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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悄悄抛下，绑在廊柱上的绳子。
然后他们立刻从二楼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牧首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异状。
他在约翰说出“我有罪”的瞬间，就开口背了段圣经：
“所以主告诉我们：‘人一切的罪和亵渎的话都可得赦免，惟独亵渎圣灵，总不得赦免。凡说话干犯人子的，还可得赦免；惟独说话干犯圣灵的，今世来世总不得赦免。’”
然后牧首说：“虔诚的凯撒，科穆宁家族的约翰，你并不曾干犯、亵渎圣灵，因此，主将赦免你的罪。”
罗杰知道牧首背的这段，来自《圣经·马太福音》。
于是他也挑了段《马太福音》里的话说道：
“若是瞎子领瞎子，两个人都要掉在坑里。”
罗杰一边说着，一边抽出“蚊子咬”，走上前搁在约翰肩上。
而亨克也把剑搁在大惊失色的牧首颈旁。
罗杰看约翰起先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心中对约翰的表现点了个赞。
但他嘴里却一点不饶人，他说：
“你的罪太大了，不但皇宫里的小教堂容不下，这座大教堂同样也容不下。”
约翰沉稳地说：“你们想要干什么？”
罗杰觉得自己控制住了局势，于是他心情放松了不少。
他带着戏谑的神口吻说：“找你谈点私事。”
然后他看着牧首说：“抱歉，把你扯进来了，这事和你没关系。”
牧首哆嗦着嘴唇说：“那我出去回避一下。”
罗杰说：“暂时没法让你出去，要不你先‘睡’一会儿。”
他叫亲卫削了根结实的凳脚，示意那个亲卫用这木棍把牧首打晕。
牧首慌慌张张地说：“别，别打我，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罗杰让亲卫把木棍交给牧首。
那老者扯下白帽，双手紧张地握紧木棍，犹豫着。
罗杰不耐烦了，他说：“来个人帮帮他。”
牧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激灵。
他说着：“不，不用，我行的，我行的！”
然后他一咬牙，猛地把棍子往自己脑门上砸。
一下没砸晕，他又砸。
两下、三下。
血都出来了。
罗杰摇头，他想，这就是不专业啊，换我一下就行了。
那牧首似乎豁出去了，他抡着棍子死命地往自己脑门上砸。
“梆梆梆梆”
终于，他身子一歪，瘫倒下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罗杰知道这人是个聪明的。
不管牧首是真晕还是假晕，这么一操作，回头就没人会追究他的责任，或者因为他听了不该听的话，而把他灭口。
罗杰不再关心牧首，他对约翰说：
“谈正事之前，先帮忙开张封授状。”
约翰淡然道：“没问题，麻烦把边上柜子里的笔墨和羊皮纸拿给我。”
亲卫拿来递给约翰。
约翰说：“能不能让我站起来写？”
于是罗杰收了剑。
约翰站起，把羊皮纸铺在祭台上，笔沾了墨，然后他说：
“你的名字，想要的爵位。”
罗杰说：“不是我，是小博希蒙德，他要继承安条克亲王。”
于是约翰“刷刷”地就在羊皮纸上写了起来。
很快他就写好了，然后他摘下自己的戒指，沾了墨水，在封授状上盖了他的徽记。
约翰把封授状递给罗杰，然后说：
“现在我知道你们是谁了，接下来呢？
“要不要我再写个封授状，任命你为阿普利亚、卡拉布里亚和西西里亲王？或者国王？”
罗杰一愣，他把封授状抛给里纳尔迪。
里纳尔迪迅速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小心地卷起来，塞进怀里。
罗杰说：“什么意思？”
约翰说：“那些地方以前就是东罗马的地盘，被你们诺曼人占领了，只要你愿意向我效忠，我就封你为王。”
罗杰装傻：“那是诺曼贵族的地盘，我只是一个佣兵队长。”
约翰说：“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你要成立一个名为‘加泰罗尼亚’的佣兵团，并且自任团长。
