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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哭一边跟着系统哼歌:“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换了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吧?”
“系统大哥,当初你说我耐cao还真是说对了,我没准还真是女龙傲天转世,”锦葵边哭边笑,手指狠命地抓在地上带出一道道血痕。
她,惯是个心大又会苦中作乐的。
就在锦葵临近崩溃边缘的时候,古旭升急急忙忙地跑进屋子里大喊道:“顾副使已经进平安州州门了,马上就来了!”
还不等屋内的人反应过来,伴随着古管家刚落下的话音,门外就传来一声马匹的嘶鸣。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残影带着满身的风霜迎面闯了进来。
待到看清床上人的狼狈模样,男人满带着疲色的眸子一瞬间就变得充血赤红:“小姐!”
***
待到处理好锦葵身上的伤,四周的地面上已经散落了二十来个空药瓶和十来卷沾满了脓血的废弃布条。
男人坐在椅子上,高大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刘瑛水,你他娘的是个死人么?有你跟着,小姐怎么还会伤得这么重?”
从平安州向西北飞送信鸽需要整整一天,而骑马入州最快也要三天。顾子清一路上跑死了四匹马,一刻也未曾合过眼,这才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赶了过来。
刘瑛水默不作声地站着,只是那一口银牙却死死地咬着,牙龈里都渗出血来。
锦葵:“刘瑛水,傻站着干嘛呢?我想喝水,你出去帮我拿点水呗?”
她声音虚弱到只剩下淡淡的一丝,像是没了源头的涓涓细流。
顾子清下意识地将因着赶路而被弄乱的头发和衣裳用手细细地整理了一下后,这才站起身走了过去。
顾子清:“醒了?”
锦葵:“醒了。”
她疼得不停地小口吐气,声音也有些哆哆嗦嗦的:“我这几天一直以为自己要死了呢,没想到还能活过来。”
挑了挑浓黑的剑眉,顾子清的语气里带着调侃:“这一炸倒是给小姐你炸出不少人气儿,我以前可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么多话。”
锦葵:“……”
顾子清你这是几个意思,提醒系统给我扣ooc的分么!
但是很可惜,因为系统大哥对我有愧,我的ooc功能已经解冻了。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你个小坏佬还想阴我,老娘差点就笑出了声!
看着眼前那个目如朗星,鼻如悬胆的英俊青年,锦葵连忙回想小说中有关顾子清的描写。
小说里,顾子清是原主的左膀右臂。他从小就跟原主一起长大,既是家仆也是家人,所以才会一直管原主叫小姐。
后来,原主进平安州摄政之后,对外的一切事务就都交给了顾子清全权处理。
可以说锦葵能有如今的滔天权势,离不开背后顾子清对她的鼎力支持。
而在小说的中后段,原主把小皇帝的琵琶骨给刺穿之后,将他流放到了西南。结果被流放到西南的祁子螭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成功策反了顾子清。这才使得原主在最后率军逼宫的时候,反而被自家人背叛,精心策划的谋反最后以失败告终。
真可谓成也萧何败萧何……
等等!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过来说,如果顾子清当年没有背叛原主,那么原主是不是就不会失败?
或者说就算是逼宫失败了,也会有足够的战力去支撑自己逃出来,不会落得个被抓后五马分尸的下场?
我的个乖乖!
那也就是说,如果在逼宫剧情来临前,她的收藏到不了10万没办法及时从书里逃出来。抱紧顾子清的大腿,让他跟自己永远牢靠地站在同一个战线上,毫无疑问是最靠谱的一个保命的手段了!
再仔细去看那个笑得阳光灿烂的英俊青年,锦葵只觉得他头冒佛光,一身正气,简直就是上天派给自己的救世主。
如果不是有伤在身,她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学尔康伸手留住紫薇那样,抱住顾子清的大腿痛哭流涕地高喊:“顾子清,不要离开我!”
