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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病-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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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凛握住她的手腕晃了晃,低声轻笑:“那你得和我一起躺着,不然我怕你会趁我睡着偷跑。等我醒了,我们好生谈谈。”

    这位爷缠起人来是很执着的,叶凤歌此刻又是心力交瘁兼之精疲力尽,况且她此刻这副模样实在不能出去见人,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左右他方才喝的药里是有安神助眠的药材,她倒也不担心他能再翻出什么大浪来。

    达成共识后,叶凤歌将傅凛赶去床上躺好,自己熟门熟路地去柜子里拿出一床新的锦被来,随意除了外衫踢掉鞋,卷着被子与他隔着半臂躺下。

    “闭上眼睛赶紧睡!”

    觑着叶凤歌被裹得像只露头的蚕茧,傅凛无辜地眨了眨困倦渐起的热烫眼皮,右臂一掀,将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那床薄被反手又盖在了她的身上,自己也蹭过去,连人带被抱紧了她。

    “你也闭上眼睛赶紧睡,不要想着偷跑,”傅凛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眼下的乌青,“小姐姐偶尔也要乖一些才好。”

    叶凤歌一夜没睡,先前又同他闹腾这半晌,此刻也是实在困得难受了,便只淡淡哼了一声,安静闭目。

    傅凛淡淡扬起唇角,心满意足地敛落蝶翼般的墨睫。

    ****

    等到了下午,傅凛幽幽转醒,见叶凤歌仍旧酣甜沉睡,心中踏实许多。

    喝了那退热的药,又在棉被里老老实实捂了将近两个时辰,汗一发过,他的高热便就退了,虽身上还有些乏力,脑子却较早上清醒得多了。

    他先小心翼翼伸手用被子将她裹得更紧些,见她丝毫不受惊扰,便没舍得再惹她,只拿两泓幽泉似的黑眸锁着她的睡颜。

    盯着怀中那睡得脸儿红扑扑的姑娘瞧了好半晌后,傅凛有些傻气地笑了笑,轻手轻脚掀被起身,批衣下了床。

    以往傅凛生病时,硬拖着叶凤歌在旁边陪着是常有的事,北院的人早就见惯不怪,也并不会有什么不当的遐想。

    候在门外的顺子见出来的是傅凛,便迎上去道:“五爷可觉得好些了?是要先沐浴,还是先吃饭?”

    语毕,忽然有些疑惑地探头向门内张望了一下。

    傅凛倏地将门关上,抬手照着他的头顶就是一巴掌:“瞎看什么?!”

    以往傅凛生病,叶凤歌在旁照顾时总是很警醒的,从没有如今日这般傅凛醒来出了房门,叶凤歌还在房中迟迟不见露面的情形。

    此等异像,再加上傅凛的态度,这让顺子只想到一种可能……

    “凤姐儿……她……五爷,你……”顺子惊恐地瞪大眼,略显忤逆地指了指傅凛,看禽兽似的。

    傅凛理直气壮地抬眼望天,并不打算纠正他的误会,只吩咐备热水给自己沐浴。

    沐浴更衣后,傅凛回到寝房打算叫叶凤歌起来吃饭,却见叶凤歌竟然还没醒,这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笨拙地拿掌心贴在她的额上,又拿另一手在自己的额上试了试,当下慌得跟什么似的。

    他手足无措好半晌后,踉踉跄跄跑到外间,拉开房门对外头的顺子道:“咱们宅子里是有大夫的吧?”

    顺子难得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讶异片刻后,才指了指房内:“啊,就是凤姐儿啊。”

    叶凤歌在“妙手一脉”虽是药门弟子,但寻常头疼脑热的毛病还是会看的,素日里宅子里若谁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是直接找她给配些药。

    若是严重的病症,那就直接送到山下的桐山城去找医馆大夫,因此宅子里便没有过别的家医。

    傅凛急了,扬声喊道:“闵肃!去临川!请济世堂的大夫来!”

    闵肃从廊檐下应声冒出头:“去临川找大夫?一来一回怕都要明早才能到了。”

    “废什么话!你就……”

    傅凛的话还没说话,他的身后就传来一阵咳嗽。

    他连忙回头,见叶凤歌一脸病怏怏的暗红,扶着墙弱弱道:“谁病了?”

