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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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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凤歌正全神贯注地作话,余光瞥见唇边递了杯子来,便俯首就着杯沿抿了小口。

    “多谢。”匆匆向傅凛投去一笑后,她的目光又回到画纸上。

    傅凛随口笑笑:“不必客气。”

    将杯子放回面前,若无其事地接着看书,只是不着痕迹地将方才端杯子的左手放到了石桌下。

    这没出息的手,抖得厉害,若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从头到尾,对面那个坐如金钟的闵肃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惊诧地疾呼——

    托盘中分明还有一个空茶杯,五爷您为什么要刻意漠视它?!

    ****

    得益于傅凛的“鼎力支持”,闵肃自没再与叶凤歌“斗饭”定输赢,任劳任怨地由着叶凤歌画了整整五日。

    当然,这五日里,“恰巧闲来无事”的傅凛不是坐在一旁看书,便是安静摆弄着一堆精巧的木雕零件。

    其间自少不得许多“不大正直”的小动作。

    例如时不时拿些小肉干、小点心送到认真作画的叶凤歌嘴边;时不时喂她喝上一口茶,再将杯子拿回来自己偷摸喝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反正到了最后,闵肃已从一开始的莫名惊诧,变成了麻木的习以为常。

    甚至有点想自戳双目。

    九月十五的清晨,傅凛与叶凤歌正在北院的小厅中一道吃早饭,管事宿大娘神色异样地出现在了门口。

    傅凛与叶凤歌不约而同地停下进食的动作,诧异地对视一眼。

    宿大娘在这宅子里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傅凛对她向来也敬重礼遇,寻常若有什么事,都是小丫头、小竹僮们过来通禀,哪里需要她老人家亲自从前院过来。

    宿大娘远远站在门口,一丝不苟地向傅凛行了礼,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五爷,沥文少爷回来了……”

    傅凛打小病歪歪,傅家自然也不指望他能偃武修文,想着能活着养大就不错了,也就没送他进书院,连正经的开蒙都没有。

    他最初住在临川傅宅中的那几年,便是家中众人有谁得空、又恰巧想起他来,就去任意教他识些字解闷。

    还是到这宅子来的第二年,傅家才安排了一位姓裴的先生从临川过来,正经教傅凛读书。

    而这位裴先生的幼子裴沥文与傅凛年岁相近,自是顺理成章地做了傅凛的伴读。

    傅凛从去年初就开始着手做些生意,但他终究不便时常出外奔波,外头的许多事就交给裴沥文去办。

    这次裴沥文奉傅凛之命去了靠海境的沅城,出门已近三个月。

    一听是裴沥文回来,傅凛面上难得有点愉悦之色外显,放下筷子就要起身去前院。

    毕竟此次沅城之行是傅凛非常看重的,他难免有些着急想知道裴沥文带回来的消息是好是坏。

    不过,当他瞥见叶凤歌以眼风扫过来的警告后,立刻乖乖坐好,安分地重新拿起筷子。

    “知道了,”傅凛对宿大娘点点头,“您着人将他领到书楼前稍候,我吃完早饭……”

    叶凤歌再次投来一瞥,他抬眼望向房梁,眸底有淡淡纵容的笑意,“吃完早饭,喝完药,就过去。”

    宿大娘讷讷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还有事?”傅凛淡淡蹙眉,看向宿大娘。

    从来沉稳老练的宿大娘面上显出些为难踌躇,清了清嗓子后,才垂脸讷讷道,“傅将军也……亲自来了,还带了客人。五爷是否……”

    傅凛拿着筷子的手一紧,玉面倏地罩了薄冰。

    第八章

    宿大娘口中的“傅将军”,正是傅凛的母亲,大缙赫赫有名的定北将军傅雁回。早在云氏大缙立朝之初,因当时的定王李崇琰扶持云氏开朝女帝云安澜登位有功,之后至今近七百年,“定”字在大缙都是极其尊荣的封号,连皇子皇女们都极难得此封。

    而定北将军傅雁回,恰是七百年来为数不多得到“定”字封号的人之一,足见其功勋之卓著。

    十九年前,临州境内已归附大缙称臣两百多年的北狄部族突然叛乱。

    烽烟乍起,中原及京中各州援军反应迟滞,临州守军孤军浴血月余,以血肉之盾硬生生将主战场推到离临州三百里外的极寒雪域,力保临州六城百姓远离兵祸。

    而时任临州守军副帅的傅雁回更是临危不乱,不但运筹帷幄、指挥若定,还以有孕之身率部冲锋陷阵,虽后发却制胜,以快打快,以少胜多,最终使临州六城免遭浩劫,在大缙战史上写下了极其辉煌的一笔。

