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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宁贞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暗忖道:这个崔文卿,明明好不容易惩治了叶长春,才博得了百姓们的好感,为何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出言侮辱百姓们呢?难道他就不怕激起更大的民愤么?
旁边站着的苏三也是疑惑不解,她轻轻的皱起了柳叶般的细眉,对着荷叶言道:“荷叶,你家公子行事为何总是这么特立独行?如此言语,岂不惹来天大的麻烦?”
至始至终,还是荷叶最是相信崔文卿,她自信满满的笑道:“苏姐姐,我家公子可是厉害了,这点场面对他来说自然也能够轻易应对,他这么做也有着他的目的,你就等着看好戏便可。”
对于荷叶盲目的崇拜,苏三却是不置可否的一笑,然眼眸中却是闪烁着好奇之色。
面对着群情激奋的百姓们,崔文卿丝毫没有半点慌乱,仿若一切都是尽在他的掌握中般胸有成竹。
他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亢声开口道:“既然大家对本官的评语有所异议,那好,就容本官来解释给诸位听听,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好,你说!”
“必须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对,侮辱吾等百姓,你简直比那叶县令还是可恶!”
……
崔文卿压了压手,止住了冲动百姓们激烈的叫嚣声,口气冷然而又不失犀利:“照本官看来,诸位之所以前来隩州,并非是隩州有多么好,而是因诸位在江南路缺衣少食,生命危在旦夕,为求生路的不得已之法,朝廷为了安置诸位,也是耗费了重金,可以说,能够提供的都提供了,能够想到的都想到了,甚是还算得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现在解决了诸位温饱,大家不仅不对朝廷感恩戴德,反倒是开始怀念江南道,因为江南道气候适宜,鱼米乡间,更可躲避异族铁骑的入侵,如此一来贪婪在你们心底滋生而起,是心内的贪婪让你们开始厌恶这片在你们最是困难的时候救助你们的土地,是贪婪让你们背弃了官家对你们的厚意深情,背弃了朝廷对你们的关照救助,更背弃了隩州官吏数月来的操劳艰辛……”
清晰的字语恰如沉雷重鼓般响彻在百姓们的耳边。
渐渐的,原本一脸激愤的人群神情转变了,不服之声也是犹若过眼云烟般消散了。
大伙儿仔细琢磨着崔文卿说出的这番话语,许多人露出了深思之色,更有甚者已止不住微微有些脸红。
这位钦差大人说的对吗?在隩州有吃有穿有田耕种,百姓们自己为何还要想返回江南路呢?
还不是因为江南路大灾重建之后,居住条件肯定会更胜隩州一筹,更别提还能够远离兵戈威胁,作一太平百姓。
的确是因为他们自己心中的贪婪,背弃了朝廷的苦心,背弃了隩州的救助,更是背弃了做人的基本信义。
许多百姓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然他们却懂得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什么叫做为人道义。
崔文卿此番话可谓是准确的集中了他们心内道义的天平,使得他们在恍然大悟之下,更是无地自容。
望着安静成一片的百姓们,崔文卿轻叹言道:“诸位父老乡亲,其实说起来,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哪里有利益就会去争夺,哪里有危害就会进行躲避,这也是人之常情,昔日江南路困苦,隩州富足,所以你们选择了隩州,现在隩州面临辽人入侵,江南路歌舞升平,所以你们又想返回江南路,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然你们可有想过你们这么做,却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失去了做人的基本道义,今后当你们再次面对危险困难的时候,谁人再敢再来帮助你们?!”
一席话落点,百姓们更是鸦雀无声,许多人低下头已是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王老翁也是听得老脸变红阵阵发烫,就连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起来,额头更是流出了涔涔细汗,一股强烈的内疚之感也在心底蔓延而生,让他大觉无地自容。
是啊!若非是当初隩州接纳,说不定自己就已经饿死在了江南路,如今因为隩州有危险了,自己却要忘恩负义的弃之而去,如此行径,实在是太过无耻卑劣了。
心念及此,王老翁脸膛已是涨成了猪肝之色,猛然站起亢声言道:“崔大人说得对,吾等岂能成为那忘恩负义之徒?!过河拆桥,人走茶凉之事老朽可是干不出来,崔大人,老朽听你的话,咱不走了!”
