚留香忍不住皱了皱眉,走到窗口,凝目望去。

只见长街上十七八个人正朝着这方向缓缓而来,个个都是满面悲痛之色,溢于言表。当先一人却是个孔武有力,气宇轩昂的少年,但脸色的悲痛之情却更浓重,额头上戴着孝巾,一只苍白的手紧握着腰间的剑柄,似乎有满腔的悲愤都要爆发出来。

紧跟在他后面的四个大汉,抬着一副担架,上面动也不动的躺着一个人,却被一层白布严严盖住。

看见这一群人,楚留香眉头忽然皱得更紧,一个燕子翻身,人已从窗口跃出去,轻轻落在长街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已看出这些人似乎全都是天涯门的人,却想不出天涯门死的是什么人?

只不过,这个人若非在天涯门中地位极尊,权势极重,死后又怎会有这么多人为他哀泣!

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十七八个人的脸色立刻全都变了,一个黑衣大汉抢着怒吼道:“哪里来的浑球,竟敢跟天涯门过不去!”

这大汉眼若铜铃,一双大手黝黑如铁,显然是练过“铁沙掌”一类的功夫,而且显然还练得很不错。

话未说完,他突然一个纵身,人已冲过去,双掌带着虎虎风声朝着楚留香胸口拍了过来。

这大汉既不问楚留香为什么要挡住他们的路,更丝毫不给楚留香解释的机会,一出手就似恨不得要将楚留香震得趴下。

他骂楚留香是浑球,却未想到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这种行径也实在浑球得很。

每个人都好像有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随时都可以看见别人的缺点——当然也有许多时候是无中生有、胡编瞎造——却很少有人能看见自己的。——当然也有许多时候虽然看见了,却还是装作看不见,骗不了别人,骗骗自己也好。

一个人糊糊涂涂的,有时反而活得更快乐,不是吗?

他自然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楚留香,否则的话,他这一掌宁愿打在自己身上,也万万不敢拍向楚留香的!

楚留香微笑着,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这大汉一掌立刻“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楚留香身上。

为什么要在“结结实实”上面打上引号?因为这一掌虽然拍在了楚留香身上,却又好像拍在棉花上,你就算往大海里扔一颗石子,也能够溅起一串浪花的,但此刻楚留香挨了这一拳,却连一丝应该有的反应都没有,反而露出了不应该有的表情。

任何人挨了这大汉一记铁沙掌,都再也笑不出来的,可是楚留香此刻脸上却依然带着微笑。

——这人莫非是个鬼?!

这大汉面如猪肝,嘎声道:“你……你……”

楚留香微笑道:“抱歉得很,我的名字叫楚留香,可不是什么浑球。”

这大汉又怔住。

若是别人当面说他就是闻名天下、神出鬼没的楚留香,这大汉是绝不会信的,可是现在“楚留香”这三个字从这仿佛永远面带微笑的蓝衫人嘴里说出来,他已实在不能不信。

只因除了楚留香,他再也想不出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挨了他一掌之后,尚能面不改色、行若无事!

一时之间,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并不是因为楚留香的武功之高,而是因为“楚留香”这三个字!

无论谁听到“楚留香”三个字,都难免为之色变。

那满面悲痛之色的少年踏步上前,一双红肿的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瞧了楚留香几眼,颤声道:“前辈……阁下……真的是‘行踪无影,盗帅留香’的楚香帅?!”

他本想称楚留香为前辈的,在他的想像中,楚留香至少也应该是四十岁以上的人,可这人的年纪却仿佛连三十岁也不到,就算楚留香不介意,他又怎能把人家叫老了。

楚留香点了点头,道:“我就是楚留香,几日前还曾与你们门主有过一面之缘……”

他的话还未说完,少年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一双俊目里已泪如泉涌,悲声道:“晚辈钟自强,家父正是天涯门门主钟无骨——请香帅为晚辈主持公道!”

