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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么?”
临时之际,一丝悲凉的感觉从崔文卿心内陡然而过,霎那间,他想到了苏轼,想到了荷叶,想到了云婉秋,想到了王安石……
昔日的一幕幕犹如放电影般从眼前一闪而过,最终那些人的影子重叠交融,最后化作了英姿勃发的折昭。
仿佛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眉头蹙蹙的,脸色臭臭的,语气冷冷的,似乎正在为他和折继长打赌而暗中恼怒。
最后却又因他答应了留下来帮忙对付折惟本,从而寒意顿解,娇靥露出了动人至极的笑容。
回想起两人的相识相知,似乎甜蜜如斯,也让临死之际的崔文卿不由自己的笑了起来。
笑容中有着悲凉,有着苦涩,然而更多更多的却是遗憾。
只怕今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折昭,得知他的死讯,折昭也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心念闪烁间,崔文卿突感腰间一紧,却是宁贞用双臂死死缠绕抱住了他。
宁贞一直带着的面罩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露出了如花似玉的俏脸,两人四目相对,女上男下飞速下坠着,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这妞儿该不会是想以我当作肉垫吧?”
如此想法刚冒出脑海,崔文卿却又立即否决。
从崖顶到山下只怕不下数十丈高,即便是再厚的肉垫,两人落下也都会跌得粉身碎骨,如此浅显的道理,宁贞岂会不知道?
宁贞却是心不在此,眼见两人离地面已是越来越近,她螓首微侧凑到崔文卿耳边高声一句:“抓紧我!”竟是带着崔文卿凌空翻转,将姿势换作了男上女下。
而与此同时,宁贞娇叱一声,手中长剑用力刺出插入崖壁,剑身带着一连窜的火花伴随着两人下坠不停,然速度却是比起刚才要慢上了不少。
一瞬间,崔文卿明白了宁贞的意思,想以此减缓下落速度,从而逃出生天。
然两人加在一起的重量不轻,特别是他,来了洛阳之后体重更是增胖了不少,剑身承力自然更是不行。
见宁贞这小妞面对如此危局也未曾松手放开自己,崔文卿倒是有些感动,言道:“宁总管,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都得死,你还是放开我吧。”
“闭嘴!”宁贞眉头深皱,模样说不出的难受,强忍手臂传来的阵阵疼痛艰难无比的言道,“就算是我死,也不能让你死!”
崔文卿闻言愣怔,然还没开口,却见宁贞终是握不住剑柄,呀的一声惊呼长剑脱手而出,而两人也再次飞快坠落。
好在此刻他俩离地面只有数丈距离,而崖下则是一条汹涌流淌小河,“噗通”一声闷音,已是齐刷刷的掉入河中。
在下落的巨大冲击力之下,崔文卿只觉胸膛气血翻涌,头脑金星乱冒,整个人几乎快要被震晕了过去。
而在他身下的宁贞背部则是直接面对着水面,她整个人为崔文卿承受了一大半的冲击力,瞬间就被震得美目直翻,一口鲜血陡然喷出,射了崔文卿整整一脸。
第五五五章 心肺复苏术
与此同时,宁贞仿若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一直紧紧缠绕着崔文卿腰身的手臂也是松开,娇躯朝着水中沉了下去。
“宁总管!”
