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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是行动快于思想，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又有两块铁锭被丢下了，于是这位倒霉的“科学家”只能无望地随着江水奔向茫茫大海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个倒霉的家伙眼看到不了海中就要被潜水服内越来越多的积水呛死，却意外地被一张从天而降的渔网罩住，而被当作一条大鱼拖了上去。这厮并不急着说明自己的身份，反倒低头自言自语起来，“皮革防水不行，涂上一层杜仲胶的话，也许会好一些，光靠桐油好像还是不够”
渔船的主人却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捞上来的这个“怪物”，但想到船上的妻女，他还是鼓起勇气握紧了手中的鱼叉，走向了还在冥思苦想的熊仕
对于日后成就不亚于“大宋科技之母”陈灵的熊仕来说，这件事堪称其人生的一大转折点，其间他的第一项发明、第一次遇险和他的第一任妻子先后出现，构成了他早年生活中最为深刻的回忆。而他也因为这件事，直到古稀之年才得以进入国家科学院（注3），因为他在那次爆炸中一次用掉了卫王府超过三分之二的火药库存，价值白银上百万两，连赵旉这个始作俑者也被他吓了一大跳，并且还造成了一些熊仕自己都没想到的潜在影响。恐怕也是由于这次教训，赵旉以后再也没有下达过带有类似“无限制”字眼的命令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对此时的赵旉来说，最紧要的莫过于抓住父亲被那次大爆炸吓住的机会，争取到他期望的让步。但赵旉本人却更希望借此机会将一些道理灌输到父亲的脑子里，纵然他现在并不能完全接受，留个种子也好，将来总有发芽的时候。
“如果那就是你改革的成果，大宋宁可不要，这种力量只会用来毁灭，而绝无别的价值。”，赵构毕竟经过不少磨难，恢复得远比赵旉预想的更快。
“大宋不要，可别的国家要啊，到时候大宋怎么办？跪下来求饶吗？还是集体投海自尽？”，赵旉马上反诘道。
“就凭那些蛮夷？”，赵构不以为然地回道，在这个年代中国人在文明程度上远远高于周边诸国，具有文化上的优越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即使是那些蛮夷，也不可以小看啊，例如辽人的镔铁、金人的强弓、日本的倭刀，水准都在我们大宋之上。何况，孩儿担心并不是他们，而是遥远的泰西诸国”，赵旉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
“你是说大食、波斯、天竺这些国家？它们距离大宋太远了，而且从来都只有向我中华正朔纳贡称臣的份，还不如北方的诸蕃呢。”，赵构听后却更加不以为然了。
“它们真的称臣纳贡了吗？其实大部分都不过是一般的国礼，只不过历朝历代为了面子好看，都将其说成是称臣纳贡罢了，反正很多外使又听不懂汉语。另外还有一些是为了多得馈赠，所以才放低身段罢了。不信的话，爹爹你下诏告诉那些国家，以后不要稀奇玩意，只要金银，看看他们还来不来！”，赵旉用略带讥嘲的语气冷笑道。
注1：历史上枪炮射程与管身长短的关系是在它们被发明出来以后很久才被人们发现的，所以早期的枪炮与当时的弓弩相比，在射程上没有任何优势。但赵旉却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淮南军械所的工匠们在研发火炮的过程中就少走了很多弯路。再加上球墨铸铁（近代既没球墨铸铁，平炉炼钢法发明之前钢的价格又太过昂贵，而且没法熔成钢水，不可能用来铸造炮管，当时又没有制造无缝钢管的设备和工艺，所以早期的火炮使用青铜、后来则用脆性很大的普通铸铁铸造炮管。因此卫军试制出的火炮在炮管材质上与那时的火炮相比，更有优势。）的大量应用，不但降低了炮管的成本，而且还大大提高了强度，使炮管可以承受更大的膛压而造得更长，射程自然也就突飞猛进了。
注2：由于此时氧气瓶还未出现，所以熊仕发明的潜水服是以通到水面之上的皮管来补充空气，这是由水鬼队潜水时所用“芦管”受到的启发，由于此次任务是他独力完成，所以熊仕采取的方法是将皮管一段固定在一块较大的浮木上，以保证不会有水进入管内。这本来是很好的创意，但他却忽略了一点，这里不是静止的水域，而是处在不断流淌的大江中心
