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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首又客气地向罗杰行礼道谢。
罗杰看得出,这个东正教的牧首是真客气,不像天主教的那些主教、神父,仗着自己后台硬,从不把世俗领主放在眼里。
他想,天主教教皇可以让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赤着脚认罪,而东正教大牧首却对东罗马皇帝俯首称臣。
这恐怕就是天主教和东正教最大的区别了吧。
罗杰陪着科斯马又吃了一顿。
他边吃边试着套话,想从科斯马口里套出点东西来。
罗杰很容易就获得了成功,对方压根就没想藏着掖着。
科斯马说:“巴伐利亚公爵韦尔夫及一名叫艾达的尊贵的伯爵夫人,自奥地利边境,通过匈牙利王国,进入了保加利亚人的土地。
“他率领一支由骑兵、步兵及女性组成的庞大军队,据称超过16万人,带着大量的辎重、装备和补给。”
罗杰一下子愣住了
多少?
16万!
自己才5千多人,怎么对付16万人?
他想,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可能是16千,或者16百。
他端起酒杯“吨吨吨”一气喝完。
随着酒液落肚,他的心也定了下来。
他觉得就算有16万个对手也没啥稀奇。
罗杰向牧首敬酒,对方欣然接受。
又一杯酒下肚后,罗杰想起来,诺曼人从来都是以少打多的。
他觉得5千打16万也没啥了不起。
他晃晃因为喝得急,有些晕的脑子。
他想,也就是一个人打4个,或者8个对手而已。
在脑中的这阵眩晕散去后,罗杰觉得,自己刚才的计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误差。
他想就人数问题,再多问点细节,他说:
“有很多女性吗?难道不止一个伯爵夫人?”
话一出口,罗杰就觉得不对。
他想,自己明明想问,是不是真的有16万人,怎么到了嘴里,就变成只关心有多少女性了呢?
他觉得,肯定是自己的舌头太干涩,无法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想,或许再喝一杯酒会好一点。
于是罗杰和科斯马牧首碰杯又干了一杯。
科斯马和气地接下罗杰的话头说:
“伯爵夫人只有一位,但是有成千上万的女性跟随,有的是战士的家属,有的不是,乱,乱得很啊。”
罗杰“呵呵”笑着,把话题转移到他感兴趣的人数上。
他问:“这么多人他们怎么管理的?一路上吃喝恐怕都是个大问题吧。”
科斯马说:“他们沿途买食物、补给,买不到或买不起,就抢。”
罗杰问:“抢你们保加利亚人?”
科斯马说:“是的,所以我们的公爵,古热阁下,因为太多的纷争,屡次被冒犯,终于恼怒。
“公爵知道他们要通过阿德里安城堡,那是往东方去的必经之路。
“于是公爵古热就提前去那里,占领了桥,禁止朝圣者们通过。
“他用弓和箭严密地封锁了那座桥。”
罗杰回头吩咐:“卫兵,把地图给我拿来。”
他又问:“牧首大人,那里就一条路吗?没别的桥,或者浅滩什么的?”
