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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要钱说话”
“吴大哥，你以为首辅缺钱吗要想救首辅需要吴大哥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可是什么古董子高贤弟请说”
“需要吴大哥的一条命”
吴培昌听钱遗爱说完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吴培昌冷笑道：“钱子高，你疯了不成你以为朝堂是什么是说书艺人嘴的朝堂吗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钱遗爱笑着看着吴培昌：“吴大哥，这并不是小弟的意思，是首辅大人的意思，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吴培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钱遗爱高声责问道：“钱遗爱，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的意思老夫这几年为太子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太子为了保他的岳父老泰山要牺牲老夫吗钱遗爱，老夫可提醒你们，老夫手握有太子在河南钻营的证据，如果将老夫逼急了，到头来咱们鱼死破”
钱遗爱看到吴培昌要狗急跳墙并不惊慌，而是对吴培昌说道：“吴大人将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你以为你手握有的证据很重要吗无非是一些太子弄钱的证据，这些落到皇帝手你觉着皇帝能怎么责罚太子闭门读书一年小弟估计也这样了，但是鱼死破下吴大人你的家人可倒霉了”
钱遗爱说完喝了口酒接着说道：“吴大人你是首辅大人的同年，又是太子门人，估计得罪的人不少，朝想要搞死你的应该不在少数。河南这件事现在不可收拾，皇帝必定要找一个替罪羊，吴大人你身为河南官员之首估计脑袋应该不保，但是吴大人毕竟有北勤王和广东从龙两件大功，家人吗应该罪不至死，但是流放是必保的。吴大人身死，再没了太子和首辅大人的护佑，吴大人的家人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吴培昌被钱遗爱说的冷汗直冒，他一屁股坐在椅子，反复衡量鱼死破的代价。钱遗爱说的很有道理，太子无非是在河南弄些钱，算自己去皇帝那里告发太子能怎么样最多也是罚太子闭门读书一年。但是自己可是必定倒霉，河南现在出现这么大的事必定要有替罪羊，能是太子吗皇帝和太子是亲父子，当爹的能看着儿子名声扫地吗
想来想去这个替罪羊必定是吴培昌自己，想到这吴培昌悲从心来，哭道：“钱大人，老夫这也是身不由己啊老夫身为河南巡抚，说得好听些是封疆大吏，但是老夫在那些朝廷大佬屁都不是。钱大人你看看，这开封城所有商铺酒店那有我吴培昌一家的，咱们吃酒的这个谪仙楼是佟阁老家的产业，门口的钱庄是马阁老家的产业，开封府城墙都是冯阁老的家人承包修建，黄河河堤更是锦衣卫指挥使钱大人的叔叔在干，老夫是什么老夫虽名为巡抚，其实是这些阁老勋贵的家奴啊”
吴培昌在这絮絮叨叨讲着自己的困难，钱遗爱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钱遗爱也知道吴培昌的难处，现在朝楚党一家独大，如同蛛一样渗透进全国各行各业。但是钱遗爱也没什么好办法，楚党势力已成，现在连皇帝本人都轻易不敢动这些既得利益集团。
钱遗爱听吴培昌讲了半个时辰还没有结束的意思，钱遗爱叹了口气打断吴培昌说道：“吴大人，小弟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没办法，只有你死了才能对皇帝有所交代，这样太子和首辅才能平安无事。小弟听说吴大人的长子也已经出仕，在湖广当县令，二子也是举人，女婿在财政部当一个书办，吴大人可要为他们想清楚，如果太子倒霉你的家人可没有保障了”
