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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就是被我爹逼着去了几天洋学堂而已。”
“那你还会说别的吗?”白玉楼问。
柳如霜挠挠头,搜肠刮肚,“还会说一句。”
“什么?”白玉楼期待地等着柳如霜说出来。
“I……这话不能跟你说,我要跟喜哥说。”
柳如霜特意跑到应喜面前,“喜哥,I Love You。”
“什么油……”
应喜纳闷嘀咕,他忽然想起先前到码头接人时,陆何欢稀里糊涂冒出了一句和这差不多的洋文。想到这,应喜摆摆手。
“别学点洋玩意就在我面前显摆,本探长听得懂。”
“那喜哥的意思呢?”柳如霜一脸欣喜,期待地望着应喜,眨眨眼。
应喜一脸严肃,胜券在握,“不就是问我是谁吗?我是谁你不认识吗?瞎捣乱!”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柳如霜像被戳破的气球,立时瘪了。
“好了,再捣乱我就清场了!”
柳如霜见应喜如此不耐烦,一脸委屈地撇撇嘴,不再说话。
陆何欢听着二人的对话,一边勘查现场一边忍俊不禁,应喜无意瞥到,大为恼怒。
“你小子笑什么?死者为大,你这是对死者的不敬!金露是谁啊?那是给广大男士送去欢乐的人,是有功之人!杀她的凶手一定要严惩!”
应喜指着陆何欢,慷慨激昂,如果柳如霜不是正在气头上,估计又要鼓掌欢呼。
说话间,郝姐被警员带进来,应喜定睛一看,眼前妇人四十来岁,眉眼温柔,身形略微发福。
“应探长,就是她报的案。”警员禀告。
“怎么是个婆娘?真是失算……”应喜低声嘀咕,但大话已经说在前头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低声询问警员,“这个郝姐可有什么亲人,或者来往密切的朋友?”
“报告探长,郝姐是个寡妇,丈夫早早就因病去世了,撇下个跛脚儿子叫大宝,据邻居反映,她性情寡淡,没什么来往密切的人。”
众人见二人低声一问一答,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人带到跟前,却迟迟不见审问。
应喜理了理皮带,一拍手掌,又恢复了刚才的慷慨激昂,“这就对了,郝姐的儿子大宝一天天长大,却碍于家里穷得叮当响,腿脚又不好使,哪有女人肯靠近呢?所以,在大宝看见舞女金露独自经过的时候,就心生歹念,郝姐帮助儿子满足淫欲后就杀人灭口!”
柳如霜从失落中走出来,一边没心没肺地鼓掌,一边奉上溢美之词,“简直是神推理,喜哥太棒了。”
包瑢在一旁反驳应喜,“可是尸体表面并没有精斑。”
“那就是满足淫欲未果!”应喜坚持自己的意见。
“冤枉,探长,我只是早晨路过这里发现尸体,其他的什么都没干啊!”郝姐惊慌失措,连连喊冤,没想到热心肠报个案,却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应喜不屑地瞟了一眼郝姐,“世上没有哪个杀人犯会乖乖认罪,来人,押着她,跟我去她家把凶手大宝缉拿归案!”
“应探长,您这样做太草率了!”陆何欢看不下去,起身过来。
“什么草率,这是经过周密谨慎的推理得出的结论。”应喜怒斥。
“可是……”
“没有可是,再晚凶犯就逃了!”应喜粗暴打断陆何欢。
应喜不等别人说话,带人押着郝姐转身离开,柳如霜带着白玉楼也跟着应喜离开。
陆何欢欲言又止,气愤不已。包瑢见状上前,安慰地看了看陆何欢。
“何欢,别着急,古语云‘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真凶。”
陆何欢点点头。
外面传来郝姐哭泣喊冤声“冤枉啊,冤枉……”,陆何欢不禁微微皱眉,叹了口气。
“小瑢,你继续进行尸检,不要漏掉任何证据,不能让郝姐母子蒙冤。”
“好。”
陆何欢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只放大镜,开始仔细勘查现场。
………………………………
第五章?同床异梦
几个警员押着郝姐来到郝姐家门口,柳如霜和白玉楼也跟了来。郝姐家是一座简陋的普通民居,斑驳的大门上贴着褪色的年画和对联,就连门环都被岁月洗得油光发亮。
应喜上前一脚踹开门,屋内传来郝姐儿子大宝的声音。
“娘,你回来啦?”
