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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焘有些意外云溪的反应,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有感而发道:“润儿再有三个月就要出来了,我这一路上看了不少佛经,总想着以前征战沙场罪孽太重,如能改过,减少杀戮,也算是将功赎过,为你和孩子多攒一些福泽。”
两人正自说着,马匹忽然长长嘶鸣,高欢撩开车帘,声音急迫道:“属下探到前面突然来了不少人马,后面……好像也有!恐怕皇上在此的消息已经走漏了出去!”
云溪心里登时一紧。
梁帝早就对北邺虎视眈眈,若不是忌讳初登帝位根底不稳,恐怕早就出兵讨伐。此番恰好得知元焘私服入梁的消息,若不趁机拿获他,恐怕绝不可能。
元焘马上握住云溪微微发凉的手,问清楚前后追兵数量,听到有一两万时,俊眉紧锁,思忖了好半天,才问高欢:“除了前后,附近还有没有别的路?”
“有!”
高欢不敢看元焘的脸色:“附近有座雾灵山,常年云雾缭绕,不易辨别方向。”
“马上去雾灵山躲藏!”元焘当即做出决定。
高欢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雾灵山本来是个好去处,可山路崎岖,恐怕,”说着,看了看云溪高挺的肚子,“恐怕马车没有办法上去,得要策马才行。”
闻言,元焘没有吭声,两道眉却拧得更深了。
云溪咬了咬牙:“只要能躲的过,咱们能多远算多远!
马车外,一个人影晃过,宗嗳的声音忽然响起:“奴才宗嗳参见皇上!”
高欢脸色凝重地让开视线,云溪看见宗嗳穿着元焘的衣服匍匐跪在地上,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元焘看着他,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处去了:“宗嗳,你这是做什么?”
宗嗳郑重地叩了三个头:“奴才和哥哥承蒙皇上照顾,无以为报。今日皇上突遭劫难,南梁追兵众多,咱们突围恐怕不易。奴才刚和高侍卫商量过了,由奴才假扮皇上,一路向东吸引追兵离开。皇上和娘娘暂避上山,待梁兵退了以后再下山也不迟。”
“不行!”
“不行!”
云溪和元焘双双反驳。
高欢却已经牵来了两匹马:“事不宜迟,请皇上和娘娘赶快上马!”
随即,宋离和随行的数百名侍卫一同跪下恳求:“请皇上和娘娘上马!”
“臣等愿为皇上和娘娘护卫,引开追兵!”
云溪和元焘还在犹豫,冷眼旁观的褚侍卫却突然跃起,动手点了两人穴位,把他们扔到两匹脚力最好的骏马上,然后在马背上的包袱里也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进去,狠狠抽了马。屁。股两鞭子。
呼啸的风声自耳畔传来,云溪听见褚侍卫大声喊:“娘娘回平京后如果见到凌翠,让她不要再等着我。如果,如果她遇到好的人家,让她千万别错过!”
一时间,十余载护卫陪伴之情如在眼前,云溪不禁泪流满面……
大结局
雾灵山,顾名思义,常年云气弥漫烟雾缭绕,几步之外就看不清楚人影。
云溪和元焘骑着马漫无方向地往前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咯咯咯”张罗着喂鸡。鸭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前奔去。
不远处有个篱笆墙的小院,一个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的老妪端着盛满谷粒的簸箕,正在往院子里的石槽倒,十几只芦花鸡咕咕叫着争着抢着啄谷粒。
云溪从马上下来,取出一块碎银隔着篱笆墙递了过去:“老人家,我夫妇二人路过此处,可否向您讨口水喝?”
院子里看家的黑狗闻见陌生气味,不知从哪里跑出,凶巴巴地对着云溪和元焘汪汪直吠。
老妪看见云溪大腹便便挺着肚子,念了声罪过,把狗拴住,打开栅栏门:“这里水有的是,小娘子若是口渴,那边有井,让你相公打上来烧开了喝就是,钱就不用了。”
云溪喝过了水,甚是感激老妪,想了想,从包袱里找出两身颜色稍深的衣裳叠好放在石桌上:“山中日子清寒,留下这两件衣裳,天冷时也好御寒。”
老妪见衣裳颜色比自己时常穿的光鲜,布料也看着十分顺眼,便喜滋滋地把衣裳收下了,转而进屋端了些自己蒸得馒头和花卷出来,顺道和两人唠起了嗑:“这山中罕少有人来,小娘子这是要到哪儿去?”