崔文卿见状大骇,一语方罢来不及闭上嘴巴,已被汹涌奔来的河水灌入其中,呛得他连连咳嗽不止,脸膛也是涨得通红。
而冬日河水寒冷刺骨,他更是被冻得倒抽凉气,手脚几近都要麻木。
没有丝毫犹豫,崔文卿立即沉入水中如同游鱼般前标上前,紧随已经被水流带走的宁贞追去。
宁贞美目紧闭,已是陷入了昏迷不醒的境地,如云般的秀发也是随之散开,恰如海草般在水中轻轻舞动着。
崔文卿水性极好,双臂大展猛然一划,身子飞速而至,已是抱住了宁贞的腰身,用力一顶将她顶出了水面。
然只可惜,宁贞却依旧没有办点生气,一张俏脸也是惨白无比,不知道是死是活。
万般无计之下,崔文卿不容多想,只得驼着她顺流而下继续逃命。
好在水流湍急,他倒也费不了多少力气,不消片刻就游出了足足里许之地。
这条小河缠绕群山,曲曲折折犹如玉带,也不知流向何方。
崔文卿知道河南一带多平原,小河若是出了群山来到平原,对于逃命的两人来说只怕不易隐藏行踪,索性挑得一处密林上岸,背着宁贞一头扎入了密林深出。
鞋子已不知在何时掉了,浑身湿漉漉的崔文卿赤脚在雪地里奔走,整个人冷的是直发抖,更别提还背着昏迷不醒的宁贞,这种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就这么飞奔半响,崔文卿心念一时半刻追兵也没那么容易追来,况且不停飞落的白雪也能很好的掩盖住他的脚印,倒也不那么着急继续逃走,眼见山腹中有个不大不小的溶洞,便立即跑了进去。
溶洞不大,乃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溶洞,径深宽阔却又不失干燥,倒是一个很好的隐藏之地。
而且更令崔文卿惊喜过望的是,洞内还有锅碗瓢盆等餐具,洞口甚至还堆放着一摞收拾得甚是规整的木柴,不用问也是山中猎户捕猎临时居住之所。
见找到了临时安置之所,崔文卿忙不迭的将背着的宁贞放在地上,仔细一探她的呼吸,却是气若游丝,行将毙命了。
“我勒个擦,这小妞该不会是要挂了吧?”
一时之间,崔文卿额头冒出了涔涔细汗,只可惜他不是医生,也不通医术,却无法为宁贞诊治。
而且这深山密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可能找到大夫郎中,这小妞儿多半是难逃一死。
心念及此,崔文卿倒是有些悲伤。
不仅仅是因为一条鲜活生命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更多的是宁贞刚才毕竟救了她一命,不管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然两人却是真真切切的同患难,共生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望着昏迷不醒的宁贞,崔文卿脸色犹豫变幻了数下,叹息道:“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罢,他撸起袖子,准备对宁贞施以心肺复苏术。
这一套心肺复苏术是崔文卿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某年参加地震救灾时习得。
他也凭借这套方法,救下了数条性命。
而心肺复苏术之所以好用并且有效,一来是因为操作简单,只要经过数个小时的培训就能学会;二来便是因为此法的确乃是救人高招,足可以挽救那些心脏骤停者的性命。
虽则宁贞这时候尚有呼吸,也有着极其微弱的心跳,但崔文卿想来想去他也只懂得心肺复苏术,故此也只能尽力一试。
决定之后,他立即行动了起来,将宁贞身体放平,一手置她的前额向后加压,使头后仰,另一手托住颈部向上抬颈。
其后,他跪坐于地,双臂伸直,手掌交叉,以手掌朝着宁贞的胸口用力按去。
崔文卿原本是心无旁骛的作着心肺复苏之术,不意手掌刚贴着宁贞胸前所隆起的柔软,顿觉心猿意马,脸膛也不知不觉红了。
见此,他不禁暗暗失笑,看来穿越之后未近女色,整个人的抵抗能力已是下降了不少,居然这样都有感觉。
不过眼下救人要紧,却无暇其他,崔文卿很快就摒除了杂念,朝着宁贞的胸口猛然下压,以助她的心跳。
待每次用手掌下压十来下,他便将嘴凑到她的唇边用力吹气帮助她的呼吸,足足忙碌了盏茶时间,及至全身冒汗,他这才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累得不想起来了。
稍事休息片刻,再看宁贞,呼吸终于转为了平稳,心跳也是逐渐有力起来,也不知道当真是崔文卿的心肺复苏之术起了奇效,还是宁贞习武之人本就底子极好,自然会很快恢复过来。
见状,崔文卿这才松了一口气,望着仍旧昏迷不醒的宁贞嘲讽道:“你这妞儿倒是好运,居然在睡梦之中不知不觉就把崔大爷的初吻给夺走,算起来我救你一命还真是吃亏了。”
话音落点,宁贞一动不动,自是未曾转醒,然若她真有半点知觉,听到这番话必定会气得从地上跳起,想也不想就会将自喻为吃亏的崔大爷揍成猪头。