    可也正是在决战的一役中,傅雁回受伤跌入雪窝,近两个时辰后才被同袍救出,不但极寒侵体落了病根,还因此连累腹中胎儿。

    那个胎儿便是傅凛。

    傅家是临川的世家大姓,傅氏的公子、姑娘们都走族中同字辈排行,因此傅凛虽是傅雁回的长子,却被众人称为“傅五公子”。

    早些年,坊间在歌颂傅雁回将军的功绩时,不免会为这位无辜的傅五公子感慨唏嘘。

    本可以鲜衣怒马、恣意浮生的世家公子,却因造化弄人,打出娘胎起就自带极寒之症,自幼缠绵病榻,随时可能夭折,实在可怜。

    也有人因此为傅雁回揪心,料想她十几年来必定因为长子的境遇而难过伤神。

    但只有傅家人清楚,当年傅雁回以有孕之身上阵,虽有情势所迫的因素,但更深层的缘由是,她打心底里对这个孩子是拒绝的。

    *****

    自从将傅凛送到这里,七年来傅雁回从未与他相见,一应必要事务的通联,全是辗转经过他人之口传递。

    今日却不知为何竟亲自前来。

    得了宿大娘通禀后,傅凛神色漠然地垂下脸,一言不发地继续吃饭。

    不说去见,也没说不见。

    未得他答话,又猜不准他的心思,宿大娘只能在小厅门口侯着,时不时向叶凤歌投去求助的目光。

    毕竟,这两母子之间的恩怨心结,除傅家自己人之外,这世间最清楚内情的,大概就数叶凤歌了。

    叶凤歌当然瞧见了宿大娘的目光,可她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她明白,傅将军是傅凛心里最大的结,死结,能将他三魂七魄都勒出血的那种。

    这结,她自认没那本事解得开。

    气氛仿佛凝滞,叶凤歌自也没了食欲,揪着一颗心坐在旁边看着傅凛。

    傅凛明显已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周身仿佛竖起了冰墙。

    待到他碗中的餐食见底,他才缓缓坐直身,面无表情地接过顺子递来的温水漱口。

    “走吧。”

    这话是看着厅门口的宿大娘说的。

    叶凤歌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来,担忧地望着他。

    傅凛朝着门口走了几步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止步回头,定定的目光落在叶凤歌忧心忡忡的脸上。

    他指了指桌上的碗盘,唇角扬起一个乖巧柔软的弧度,“剩饭的人要挨罚,你从前就是这么教我的。”

    他强撑的笑意让叶凤歌心中一阵遽痛。

    她张了张嘴,嗓间却堵得生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凛抬起手,温柔至极地轻轻抚了她的发顶,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轻喃道,“我不舍得罚你,所以你乖乖坐回去吃饭,好不好?”

    这般“以小欺大”的言行,若是平常,叶凤歌早就笑闹着同他追打起来了。

    但此时的叶凤歌全没心思计较这些,急急敛了长睫,掩去眸中因心疼而起的水雾,“好。”

    七年相伴的默契不是作假,虽傅凛顾左右而言它,叶凤歌也能明白他此刻所想。

    他不确定自己待会儿会不会失控。

    他不希望叶凤歌瞧见他不好的模样。

    ****

    许是怕叶凤歌中途反悔,离开北院时,傅凛交代闵肃留下,吩咐在傅雁回离开这里之前,绝不能让叶凤歌出北院的院门。

    吃过早饭后,叶凤歌按捺住满心的不安回到自己房中,铺开画纸,脑中却思绪纷繁,根本无从下笔。

    心神不宁地捱到近午时,她实在放心不下,出了房门打算去前院看看情形,却被闵肃尽职尽责地挡了回来。

    直到正未时,宿大娘才亲自从前院过来,对叶凤歌道,“五爷说要静一静,让凤姐儿自己先把午饭吃了,别饿着。”

    叶凤歌一听就急得不行,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同傅将军……”

    宿大娘赶忙安抚道,“虽是僵了好一会儿,却没吵没闹的,事情也都说好了。”

    “说好什么了?”叶凤歌脱口问道。

    “原也不是大事,就是姑爷家那头有位表亲,说是在江湖上惹了小麻烦,就送到咱们这里来住一阵,躲躲风头。傅将军怕五爷不肯,这才亲自送人过来的。”

    宿大娘倒也不瞒她,一五一十地将知道的都说了。

    “他们母子两这些年见得少,乍一相见自是生分,难免僵着些。不过五爷到底还是点了,吩咐将客人安顿在东院,傅将军也就启程回临川了。”

    叶凤歌胡乱点点头,“那,五爷他去哪里了?”

