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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当年就是喜庆告诉我,说军中给饭吃,叫我去投军的。
佘家是世袭的军户,喜庆死后,朝廷勾摄佘家的次子大庆入伍,大庆在嘉靖二年去了山西大同卫,他去了山西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消息。
小庆是在嘉靖七年入伍的,他在南京卫所,南京和宁波隔得并不远,等嘉靖九年,佘爷爷死的时候,我给小庆和大庆都写了信,小庆从南京回来了,但大庆没有回来。”
崔蓬说:“我一直疑心大庆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不是已经死了,他怎么会这么多年没有消息?但朝廷没有下死亡通知书,当年也没有按例勾摄小庆入伍,我就不知道大庆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十五年了,大庆去了山西大同卫十五年,这十五年里,除了第一年来过一封信,这些年,就再也没有消息。”
女人说:“我当年也曾经拜托沈大人替我探听,问问山西大同卫有没有佘大庆这个人,但沈大人没给我回信,六年过去,他一直都没给我回信。”
唐大都督听在耳朵里,“山西大同卫,嘉靖二年?”
嘉靖二年,大概沈约沈大人还在他扬州府的小院子里读书,而唐大都督早就跟着家中长辈上过几回战场了。唐大都督略微想了一下,回道:“嘉靖三年八月,山西大同卫的士兵造反,他们杀了大同巡抚和卫所的参将,还放火烧了官署,接着就窜逃各地。那支戍军大约有两千五百人,叛。乱之后,他们就地解散了。”
唐纵说:“原因是山西巡抚要将这支部队调走,调离大同,巡抚想让士兵分流,入驻山西外头的堡垒,护卫大同城镇的安全。但当年那些士兵从正德朝一路享受过来,安逸惯了,不愿意离开大同。三年之前,也就是正德皇帝死的那年,甘肃巡抚也是遇见了一样的事情,他也是指挥军队,但指挥不动,反而被造反的兵士杀了。”
“你的意思是?”崔蓬抬头。
唐大都督道:“我叫山西卫去查,查查目前山西卫正在服役的人中有没有佘大庆这个人,如若没有,也未必就是死了。兴许他在嘉靖三年,参与了叛乱,最后被清除出军队,逃脱了。”
崔蓬不说话了,她望着远远的海平面,不再声响。
唐纵将信收起来,又拍了拍崔蓬肩膀,说一句:“佘奶奶年纪大了,有些话不必说。就像你今天有些话,本也不必说的。”
第60章 这些年来
入了冬季; 初冬的宁波海面上渐渐平静; 船只也不如春夏时节多; 贝兆楹还扣押着齐大有的女儿和女婿; 沈约去问过一回; 原本想叫贝兆楹将人放了,却又在贝兆楹下头的一个低级武官嘴里听出一点别的话音来。
那是一个提调官,姓谢; 他说:“沈大人; 我和齐大有是认识的; 我们以前在一支队伍里呆过,是以我们对齐大有的家人肯定也不会无缘无故打骂虐待。”
人家都这么说了; 沈约肯定要记人家的人情,便道:“有劳这位大人。”
“这些日子唐大都督也来问过几回,问贝参将甚么时候把人放了; 齐大有自己也来过; 我跟齐大有说了几句; 今日沈大人又来了; 下官便跟沈大人也说几句。”
沈约回礼,“有劳大人。”
谢提调说:“齐大有这个女婿姓林,过去是个农民; 在宁波府有两亩水田; 过去日子过得一般般,齐大有在军中服役的时候对他们一家就多有帮衬,这个不仅下官知道; 军中很多弟兄都知道的,沈大人可以去问。”
“嗯”,沈约颔首。
“嘉靖十年,统领齐大有他们的游击将军被捕了,说是与日本人私自通贡,齐大有他们那支队伍就解散了,年轻点的去别的卫所,齐大有年纪大了,当年就被准许归乡了。”
见沈约面色如常,那谢提调才继续道:“不过就是那时候,齐大有的女儿女婿就发财了。”
“发财了?”沈约不记得齐大有家女儿的环境很好,他只看见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住在一个小屋子里。
第79节
“没错,发财了,咱们底下的士兵有人看见那姓林的去汇通钱庄提钱,并且一提就是五百两和一千两的银票,好像他们一家子还在舟山和绍兴都买了地,这个宁波官府没有记录,沈大人要查的话,恐怕还得去舟山和绍兴的州县去查。”
谢提调官说:“就这几年,很多农民、渔民,还有一些盐商和海盗搅和在一起,他们没有甚么诉求,就是要发财,他们受不得苦,种不了地,都跟着海盗在海上讨生活。有些人给倭寇通风报信,有些人是包庇窝藏,有些是给海盗接济食物,那些有钱有势的豪门就给海盗运送私货,或者借来关文,贴了封条,好叫咱们不敢查他们的船和货品,这些都是有的。沈大人,这些话下官就和你说一说,至于你信还是不信,下官亦是言尽于此了。”
沈约觉得头疼得很,齐大有年纪大了,现在一个女儿和女婿又有勾结海盗的嫌疑,看来贝兆楹他们下功夫也不是捕风捉影,这回他和杨宝儿来查倭寇,岂不是要砸了自己的脚。
沈约与那谢提调分开,后头一女子喊他,“大人!”沈约扭头,原来是傅默宁跟来了,沈约道:“你怎么来了?”