待安顿好宁贞,崔文卿托着疲惫的身子抱来一捆木柴放至地上架好。
几经寻找,又寻得了一个火折子,打开猛然吹了几口粗气使其冒出了点点火星,其后将之凑到了枯草上点燃,片刻之后,熊熊篝火便在岩洞内跳动了起来。
崔文卿浑身上下早就被河水浸泡湿透,已经冷得瑟瑟发抖,当下没有半分犹豫,立即脱掉衣裳赤果果的凑到篝火边取暖,待稍微暖和了一点,又找来木料作了一个简易衣架,将衣物晾在火堆上面烤了起来。
再看旁边昏迷不醒的宁贞,却依旧穿着那一身黑色的湿衣。
若她是男人,崔文卿铁定没有半点犹豫,便将她衣服脱了炙烤干净。
只可惜对方乃是女儿,说不定还是云英未嫁的女子,若自己当真为她脱掉衣服,只怕她一世的名节就会化为乌有,而且以她凶悍的秉性,说不定还要寻死寻活这些,故此,崔文卿想了半天,决定还是不要越俎代庖为妥。
第五五六章 救人一命
几经寻找,又在洞内找到了一小袋小米,甚至还有些许干肉,直让崔文卿大喜过望。
他挑选了一个陶壶,拿到外面用积雪将壶内擦拭干干净净,又盛满了积雪快步而回,掉在篝火上煮了起来。
很快,壶内积雪融化开来,冒出了丝丝热气,滋溜溜作响不止。
崔文卿犹如做大杂烩般将袋内的小米、干肉一股脑的丢入壶中,其后蹲在地上望着沸腾不止的水壶发呆。
片刻之后,肉粥熬好,阵阵香味开始弥漫,也让又累又饿的崔文卿腹中火烧,恨不得立即将肉粥喝下去般。
然肉粥太烫,强行喝粥只能欲速而不达,崔文卿将陶壶拿出洞口放入雪地内加以冷却,很快,肉粥的温度就降了下来。
重回岩洞,宁贞依旧躺在地上紧闭美目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醒来,然赤果果的崔文卿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摘下已经干掉的裤衩,穿上权当遮丑。
其后,他盘坐在干草上面,大口大口的喝粥,只觉原本冰凉凉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温度,腹中的饥饿感亦是顿消。
就这么喝得一半,崔文卿却又不知不觉的停下,望着宁贞自言自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说罢,他站起身来,走过去揽住宁贞的肩膀随后坐下,让她的螓首枕靠在了他的臂弯中。
其后,崔文卿端起陶壶,将陶壶边缘凑到了宁贞的朱唇边,然这小妞儿却是一动不动,对送到嘴前的食物恍若未觉。
“真是麻烦!”
见状,崔文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只得腾出手来先将她的嘴巴撬开,这才提着陶壶将肉粥送去。
宁贞很快有了些许知觉,处于本能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及至一碗热粥喝完,额头已是有了点点细汗,面颊也出现了一丝晕红。
然只可惜她仍旧穿着那套湿漉漉的衣物,浑身上下冷得犹如寒冰,让抱着她的崔文卿都忍不住一阵颤抖。
再是一摸她的额头,却又热得发烫,这妞儿居然已经发烧了。
在医疗条件极差的古代,一场高烧足可以夺走一个人的性命,更何况现在他俩躲藏在岩洞当中,缺药少食,即便宁贞体质再是不错,只怕也战胜不了如此凶狠的病魔,况且她还身负内伤,这小妞儿只怕不容易捱过了。
想到这里,崔文卿暗自一叹,却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必须立即为她换上一件干爽的衣物,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然若由他来换衣,如此一来两人岂不是……
心念及此,崔文卿大感为难,几经犹豫却依旧下不了决心,独自一人站起身来在溶洞内来回踱步数圈,这才站定喃喃自语道:“若是放任她去死,在下实在做不到啊,即便她将来要恨我怪我,相信也会理解我的无奈才是。”
言罢,崔文卿一声喟叹,转头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宁贞,苦笑言道:“都督娘子,今天我可要对不起你了。”
话音落点,他快步而上,开始为宁贞宽衣解带,并换上了他那套已经晾干的衣物。
好不容易换完,崔文卿面红耳热,额头细汗,呼吸也是沉重气喘得犹如风箱。
这一世毕竟乃未经人事的初哥,有所心猿意马也是常事,看来自己也应早早与折昭圆房了。
摇头苦笑,崔文卿将宁贞那套湿漉漉的黑色衣服挂在了篝火上炙烤,想了想又出了岩洞,在外面柳树上剥得几块树皮,仿佛陶壶中熬制起来。
柳树皮含有丰富的水杨酸,这是与阿司匹林类似的化合物,被认为是天然的退烧药,酌量饮用对治疗感冒发烧具有奇效。
但愿宁贞能够适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