注3：关于这一点，后世很多人认为是因为熊仕的姓名与“熊市”谐音，所以赵旉才特别讨厌他，甚至破例干涉科学院选举，直到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后，这一说法因为容易引起广泛共鸣，依然很有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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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世界之大（下）
赵构脸色沉了下来，却并没有反驳，因为他虽然没做过调查，但仅凭这么多年来接见外使的经验，他也很快意识到儿子所言不虚，但此时赵旉真正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呢。
“再说儿臣所指的泰西诸国，并不是您所说的那三个大国，而是一些位于更遥远西方的小国。那儿普遍国小人少，反而不会患得患失，创新的胆子肯定要比我们大得多，各方面进步的速度也要快得多。即使至今还没有追上，那也不过是我们底子更好而已，但如果我们华夏继续固步自封，总有一天会被他们超越。若是等他们率先搞出能够轻易毁灭一座城市的武器来，就悔之晚矣了！是的，现在的确距离很远，但人类不会养马的时候，千百里路是不是同样会觉得很远呢？新的交通工具迟早都会发明出来，到那时万里行程也不在话下，比起到那时等敌人找上门来，主动变革自身以应对可能的危险，不是更有利吗？”，赵旉随即让一个护卫从他背着的行囊中取出一根卷轴，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世界地图。
赵构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图，但多少总有些好奇，在儿子告诉他这是根据无数商人的记述进行反复比较修正所得出的包含所有已知地域的世界地图之后，赵构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大宋在哪儿，不禁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儿子。
“在这儿”，赵旉对此显然早有预料，叹了口气指向地图中央稍偏东北的一个沿海国家。由于前世的习惯，赵旉将大宋疆域涂成了红色，其实是很醒目的，赵构也早就看到了，只不过他根本就没想到那就是大宋，因此当赵旉指明后，他老子立刻就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我大宋幅员万里，怎么会只有这样一个巴掌大小？”
“哦，我忘记了，这上面标记的还是收复失地之前的疆域，现在应该是两个巴掌大。”，赵旉一脸认真地进行了纠正，随即正色对父亲说道，“两个巴掌已经很大了，爹爹你仔细看看，这天下有几个比大宋更大的国家？不是大宋太小，而是世界太大了！”
赵构还是不愿相信，尽管直觉告诉他儿子并没有欺骗自己，可是习惯于“华夏居内、蛮夷居外”这一天下模型的古代中国人要想接受这个世界的真相，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爹爹，即使你不相信，世界也不会因此而变小。”，赵旉继续说道，“我们大宋长期以来都是走的‘虚外实内’路线，重视内部稳定远甚于防范外敌，若天下只有大宋这一个国家，它是相当完美的。然而，这个世界大得很，我们大宋只不过是千百个国家中的一员而已，当今的形势就好像春秋战国一样，也是一个大争之世，只不过范畴由中原扩大到整个天下罢了。靖康之难已经给我们敲了警钟，若昔日那种不利于富国强兵的国策继续下去，大宋早晚都会灭亡的！”
赵构不悦道，“如今金人已经退回老家，再难为患，大宋正是如日方中的时候，就算不变法，再持续一两百年也没什么问题。而如果将改革继续下去，就如同踩着刀锋跳舞，亡国更是只在旦夕之间！何况天下本来就没有不亡的国家，三四百年的朝代已经很长了。就算变法能够富国强兵，也未必能够让大宋国祚延续更久，朕又何必冒这个险？至于大宋之后的事，朕可管不了那么多”
“难怪历史上他会选择偏安一隅，也实在太不敢冒险了不过照这个逻辑，宋朝还真不能算是一个失败的朝代，至少持续时间比除了汉代以外的每个大一统朝代都长”，赵旉在心中无奈地苦笑，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不过若赵构换个成长环境，也许会是另外一种情形，谁知道呢？