楚留香双眉一皱,笑道:“你先起来再说。”

钟自强这才起身,一双泪眼看着楚留香,就像看着这个世上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

突听茶楼上传来一个少女的轻轻笑语:“姗姐,别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看这个少年多没出息,动不动就给人下跪。”

钟自强不禁抬头一望,就看见了宇文慧和宇文玉姗。

他面上随即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又不禁低下头去,紧紧咬着牙关,仿佛生怕眼泪会忍不住掉下来。

现在就算别人骂他没出息,他也只有忍着,无论多么大的屈辱,他都只有忍着。

因为他一定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他也不愿求助别人,只不过他又深深知道,以他的力量即使再加上整个天涯门,也是无法报仇雪恨的!

楚留香自然已看出他内心的无助和悲痛,缓缓问道:“天涯门中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钟自强哽声道:“家父他……他……”

他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再也不忍说下去,只有将目光移向那副担架。

楚留香走到担架旁,一只手掀开了白布的一角,就看见了钟无骨的脸——那张豪情万丈的脸,现在却已面如死灰,那个本来豪情万丈的人,现在却已气息全无,永远的倒下了!

死的人竟赫然是天涯门门主钟无骨!

楚留香虽然看钟自强的神情,早已隐隐有了些预感,但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只因钟无骨武功之强,也足可列入当今江湖顶尖高手的行列,江湖中能杀得了他的人并不多。

但更令楚留香惊讶的还是——

钟无骨人虽已死,全身上下却找不出一丝伤痕,更一点也不像中毒的痕迹。

只不过,他原本雄壮魁梧的身躯,现在却已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就好像一条被风干了的咸鱼,他原本极严肃的脸上,却还带着微笑,那是一种极宁静、极安详、极甜蜜、极满足、极幸福、极愉悦的微笑,就好像婴儿躺在母亲的怀抱里时露出的那种微笑。

可钟无骨却不是婴儿。

楚留香自然非常明白,一个男人通常只有在什么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微笑。

楚留香慢慢地将手中的白布放下来,刚才的惊讶这时已变成深深的沉思,他的表情凝重,仿佛遇到了一个极难解决的难题。

以他的阅历之丰,自然看得出钟无骨是如何死的,又是死在什么人的手里!

普天之下,只有姹女魔功才能将一个男人变成这个样子,而据楚留香所知,普天之下会姹女魔功的,也只有陆眼媚和蚀骨夫人两个人,能将姹女魔功练到如此高境界的,那就大概只有蚀骨夫人了!

楚留香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钟自强道:“应该是昨天晚上,昨天白天家父还好好的,才过了一个晚上,今天一早晚辈就接到家父在大发客栈遇害的消息……!”

昨天晚上,莫非就是楚留香和南宫斩痛饮求醉的时候?莫非就是那个时候蚀骨夫人找上了钟无骨?以钟无骨的忍耐和定力,他绝不是那种轻易就可以动摇的人,这次莫非连他也抵抗不了蚀骨夫人诱人的魅力?

蚀骨夫人虽然一向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但她却一心想要得到碧玉令,而她徒弟陆眼媚却始终也没有将碧玉令送来,她自然忍不住要出来看一看。于是她便碰到了钟无骨,钟无骨的功力自然非同小可,她又怎会轻易放过呢?何况这个人还一心想要和楚留香去碧玉宫找她的麻烦!她自然要乘他人单力孤之时,将他解决。

钟无骨也许知道她就是蚀骨夫人,也许不知道,无论怎么样,最后在蚀骨夫人的百般媚惑之下,他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终于瘫软在她足以销魂蚀骨的胴体之下,他旺盛的生命在极度的欢乐之中渐渐萎缩、终结……

只听钟自强咬着牙道:“如果晚辈猜得不错的话,害死家父的正是江湖中行踪诡秘、心如毒蝎的女妖精蚀骨夫人!——虽然家父生前曾一再严嘱,如若他发生什么意外,晚辈都不得为他轻举妄动,因为若连家父也不是对方敌手的话,晚辈即便有心前去,也只是白白送死!家父不愿辛苦所创之基业毁于一旦,所以才要晚辈抛开大仇,忍辱负重!家父之命,晚辈绝不敢忘,只是人生在世,若连此等血仇也不能去报,活着岂非畜生不如?!所以晚辈斗胆请香帅为晚辈主持公道,晚辈愿为马前卒,刀山火海,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慷慨激昂,更显出他为父报仇,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的决心!