科斯马回答:“没有。从保加利亚险峻的群山里流出来的登萨河,往南流到阿德里安城堡,与马里查河交汇。
“而后马里查河一直往南流进爱琴海。
“这座靠近希腊与保加利亚的,被罗马皇帝哈德良重细心建设的城堡,是君士坦丁堡西部的门户。
“善于游泳的人或许可以游过河。
“但是想要让带着大队车马的部队过河往东,那只有通过阿德里安城堡前面的桥。”
罗杰比对着地图,他找到了阿德里安城堡的位置。
他看着简略的地图上,一条细一条粗,两道黑线交汇在那里。
而在交汇点前面一些,有一长一短两座桥的标志,前后架在两条代表河流的线条上。
罗杰觉得这地形有点眼熟。
他想起了他在伊比利亚战斗过的,那座长石桥,和被洪水冲毁的短木桥,以及两座桥之间的缓坡。
罗杰说:“这种地形对防御方很有利,想必保加利亚公爵古热阁下获胜了吧。”
牧首唏嘘道:“那是一场残酷的、惨烈的战斗。”
罗杰来了兴趣,他说:“给我讲讲呗。”
。
第二十一章 点头和摇头
牧首在和罗杰对了一杯酒后,开始叙述:
“满山遍野的朝圣者们,不遗余力,竭力过桥。
“很多高贵的人被箭矢击中,丧了命。
“也有人被抓做了俘虏,许多许多,逐一叙述,需要很久。
“他们终究是冲过了桥,于是,在那里,在那场战斗中,双方因各种战斗、激烈冲突互有胜负死伤。
“后来,公爵古热阁下落到了韦尔夫手中,被俘虏了。
“最终,就在那天,双方在做了商议后,所有人恢复了和睦,每个被俘虏的人都被放了回去。”
罗杰想象着牧首描述的场景,在狭窄的桥上,箭如雨下,血水横流。
他感慨道:“恨不能亲眼目睹。”
牧首继续说着:“之后,公爵允许朝圣者和平过桥,并且给了他们购买必需品的特许。
“他还给了所有人直抵君士坦丁堡的安全通行证,没有诡计和任何阻碍。
“而后公爵韦尔夫和伯爵夫人艾达,就待在阿德里安城堡。
“他们派了信使前去君士坦丁堡,将他们对耶路撒冷的所有渴望告知皇帝,期许获得通过君士坦丁堡的特许。
“但是君士坦丁堡那里的反应有些慢,在我出来之前,他们还待在阿德里安城堡呢。”
罗杰仔细看着地图,他有些头疼。
因为他发现,阿德里安城堡也是他往东的必经之路。
如果他的对头一直待在那里,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要来一次惨烈的、残酷的夺桥之战?
听别人叙述这样的战斗很精彩,轮到自己上就不一样了。
而且罗杰不认为就凭自己这5000多号人,能在明显利于防御者的地形处,攻破16万人的阵地。
罗杰把这伤脑筋的事暂时放在一边,他继续向牧首敬酒。
牧首对罗杰的敬酒来者不拒。
罗杰知道不论天主教还是东正教都是不禁酒的。
教职人员在祭祀的时候,把饮用红葡萄酒看成是饮用基督的血。
教士们平日里也喝酒,条件差的喝啤酒,条件好的就喝红葡萄酒,有些富裕的教士甚至每顿饭都喝酒。
但是罗杰还是诧异于保加利亚牧首喝酒的豪爽。
他看牧首简直就是把红酒当成啤酒在灌。
渐渐的,牧首有些喝高了,开始吹嘘:
“你知道吗?保加利亚是最早开始酿造葡萄酒的地区,嗝。”
罗杰摇着头,他不这么认为。
他喝的也有些多了,这么晃了晃脑袋,觉得有些头晕,就停下了。
对面的牧首“哈哈”笑着说:“对喽,我就知道你会赞同,嗝。”
罗杰想,我啥时候赞同了,我明明在摇头好不好,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注)
牧首继续吹嘘:“我不是在乱说,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有依据的。
“你知道诗人荷马吗?嗝。他的著作里就提到过色雷斯地区精湛的酿酒技术。
“嗝。我怎么老是打嗝,或许再来一杯会好一点。”
罗杰点着头说:“是的,我知道荷马,仆人,愣着干嘛,快给牧首大人满上。”
牧首接过仆人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呵呵”笑着说:“你喝多了。”
罗杰说:“哪有,我还能喝。”
牧首说:“你多了,你嘴里说着‘是’,头却在上下点,你多了。”
罗杰愣住了,他想,我说着“是”,同时上下点头,这动作不对吗?
他脑子没转过来,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再喝一杯清醒清醒。
很快,罗杰发现自己居然和牧首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了,还搂着对方的肩膀。
他想,我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他想不明白,于是他问牧首:
“老头,嗝,你,你来干啥的?”
牧首突然就发怒了,他因为喝酒而涨红的脸,变得更加红亮。
罗杰觉得自己能看到牧首皮肤下血液的流动。
牧首咆哮着:“异端,异端都该死,我要把他们都送去见上帝。”
罗杰高声附和:“对,让他们去见上帝,嗝,他们是谁?”