吴培昌足足沉默了有一刻钟，然后问道：“子高，你我从广州认识，还都在太子门下，哥哥也待你不薄，你要保证我死后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家人”
钱遗爱叹了口气说道：“吴大哥，你放心，太子也做过保证，只要太子登基那一天，必定还吴大哥一个公道”
吴培昌听钱遗爱这么说苦笑一声：“人都死了还要什么公道不公道想我当年北勤王不成，南下投奔马明远，原本以为跟着皇帝能功成名，但是哪想到都是黄粱梦一场啊”
钱遗爱看到吴培昌疯疯癫癫精神有些不正常，叹了口气站起来出了房门，钱遗爱交代吴培昌的家丁将他安全送回家，然后自己走出小院，经过小巷来到大街。
钱遗爱看着高朋满座的谪仙楼，又看了看对面挂着马字灯笼的钱庄，还有远处巍峨的开封府新城墙，又想到屋没了利用价值被逼着自杀的吴培昌，钱遗爱不免心真是唏嘘。
“这个世界是人吃人的世界，这个官场也是人吃人的官场，不入阁终究是棋子啊”
钱遗爱在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开封府现在还像点样子的只有北城，北城也没有多大，钱遗爱很容易走到了布政司衙门门口。
钱遗爱看到布政司衙门的灯笼，才发现怎么走到这里了，不过正好要见张家玉，顺路去看看也行。
张家玉和那个要死的吴培昌不同，吴培昌顶多算太子的一个钱袋子，可是张家玉绝对是太子的心腹，更何状现在东林党和粤党联盟，钱遗爱更应该去拜见张家玉。
和在正街的巡抚衙门不同，河南布政使司靠近北城门这里，僻静的很，除了布政司门口站岗的衙役外再无其他人。
那些衙役也很怪，这都天黑了这个读书人不去前街吃酒玩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衙役刚要前喝问，钱遗爱先开口说道：“请两位大哥进去通报布政使张大人，说他的学生钱遗爱来了”
那些衙役知道太子是张大人的学生，现在这个人怎么也说是张大人的学生，那岂不是这个人和太子也有瓜葛
想到衙役不敢怠慢，赶紧进去禀报张家玉知晓，张家玉知道后马让人大开门，自己亲自到门口迎接。当然这到不是张家玉多么尊重钱遗爱，而是钱遗爱的身份是钦差，如果张家玉有半点对钦差不敬传到政敌耳那可不妙。
钱遗爱看到张家玉亲自来迎接赶紧躬身施礼道：“这么晚了还让老师亲自迎接，弟子死罪啊”
其实钱遗爱并不是张家玉的学生，只是跟着太子听过几堂张家玉的课，但是古人尊师重教，听过一堂课也算学生。
张家玉拉着钱遗爱的手说道：“正好，老夫明天想去找子高，子高你来了，走进去咱师徒喝一杯”
张家玉身为正三品高官，每年俸禄足有五千多个银元，再加张家玉原本是广东东莞的大地主，在朱宏三从东莞起家时，张家玉的哥哥更是第一批兴办工厂的本地地主，所以张家玉还是有些身家的。
张家玉的老婆也是广东人，很快安排厨房组织了一桌广东菜肴，二人在张家玉的书房边吃边谈心。
钱遗爱刚才受吴培昌影响，心情不太好，坐下后一言不发只是喝着闷酒。
张家玉人老奸马老猾，看到钱遗爱这样子知道他心有事，故而笑着问道：“子高，心有事说出来老夫帮你开导开导”：
第八百八十三章 解惑
钱遗爱这个人十分聪明，对官场的那些龌蹉事看的也较明白，但是钱遗爱毕竟年纪轻，涉足官场时间短，和那些官场老油条，如马明远、佟养甲之流完全没法。
马明远当年为了自己能当首辅竟然派人攻击自己的亲哥哥，佟养甲为了抢功劳更是让自己相依为命的侄子去福建策反李成栋，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钱遗爱还学不来。
钱遗爱刚才看到为马明远、太子辛苦弄钱的吴培昌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钱遗爱心十分不好受。
张家玉看到钱遗爱闷声不说话，不禁问道：“子高，怎么了心有事说出来老夫给你开解开解”
钱遗爱叹了口气说道：“老师，学生刚才去见吴培昌了”
张家玉是太子的老师，所以太子想要吴培昌当替死鬼这件事张家玉也是清楚的，现在听钱遗爱这么说张家玉问道：“吴培昌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吴培昌为了家人考虑必须要死可是弟子刚才听到吴培昌最后说道，河南的钱他才占了不到十分之一，其他都是朝那些阁老拿去了，什么马明远的钱庄，佟养甲的酒楼，冯自用的施工队等等”
张家玉听吴培昌肯认罪放下心来，现在事情发展有些超出张家玉的控制，他没想到皇帝竟然借着这件事要弄到内阁，所以张家玉也同意太子说的找一个替死鬼，让河南之事早些了解。