大宝十七八岁,身材颀长,长得浓眉大眼,唇红齿白,若不是身患腿疾,本该是一个美男子。他半坐在床上欢喜地看向门外,赫然发现母亲被警员押着,笑容立刻僵住。
“你娘回不来了,你也得跟我走!”应喜语气不善。
“儿子,快跟探长大人好好解释解释,你没有杀人……”郝姐在门外哭号着。
“别再演苦情戏了。”应喜不耐烦地示意警员,“进去抓人。”
几个警员一拥而入,将大宝按住,大宝被应喜的阵仗吓哭,惊恐不已。
“你们要干什么?娘,救我……”
郝姐想冲过去,却被两名警员控制住,她心疼地望着儿子,“大宝乖,大宝不哭。”
应喜不屑地瞟了一眼母子二人,“带走!”
陆何欢和包瑢仍在案发现场勘查,二人几乎把空屋翻了个底朝天。槐花弄围观居民见二人又是拿放大镜,又是拿镊子勘查现场,感到新奇不已。
陆何欢忽然瞥见金露尸体身下以及旁边铺着的荒草几乎全部折断扭曲在一起。
“草丛有扭曲……搏斗应该很激烈。”
陆何欢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他又站起身,走到门口,发现门内遗留着刚刚警员押着郝姐进来踩出的几个凌乱脚印,门外有几个清晰的女人的布鞋脚印,这几个脚印只停留在门口。他走到门外,拿出卷尺,量了一下女人布鞋脚印长度和宽度,又进入屋内在刚刚警员和郝姐踩出的脚印中量了量郝姐脚印的长度和宽度。
“这应该是郝姐的脚印……”
陆何欢似乎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包瑢,“小瑢,能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吗?”
包瑢点点头,“从血迹的凝固程度以及尸体尸斑的形成程度推断,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九点左右。”
陆何欢看向围观百姓,“你们有谁知道郝姐家在哪?”
“我知道,我就住她家隔壁。”一位居民站出来回应。
“太好了,那你知不知道昨晚九点左右郝姐和她儿子在不在家?她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陆何欢急忙问。
“郝姐儿子腿脚不好,很少出去。天刚黑的时候,也就七点左右吧,郝姐就回家了,之后就一直没出去过。她家里也没见什么异常。”郝姐的邻居说道。
陆何欢点点头,面露忧色,转而看向包瑢,“小瑢,应探长经常屈打成招吗?”
“屈打成招倒不至于,不过应探长审问犯人确实喜欢动手。”
“快点带我去郝姐家。”
陆何欢一听包瑢所言,意识到事情不妙,焦急地央求郝姐邻居带路。郝姐邻居点头答应。
“大家不要进去,要自觉保护案发现场。”陆何欢叮嘱围观百姓,这才放心地离开。
包瑢见陆何欢一走,忙吩咐留守的警员,“把尸体带回警署。”
“是。”警员领命。
包瑢匆匆去追陆何欢。
郝姐家因为应喜等人的到来一片狼藉。
“应探长,我儿子是冤枉的,你放了他吧!”郝姐跪在地上抱住应喜的腿苦苦哀求。
“放了他金露岂不是死不瞑目?”应喜理直气壮,冲警员下令,“带走!”
“娘……”大宝惊恐哭喊。
“冤枉啊,冤枉……”郝姐痛哭。
母子二人哭成了泪人,搞得应喜也哭丧着脸。
“你们就行行好别喊冤了,我熬到今天不容易,你们照顾照顾我,坦白交代算了,我们大家都轻松,好不好?”
应喜说完板起脸向门口走去,站在门边的柳如霜赶紧给应喜让路。
“喜哥英明。”柳如霜讨好。
“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像凶手啊。”站在柳如霜身后的白玉楼同情地看着郝姐和大宝,对柳如霜嘀咕。
其实柳如霜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只是不想煞了应喜的威风,惹应喜不高兴。她咬了咬嘴唇,规劝起白玉楼。
“喜哥查案的时候别多嘴,他很没面子的,会不高兴。”
“可是冤枉了好人怎么办?”白玉楼一脸担忧。
柳如霜见白玉楼说得也有道理,无奈地追上应喜。
“喜哥,要不我们再多查一会儿?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漏掉了一丝丝真凶的痕迹,岂不是会冤枉好人?”
