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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跟左相说的?”
“啊。”
叶凤歌低低哀嚎一声,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抱怨似地嘟囔道:“完了,左相多半以为他儿子倍受我的欺压。”
“你管他怎么想呢?难不成他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夫妻两个谁压谁?”傅凛不大着调地安慰道。
叶凤歌抬起红脸嗔他,他却又及不正经地补充道:“爷高兴给你压,你想怎么压就怎么压……嗷。”
被踹了。
“那,陛下突然宣召你,是不是左相的意思?你问过吗?”叶凤歌突然想起这个,便随口问了一句。
傅凛道:“问了。他说是陛下自己想见我。一则是想谈谈改良战舰与火炮之事,二则是陛下有些私事想与我叙叙。”
说到这个,傅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叶凤歌抬起指尖点上他的眉心,轻轻将那蹙拢的眉峰揉开,口中嘀咕道:“你从前与陛下并无交集,叙的哪门子私事?”
傅凛像只被捋顺毛的大猫,舒服地眯起眼,跟着嘀咕:“我也这么说。这陛下,我一早就觉得怪里怪气的。”
“得亏没旁人,若叫人听去你这话,没你好果子吃,”叶凤歌没好气地笑着在他脸上戳了一下,“怎么怪了?”
傅凛抬了抬下巴,嘀嘀咕咕解释道:“你忘了?还在桐山时宣旨官就说,陛下知道你与我是焦不离孟的,也知道闵肃得一直在我左近我才踏实,特允你们与我一道进京。那时我就觉得古怪,她怎么像是什么都知道。”
“赵……嗯,就是那个左相,”即便赵玠并不在场,傅凛还是没法立刻就脱口称他一声“爹”,“他说,他也是年初才知,陛下早在几年前就知道我,还派了人在临州六城时时打探着我的动向。又说我与那位陛下之间有什么渊源。不过他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旁的事还得等面圣时陛下自己开口。”
他这么一说,轮到叶凤歌皱起眉了:“莫不是陛下早知你是左相大人的儿子,于是偷偷派了人打探你的事?不对不对,这没道理呀。”
延和帝稚龄为储,赵玠是先帝为她择定的羽翼之一,一路护持她从储君到帝位。对延和帝来说,于公,赵玠是她的亲信智囊;于私,赵玠又亦师亦长。若她早知傅凛是赵玠的亲生儿子,不至于故意瞒着赵玠好几年都不说的。
“哎呀,惨了!”叶凤歌做出略微浮夸的惊慌状,“若陛下看上你,要招你为帝君,那……”
这其实是极不着调的笑闹浑话了。
便是叶凤歌出身寻常,也知天家招帝君自有严谨规程,绝不可能只一道语焉不详的圣谕就将人唤到京中来的。
傅凛倏地趋近,在她唇上啄了一记:“放心,爷宁死不屈。”
“不不不,你屈了吧,”叶凤歌眯着眼笑得直蹬腿儿,“到时你就在京中安享荣华富贵,我呢,就自个儿回桐山去。反正如今我有田有宅有银子有铺子,饿不着。”
傅凛咬牙哼道:“你这没良心的小蝴蝶,会不会算账的?没听过什么叫坐吃山空吗?劝你好好将我收着,才有人一直给你赚钱让你可以大口吃肉。”
小蝴蝶是什么玩意儿?叶凤歌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最后决定这个不重要。
“你傻呀?我有钱!”她娇声闷笑,眼儿都成月牙了。
“到时我独自回了桐山,只需稍稍放出点风声,少不得有十个八个俊俏儿郎蜂拥而至。我全收了,像宿大娘安排大家轮流当值那样,每天派几个出去做事赚钱,派几个打理田地药圃和铺子……再挑个最好看的,留在家里给我研磨铺纸,捏肩捶腿;天热就给我打扇递茶,天冷就乖乖给我暖……”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真是欺人太甚。”
傅凛猛地站起身来,打横抱了她就往内间走:“你说的这些事,爷一个人就能做到。”
见鬼的十个八个俊俏儿郎!不可能有比他更俊俏的了!
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后,傅凛痛苦而不失幽怨地哀声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宜州花结!又是那作死的宜州花结!