云溪心知自己和元焘衣着和气度都不似一般人,若是寻常理由定然哄不过去,便扯着谎道:“听说雾灵山日出景象极美,我夫妇二人向往已久。”
老妪登时咧嘴笑了:“我老婆子就说嘛,寻常人没事往这山上跑干什么!”
元焘忽而插嘴问:“老人家,您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家里还有别的人吗?”
云溪看了看他,知道他在担心山下追兵的事。
老妪脸上却隐隐显出一抹愁色:“我老婆子本来住在山下,和儿子两个人相依为命。三个月前,也不知哪来了个大户人家说是招护卫,一个月给五百文钱,我儿子便去应了征。谁知一月前他突然回来,说这里有可能会打仗,到时候兵荒马乱的,不放心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山下生活,便帮我布置了这间屋舍,把家迁到了山上。”
云溪立即反应过来,老妪口中的官爷应该就是谢承运手底下的人,听见她说“兵荒马乱”,秀眉登时微微蹙起。
她听见自己声音有些紧张地问:“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欢打仗?”
元焘察觉出她的异样,一只温热的大手立即握住她略微冰凉的小手。
云溪感激地看了元焘一眼,听见老妪说:“可不是!一提打仗,家家户户都发愁!前些年梁帝还不是梁帝的时候……”云溪骤然听见老妪提起前楚时候的事,明显怔了怔。
“那时候,朝廷年年征兵和北邺打仗,谁家没几个男丁死在战场?我老婆子本来有三个儿子,前两个和他爹一样没本事全都死在了战场,现在就剩这一个,本来想着做护卫起码能保住小命,可谁成想,还是要打仗。”
云溪听出老妪话里行间的抱怨,狠狠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思忖了一下,又迟疑地问:“那老人家,你觉得前楚的皇上和现在的皇上,哪个更好?”
元焘诧异地看了云溪一眼,指尖微微颤动。
老妪认真想了想道:“如果真说谁好的话,照我来说,还是现在的皇上好点儿!”
云溪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脸色难看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颤抖地问老妪:“可现在的皇上生性残暴,为了得到皇位,一连杀害前楚五位皇帝,不,应该是六位才对!老人家,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更好呢?”
“其实,这天下姓什么,谁当皇帝,和咱们关系都不大。咱们做老百姓的,只盼着能吃饱喝足,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在一起,一年抱一个大胖孙子,活到九十九!”
老妪的话让云溪陷入了沉思。
“前楚的皇帝虽然是传了上百年天下的真龙天子,可盐税太重了,那些年,咱们没少挨饿。”
“去年梁王登基后,减了盐税,时常打开粮仓接济百姓,据说还准备收回那些王爷贵族的地,分给穷人,咱们老百姓听了都欢喜的很!”
云溪听完脸色煞白,久久说不出话来,满脑子都是老妪方才所说的话,就连元焘何时带着她离开也不知道。
待回过来神时,元焘已然带着她来到一处天然狭坡。
这里云气颇为稀薄,云海之中有一间青瓦红砖的小庙在前方若隐若现,间或传来一两声悠扬的钟声。
云溪听着钟声入耳,心中似有感悟,抬头问元焘:“是不是我真的错了?前楚早就气数已尽,我不该执迷于替父皇报仇?”
元焘牵着她的手道:“若为天下苍生考虑,你若想复辟前楚,必定掀起一场波澜,无数生灵涂炭,确实错的离谱。可毕竟你只是筹谋,并未掀起战事,尚还来得及挽回。若从为人子女的角度考虑,天下每一个子女为父母复仇那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并无对错可言!”
云溪不禁唏嘘:“可是,为了咱们,高侍卫、宋侍卫、宗嗳和褚侍卫,他们都……”
说着,云溪难过地垂下了头。
元焘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前后夹兵虽多,可只要他们不负隅顽抗,十有八九是会被生擒活捉的。只要保得一条命在,到时,咱们再设法救出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顿了顿,“宗嗳和我长得并不十分相像,他被识破后,难免会比旁人多吃一些苦头……”
云溪眼中登时充满冀盼,她有些急切地拉着元焘,指了指前方:“那里有间寺庙,我想去为他们祈福!”