“但是作为西西里伯爵，以及卡拉布里亚的实际掌控者，罗杰阁下，我对你的能力还是认可的。
“只要你愿意向我效忠，我就以皇帝的身份封你做国王。
“并且你掌控的地盘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军区，我不会干涉你的统治。
“考虑一下吧。”
第四十九章 报复
罗杰摸摸下巴，他以前从来没想过，合并西西里、卡拉布里亚和阿普利亚，成立一个王国。
毕竟他在前世的记忆里，这些地方，都只是意大利的一部分。
但他并不打算接受约翰的封王。
和西西里不一样，卡拉布里亚和阿普利亚并没有经历先被阿拉伯人统治，再被诺曼人统治的过程。
那两块地方，都是自己的大伯，父亲的大哥，“铁臂”威廉，以及二伯德罗戈，从东罗马人手里直接抢过来的。
那里的诺曼贵族和接受了诺曼人统治的民众，对先主东罗马帝国并没有好感。
那些人后来还跟着自己的伯伯罗伯特·吉斯卡尔，以及堂兄博希蒙德，多次侵攻亚得里亚海对岸的东罗马领土。
罗杰想，如果自己选择臣服于约翰，只能得到一个空头的国王称号。
卡拉布里亚和阿普利亚的贵族和民众，会厌恶并且拒绝接受自己的统治。
到时候别说还没到手的阿普利亚，就连自己实际掌控的卡拉布里亚，都会跳反。
连带着和那两块地方的贵族，有着千丝万缕亲戚关系的西西里诺曼贵族，也会不稳。
他想，付出那么大代价，得到一个空头国王称号，有什么意义？
但约翰的话，让罗杰警惕到另一个问题，他问：
“你从哪里知道我身份的？”
约翰说：“奥古斯都广场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流血事件，如果我们东罗马的密探连当时广场上有哪些人在场都搞不清楚，那岂不是一个笑话。”
罗杰很严肃地说：“你在和我打马虎眼，我不认为你的密探能查到我的真实身份，除非他们搞定了我的人，他是谁？”
“这个不重要。”
“这个很重要！我不喜欢自己的身边藏着一个泄露秘密的人。”
“习惯就好了，我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在罗马，没有什么秘密是能藏得住的。”
“这就是为什么你在这里，而我也在这里。”
“看来是市长出卖了我。”
“你这么确定？难道不可以是你的哪个仆人大嘴巴？市长昨天来找我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他是忠于你的。”
约翰说：“昨天他来和我汇报，说小博希蒙德受了惊吓，一病不起，无法赴宴的时候，我和他说了想惭悔的事。
“他说：‘如果在大皇宫里的皇家小教堂忏悔，民众不会知道，他们会以为你对贫民不闻不问。’
“他建议我来索菲亚大教堂忏悔，这样，民众会知道我是将他们放在心上的，这有利于提高我在平民中的声望。
“我很肯定，当时没有其他人旁听。
“而且，既然你们现在在这里，那显然，他和我说的，已经和你们达成和睦的说法，只是一个谎言。”
罗杰说：“呵呵，看来市长已经作出了选择，准备在你撤换他之前，先把你撤换了。”
“看来确实是这样。”
“你的谜团解开了，而我的还没有，这不公平。我听说你是一个‘好人’，行行好呗。”
“‘好人’是别人给我的绰号，他们希望我是个好人，不过我也不反对。”
罗杰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对着约翰卖萌。
约翰看来是被恶心到了。
他说：“好吧，我告诉你，是你的一个密探，他主动投靠我们，他把你的情况都说了。”
罗杰沉下脸，他说：“他为了什么？”
“为了钱，为了留在君士坦丁堡。”
约翰加重了语气，继续道：“不要低估了君士坦丁堡对人心的腐蚀。
“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面，迷失自我的，并不是只有你的手下。我见多了，这并不稀奇。”
罗杰想，自己用金钱维持手下的忠心，最怕的就是碰到比自己有钱的对手。
幸好密探们并不知道他要偷袭教堂的事情。
否则的话，他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他想，看来，军队的思想教育，还是要抓一抓的，而对密探的使用，也一定要慎重。