叶凤歌幸灾乐祸地笑到打滚:“是啊,故意的啊。”
****
原以为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只怕少不得要等上十天半月才能面圣,哪知次日上午便有内城近侍前来传话,说陛下于三月十八下午设宴甘泉宫,宣傅凛与叶凤歌同去。
赵玠那头显然也得了消息,随后就派了得力的人来到少府官驿,帮着二人做面圣的一应准备。
当然,能准备的无非就是衣着、言行、仪礼规程这些琐事,旁的事就连赵玠也帮不上太多。
毕竟,除了改良战舰或火炮之事外,延和帝召见傅凛的另一桩隐情究竟为何,除了她自己,谁也不清楚。
第九十章
延和十四年三月十八下午,傅凛与叶凤歌奉诏进入内城,闵肃以傅凛护卫的身份,破天荒地也被允准同行。
正申时,三人在宫侍的引领下步行前往甘泉宫。
甘泉宫地处内城西南隅,位置较偏,在内城中所有称得上“宫”的建筑里,属于布局精巧但规模偏小的一座。
这座宫室地处偏僻,日常出入实在称不上便利,因此甚少受到历代帝王的青睐,建城至今至少有三五百年都是被闲置的。
奇怪的是,到了延和帝一朝,这座被闲置到近乎荒废的偏僻宫室似乎突然成了什么风水宝地,得到了非同寻常的重视。
据说,延和帝亲政那年做的头一件大事,就是下令重新修缮甘泉宫,并将其定为日常起居之所。
从那以后,这十年来,延和帝下朝后的泰半时间都在甘泉宫内度过。
这事简直可说是匪夷所思,至今也无人猜透其中的圣意玄机。
当然,这些近乎皇家秘闻的消息,都是赵玠派去协助傅凛与叶凤歌做面圣准备的人透露给他俩的。
傅凛在外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冷淡模样,一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没有寻常人初次面圣的拘谨或雀跃,也没有半点好奇。
倒是叶凤歌,总是忍不住趁前头的引路侍者没注意时,频频以探究的目光四下打望。
这里虽地处偏僻,地势却高,在内城中是个视野极佳之地。
宫门前的道旁两侧都有略显突兀的高大树木,看枝干都该是百年以上的老树,枝叶扶疏繁茂,几乎将这条进甘泉宫的必经之路上空遮得密不透光——
极适合供人藏身。
待走到甘泉宫南面的小侧门时,叶凤歌不经意一抬眼,就瞧见外墙上的十字孔,顿时美眸大张,惊讶到心如擂鼓。
不知为何,这座宫室的许多细节都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之感,让她心中生出个有些荒唐的揣测。
莫非,皇帝陛下她竟也……
她若有所思地偷瞄了身侧的傅凛一眼,惹得傅凛疑惑又无辜地看过来。
不过引路侍者就在前头不过五步远的位置,叶凤歌不好在此时与傅凛交头接耳地妄言自己荒唐的猜测,于是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希望以此传达自己此刻的心声。
奈何傅凛并未与她心意相通到那等地步,望着她的眼神愈发茫然了。
叶凤歌见状,只能无奈地撇撇嘴,放弃以眼神与他沟通。
内城是天子的地盘,闵肃能被允准随行入内已是破例,自然不能再如平常那样任意藏匿行迹,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傅凛与叶凤歌的后头,这可把他难受坏了。
刚毅的面庞别扭紧绷,高大的身躯在行走间显得极不自在,稍不留心就要同手同脚,也是可怜。他看着前头那俩在这样的场合下还不忘眉来眼去的家伙,无端有一种被齁到快要呼吸停滞的错觉,这让他愈发不自在,恨不能自戳双目再遁地而走。
真是看够这俩人随时随地的腻腻歪歪了!