“对,不走了!”许多人也是出言附和,原本寂静一片的人群瞬间就沸腾了。
崔文卿无比欣慰的点点头,言道:“诸位能够有这点觉悟,也不枉费本官一番口舌,然本官见还有许多百姓没有出言应合,亦没有提出异议,这样吧,本官再给大家五天时间进行考虑,五日之后,还想离开的百姓,再到县衙来,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崔文卿此言可谓体贴,不少心中犹豫不定的百姓都是点头叫好。
这时候,有人问到:“崔大人,倘若我们坚持要离开,也不知道朝廷可否能够将我们送回江南?”
面对着这个问题,崔文卿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不移的开口道:“诸位百姓,朝廷并非善堂,当初异地安置之前曾是以自愿为原则,也是你们自己愿意前来隩州,故而朝廷才担负了你们沿途的开销伙食,倘若要选择离开,对不起,朝廷不会再花上一文钱,还请自己返回江南路。”
此言落点,一片轻轻哗然。
隩州离江南路不下七八千里之远,倘若靠百姓们自己回去,先不说路途遥远,行路困难,单是沿途的花费开销就耗费惊人,足可令人望而生畏。
崔文卿这一句话,可谓是让那些想要离开的百姓茫然无措,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返回江南。
然此时此刻,却是无可奈何,况且崔文卿也给出了考虑的时间,不少百姓都选择离去,待五日之后再作打算。
第六九九章 蛇之七寸
夜幕降临,百姓们终于散去,县衙复归平静,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了东方城楼上,美丽而又迷离。
舟车劳顿十来日,加之又强忍疲乏开导百姓,崔文卿早已累得不轻,吩咐衙役在正堂内摆上了一桌酒宴,权作慰劳自己一番。
虽说是酒宴,然嗜酒的崔文卿和苏轼都没有喝太多久,当先要做的就是填饱肚子。
的确,一路上,除了在河东路经略府饱餐一顿之外,这二十来天都是风餐露宿,往往一张大麦饼,一块酱牛肉,就应付酬和了一顿,这么多天下来,崔文卿嘴中已是快要淡出鸟来!
几番好不容易来到了保德县,自然是大块朵颐,好不畅快。
待饱餐一顿之后,仆役煮来了热茶驱寒,崔文卿几人这才闲聊开来。
苏轼当先笑语言道:“文卿兄,今日你这番话可谓颇得攻心为上的精髓,三言两语就让许多百姓打消了离开隩州的念头,实在非常了得。”
苏三微笑言道:“是啊,崔公子先是借惩治县令叶长春,博取了百姓们对他的好感,继而又待那位王老翁客客气气,取得百姓们的信任,最后施以猛药,一席话可谓是醍醐灌顶,发人深省,百姓们自然服气。”
听两人交口称赞,崔文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微笑言道:“两位啊,其实我也是碰碰运气而已,若遇到不讲理的百姓们,还不是只有一筹莫展,对了,你们可曾注意到,今日有多少百姓表示打消离去之念头呢?”
苏轼约莫估计了一下,言道:“大概有三成左右吧。”
闻言,崔文卿长吁了一口气,言道:“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咱们得还需让更多的百姓留在隩州,苏兄,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设定五日之期限?”
苏轼不明就里,拱手求教道:“愿闻其详!”
崔文卿正容言道:“其实我所要求的这五日,乃是给我们争取留下更多百姓作准备的,在咱们大齐乡间有一个很大的特色,那就是宗族制,据我所知,这次提出返回江南路的,有许多都是数百人的大宗族,以我看来,只要取得了这些大宗族的支持,自然能够事半功倍。”
苏轼微微思忖,顿时明白了过来,笑道:“文卿兄不愧是高招啊,而且还有一点,这些大宗族彼此之间都有联系,甚至会作出人云亦云之事,一个走说不定所有都会跟风走,而一个留说不定所有也会跟着留,常言打蛇七寸,只要切中要害,何愁不能安抚百姓。”
“对!”崔文卿轻轻一掌拍在了椅子上,笑道,“与苏兄合作,真是如虎添翼,这次咱们就打蛇七寸,拿保德县最是强盛的宗族开刀!”说完之后,沉声一唤:“李师爷。”
“小的在!”时才出来请崔文卿一行进入县衙的师爷跑了进来,满脸谦卑讨好之色。
这位师爷姓李,本是叶长春在县衙内的亲信,目前崔文卿将叶长春就地免职之后,李师爷已是低眉顺眼的表示要跟随崔文卿。
崔文卿心知自己要处理保德县事务,离不开这些地头蛇的支持,加之又确实需要李师爷前来打点衙门里面的内部事务,且了解保德县情况,故而也就留下了此人。
崔文卿点点头,问道:“李师爷,也不知道这次前来隩州的异地安置之民,可有大宗族集体而来的?”
