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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孩童虽然年纪尚幼,但却有如此的骨气!
张弛平生最敬佩的,就是有骨气之人,这样的人死了倒是有些可惜。
更何况王小姐生前一直为谢家苦力经营,他真不忍心辉煌一时的谢氏门阀最后竟然无人延续香火。所以无论出自哪个角度,这个小孩他还是应该救上一救。
张弛只是心中想的这么一瞬间,五斗米道众就已经冲上前去,当先一人只一矛就刺死了那名妇人,张弛一见再不救恐怕就来不及了,连忙大叫一声:“你们这些鬼卒,竟然在这里偷懒!后院还有不少谢家的护院兵将,还不快前去杀光!这一个小毛孩子,难道还能杀人不成?”
五斗米道道众都是四海的流民,汇聚一处,这些人哪里懂得什么东西,向来都是上面的祭酒说什么便是什么,此时张弛忽然义正言辞出来一阵喝问,虽说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他,却也无人敢来反驳。
五斗米道教内生活朴素,就算是祭酒也有很多衣衫和流民一样,谁知道现在跳出来的这个人,是不是哪个祭酒?况且又见张弛身后有三个鬼卒紧紧跟着张弛,在教内有人贴身护卫的待遇,恐怕也不多见。
因此道众也不敢反驳,只得退出了内堂朝后院去寻张弛所说的护院兵将,可是傻呵呵的转了一大圈,只看到遍地的死尸,哪里来的活人?
那名孩童看着母亲的尸身,却也不哭。若水姑娘抱起他来,问道:“你娘亲死了,难道你不伤心么?”
“你们是谁?”那名孩童也不知张弛等人是谁,不过看张弛救了自己也不似坏人,可却又和那些坏人同路而来,因此稚声稚气的问道。
若水姑娘毕竟是个女人,爱心泛滥:“我们是坏人,我们是来救你的。”
那孩童眼圈红红,但却一直没哭,见眼前几人果然不像坏人,才说道:“哭有何用?哭哭啼啼乃是懦夫,今日里我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死,我应记住那些人的模样,等我长大后方能报仇。”
若水姑娘显然被这句话震住了,她没有想到一个孩童就有这么坚定的心志。张弛赞扬的拍了拍他的脑袋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灵运。”那孩童说完,张弛几乎跳了起来。
………………………………
第67章 烟雨楼前
五斗米道这一番杀戮一连杀到了日落,山阴城中的士族十去**,出名的望族,更是全被灭门。
这一天,是五斗米道道众的狂欢之日,是百年风流望族的泣血之时。
快要日落的时分,五斗米道才差不多结束了这场杀戮,五斗米道的道众将山阴城中的百姓,尽数聚集在城南开阔之地,烟雨楼前。
鉴湖之畔烟雨楼前,风景秀丽,地势广阔,倒不似吴越之地幽深曲折但却稍显有失大气的建筑格局,站在烟雨楼上孙泰举目望去,还真有些“八百里湖光此地收”的气魄。
烟雨楼本是山阴名楼,地处山阴城南,鉴湖之畔,“师君”孙泰此时就是登楼点兵,然后他还要下楼去与那些擒来的百姓讲演天道,让他们加入天师道。
身后就是鉴湖,面前就是茫茫不尽他的信徒和被驱赶而来的百姓,总共竟不下十数万人。十数万人还是很多的,当然不能都看得到孙泰的模样、听得到孙泰的声音。只有核心部众在楼前圈住百姓,能听得到孙泰说的话,而其他人,尽是围在远处,以壮声势。
孙泰背湖而望,他感觉很欣慰。
他觉得这一天,在天师道起义的历史上,应该是有分水岭式的意义。
其实孙泰自从杀了杜子恭,窃取了天师道“师君”之位后,他就一直致力于起兵造反,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要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政权,进而争夺天下。
在此之前,天师道势力虽然也是不小,不过那都是杜子恭当初的功劳,让江南之地无论士族庶族还是流民百姓,尽信天师道,而他自从做了师君之后就密谋造反,这是十多年来,他放着士族中安逸的生活不过,随着流民居荒山、食野菜,他为的就是今天!