“小姐,我们已经四年多没见了。您还跟当年离开西南的时候一个样子,一点儿都没变,”顾子清的肤色是极为健康的小麦色,挺鼻剑眉,身材凛凛,相貌堂堂。
可是一笑起来却又极为阳光明朗,一抹小小的梨涡柔化了他脸部坚硬的线条,让他整张脸都看起来极为舒适惬意。
听了顾子清的话,锦葵内心一声长叹:锦大佬呀,放养也不是这么个放养法吧?再忠心的部下这么多年不见,那感情也会淡的呀,怪不得人家那个时候会归顺祁子螭。
还不等她感慨完,就听顾子清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刘瑛水那小子前一阵给我写信说小姐你缺钱,我来的时候就把这几年的积蓄都给您带过来了,”顿了顿,顾子清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直直地望向锦葵:“娶媳妇的老本我都交出来了,要是以后娶不上媳妇,我可就赖上您了。”
锦葵心下已经有了抱大腿的决断,此时便深吸一口气,忍着疼,脸上硬挤出个笑模样:“好说好说,你小姐我好歹也是个摄政王,帮你找个媳妇能有什么难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尽管跟我说,我好托人去帮你留意着。”
顾子清怔怔地望着锦葵半晌,忽然将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些:“小姐还真是心急着把我往外推呢。”
他转过身子,用后脑勺对着锦葵让人看不出表情,只能听到语气里带着笑:“等小姐伤好了我便马上回去,不会在这耽搁多久的。”
“小姐的伤太重,这几天估计都会起热。我跟刘瑛水说了让他每日照看着你,那小子办事我还算放心。”
俯下身,他笑得露出八颗白灿灿的牙齿,轻轻抬手帮锦葵拢了拢潮湿而凌乱的头发:“疼了就叫出来,咱们都是自家人,没人会笑话小姐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祁子螭: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应该光明磊落,才不是因为不忍心所以才下不去手的呢!
众人: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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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甘露殿里,祁子螭低着头在批阅奏折。
殿内燃着北地新送进来的冷梅香,味道淡雅又清冽,却让他心中越发地烦躁。
停下笔,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他抬起头问道:“王公公,这雨下了多久了?”
听见祁子螭招呼他,王公公连忙小步向前,垂首答道:“回陛下,下了有一会儿了。”
祁子螭蹙眉按住隐隐发痛的胃部,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眉眼间满是倦色,原本清润的杏眼里竟布满了细密的血丝。
“陛下是因何事烦心?”
王公公本是跟着先帝的人,先帝薨后便一直跟在祁子螭身边。这么多年身近边儿伺候着,见他这般模样便知必定是有什么烦心事。
祁子螭没有回答。
他在想事情,没听见王公公问他的话。
昨日,他将锦葵带回去的时候,怀里抱着的人几乎就只剩下了半口气吊着。若说是苦肉计,那也未免演得太过了些。
锦葵结党营私,一步步蚕食各方势力的举动,使他内心里一直认为他们两个人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可如今将这人过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细细想来,竟发现锦葵好像从来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伤害之举。
原本以为是锦葵这人性子高傲得很,不屑于使一些背地里的手段。可如今看来却又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他想去当面问个清楚,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升出一丝胆怯。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这种突然而起却又不知缘由的陌生情绪更让他感到心慌意乱。
祁子螭按在胃部的手微微用力,将那痛压下去几分后缓缓开口道:“王公公对摄政王的事知道多少?”
“回陛下,关于摄政王的事情老奴不敢妄加评断,”小步走过去,王公公替祁子螭倒了一杯热茶后又轻步退了下来:“老奴只希望陛下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儿,保重身子要紧。”
“顺着心意么?”