但赵旉还是毫不犹豫地驳斥了其父错误的想法，“这是不一样的，若是亡于内乱，对百姓来说，不过是换一个皇帝而已，但若亡于外族，那么汉人就将沦为奴隶，五胡乱华之时，汉人甚至成了五胡的食粮，那是多么凄惨而又可怖的景象！但五胡与金人虽然一时肆虐，毕竟文明程度要比我们汉人低许多，就算能够入主中原，也终究免不了汉化的命运。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文明程度不逊于我们的国家，一旦被他们征服，被同化的可就是我们汉人了（注1），到那时只怕连汉字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注2）。”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赵构依然不为所动，再说他也不相信有什么文明国家可以入主中原。因为根据中国历朝历代的经验，文明程度越高，向外扩张的欲望就越弱，而且文明程度一高，人命自然就金贵了，就算君主还有开疆拓土的动力，也得考虑划不划算的问题，而那种拼消耗的战争，大宋从来就没怕过。
“爹爹你说的没错，这生活越富裕，人就越是怕死，但武器越先进，兵力、勇气和武力的作用就越小，只要敌人在武器装备上具备了明显的优势，一样可以轻易取得战争的胜利。而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诱惑足够大，人命再怎么值钱，这战争一样会打起来。”，接着赵旉又向父亲解释了科技的概念，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赵旉所说的“科学技术”，是他自己全新的定义，即是指那些可以重复并进行验证的学问，这样赵构就很容易理解“科技”的可怕。因为这种“科技”的成果将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只要时间一长，根本不是中国传统社会之中那种线性增长的模式可以比拟的。而大宋目前的各项制度与国策走向，都不利于“科技”的发展，所以改革一定必须继续下去，而且还要不断摸索。
注1：看看现在中华文明的优秀传统还有多少残存，就知道西方为主的外来文化的侵入有多深了，不过即使如此，也不可以闭关锁国，而且对外交流中要更加主动，这是弱势文明保持其独特性的不二法门。
注2：近代历史上很多文化精英都曾主张废除汉字，完全采用西方的拼音文字，殊不知对于不同地方的方言差异大到彼此之间根本听不懂的中国来说，汉字就是将亿万汉人（包括但不仅仅包括解放后才出现的汉族概念）联系起来成为一个民族的纽带，没了汉字，便不再有汉人。而在那时的中国，但凡留过学的，没几个不支持这一主张，连鲁迅先生也在其中，可见那时的国人已经自卑到了何种地步。还好天不绝我华夏，最后那么多喝洋墨水的都失败了，成功领导中国实现民族解放的，却是一个“土包子”，正因为这样，中医等主要传统文化遗产才得到保存，而汉字则在考虑到扫盲的便利因素之后，在拼音化与繁体字之间做了一次折衷，选择了简化字的路线，总比像印度那样以英语作为官方用语要好。
（ps：大力扶持中医，几乎是太祖一人独力坚持下来的，当时其他领导人几乎全都主张废除中医，虽说当时的中医确实有些鱼目混珠，庸医杀人的事例也屡见不鲜，需要进行整顿，但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中医全盘否定，岂不是更大的错误？）
其实，汉字虽然较为难学，但它并非是单纯的表意文字，大量形声字的存在使其兼具表音文字的某些长处。而其表达能力则绝对是拼音文字无法比拟的，在词汇量大爆炸的现在看来，较之拉丁字母，更有成为未来文字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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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让 步
父亲的悟性比赵旉想象的更好，但他的思路却出乎赵旉的意料，“可能你是对的，但带头改革风险太大，还不如等其他国家获得成功后派人去学，再说大国要变法，本身就比小国困难得多。”
“这个想法虽然消极了点，但似乎也说得通，只要与其他各国多多交流，不致于差距拉到几百年却浑然不觉，以中国人的勤劳智慧，要想赶上并不困难。譬如明初禁海导致中国第一次落后于西方，但明朝中期重新开海以后，在火器等众多方面，中国从仿制开始，很快就后来居上，令欧洲的传教士们瞠目结舌。这一点在解放后也多有体现，以当时中国薄弱的工业基础和人员匮乏（不过平均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