李师爷久在县衙,对于这一切自然是了若指掌,闻言点头哈腰的言道:“启禀钦差大臣,据小的所知,去岁保德县共安置江南路百姓三万两千人左右,其中以整个宗族前来的百姓,共有两万三千人上下。”
崔文卿听明白了,问道:“那不知这两万三千人中,又以何等姓氏为最?”
李师爷捋须想了想,言道:“保德县最为出名的大宗族,当属江东陆氏一个旁支宗族,足足有一千人之多。”
苏轼听得一阵咋舌,惊讶道:“江东陆氏乃是书香门第,历朝历代门内所出的王侯将相多不甚数,这次居然有旁支异地安置前来隩州?这是什么道理?”
李师爷解释道:“苏大人,相信你也应该知道江东陆氏多居住在苏州一带,而苏州正是洪灾较为严重的地区,据说这支陆氏旁支一来与陆氏大房相隔甚远,二来人丁过多且勉强温饱,已经算不得是书香门第,这次遭遇水灾之后,陆氏族长才决定全族前来隩州。”
崔文卿点点头,问道:“那这次陆氏是否也想要返回江南路?”
李师爷笑道:“不瞒崔大人,陆氏可谓是最为重要的发动者,许多小宗族唯陆氏马首是瞻,故此才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浪!”
苏轼笑着建言道:“文卿兄,看来陆氏就是蛇之七寸啊。”
崔文卿颔首道:“不错,那好,咱们明日就出发,前去会一会这个陆氏!”
决定之后,崔文卿苏轼等人便下去歇息。
而与此同时,在保德县外的一座宽阔荒凉的庄院内,正有几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王堂主,今日新来的钦差大人似乎有些不简单呐,三言两语就将这些百姓打发离去了,白费咱们一番功夫。”
“桀桀,一个初次茅庐的愣头青而已,所有仰仗的也不过几分运气,放心,待几天我就让他好看。”
“怎么,莫非王堂主已经有所定见?”
“那是当然,你们且附耳过来。”
一阵窃窃私语落点。
“哈哈,这个办法高啊。”
“不错,但是那陆小娘子是否会就范呢?”
“哼,她有把柄抓在咱们手中,容不得她选择,况且她也不是非常想要返回江南么,这次咱们也算是志同道合。”
“但是堂主,他们必定是江东陆氏啊,尝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桀桀,若是在江南路,咱们自然拿他们无可奈何,然这里可是隩州,即便是那陆小娘子再是了得,也只有听从咱们的摆布了。”
……
春风呼啸而过,泯灭了这些喁喁之声,终变得不可闻也!
第七百章 前往陆氏庄院
翌日清晨,崔文卿早早起身,在县衙内用罢简单的早膳之后,就与苏轼、宁贞同路,一道向着城外的陆氏庄院而去。
来到北门,崔文卿并没有急着出发,而是折转向西,前去了护卫营地。
昨日,朝廷所赐的百余护卫并没有跟随着他们同路进城,而是在童擎的带领下,驻扎在保德县西南的一处草原河谷中待命策应。
当崔文卿一行抵达的时候,可见幽幽河谷中已经矗立起了十来座牛皮帐篷,恰如草地上生出的巨大蘑菇。
童擎年纪轻轻不假,然安营扎在倒是颇有章法,虽然在大齐境内,且还是在能征善战的振武军驻地,但他还是安排了一应的防御措施。
整个营地全是用木栅栏围上一圈,围裹得严严实实,毫无懈怠。
而营门正前方矗立着一排排拒马木障,随后便是一个负责警戒看守的十人队,烈烈战旗飘荡长空,只要是遇到敌人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