傅默宁被唐玉蝶赶出家门,唐玉蝶撵她出门伺候沈约,傅默宁如何不愿意,她也想来,只是唐纵没发话,她不敢擅动罢了。
傅默宁道:“误了船,走到半道上,船公不肯走,说漕河要冰封,我只好转陆路,这一路。。。。。。”瞧见沈约,傅默宁自然是高兴,但沈约却觉得麻烦了,唐纵叫傅默宁在沈家是要看住唐玉蝶的,傅默宁走了,天知道唐玉蝶能闹出甚么大事来。
“既然来了,那就去拜见大都督。”沈约心道,跟着你家主子比跟着我好,你一个大姑娘跟着我,闲话传出去,我不好做人,你也不用嫁人了。
唐纵正在和徐乐乐谈烟波楼,徐乐乐今日穿了一件天水碧的锦袍,袍子上都有了毛边,她怕冷,这风稍微大点,她就发寒。
“大都督,这是三十根金条,您点点。”徐乐乐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着一个小厮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非常年轻,也就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青布衣裳,有些畏首畏脚。
唐纵的眼神早就扫过了徐乐乐和她身后的两个人,那小厮长得倒是好看,比清秀还多了一丝妩媚,唐大都督一时间也找不到甚么形容词给这个男人,总之就是一脸慵懒的猫样。
唐纵大概猜到了这几人的关系,这个小厮绝对和这个老鸨子有一腿,没有一腿,也露不出这么个表情出来,只见他略微昂着头,俯视咱们的唐大都督,可不就是个得了宠的轻浮面首样儿。
“咳”,唐纵敲敲桌子,“冬生,出来数钱。”
唐大都督才不会亲自数钱,这事儿不该是他干的事儿,“诶”,冬生应声出来,他一眼瞧在徐乐乐身后的小丫头身上,“冬桂?”
冬生还要再看,那小丫头直往徐乐乐身后躲,冬生着急,想上前去扯那丫头,唐纵道:“钱少了。”
“钱少了?”徐乐乐将金条展开,“大都督数清楚,这哪里少了,这就是三十根金条,大都督一言九鼎,说话落地生根,大都督。。。。。。”
高帽子一顶又一顶,唐纵摇头,“别跟本督扯这些没用的,本督不受这套,这钱少了,想要烟波楼,换个人来谈。”
徐乐乐涨红了脸,“原来是大都督瞧不上我这般烟花女子,不知道大都督想和谁谈?”
“叫叶明来,叶明来了,我就将烟波楼还给你们。”
徐乐乐开始笑,她似乎在笑唐纵无知,又好像在笑自己命苦,“大都督说甚么玩笑话,民妇听不懂,谁是叶明,哪一个是叶明?”
唐纵站起来,“叶明不来,那本督就调人去攻打他屯聚在金塘烈港的巨舰了,若你们觉得不稀罕,那本督就再去找广东水师借点儿兵,想来对付个叶明,也是够用的。”
沈约领着傅默宁回来,徐乐乐瞧见沈约,预备故技重施,还没跪下,就被傅默宁扯住胳膊,“离我家大人远点儿。”
徐乐乐这是第一回瞧见傅默宁,她一瞧见傅默宁,仿佛回到第一次瞧见戚英姿的时候,像,真是像啊!徐乐乐被傅默宁捏住胳膊,傅默宁冷盯着她,徐乐乐则看沈约,好像是说,你的口味还真固定,这些年来,就没变过啊。
唐纵先是一眼扫在傅默宁身上,傅默宁低了头,站到一边去了。
唐纵又看徐乐乐,说:“你们一群乌合之众从倭为乱,你们打算做甚,是要啸聚海上啊,还是想直接背叛大明,幡从异类啊?”