    宿大娘愣了愣,“五爷只交代让我过来跟凤姐儿说一声,叫你别担心,就自个儿出了前院去,也不知去哪里了。我瞧着五爷虽脸冷些,旁的倒还好。”

    叶凤歌使劲在自己额上抹了一把:“有旁人在,他撑着呢。宿大娘,咱们还是赶紧找找吧,这时不能放他独自待着。早上那顿药就没喝,这会儿都正未时了,等于接连断了两顿药……”

    再加上与七年未见的母亲乍然相见,他心中必定郁结纷乱,这种情况下再放他独自躲起来,不出事才怪。

    宿大娘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赶忙唤了众人去寻。

    ****

    直到申时,日头都已偏西,还是没有找到傅凛,这可把所有人都急懵了。

    宿大娘急得右手握拳,猛捶着左手掌心,“都怪我大意了,那会儿五爷说想独自静一静,不要人跟着,我瞧他好好的,便由他去了。”

    “五爷他会不会下山了?”顺子拍了拍脑门,脱口而出。

    宿大娘觉得有道理,立刻安排人手沿着下山道一路找过去。

    一片混乱中,最早急得跳脚的叶凤歌反倒比谁都冷静了。

    她独自站在中庭的荷花池前想了许久,突然皱了皱眉,转身就往西院跑去。

    当她气喘吁吁地推门进了西院的温泉室,果然见傅凛周身浸在池中,双手交叠在池边,下巴搁在手臂上。

    衣衫齐整,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许是听见动静,傅凛倏地抬头睁眼,手中一紧,目光森然地望着声音的来处。

    一绺湿漉漉的黑发自他左额边散落而下,将那只晶寒的黑眸遮了小半。

    温泉池中有浅浅白雾氤氲成轻纱状,使那平日里带了薄薄病气的冠玉秀面平添了几分妖邪气。

    “是我,”叶凤歌极力平复着紊乱的气息,举步向他走去,“把你手里那暗器盒子拿开。”

    池中的傅凛抿着略失了血色的薄唇,原本握得死紧的拳头缓缓松了。

    他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银盒,约莫只比姑娘家的胭脂盒大一圈,表面雕了一株栩栩如生的锦葵。

    旁人不知,叶凤歌却很清楚,那小小的盒子里装着几百枚淬了毒的银针,盒子底部有机关可触发银针连续弹出。

    那是傅凛到这宅子的第一年,受《匠作集》启发后改良的。

    小时他总是将这盒子随身带着,尤其入睡前,一定会将这盒子捏在手里。

    因为他总是害怕,有人会趁他睡着时,掐死他。

    ****

    当叶凤歌在池边半蹲下,习惯地先伸出手背去探他的额温。

    泡在池中仰头望着她的那个漂亮少年眼神已较先前柔软许多,眼尾泛着薄红,显着委屈巴巴的。

    叶凤歌心疼又无奈地笑着朝他伸出双手,“哪有穿着衣裳泡温泉的?快起来。”

    片刻后,他有气无力地举臂,将自己的双手轻轻搭在她温暖柔软的掌心。

    少年十指修长,手掌宽大,湿漉漉搭在叶凤歌的掌心,将她的心口也浸得又酸又软。

    “我太冷了,才来泡一泡。”他将额头抵在她的小腿前,小小声声,气若游丝。

    叶凤歌眼眶一热,将他的双手合在自己的掌心。

    其实他的手根本就不冷,比她的手温还要暖些。

    可他浑身都在止不住发抖,说话时齿关轻颤。

    叶凤歌知道,他不是寒症发作才觉得冷。

    他是心里冷。

    “我去见她了,”他的额头在她小腿前轻轻蹭了蹭,稍显虚弱的嗓音里有邀功讨表扬一般的浅笑,“我没有发狂,也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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