将桌上摆着的热茶喝下,感受着暖流缓缓地流过身体,他想起了锦葵的怀抱。
从小,母后就厌弃他,父皇唯恐有损天子之威更是从没抱过他。
所以他觉得那个怀抱很暖,很柔软。
***
永安宫
有一人居中而坐,手捧暖炉。
炉子里放着的是专门从外域运进来的霜滢媒余留的灶灰,既带着淡淡的香气又能保留极长时间的余温。
这人着一湘大红妆霏绸宫袍,袍角及地,坠着琉璃晶珠。袍面上用金线绣着朵朵牡丹,又以银蚕丝勾边留角,入目一片只觉得光华璀璨,美丽不可方物。葱白的玉指上带着一枚翡翠绿扳指,镶嵌着米粒大的鸽血红宝石。鹅蛋脸,杏核眼,身姿优雅。虽称不上姿容绝色,倒也不得不论一句雍容华贵。
她是这后宫之主,是天底下地位最高的女人。
自然一应吃穿用度都要用这天下间最好的。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传喝:“皇上驾到。”
随着那未落的尾音,一袭濡湿的明黄色缓缓走了进来。
看着被下人围簇着伺候的太后,祁子螭低身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慵懒和应付。
端坐着的太后,连看都不看底下站着的皇帝一眼,只是伸手拿了个蜜饯放到嘴里。
闭着眼,她享受地慢慢咀嚼着,品味着舌尖萦绕的甘香。
啧,真甜,不愧是用快马从南属那边新运进来的,跟那些随处可见的便宜货就是不一样。
仿佛见惯了太后对自己无视的态度,祁子螭起身后便单刀直入地说道:“儿臣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恳请母后从太医署里派人去帮摄政王疗伤。”
握着蜜饯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太后暴起的尖细嗓子如同被人捅破了的气嚢般扎得人耳根生疼。
“那种贱人早死早干净,你怎得还要救她?”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生气的事情,猛地用力推开周围伺候着的太监宫女,竟是连坐也坐不住地直接抬身走了下来。
“只有她死了,你才能真正地做那万人之上的皇帝。我从小到大教给你的东西都叫狗给吃了么?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跟你那短命的爹一个德行,粗鲁又没有脑子,一天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被叱骂一通也并不生气,祁子螭依旧恭顺地回话道:“母后,摄政王是为了救儿臣才会重伤不起的,儿臣不能见死不救。”
“那是她活该!她是死是活干我屁事,死了才干净。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一提到她我就来气。”
愤恨地甩了甩袖子,太后转身回去椅子上坐好。
周围的宫女们见状,连忙上前帮她揉肩松腿,只怕着太后一个气恼连累到了自己性命。
气急败坏的她保养得当的一张脸嫩得跟豆腐似的,实际上年纪倒也不大,刚过二十九岁而已。
她当年嫁的那个男人,虽然贵为天子,但一身的戎马气息,是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那种野蛮人。
不解风情,脑子里全是狗屁的家国天下,对她的小脾气小任性从来都不会体贴照顾。
有一日她病重,太医署的黄太医来替她诊治。那黄太医对她极好,人又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她便半推半就,半勾引半推拒地跟人在了一起。
既然皇帝不宠她,那自然会有别人替他来宠。
她这样貌美娇柔的女子,不就应当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好好宠着么?
天见可怜的,没过几年,先帝身子竟然越来越差。看着躺在床上马上要死的男人,她只觉得心里痛快。
她才不到二十五,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皇帝死了,太子是她亲儿子,那这泱泱天下岂不就是她的了?
可是直到皇帝死了她才发现,这么些年,她会的只有在后宫里斗来斗去的本事,只有拿不上台面的妇人手段。
她铆足了心思想要学吕后那样垂帘听政,却发现她听不懂,什么都听不懂。
羽国的皇帝在挑选妃子的时候,从来不会从达官显贵的女儿中挑选,而是会选择那些身世清白的平民女子。
怕得就是外戚干政,扰乱朝纲。
所以她脑子里只有市井村民的小聪明,会耍的只有让人贻笑大方的小伎俩。
可她不会的,锦葵都会。
一个十八岁的黄毛小丫头,坐在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指点江山,将她堂堂太后压得抬不起头。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