张家玉自己的事完了，再一看钱遗爱，张家玉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何不开心了，无非是玻璃心碎了。
一个人的成长是分阶段的，在进学时学的都是如何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心想着都是将来造福一方百姓的大理想。但是等到真正当了官后才发现现实和自己的理想差的太远，基本是南辕北辙。
这个时候人很容易两极分化，一种人看到官场的黑暗后马变得恨世嫉俗，拿起手的笔做武器大骂这个社会，这个官场，这种人以明代的王世贞、杨慎、清代的蒲松龄、民国的鲁迅都是代表。
还有一种人见识到官场黑暗后马随波逐流，有可能以前那些官员更甚，这种官员有很多，如严嵩、温体仁等，这种人数量还不少，基本大部分都是这种人。
当然除了这两种人还有第三种人，这种人十分稀少，但是还是存在的。这些人见识到官场黑暗后并没有沆瀣一气，而是巧妙的利用官场的种种利益纠葛来达成自己当年的大理想，这种人在历史称为名臣，如明代徐阶、张居正师徒，清代曾国藩、李鸿章师徒。这些人虽然也贪污，也党争，也迫害政敌，但是他们做的这些都是为实现自己读书时心的大理想而服务的。
张家玉是第三种人，张家玉打击政敌，贪污受贿，栽赃陷害什么都干，甚至当年还投靠过李自成。按理说张家玉这种人是十足的小人，但是张家玉心有两个道德底线绝对不能突破，一个是华夷大防，还有一个是立嫡以长。
当年张家玉都投降了李自成了，但是满清来了绝对不投降，宁可自杀也绝不剃头。还有当年张家玉和宁可惹怒皇帝朱宏三，也要坚决立朱海当太子。这两项是张家玉最后底线，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打破。
张家玉看到钱遗爱这样，知道这个年轻人到了心里的关口，如果度过这个关口那在境界会有极大提高，对他仕途有很大帮助。如果度不过心的关口，那钱遗爱也是第二个杨慎、王世贞而已，身负大才也只能写一写贬低时政的狗屁章。
张家玉原本并不想点醒钱遗爱，因为他们两个分属不同的政治派别，虽然现在为了对付马明远而结盟，但是谁知道将来怎么样，张家玉可不想为自己树一个敌人。但是张家玉想到钱遗爱对自己一直很客气，见面自称学生，一口一个老师叫着，如果看到这么一个聪明人从此沉沦下去心实在舍不得。
想到这张家玉叹了口气，看在刚才在门口对自己恭敬叫老师的份，点醒他一下吧
张家玉指了指桌子一份荷叶鸡问道：“子高，你看这道菜是什么”
钱遗爱看了看不是荷叶鸡吗荷叶鸡是淮扬名菜，这道菜出自张家玉老婆之手，做的还不错。
“老师，这是师娘做的荷叶鸡”
“不是这个，老夫问你包在外面的是什么”
包在外面的不是荷叶吗
“老师，应该是荷叶吧”
张家玉点了点头，又指着另一道菜问道：“这个呢”
钱遗爱一看是新炒的藕片，他不知道张家玉为何问这个，迟疑的回答道：“老师，这个是藕片”
张家玉点了点头说道：“对，荷叶与莲藕都是一体，但是长成后是两种不同的蔬菜，你可想明白了”
钱遗爱不知道张家玉想要说什么，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好回答道：“老师，弟子愚钝，不明白”
“子高，这荷叶与莲藕像朝那些阁老，他们贪污受贿搞党争，和会不会治理国家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想明白了吗”
钱遗爱听张家玉这么说有些懂了，他迟疑的问道：“老师可是说不管他们自身的人品怎么样，只要能做到为国为民，是好官吗”
“对，孺子可教子高你想想，如果推行变法，是任用海瑞那样的官员成功机会大还是马明远那样的官员机会大”
这还用说吗，海瑞是一个太阳，不管什么人都要被他烤死，所以海瑞什么同年朋友都被他得罪光了。但是马明远不同，拉帮结派搞党争、生活腐化堕落，可是马明远和海瑞不同，海瑞是太阳马明远是流水，不管什么人进来都能和你沆瀣一气。因为跟着他才能有肉吃，所以马党在朝才能发展出这么大的势力。
张家玉看到钱遗爱渐渐地懂了，满意的说道：“子高，只要不忘初心，时刻记得当年读书时的理想，这样才能做张居正那样的定鼎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