其实什么大同之世,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若是真的天下大同了,那争与不争又有什么区别?他这么多年的辛苦图谋岂不是都要化为乌有?
不过他的那些信徒却是以此为目的奋斗了终身,也有很多人,甚至为了这个目的而百死不顾,比如说苍槐将军,他不就是为了要建大同之世死在了张弛的手中么。
阎一草此时也站在烟雨楼顶,心情澎湃难以抑制。天师道终于攻克了第一座城池,而且是名城山阴,这或许就是建立大同之世的一个最好的开端,他的心情当然澎湃。
阎一草不是别人,当然是五斗米道教内的大祭酒,不过他也是苍槐将军的兄长。
他也知道自己做事过于心狠手辣,其实这也与他的经历有关。阎一草与苍槐本是兄弟,年幼既成孤儿,若不是天师道均贫富,救流民,他恐怕早就饿死了。
幸得天师道抚养长大,再加之乱幼年时的那些经历,让他心痛不已,乱世中的百姓命如草芥,建立大同之世早就是他与苍槐心中最大的理想。
为达到这个理想,手段狠辣一点,又有什么不可?士族高高在上,不顾百姓死活,百姓朝不保夕,饿殍遍野,而他们去锦衣玉食,那些士族吃的何尝不是百姓的血肉?
他一点也不觉得将那些士族煮来吃了有什么不妥,反而心中过瘾的狠。他恨不得将天下的士族全都煮来吃掉,一个不留!
也许这就是阶级仇恨吧。
“师君,时辰差不多了,请师君下楼。”阎一草对孙泰恭敬说道。
孙泰点了点头,转身下楼,楼下是一处开阔平台,平台下就是大量被五斗米道捉住,家中不供奉老君的百姓。
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等架势,早就吓的噤若寒蝉,一个人也不敢说话。
孙泰站在高台上,对这台下百姓朗声说道:“大家不要害怕,我天师道从不为难百姓,我天师道今天虽然屠戮了城中士族,其实并无私利。老子曰:绝圣弃知,民利百倍。我天师道就是要夺回士族手中的衣物粮食,还利与民。”
这番话说得顺口了,已经不知不觉间就说的的义正言辞,孙泰若不仔细想想,恐怕自己都会信以为真。
场中百姓听了此言,也都放松了一些戒心,孙泰满意的笑了笑又说道:“我天师道代天传道,鬼神相助,今日将诸位乡亲父老聚于此地,也并不是要相加害,而是要汝等奉我天道,知我等要做的是何等大事!如今天下,强权林立,民不聊生,我天师道就是要将这个天下连根拔起,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我们就是要在废墟之上重建一个大同之世,让天下之人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让这世间,再无人被欺压,再无不平等之事!”
这一番话说得确实在理,说完之后,全场百姓都震住了。
这个天下还真的没有人曾为百姓说过话,其实百姓要求的并不多,有时候你只要为他们说一句话,他们就肯为你卖命。他们永远都最善良,最朴实,也最容易被欺骗。
阎一草听到这里也激动异常,他想起了他为这个目标而身死建康的兄弟苍槐,忍不住竟然有眼泪流下。
不过他多年练就的心狠手辣,伤心也与旁人不同,眼泪虽然一滴一滴滚落眼角,可是面容却无一丝悲伤之色,眯着眼睛,一字一顿的高声说道:“天,下,大,同!”
气氛是可以传染的,在场的所有五斗米道教徒和百姓,也不知不觉就跟着高声齐喊:“天下大同!天下大同!天下大同!”