“异端,他们是异端,那些信奉鲍格米勒派的斯拉夫穷鬼、泥腿子、束腰带者。
“他们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他们都该被送上火刑柱!”
罗杰想,鲍格米勒派,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他想起来,以前在卢戈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叫波哥米雷的传教士。
他想,不知道那个波哥米雷以及他传的纯洁派教义,和这个鲍格米勒派有没有关系。
牧首的情绪很激动,他紧紧抓住罗杰的胳膊,凑着他耳朵喊:
“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罗杰耳朵嗡嗡的,他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摇什么头!让我告诉你,他们究竟有多可恶。”
牧首没理会又一次脑子转不过来的罗杰,他像倒豆子一般,开始述说:
“这些信奉鲍格米勒派的人有多可恶:
“一,他们不承认三位一体,将本该与父等同的道仅仅视作天使,说这个天使只不过是因拥有肉身,做了天父的养子罢了;
“二,他们把造物主诋毁为魔君;
“三,他们否认洗礼与圣餐的价值;
“四,他们不拜十字架,且呼之为撒旦的兵器;
“五,他们不拜圣像,称拜圣像是偶像崇拜。
“这些异端居然还敢说自己是信上帝的。
“他们还歪曲经文含义来攻击正教会。
“我举个例给你听,圣经里,耶稣‘又离开拿撒勒,往迦百农去’,他们就说这里的拿撒勒指正教会,而迦百农是他们异端。
“他们居然这么解释圣经,说耶稣离开了正教会,去了他们鲍格米勒派,你说,慌不慌谬?”
牧首科斯马没等罗杰发表意见,继续说:
“还有,圣经里,‘把珍珠丢在猪前’,他们解释为,在正统教会面前吐露信仰。
“真是荒诞,太荒诞了,而他们大抵皆如此类。
“这群人甚至还伪造经文。
“他们讲,是魔鬼创造了世界。
“这就够了,这足以证明他们拒绝旧约,因为旧约里说世界是上帝造的。
“在新约里,他们用寓言诠释基督所行的奇迹。
“寓言,他们居然说耶稣的亲身经历是寓言,还有比这更荒谬的吗?”
罗杰想,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的“亲身经历”和耶稣有的一拼。
但他还没喝醉,自然不会在牧首面前说出来。
罗杰和牧首又干了一杯,顺便用酒堵住自己的嘴。
而牧首似乎被酒浸润了喉咙,说得更畅快了。
他说:“那些异端还不尊敬圣母玛利亚,我不想复述这些人亵渎圣母的语言。
“他们戒酒断荤,以婚姻为耻。”
罗杰知道,东正教的教士是可以结婚的,当然像牧首这样的大人物不行。
他想,戒酒断荤实在是太过分了,换我肯定也受不了。
他高声附和:“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两人达成了共识,于是又干了一杯。
。
第二十二章 鲍格米勒派
科斯马说:“他们还憎恨而非崇拜十字架,因为他们认为十字架不仅是物质的东西,而且是谋杀耶稣的刑具。
“刑具,你能相信吗?他们居然把这么神圣的十字架,称呼为刑具!”
罗杰想,古罗马人还没接受基督教之前,就已经用十字架钉死很多人了。
比如说斯巴达克斯和他的手下,比如说耶稣。
他想,十字架本来就是作为一种刑具被创造出来的,它是在浸润了耶稣的血之后,才被赋予神圣性的。
不过罗杰不会就这个问题和牧首争论。
他用敬酒表达自己的意见,两人又干了一杯。
牧首继续控诉着:“这些异端教导百姓不要听从主人。
“他们谴责富人,诋毁沙皇,嘲讽长老,抨击贵族。
“他们说什么‘沙皇陛下的忠顺仆人在真神眼中是面目可憎的’。
“他们还教唆奴隶违抗主命。”
罗杰想,你这个保加利亚的牧首,一言一行都已经罗马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