    嗓音沙哑得跟被砂子擦过似的,你说谁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临川城的医馆“济世堂”是数百年金字招牌,打从临川建城那年起就有的老字号,自然是整个临州六城名声最响亮的医家。

    可桐山距离临川五六十里地,此时都下午了,若当真这会儿去请大夫,即便马不停蹄、星夜兼程,最快也要明早天亮前才能到。

    将病恹恹的叶凤歌抱回床榻上盖好后,傅凛斟酌片刻,又出来对闵肃吩咐道:“那就在山下的城中去请,你亲自去,快去快回。”

    闵肃得了令,半点不耽搁地就去后院牵马走了。

    这边厢叶凤歌难受得混混沌沌,明明看着就没什么力气,在傅凛哄着喂下小半碗白粥后,就挣扎着要去自己抓药。

    傅凛怕她要打跌,赶忙坐到床榻边沿将她按住,柔声哄道:“乖乖的,再忍着躺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好不好?”

    叶凤歌被他困在被中动弹不得,只能有气无力地将灼烫的眼皮撑开一道缝,哑声绵软:“瞧不起谁啊?我就算不得是大夫?”

    说话间夹杂了几声咳嗽,震得她头疼,神色痛苦地皱紧了脸。

    傅凛见她难受,估摸着这是头疼了,立刻将长指抵住她的额穴,轻轻按揉着,口中却忍不住好笑地与她抬杠。

    “你是大夫没错,可你这会儿也没法替自己把脉啊。”

    他的指尖微沁,贴在叶凤歌滚烫的额间却恰使她的难受缓了些。她像只被捋顺了毛的病猫儿,缓缓闭上眼,唇畔逸出浅声喟叹。

    “嗯……往常我也不替你把脉,瞧一眼就知……嗯……就知你是怎么病的……”

    那模糊浅清的喟叹断断续续,近乎低吟,像极了《十香秘谱》中某些野浪香艳的描述。

    一股酥麻猝不及防自傅凛的尾椎蹿起,沿着背脊直冲头顶,害他忍不住周身一个激灵。

    他耳尖烫红到脖子根,忙不迭伸手捂住她的嘴:“说话就说话,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被捂住嘴的叶凤歌吚吚呜呜半晌,待他终于将大掌挪开,她才喘着气道:“……让我起来去抓药。”

    ****

    起是不会让她起的,毕竟她瞧着像是越发迷糊了。

    傅凛好说歹说哄了半晌,终于得她同意,由她口述了方子给傅凛记下,再叫阿娆去北院储药材的那间小屋内照着将药配齐了煎来。

    可是,古谚话说“医不自治”,在叶凤歌这里得到了最佳的佐证。

    许是在高热的昏昏沉沉中判断力下降,加之对望、闻、切都诸多不便、不准,她按照自己的药方服过一顿药后,又躺到了黄昏时分,结果非但未见好转,反倒愈发迷糊了。

    傅凛到底是个被照顾惯了的爷,任他在旁的事上如何一点就透甚至无师自通,这突然有人需他来照顾了,他也不免阵脚大乱。

    瞧着叶凤歌愈发难受,连咳嗽都是小小声声的气音,哼哼唧唧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心疼得脑子空茫茫,只得出去搬了救兵来。

    叶凤歌在北院的人缘本就是极好的,先前知她生病的消息,众人碍于傅凛不让旁人轻易进主屋寝房的规矩,只得忧心忡忡在院中张望打量,交头接耳地担心着。

    这下傅凛一出来找人帮手,阿娆、承恩、顺子,还有几个暂时得闲的丫头竹僮们,立刻呼啦啦全跟着傅凛涌进寝房里,七嘴八舌地帮着想法子。

    北院的人大都年纪小,平日里傅凛有病有痛需要如何照顾,大伙儿都只管听着叶凤歌的安排就一准儿不会出错。

    这会儿叶凤歌迷糊了,这些丫头小子便全都没了章法,只知将门窗全都闭紧,又稀里糊涂往主屋寝房的外间再多添好些个火盆,再往叶凤歌身上多裹两层厚厚的被子。

    等到日落时,闵肃从桐山城请回的大夫进了寝房内间后,见叶凤歌被厚被子压得快要喘不过气,迷糊无力间又说不出句整话,两颊红得不像样,当即劈头盖脸将傅凛训了一顿。

    “这都是怎么照顾人的?!瞎胡闹。没见你家夫人都喘不过气了?”

    大夫是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说话音量不大,神情、语调却是十足威严板正,像书院夫子似的,略凶。

    “还不快去将外间门窗敞开些?这人高热迷糊时不能直接吹风,房内却要尽量通风才好的……这被子怎么回事?外间碳盆够热了,还给她盖三床厚被子?寻思着将她压断气是么?”