开始还是只有烟雨楼前的人,转眼间就好似全城几十万万人都齐声呐喊一般,喊声雷动,山阴城南宽阔之地,并无屏障,可这呐喊声震天动地,竟然在天地间有了回音。
张弛在乱军之中也禁不住心头震撼,五斗米道虽然在他眼中有邪教的性质,可从这一角度,也看得出来,东晋南朝时,矛盾已经尖锐到了什么程度。也难怪东晋王朝灭亡在即。
喊声竟然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孙泰满意的压了压手,示意停声,良久之后这喊声才弱了下来。孙泰又继续说道:“我传道之师乃是杜子恭,此时早已经羽化升仙,不过我师有无边的神通,知我等有助天下百姓的宏愿,特派圣女从海上仙山而来,助我等定都山阴,直取建康。圣女法力可驱策九九八十一万阴兵鬼卒,我天师道奉行天道,如今又有鬼神相助,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杜子恭这个名字,在江南吴越之地,那可是响当当的。
天师道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势力,那就是因为当年杜子恭在吴越传道,杜子恭就是江南天师道的领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杜子恭不但让江南的百姓信道,就连士族中,也大有他的信徒,几乎可以说只要他是吴越之人,他可以不知道当今皇帝是哪个,可他必然听说过杜子恭之名。
听了孙泰说的这一番话,所有人就更坚信天师道能守住山阴了。不过这个时候,五斗米道的军中却忽然有了出人意料的反应。
一人从五斗米道军中昂首而出,一直走到烟雨楼前高台之上,而他身后也跟着数千人众,赫然间就将烟雨楼围了起来,烟雨楼前高天上的师君等人,立时被控制在了中间。
事起突然,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张弛远远看着也没看明白,难道是他们之间内讧了?
走上高台那人张弛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守寅道长。而此时守寅道长指着孙泰义正言辞的说道:“你说谎!你的师父杜子恭本就是你亲手所杀,当年圣女就已经流落民间不知所终,而你所谓的圣女,也根本就是一个假圣女!”
这一下,张弛有些看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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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内讧?
张弛之所以有些看糊涂了,是因为他一直以为守寅道长是五斗米道的,可现在怎么反过来拆五斗米道的台?
若说是五斗米道内讧,又怎么会选在这个时机,这个地点?
其实张弛不知道,守寅道长他本来就不是五斗米道中的成员。
虽然张弛第一次与守寅道长在道场寺中相遇时就已经知道,守寅道长自称是葛洪仙翁的后人,可是道教分支众多,张弛怎么分得清楚。
守寅道长所属的这一流派乃是以丹鼎著称,和五斗米道不同,师承也有差异,丹鼎一派师承三国左慈,然后经由葛玄、郑隐、葛洪,然后才传到了如今的守寅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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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张弛在健康城北与北府军高雅之交战之时,守寅道长就是在高雅之军中,不过当时兵荒马乱,张弛也未曾留意。
“你杀师灭祖,期满信众,现在更是因为一己私欲,编造出一个假圣女,置道门万千信徒与何地?”守寅道长严辞质问孙泰说道。
“无凭无据,你这分明是信口胡言,妖言惑众。”这种事情当然不便孙泰出面辩解,阎一草冷笑一声,这句话说的稳如泰山。
阎一草虽然表面从容,其实也早已暗暗心惊,他身为大祭酒,本来就是五斗米道的核心人员,况且这个假圣女,是苍槐当初在健康派人送回来的,阎一草当然知道这个圣女并非是真的圣女。可是这个道士他从未见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既然敢说,那当然是有凭有据。”守寅道长有恃无恐,招了招手,他身后的兵士就在人群中拉出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吴掌柜。吴掌柜本来是准备来享受富贵,哪里想到到了山阴找到守寅道长后,就被守寅道长带到隐秘之地收监,直到今天才带出来,早吓得战战惶惶,不敢出声。
“你手中那个圣女,本来就是此人的养女,此人是健康城中一处酒肆的掌柜,他的养女乃是北地流民,怎么能成了天师道中的圣女?”烟雨楼前都已经被守寅道长的兵士包围,虽然孙泰手中有十数万的人众,可是却都不敢轻举妄动。守寅道长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守寅道长说的没错,事实就是如此,阎一草当然也知道这个事实,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事实死也不能承认。
若是今天当着在场这么多人承认是孙泰杀了杜子恭,如今的圣女也是假冒的,天师道的人心恐怕顷刻就散。图谋了这么多年,阎一草怎么能让他天下大同的梦想,在刚走出第一步就宣告破灭?
“你随便找个人来说如此难道就是如此么?”阎一草眼睛眯成了缝隙,在他心中,其实已经动了杀心。
“那你可敢让圣女出来对质?若是圣女是真,我甘愿在此处自杀谢罪,可若是圣女是假,嘿嘿……”
守寅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