这话着实说得委婉,不过应喜并不领情,他瞪着柳如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你质疑我?”
柳如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喜哥英明!”
“那就行了,别废话了。”
“可是喜哥……”
“再说废话以后不理你啊!”
应喜打断柳如霜,柳如霜赶紧捂住嘴巴。应喜不理柳如霜,径直离开。
柳如霜苦着脸看着应喜的背影,欲言又止。
“真没原则……”白玉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柳如霜,低声嘀咕。
陆何欢和包瑢在郝姐邻居的带领下匆匆赶来,远远看见应喜等人从郝姐家出来。陆何欢见应喜要把嫌犯押到警署,慌忙阻止。
“应探长,等等……”陆何欢一边跑,一边喊。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应喜回头看见陆何欢,瞬间板起脸。
陆何欢来到应喜近前,“应探长,我刚从小瑢那里了解了尸检结果,又仔细勘查了一遍现场,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脚印和指纹,报案人郝姐的脚印只停留在门口,这说明郝姐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看见死者后报案。既然凶手已经将脚印和指纹擦干净,完全可以将自己和这桩凶杀案撇开关系,没必要再来一次案发现场当报案人……”
“也许是她自作聪明,以为做了报案人就会减轻嫌疑,结果弄巧成拙。”应喜挠挠头,自圆其说。
“金露不是槐花弄的人,郝姐以前跟她并无瓜葛,如果郝姐是凶手,只要她不在案发现场再次出现,很难查到案子跟她有关,自作聪明说不通。”
应喜想发怒,见身边人都看着他,忍住了。
“你说得很对,凶手并不是郝姐,而是她的儿子大宝!”
“不是我,我没杀人……”一旁的大宝害怕地喊。
陆何欢坚定地开口,“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九点左右,据郝姐邻居反映,当时郝姐和大宝就在家中,所以郝姐和大宝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谁能证明,给我站出来!”
应喜粗暴地叫嚷,郝姐邻居有些害怕,颤抖着向应喜走了几步。
“应探长,我是郝姐的邻居,昨天晚上九点左右郝姐和大宝是在家。”
“你哪只眼睛看见的?”应喜企图用气势威慑对方。
“我从他们家路过看见他们家窗前有两个人影。”
“愚蠢,那是他们用两个枕头摆给你看的。”
“看形状不像枕头啊。”邻居挠挠头,一脸迷茫。
“那就是别的东西,我警告你,别捕风捉影,作伪证也要坐牢。”应喜厉声呵斥证人,“你到底看没看清?”
邻居先是点点头,看见应喜凶巴巴地盯着自己又摇摇头。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抓你回警署!”
应喜警告完证人,又眼神犀利地盯着大宝,“是你奸淫金露之后把她杀了,你母亲是帮凶,你们休想抵赖!”
“冤枉啊,冤枉……”大宝继续喊冤。
“应探长,死者体表并无精斑,大宝强奸杀人说不通。”陆何欢帮腔大宝。
“强奸杀人说不通,那就是强奸未遂后杀人!”应喜不耐烦地回应。
“但从现场搏斗痕迹来看,这是一个手脚健全有力的成年男子单独杀人,(指着大宝)而他跛脚,根本不可能。”
陆何欢说罢,瞟了应喜的瘸腿一眼,腿伤还没好的应喜以为陆何欢在嘲笑自己,顿时炸了毛。
“臭小子你看什么?少指着和尚骂贼秃,含沙射影地放冷箭,老子我又不是瘸子。”
应喜说着怒火攻心地跺了一下脚,却疼得龇牙咧嘴,只好忍住。
“多说无益,对牛弹琴。”陆何欢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低声嘀咕。
“说谁呢!别以为喝了几天洋墨水就有多了不起,查案要靠经验!你一个毛头小子,连警员都没混上,倒摆出一副要教我查案的架势。”应喜不依不饶。
“查案不能全靠经验,还要靠证据。”
“不用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