不多时,两人来到寺庙跟前。
小沙弥见到有客来,稍稍吃了一惊。
元焘说明来意,和云溪双双跪在堂前,为众人祈福。
云溪上完了香,正欲布施,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静乐公主?”
云溪蓦地回头,一眼看到谢承运披着蓑笠踩着木屐从庙外走了进来,一时间也颇为诧异:“谢康乐?”
元焘狐疑地看了看云溪,又看了看谢承运,果断地走到云溪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这件小庙本就是谢樽所捐,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此小住,故而小沙弥看见谢承运并不诧异,立即把本就认识的三人引到单独为谢承运所辟的禅房。
谢承运看见元焘和云溪十指紧紧交缠,再加上云溪孕相已经十分明显,很快猜出元焘身份,朝他重重偮了一礼:“草民谢樽见过狄皇!”
元焘立即想起什么似的,目光有异地看向他:“你便是谢承运?”
云溪和谢承运同时愣怔了一下。
元焘却勾唇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有人托朕给你带个口讯,她会一直在文莺湖畔等着你,对了,也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一小两个。”
谢承运接过帕子看了看,登时,神情有些古怪。
云溪瞥见那帕子角落针线细密地绣着两只交。颈。缠。绵的鸳鸯,又想起元焘曾说过夏月和谢承运一起南下,登时猜到了一些大概,万万没料到夏月宛转扮作西狄公主嫁给元焘竟还另有一番缘由。
果然,谢承运握着帕子攥了片刻,又把帕子还给了元焘:“狄皇既然追随公主南下,定然知道谢樽现今所图谋之事。”
然后神情有些黯然:“梁帝实施土断,谢氏受挫颇重。谢樽肩负家族重任,在朝堂上和梁帝大唱反调,如今已被罢黜,除了现今陈郡和彭城的一些土地,已一无所有,再不能给她安定的日子,就连性命也朝夕不保,实在不愿牵连了她。”
然后自腰间摘下一枚玉佩:“这是我谢氏族长历代相传之物,烦请邺皇代交给她,请她务必保存我陈郡谢氏的一点骨血!”
云溪有些吃惊:“谢康乐被罢黜了?”
谢承运咬着牙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谢樽量力不足还妄图螳臂挡车,简直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复辟军眼下虽然表面上齐整,然而谢樽已无余力支撑,恐怕也无法兑现先前的承诺,还请公主见谅!”
云溪想起先前老妪所说,“据说还准备收回那些王爷贵族的地,分给穷人,咱们老百姓听了都欢喜的很”,望了望与几个月前判如两人、神情颓然的谢承运,动了动唇,没能说出话来。
元焘却代她答道:“云儿体恤天下苍生,已不想再挑起战火。至于寻梁帝复仇之事,朕自会为她谋划!”
谢承运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如此,谢樽心中便再无牵挂!”
然后正了正神色,神情凛然道:“梁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削弱我士族势力,谢樽身为谢氏族长,不能坐视不理。就算他罢黜了我,从今往后,谢樽所到之处皆开堂讲座,我就不信梁帝他能灭尽天下士族!”
云溪和元焘都听出他这一番话里的悲壮之意,未免有些唏嘘。
末了,谢承运将雾灵山地形图并两个通关玉碟交给云溪。
“后山有条小路直达山下,往西可去陈郡,往北可回北邺,谢樽约了文坛好友来此密会共议抵制土断之事,恐怕这几日内,会有官兵来此搜查,此地不宜久留。还望公主和邺皇路上保重,心愿得偿!”
下山后,元焘思忖了一阵子,忽然对云溪道:“若追兵是为谢承运而来,或许宗嗳他们根本不会有事也未可知。”
两人商量后决定一路北上,按照先前的约定在平靖关附近的永宁镇客栈住了下来。
等了约莫七八日的功夫,果然见到宗嗳一行人前来住店,甚至一两日后还等到司空浩带着一些精锐前来支援。
原来那日众人让马驮着云溪和元焘走后,很快就遇到了梁兵。梁兵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