    若是平常有人敢当面对傅凛这么说话,只怕他早命人将对方丢出去了。

    此刻的傅凛却只是稍稍愣怔片刻,很快便回神,焦急却恭敬地点了头:“大夫说得对。”

    大夫柳眉一竖,冷声道:“什么说得对?还真想将她压断气呢?”

    “不是这句,”傅凛飞快地摇了摇头,整个人是少见的和气,“是先前说‘我家夫人’那一句,说得对。”

    ****

    其实叶凤歌这也不是什么重症,不过就是一夜没睡外加忧思郁结,大早上又在院中吹着冷风与傅凛纠缠半晌出了满头汗,再被骤起高热的傅凛没羞没臊地亲了那么一通,这才被惹出高热咳嗽来的。

    大夫自不知这其中迂回曲折的来龙去脉,望闻问切一番后,只道是寻常发热,将对症的药方开了。

    问过得知这宅中自家就有一间存储药材的小屋,大夫亲自去瞧过,确认药材齐全,便细致叮嘱了需要注意的事。

    原本只需阿娆跟在大夫这里听着记好就行,可傅凛不放心,也跟着过来,老老实实地边听边点头。

    大夫将要交代的事说完后,颇有些赞许地看了傅凛一眼:“倒是个不错的夫婿,虽不大会照顾人,却还是很上心的。”

    阿娆一听,知是大夫误会了,立刻张了嘴想挽救叶凤歌的闺誉,却被傅凛一记眼刀吓得缩了缩脖子,话全咽了回去。

    “既尊夫人自己就是医家弟子,想来素日里甚少得病吧?”

    “是。”傅凛双手负在身后,神情坦然从容地应道。

    大夫点点头,又道:“平日不大生病的人,偶尔伤风发热,就容易比旁人拖得久些,其间可能还会有些反复。若尊夫人也是如此,你不必惊慌,照着方子多服几日药就是。”

    诊脉开方都妥了,天色也入了夜。此时大夫若下山回城,城门早下钥,显是回不了家的。

    管事宿大娘取了诊金来谢过大夫,又安排了人将大夫领到已收拾好的西院用饭、过夜。

    将大夫送出北院后,宿大娘折身又回到主屋寝房敲了门。

    傅凛开门一瞧是宿大娘去而复返,疑惑道:“还有事?”

    “五爷,这都入夜了,我让人来将凤姐儿挪回她自己房中去吧,”宿大娘说得比较委婉,“大夫也说凤姐儿少不得要将养两三日,总在主屋也不方便照顾。”

    “我没什么不方便的。”傅凛理直气壮道。

    廊下的顺子与阿娆闻言皆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宿大娘这分明是在关心凤姐儿的名声吧?谁在说五爷你方便不方便了。

    宿大娘无奈地望着傅凛笑了笑:“我是说……”

    “知道你要说什么,”傅凛挥了挥手,“她是我夫人,就该在主屋的。”

    宿大娘有些傻眼地回头,与阿娆、顺子对视一眼——

    什么就他夫人了?

    阿娆垂下眼睫藏住自己的白眼,鄙视地鼓了鼓腮,心道人家那位大夫只是误会了,五爷便一路顺杆子往上爬,说得跟真的似的。

    ****

    因大夫交代要给叶凤歌多喝水,叶凤歌又一直迷糊着半梦半醒,傅凛便守在旁边,时不时拿小勺往她唇间润些温热的蜂蜜水。

    也得亏他从来就是个睡不好的人,倒不觉得困,就挨在她身旁靠坐在床头,乐此不疲地照应着。

    到了后半夜,叶凤歌颊边的暗红明显淡了许多,偶尔虚虚睁开眼闹腾两下,瞧着比黄昏时那阵显然要松些,傅凛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你说什么?”他弯下腰,凑近叶凤歌。

    叶凤歌哼哼唧唧道:“红烧肉。”

    对于这人病糊涂了却只惦记红烧肉,傅凛心中有些忿忿,指尖在她颊边画着圈儿,压着嗓音哄人似地问道:“我是谁?”

    “红烧肉。”

    “没有红烧肉,”傅凛没好气地哼了哼,两手作怪地捧住她的脸轻轻搓揉,“大夫说了你不能吃油腻的。”

    若她肯说些他爱听的话,那他还可以放放水,稍稍给她一点解解馋。

    叶凤歌虚着眼儿瞪他,口齿不清道:“我就是大夫,我说可以吃。”

    “你这大夫这会儿不管用,”傅凛忍俊不禁,笑弯了眉眼,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毕竟你连自己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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