“是谁在庇护你们,谢家?谢迁的儿子?谢迁的弟弟?”唐大都督拍手,“你们的头子许二、王直还有徐海都是主从谢家是吧?王直人呢,他是在日本躲着啊,还是就在这宁波府藏着啊?”
“哼!”徐乐乐见谈判不成,索性不谈了,她说:“大都督好大的口气,这口气比渔民船上的鱼腥味还大,大都督是位高权重不假,但也不带这么污蔑人的。谁不知道余姚谢氏是簪缨世家,哪里容得大都督这样侮辱?”
唐纵睃她,“怎么,瞧徐娘子这义愤填膺的样子,是不是还要往内阁递个折子吿本督出言不善,徐娘子以后不开青楼了,是要去都察院还是翰林院当个执笔御史啊?”
徐乐乐瞧了唐纵一眼,“大都督这样刚愎自用,迟早要吃亏,我看大都督不如收了钱,你好我好大家好才能得个长久。”
“本督不需要长久,也不想和你宁波徐娘子天长地久。”
徐乐乐脸色不好,傅默宁低着头,差点笑出来,冬生则还是看着徐乐乐身后的那个小丫头。
唐纵不期来了一句,“本督今天能封了你的烟波楼,明天就能封了你的明月楼,你们要是还不死心,本督将宁波的海岸给你们封了,你们想走私赚钱是吧,去海上沉没舰上赚吧。”
徐乐乐一行三人走了,唐大都督瞧沈约,半笑不笑说一句:“这就是你的老相好?你睡过的女人就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沈约着实要对徐家娘子刮目相看,他记得徐乐乐是没有这种手段和人脉的,他不知道这几年是谁将徐乐乐带领成了这个样子,肯定不是贝兆楹,因为贝兆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杨宝儿去了南直隶,他去南京都察院讨要嘉靖十年游击将军戚英姿一案的文书,戚英姿本人则带着春生去了烈港。
浙江双屿、烈港,福建浯屿等岛在明初都是海防前哨,到了嘉靖年间,卒伍严重缺额,浙江各个卫所人员严重不足,原来所设的舰队战船也只剩其中一二,浙江、福建、广东海防都废弛,而这十数年间也缺少战将,海边郡县只好任由倭寇劫杀,当初的海防前哨也日趋成了倭寇藏身进攻陆地的军事据点。
这回崔蓬带着春生,还有一个唐纵从中军都督府带出来的统领曹令君,听说这人原先是神机营的人,善军备,尤其精通改造大弗朗机。
“曹大人,你看那门炮筒的位置,咱们能不能将它移一移?”崔蓬瞧见了机会,他们几人带着金条来与烈港的海盗做生意,他们预备以金条换购海盗手中的大弗朗机和一组鸟铳。
这会子,海盗还不肯接见他们,正将曹令君、春生和崔蓬都安置在一个低矮的渔船里头,说是等通知。
“恐怕不妥,大都督的意思是咱们先来探探情况,并未说要我们。。。。。。”曹令君只想执行唐纵的命令,这个朝鲜人别想指挥他。
崔蓬低声跟春生说:“我去调整炮门位置,你去发炮。”
“嗯”,春生点头,“照这几艘船的摆放位置,咱们能一次性轰掉两艘。”
崔蓬摇头,“不用轰掉两艘,就轰掉一艘,你看那艘停靠在最中间的,外头全是人,看管严密,咱们轰那一艘,里头兴许有点甚么重要物什。”
崔蓬已经在和春生商量动手炮轰大船,曹令君道:“崔先生,大都督他。。。。。。”
崔蓬不理会曹令君,只单独提点春生,“这种大弗朗机是改造过的,与你过去在朝鲜见过的不同,朝鲜的那种炮口大一些,你看他们这种。。。。。。”
曹令君完全被排除在外,这个崔蓬和他的手下已经开始讨论利用海盗的大炮去轰海盗的船,曹令君听了半刻,最后说:“这种大弗朗机是依照神机营的图再次改进过的,它的射点偏右,你们要轰,炮口还要左一点。”
崔蓬笑看了曹令君一眼,“多谢曹大人提点。”
曹令君道:“罢了,炮口我来设,你们伺机逃离就是了。”
三人都等着海盗来传话,又过了小半日,等太阳偏了位置,