约翰的话打断了罗杰的思考，他说：
“现在轮到你回答我了，我很疑惑，你到底想干嘛？”
罗杰说：“有人想让我来杀你。”
约翰很肯定地说：“但是你不想杀我。”
罗杰戏谑道：“你确定？”
“如果你想杀，早就动手了，我听说诺曼人杀人从不废话。”
“那可说不定，我这人就是拔出剑后废话超多，连我老婆都受不了的。”
约翰的腮帮子“突突”抽搐着，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罗杰自己接下去说：“我们诺曼人不喜欢被别人欺负。有谁欺负了我们，我们就要报复回去。
“虽然我个人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幼稚。
“但没办法，谁让我统领了这么一群诺曼人呢？
“就像绵羊统治不了狮子一样，如果我不能表现得像头最勇猛的狮子，我是没办法让狮子一样的手下听话的。”
约翰说：“所以你是为了奥古斯都广场上的事，来报复我的吗？但我。。。。。。”
罗杰打断了约翰的话，他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为了奥古斯都广场事件来的。
“被欺负了一声不吭地逃走，不是我们诺曼人的性格。
“哪怕冒生命危险，就为写一句‘罗杰到此一游’，我也必须来。
“但我既然来了，并且成功地抓住了你，当然是要乘机把账算算清楚的。
“不过你不用怕，我不打算报复你。
“我知道那事情，其实和你并没有直接关系。”
约翰说：“我事先确实不知情，到现在我也没完全搞明白。”
罗杰从怀里掏出两份书信，都是之前神秘人交给他的，他递给约翰。
他说：“看看上面的字迹，或许你就可以明白谁是幕后黑手了。
“她把我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我会任她摆布。”
约翰打开书信看了一会儿，他说：“这字迹我从来没见过。”
罗杰一愣，他说：“这不是你亲姐姐，安娜·科穆宁娜的字迹吗？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书记官。。。。。。”
“不，都不是，肯定不是。”
罗杰有些傻了。
他想，难道自己搞错了，安娜是冤枉的。
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第五十章 嫉妒
罗杰喃喃自语道：“我要报复的人并不是你，而是那个陷害我，把我当猴耍的幕后黑手。
“我以为是你姐姐安娜，我是找不到她的，但我想你肯定能找到她。
“我本来想过让市长把这两封信带回来给你。
“但后来觉得，还是我自己跑一趟更有说服力。
“但是，怎么会不是你姐姐的字迹呢？
“我听说她想要抢夺你的继承权。
“你死了，最大的得利者就是她，没道理不是她啊？”
约翰拿起羊皮信纸，凑在鼻子前细细地嗅。
然后他说：“是安娜。”
这下子倒把罗杰给搞糊涂了。
他问：“你怎么又确定了？”
约翰解释道：“我姐姐安娜，是一个行文的高手。
“对她来说，想要隐藏自己的笔迹，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我无法根据这两封信的笔迹，确认是不是她。
“但这羊皮纸上的郁金香花香，确实是安娜的特色。”
罗杰有些不解，他说：“如果安娜有心隐藏自己的笔迹，她还会粗心到留下花香在羊皮纸上？这似乎有些不合逻辑吧？”
约翰说：“安娜在紫衣宫里出生，从小锦衣玉食。
“她平日里交往的，也都非富即贵。
“她在管理君士坦丁堡孤儿院与大医院时，也是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下去看过的。
“她研究医术的时候，如果要接触病患，那些病患也都是被洗得干干净净，洒上香水才能近到她跟前的。
“她讨厌肮脏的东西。
“所以她的仆人，事先会用香料薰她写字用的羊皮纸，以免她闻到皮革的味道。
“她们常用的熏香，就是这上面的味道。”
罗杰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