****
今日这宴是延和帝专为傅凛与叶凤歌而设,只请了左相赵玠作陪,再无旁人。
筵席设在甘泉宫南偏殿,傅凛一行入内时,延和帝与赵玠竟已早早就座。
依照规制行过礼后,叶凤歌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主座上的延和帝,不自知地愣了愣。
她久在边陲,平日里也并不太关切朝局时事,只模糊记得傅凛的西席裴先生提过,延和帝五岁为储,十一岁登基,十六岁亲政——
今年才是延和帝登基的第十四年。也就是说,她如今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岁,实在是个很年轻的帝王。
知道归知道,可当亲眼瞧见万民俯首的延和帝竟是个相貌端丽的年轻女子时,叶凤歌难免还是有些愕然。
毕竟她只是个升斗小民,在她心中,皇帝陛下自该是……唔,她哪儿知道皇帝陛下该什么样。
反正主座上这位正二八经的皇帝陛下,跟她以往在话本子里、戏台子上看到的那些全不相同。
见人都到齐,主座上的延和帝支着下巴浅声道:“今日乃私宴,不拘那些礼数,坐吧。”
这话有些惊人。
话音未落,赵玠就轻蹙眉心抬头看向主座。
就连惯常“只要事不关己就八风吹不动”的傅凛都诧异地跟着看过去。
唯独叶凤歌垂下眼帘,默默咽了咽口水,深深觉得前几日傅凛说的那话没错。
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有些怪里怪气。
堂堂一个皇帝陛下!若要较真了说,她的衣食住行都能算作“国事”,哪有什么“私宴”的说法?!
她与傅凛都是无功名又无官职之人,这位陛下一来就将姿态摆得如此亲民,实在是……莫名荒唐。
先前在甘泉宫外一闪而逝的那个荒唐揣测再度浮现在叶凤歌脑中。
她觉得自己好像猜到陛下召见傅凛要叙的“私事”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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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侍们上菜时,延和帝始终支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傅凛,只看得傅凛心中发毛。
叶凤歌想,若不是傅凛还记得主座上那位是皇帝陛下,只怕早就恼火掀桌了。
待菜色都上齐,内侍们一一退下,延和帝才忽地轻笑出声。
“赵通倒是没夸张,”她转头对堂下首座的赵玠挑眉,“这家伙根本就与左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十年前的左相约莫就是这副样子。”
赵玠温和一笑:“陛下慧眼。”
“年前听赵通说,傅五公子的相貌与左相极似,朕就是好奇。”这话是对着傅凛说的,像是在解释自己召见他的原因。
可在座就没一个傻的,都知绝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
叶凤歌盯着面前的金盘脍鲤,心想毕竟圣谕上只说宣召傅凛,她算是顺带被叫来的,此刻又有赵玠作陪,想必席间会先谈谈改良战舰与火炮这类正事,与她没多大关系。
心念一松,她便陷入沉思,想着想着就开始魂游天外。
当延和帝举起银箸后,恭立在叶凤歌身后的侍女也上前来替她布菜,这才稍稍扯回她的神识。
因她脑子里一直在飞快地转着,对于入口的御赐膳食有多美味并无知觉,兔子嚼草似地默默咀嚼,两眼发怔。
延和帝今日设这宴,本意就是要在席间谈些正事,自没什么“食不言”的拘束。
一开始,她与傅凛就改良战舰与火炮的话题展开了交谈,时不时问一问赵玠的意见。
赵玠身为左相,御前对答自是游刃有余;而傅凛在术业专攻的话题上也是从来不吝惜口舌的。
三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场面倒是颇为融洽。
直到叶凤歌隐约听到主座上的延和帝似乎提到“十香秘谱”这四个字,当即窘得一个激灵回了魂,半口鱼肉如鲠在喉,满面胀得通红。
坐在她旁侧一臂之遥的傅凛余光瞥见她的窘境,唇角微弯,眸中如缀星辰。
傅凛顺手在自己的桌案上盛了半碗汤递过去,待她接下后,才转头对延和帝道:“没错,是她画的。”
原来,延和帝已将话题转到“《十香秘谱》中的人像画片儿是不是叶凤歌画的”了。
面红耳赤的叶凤歌艰难地咽了一口汤,不敢吱声,垂着脖子仿佛头顶压着千斤重。
就说,好端端一个皇帝陛下,为什么会知道《十香秘谱》这种书?!
延和帝嗓音里隐隐有笑,语带调侃:“画得不错。尤其国师那一幅,意态风流,颇具□□。”
就在叶凤歌手足无措之际,延和帝忽地又道:“清芦孔宋两家年前新出的家塾册子、临州官学书院山长宋岩的史学开蒙小册,也都是你画的?”
“回陛下,”叶凤歌终于惊讶抬眸,口中讷讷应道,“是。”
这皇帝陛下竟当真什么都知道。
延和帝点点头,转脸看向赵玠:“左相之前不是提议,要在各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