楚留香拍了拍他的肩,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我已明白,你答应你,我绝不会让你父亲白白死去的,因为他也是我的朋友。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钟自强道:“香帅尽管吩咐。”

楚留香道:“你不能去——你要留在天涯门里,将天涯门发扬光大,这才是你父亲最大的心愿!”

钟自强面色不禁一变,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才用一种苦涩和悲哀混合的语气,说道:“香帅是怕晚辈武功不济么?”

楚留香心里虽然正是这个意思,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只因他知道若是自己说出的话,必定会伤害这年青小伙的自尊心——年青人的自尊心,总是特别容易受到伤害,而一旦受到伤害,又特别不容易痊愈。

楚留香从不愿伤害任何一个人的自尊心。尤其是年青人的自尊心。

正在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钟自强这句话时,突听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听在耳里,响如奔雷!

楚留香双眉一轩,只见八九匹高头骏马朝着这里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衣饰年龄高矮胖瘦兵器各不相同,但都是骁悍而矫健的,目中精光不时闪动,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即知都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好手!

当先一匹马上坐着的是一个面白微须的黄袍中年人,远远的就高声叫道:“楚留香楚香帅在这里吗——?!”

叫声虽远,却已震得人耳朵发麻,这人一身内力实在惊人得很!

楚留香只有笑了笑,道:“在下正是楚留香,阁下莫非就是以一手少林神拳威震两河的铁胆侠邹天白?!”

黄袍中年人大笑道:“香帅果然好眼力,我正是邹天白,至于‘铁胆侠’三字,那是不敢当的了!”

他话说得谦虚,语气却一点谦虚的意思也没有,别人听起来倒像是:“至于‘铁胆侠’三字,我若是不敢当,谁还当得了!”

健马疾驰,来到离楚留香三丈远的地方,邹天白竟也不等马停下,突然一掌拍鞍,人已离座而起,双袖飞舞,就像是老鹰张开了翅膀,人已轻飘飘的落在楚留香面前。

瞎子也看得出,他是想在楚留香面前露一手。

楚留香微笑道:“想不到邹兄不仅内功深厚,轻功竟也如此高明。”

邹天白面有得色,正想再谦虚两句,忽听茶楼上有个少女的声音带着点讥诮的意思,接着楚留香刚才的话,说道:“就是有点像马戏团的戏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

邹天白神情一变,锐利逼人的目光刷的向茶楼上掠去,但茶楼上的宇文慧早已机灵的低下头去。

她好像早已算准了,像邹天白这样的武林名侠,是绝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冒着大失身份的危险,上茶楼去找她麻烦的。

邹天白想冲上去教训一下乱说话的小姑娘,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跘住了脚,果然只有僵立在那里,脸色却已变得有些难看了,干咳了两声,嘿嘿道:“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没上没下,无法无天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第二匹马上的人也飞身而下,却是一个身材瘦如竹杆的锦衣人,左手拿着一柄狭长的剑,剑鞘上成“一”字形镶着七颗璀璨的宝石,剑柄上却镶着一颗龙眼大的明珠。

这已足够让楚留香认出他是谁。

楚留香笑了笑,道:“阁下莫非就是七星坛素有‘一剑定天,七星夺命’之称的欧阳七星欧阳英雄?”

欧阳七星道:“在下正是欧阳七星。”

旁边一个小摊贩里,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小手里拿着个青苹果,正嚷着要正在做生意的母亲替他修皮。母亲的脸色也青得像苹果皮,低骂着:“死小子,没看见老娘正忙着吗,找你的那个死鬼老爸去!”

欧阳七星忽然走过去,微笑道:“让叔叔来帮你修。”

他从小男孩手里“拿”过苹果,然后往空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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